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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杜的反手一把抓,把脖子上的天九牌摸在手上,便也抹出一把鲜血。
他把手摊开,对着君不畏骂:“操你娘!这是你的牌吗?”
丁一山再吼叫:“老杜,你还罗嗦什么,杀了他!”
“杀!”
姓杜的一刀杀, “砰”地一声,他一刀砍中后舱门,几乎把门劈成两块,而君不畏的天九牌又出手了。
“嗖嗖”声起处,姓杜的双腕在淌血,再也握不紧那把特号砍刀,“当”地一声刀落了,痛得他抖着双腕往后跳,口中仍然骂:“你娘的……”
丁一山不抓苗小玉了,当他再一次看清君不畏“出牌”的手法之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厉害人物,而他又是谁?
丁一山看得清,便也反应得快,因为,船上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是很难讨得便宜的,这镖船不抢也罢。
他一念之间,便腾身跃回小划船上,不但他撤,也大叫姓杜的快回来,姓杜的撮唇打口哨,只不过他仍然怒视君不畏。
口哨甫起,快船前面的十几个海盗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此时撤退,他们就快把镖局的人摆平了,为什么要撤?
与包震天狠干的红面怒汉,厉叫着狂杀七刀,生生把包震天逼到后舱左面,他才往船边跃去。
苗小玉未追杀丁一山,黑姐儿更未追杀姓杜的,便在她两人吃惊中,十几个海盗纷纷往两艘小划船上奔回,只不过他们走得很惨,因为……因为君不畏出手了。
君不畏手中的牌宛似天女散花,一张接着一张地自他的手中打出,每打出一张,必然传来一声惨叫。
十几个海盗落回小划船的时候,每人的脸皮上牢牢地嵌着一张天九牌。
君不畏的手上仍然托着十几张天九牌,也仍然趺坐在后舱门下未移动,他一直坐在那地方,就好像他要死守那个舱似的。
丁一山却大声厉叫:“好小子,今天老子们认栽,他日海上再讨教!”
君不畏连眼皮也不抬,仍然玩弄着手上的天九牌。
丁一山厉声大叫:“撤!”
只见两条小划船划得快,刹那间往岸边划去。
丁一山也不去叫回前面正在厮杀的大船了,他不是不想去,而是自己的人都受了伤,去了也是无补于事。
苗小玉怔怔地站在甲板上。
黑妞儿也一样,她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刘跑过来了,他背上在流血,十个大汉都受了伤,如果不是十人相互支援,守紧在一起,只怕早就完了。
看着君不畏,小刘道:“我亲爱的君兄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呀!”
君不畏举着手上的天九牌,道:“我欠你一副天九牌。”
小刘几乎想哭,道:“君兄弟,你别再逗了行吗?你抬头看看大伙。”
君不畏道:“刘兄,快治伤吧,大伙不都已经受伤了?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小刘道:“那你是……”
君不畏站起来,却见胖黑抖着两臂迎上来。
胖黑堵住君不畏,道:“君兄弟,我相信你了。”
君不畏道:“你相信我什么?”
胖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杀田九旺。”
君不畏笑笑,道:“那是找赌资的最好办法。”
他要走,却被胖黑拦住,道:“你上哪儿?”
君不畏指指船面。
船面上乱七八糟,船面上也染了不少血迹。
“老兄,我得洗甲板呀,船上不养吃闲饭的人啊。”
“哇……”苗小玉哭了。
她哭着奔回后舱中,黑妞儿也跟上去了。
君不畏果然提桶水洗甲板。
人全受了伤,只有他,当然他得清洗甲板了。
虽然大伙受伤,杀戮却仍在进行。
当然是远处的一条船上正搏杀得凶残。
苗小玉只哭了几声,便又很快地走出舱外,她没有忘记“跨海镖局”的两条快船,正与海盗船在前面狠干。
苗小玉走至船中央,君不畏正提水洗船面。
君不畏不看苗小玉,用一桶桶的海水冲刷甲板。
“小刘!”
小刘从前舱奔出来,他刚把伤药敷在伤口上:“小姐,你叫我?”
苗小玉指着前面,道:“我们迎上去,升帆吧。”
小刘一拍脑袋,道:“几乎忘了,总镖头们还正在拼命啊。”他叫着,立刻用脚踢舱板:“伤轻的快出来,升帆去支援总镖头啦,快!”
便在他的吼叫中,从前舱奔出七个带伤的人,那小刘吩咐快升帆,他自己便跳到船尾去掌舵。
于是快船上的帆拉起来了。
苗小玉看看君不畏,她不知如何对君不畏开口。
一下子,仿佛她不认识君不畏了。
便在这时候,黑妞儿出来了。
黑妞儿的模样有些滑稽,她走到君不畏身边,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才恰当,急得直搓手摇头。
包震天来了。
包震天只不过左上臂挨了一刀,伤处包扎之后便没事了。
他笑呵呵地拦住君不畏,道:“小兄弟,你住住手。”
君不畏指着甲板上的血迹,那是自己人流的血,当然也有海盗们流的。
“包老爷子,木板上血干了就不容易洗了。”
包震天笑笑,道:“小兄弟,过去是包某误会你了,如今既已明白,这洗船板之事也可以免了。”
君不畏看看苗小玉,再看看手上小木桶,道:“包老爷子船上不能养吃闲饭的人啊!”
