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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昶稍一犹豫,便下定了主意,“再去探来,等消息确切再来禀告!”
东平郡有两山巍峨挺立,余脉连绵,历山、梁山分峙西东,俯瞰苍生;东平郡有两大城,分为雷泽、郓城,相隔百余里,依据地势,分望远方群山连绵。
鲁郡有湖道为天然的屏蔽,郓城却是背倚巨野泽,宛若从湖泽中爬出的一只水怪,凶恶的望着前方的梁山。
东平境内亦是戒备森然,雷泽、郓城均是城门紧闭。所有的兵力都已经退守城中,因为他们亦是嗅到了危险,李靖的大军离他们已经不远。
李靖人在历山上,俯瞰前方的雷泽城,眉头紧锁。
李靖使用的的确是疑兵之计,他早前虽然把兵力重点布置在鲁郡周边,安排的瓦岗军也攻击的是鲁郡方向,但他的策略却是,——先去东平,再下鲁郡!
计划实施的同时辅佐些疑兵之计,这也是李靖惯用的手段了。
李靖平常时候无疑是一个君子,用兵的时候却讲究虚虚实实,这么看来,他无疑是极为复杂之人。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李靖不可能在作战的时候也表现得像是一个君子,因为这样做是对自己士兵什么的极端不负责。
作战策略已在沙盘上反复推演,敲定了最后的细节之后,李靖需要完善的便是每一步的细节了。
而现在横亘在他面前的,便是雷泽城!
530全面进攻
站在李靖身边的王宏,轻声说道,“大将军,按照约定薛万彻将军已开始出兵了。。。。。。”
李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从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极目远眺,雷泽城虽然无法显示在望远镜中,但往雷泽方向行进的士卒和辎重队却尽在眼中。
刘武周起事之前,王宏还是马邑校尉,那时候他看着民生疾苦,多次劝告马邑太守王仁恭开仓放粮,他的急迫因此被刘武周看在眼里。
直到刘武周起事之后,王宏虽也觉得王仁恭死不足惜,却仍对刘武周的造反看不上眼,他也因此雁门前线投向了李靖。
李靖对王宏的评价还是挺高的,王宏和王宣可以说是并列为李靖手下两大偏将,所以王宏一说话时,李靖便转向了他;李靖原本还以为王宏会多说几句关于战况的汇报的,哪知他说了一般却戛然而止了。
不管怎么说,李靖对势在必行的雷泽之战看在眼里,他也相信雷泽势在必得!
守卫雷泽的,是徐圆朗手下大将刘复礼以及他说率领的五千士卒;刘复礼性格沉稳,足智多谋,面对云中军的攻城,理所当然选择依靠城池龟缩于内,以便等待援军实行前后夹击之策。
雷泽城的城池不算高大,但四周能够陈兵的地方也不算宽广,刘复礼坚守城池以逸待劳之策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可在火炮和炸药包的全力攻击之下,天下哪儿还有攻不破的城池?
如果战役是苏游亲自指挥的话,他一定会像以往一样以大军佯攻某一个城门,同时用突击部队对其余某个城门实行定向爆破,靠着跨越时代的火器强行入城。
李靖更注重的却不是利器,而是军容,他最愿意看到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像此时,云中军正在排列着齐整的队形,缓缓推进、步步进逼。
李靖如今所指挥的大军,不一定是天下最勇猛的军队,但在纪律上一定是数一数二的;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怕也只有李唐和王世充手下的几万精锐了。
李唐和王世充的精锐部队都是大隋的根基,也是大隋开国之君杨坚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杨坚因此打败南朝,杨广因此征战四方,甚至杀到海外琉球,岂非无因?
云中军如蚂蚁般的蔓延,而雷泽城早就严阵以待。
薛万彻目光敏锐,已看到徐家军亦如蚂蚁般蜂拥上前;他们涌上墙头,伏低了身子,所有人均是躲在城垛之后,如饿狼般的望着扑面而来地云中军!
薛万彻的目光越过了雷泽、远山,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城上鼓声一响,旌旗摆动,长箭如雨般向护城河对岸倾斜而下,他们想要借此阻挡云中军的第一次攻击。
久经战阵的士卒显然不会被城上的弓箭吓住,盾兵第一时间竖起了大盾,而辅助兵们则在他们的掩护中用翻斗车推着土石冲向护城河!
面对不甚宽广且风平浪静的护城河,填掉他显然可以极大地打击士气,这也是性格霸道的指挥官们经常使用的小伎俩。
薛万彻对雷泽城势在必得,理所当然也使用了这一招。
刘复礼想要破解这一招,那就得打开城门放下护城河上的吊桥冲过来一番厮杀,可城中的五千守军在薛万彻所领的一万多精兵面前实在不够看的。
刘复礼不是没有勇气冲出来,可他也照样知道冲出来的后果!——说不好那些推车的工兵就是精锐呢?自己一出去岂不正好中了敌人的圈套?
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刘复礼便悲哀地发现护城河已经合拢,通向城门的路变得越来越宽。
云中军的效率,真是非同凡响。
护城河一平,薛万彻便命令盾兵长驱直入,直接掩护着突击队攻到了城下。
就在刘复礼奇怪云中军似乎并没有携带攀爬城池的攻城器械时,城门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响,而后攻城战便成了争夺城门之战。
李靖远远看着雷泽城的情景,便知薛万彻入城只在旦夕间的事了。
李靖正要转身下山时,金乡的斥候在李靖的亲卫率领下匆匆而至,“大将军,有军情禀报!”
李靖点了点头,接过信件看时,却见上面写着,“程咬金使用疑兵之计,成功拖住了鲁郡的大军,眼下徐昶并无增援东平的打算。”
看完信后,李靖随手把信递给了身边的王宏,笑着道,“程咬金不错,待徐昶发现咱们的意图之后,再想增援东平怕是要五日之后了。”
王宏看了程咬金传来的情报之后,当即精神一振,“程将军果然大能,只用不到一万之众便骇得徐昶桉兵不动!徐昶若是知道真相,只怕要气地吐血。”
“程咬金看似鲁莽,用兵却极为稳健。如今雷泽、郓城已孤立无援,发出总攻的命令吧。”李靖点了点头,而后对王宏说道,“顺便给程咬金方面的消息传给薛万彻。”
雷泽城的攻防战还在激烈的进行之中,薛万彻实在想不到只不过拥有区区五千之众的刘复礼竟然敢螳臂当车、寸步不让。
原本城门口早就被炸药破坏,再加上突击队员们的全力施为,城门早就形同虚设了;可即便如此,雷泽城门口的战斗也显得异常激烈。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景,也是因为薛万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适应有火器的节奏,他对唾手可得的雷泽城还是着急了些。
待听到李靖传来程咬金方面的消息后,薛万彻心头也是一喜,当即命人对城头喊话,要求再次直面刘复礼。
按照战斗正常的程序,薛万彻和刘复礼早在攻防战开始之前便已见了面,只是当初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全向程序理所当然变成了互飙脏话的骂战。
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战斗之后,刘复礼显然也意识到了目前的形势,——如今城门已破,凭借着自己手下那五千之众,对待三倍于己的敌人,还有什么胜算?
想是这么想,但希望也未尝没有,他总相信徐昶不会对自己的求救信置之不理的。
如今听得薛万彻刻意要求再见自己,刘复礼只稍稍犹豫便走上了城头,沉声喝问道,“不知薛将军有何指教?”
薛万彻当即开口喊道,“刘将军,我知阁下本为隋臣。。。。。。”
刘复礼顿时老脸微红,硬着头皮反驳道,“两军将士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我却在此处叙旧,合适吗?”
刘复礼显然也知道薛万彻的出身,他们或许也只有在出身上才能找到共同点了,但这显然不是重点。
薛万彻一听便知刘复礼抱的是什么心思,当即高声说道,“刘将军,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吗?刘将军是不是直到现在还想着鲁郡的援军会来雷泽?”
“哈哈,你怕了吗?实不相瞒,刘某早就向鲁郡方面示警了,少将军的援兵说话就到。”刘复礼当即朗声大笑起来,他之所以把这军事机密抛出来,不但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更是想鼓舞守卒们的士气。
城门告破之前或许徐昶大军前来的消息还是秘密,可现在想要与援军里应外合的想法,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城门告破,自己这区区五千之众面对敌方的强大火力,用尸体和鲜血是填不住的。
“是吗?根据薛某刚刚得到的消息是,我方已陈兵五万于鲁郡任城,徐昶的大军如今已和缩头乌龟没有何人差别,想要等他的援军无异于痴人说梦!”薛万彻微微一笑,说完这几句话后又冷冷地说道,“至于郓城,我也真心希望能够前来驰援;刘将军,你的眼光何不放长远一些,看看自己的身后?”
“身后”这个词有些歧义,但刘复礼还是按照字面意思扭头向后望了一眼,却见东方远处浓烟滚滚,不是郓城又是哪里?
刘复礼心中顿时一凛,他相信云中军有同时开辟两条或是更多战线的实力;只是徐昶方面真如薛万彻所言的话,那雷泽和郓城便可说是大势已去了。
看着不知如何开口的刘复礼,薛万彻冷颜道,“刘将军还能想出哪方面的援军吗?是困兽犹斗还是选择投降,刘将军一言而决!”
对薛万彻之语,刘复礼已信了七分,他大概也能猜到云中军在郓城也大概用的是疑兵之计,说不定郓城的烽火也只是惊弓之鸟的担忧罢了。
可目前的形势却是郓城、雷泽以及鲁郡方面各自为战,哪还有什么连成一片的优势?
刘复礼心中忐忑,城头上的守军亦是呆若木鸡,刚才薛万彻之语实在太打击士气了。
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往自己看来,刘复礼高声道,“薛万彻,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徐总管待我恩重如山,任凭你口灿莲花,想要破我雷泽城也还得看你的真本事。”
看着刘复礼脸上全是怒气,薛万彻反倒平静了下来,“徐圆朗待你恩重如山,你可以以死相报他的恩情,所以你就忍心让五千将士陪你殉葬吗?”
城头上的守卒们默然无语,还在交战的徐家军似乎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薛万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攻心之术,似乎真的起了不少的作用。
他先用雷霆之势重兵攻打,后用怀柔手段单身劝说,最后又用离间之计分化对手将领和手下地关系。
如今,徐家军内早已埋下了祸乱的种子。
刘复礼早就听说薛万彻是一员猛将,怎会想到他的言辞也是咄咄逼人?
弱国无外交,薛万彻之所以言辞犀利,到底也还是因为他的身后有着强大的支持,刘复礼想到这一点时,心中不由凄然。
531连下两城
薛万彻身为齐郡五虎之首,武功本就高绝,又怎会把刘复礼的这一箭放在眼里?
刘复礼这一箭的作用,无非是表明与薛万彻势不两立,无非是为了激怒薛万彻罢了!
薛万彻早就胜券在握,心态上早已是胜利者了,自然可以做到宠辱不惊,所以接下来的攻击节奏反倒是慢了下来。
即便如此,薛万彻攻入雷泽城时,亦不过当日黄昏而已。
薛万彻进入雷泽城时,刘黑闼和苏烈的大军已经对郓城形成了合围,相信拿下郓城也不过是一两日内之事。
而离此不算太远的鲁郡,周文举已是整装待发,打算趁着夜色出城。
但他的意图却不是救援雷泽或是郓城,而是要抄近道去昭阳湖,夜袭程咬金。
就在周文举出发之际,雷泽和郓城的求援信再次到了鲁郡,徐昶现在已知李靖如今已派出了两支大军共超过万人分别攻打这两座城池。
这两个消息说的都是今天早上的是,徐昶从李靖用兵数量上并不觉得这两城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加深了正是李靖佯攻东平实际是想全力进取鲁郡的可能;理所当然的,徐昶并没有派兵增援,而只是让刘复礼和郓城的守将张责成一定要顶住!
徐昶当然不能把如今鲁郡也已四面皆敌的局势通报给两个属下,但他依然单纯地以为刘复礼和张责成凭借着城池对付两倍于己的敌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即便李靖的人真是要攻击雷泽和郓城,徐昶也有理由相信他们至少可以坚持个把月。
而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当然是破掉咄咄逼人的瓦岗军。
临近子时,眼见得月亮慢慢升了上来,周文举终于告辞徐昶而去,随后鲁郡的西门悄然开启,一千五百轻骑在他身后径往金乡而去。
望着周文举带着精兵远去的背影,徐昶的心倒越发忐忑起来。
事实上,他接到刘复礼和张责成的急件之后,便已命手下骑着快马去请示父亲徐圆朗了,可即便是千里马也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他最快也得要到明天一早才能得到父亲的意见。
周文举一路西行,马衔枚、人衔草,一千五百轻骑已悄悄到了昭阳湖岸边。
此时正是黎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