包震天道:“小兄弟,那是老夫的意思。”
君不畏双眉一挑,道:“怎么说?”
包震天道:“当我得知你并不是‘跨海镖局’的人的时候包某不能不提高警觉,而你又一心要杀田九旺去换取赏银,使我怀疑你也许就是海盗派来卧底之人,所以包某才建议苗姑娘,对你多加留意了。”
君不畏闻言,再看看苗小玉,他发现苗小玉的脸上泪痕刚拭,半红的双目中流露着复杂的眼神。
君不畏笑笑,道:“包老爷子,你应该怀疑,如果是我,也一定怀疑,只不过我心中坦然。”
他又要提水,却被包震天拉住了。
包震天摇着头,道:“既然知道你小兄弟乃坦荡君子,怎能再叫你做这种工作?你松松手吧。”
小刘在船尾也叫道:“君兄弟,你干什么呀,刚才你只一出手,便立刻解危,海盗们一个个撒鸭子逃了,只这一件事,咱什大小姐就会将你当上宾了,还洗什么甲板提什么水呀,你歇着吧!”
君不畏道:“我还欠大小姐一千两银子呀。”
苗小玉开口了。
她一直想说什么,只是没有机会说,如今既然君不畏提到赌场中那档子事,她开口了:“谁要你述那一千两银子?我只是把事情替你拦下来,老实说,你赌不过他们的。”
这话还带着几许关心的意味。
黑妞儿也有机会开口了:“我老实告诉你,‘石敢当赌馆’你别去,那是个坑人的地方,你年轻不经事,多少银子你也会输进去。”
君不畏笑笑,道:“我本来就是没出息呀。”
黑妞儿立刻回道:“你现在有出息了。”
君不畏道:“我刚才还没出息呀,不就是你骂我的?”
黑妞儿道:“那些话不算数的。”
君不畏道:“怎么说不算数了?”
黑妞儿道:“我不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大呀,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会……”
君不畏道:“怎么样?”
黑妞儿还会半带羞。她胖又粗的腰还扭了扭,半低头又半娇羞,道:“如果我知道,我会……我会很喜欢你的……”她这么一说,大伙笑了。
君不畏没有笑,他耸动着鼻子,心想:“你最好别喜欢我,我会叫你大失所望的。”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快船已接近打斗的敌我三条船了。
包震天对君不畏道: “小兄弟,今天你叫包某开了眼界,少不得请你一顿酒,呶,看你的了。”
君不畏抬头看,他问道:“刚才那个丁一山是他们头儿?”
包震天道:“不错。”
君不畏笑了。
就在船尚未接上的时候,他忽然大声叫起来:“丁一山快死了,丁一山逃往岸上去了,你们还拼个什么?杀!”
君不畏叫着,忽然拔身而起,他的手法真快,就那么人在空中腾跃时,已自袋中摸出十儿张天九牌,人未落上船,空中已发出“嗖”声连串响,便也听得十几人发出大声的嚎叫。
“唔!”
“啊!”
“轰!”君不畏落在船上了,斜刺里三个莽汉扑杀过来,三把砍刀真凌厉,三个方向一古脑地罩上君不畏。
君不畏好怪异的身法,只见他横肩撞进右面大汉怀里,反臂只一拨弄。
“当啷”之声响起了,三把砍刀碰在一起,激出一片冷焰爆开来。
便在这电光石火间,君不畏只一扭那人右臂,三个大汉撞了个满怀。
“轰!”
“唷!”
君不畏抛下三人往船中央扑去,他口中沉吼:“杀!”
迎面两人中了他打出的天九牌,血流满面往外闪,早又被君不畏出腿踢落大海里。
那面,只见苗刚舞叉力战一个瘦大汉,这两人杀得好凶残,那苗刚已披发半遮脸,肩头上血染一大片。
再看那瘦汉,双手抱刀砍得很,直要把苗刚往海里逼,他一边杀,一边还“哼呀嗨”,就好像他在砍木柴。
于是,君不畏扑过去了。
苗刚的刚叉戳了个空,瘦汉的砍刀已举在半空中,君不畏来得巧,他在瘦汉的肩头摸一把,嗨,瘦汉的刀慢腾腾地垂下了。
瘦大个子吃惊地回头看,君不畏面无表情地直瞪眼。
瘦汉闪身在桅杆边,叱吼:“妈的,你是谁?”
“要赏银的!”
“你说什么?”
“官家告示出赏银,我就是赚官家银子的人。”
瘦汉暗中在运功,肩头一动一动的,因为他被君不畏一摸之后,一点力也使不出来了。
闻得君不畏之言,瘦汉咒骂:“你妈的,什么银子不好赚,徧爱这种血腥钱。”
君不畏道:“也是玩命凭本事。”他顿了一下,见形势在变,而总镖头苗刚在喘气,不由笑笑,道:“请问阁下贵姓?”
瘦汉龇牙咧嘴,道:“你很想知道?”
“当然。”
“那你去猜吧。”
苗刚缓过气来了。他厉吼道:“君兄弟,他叫熊大海,是这帮海盗的二当家,‘海里蛟’丁一山是他们头儿。”
君不畏道:“这姓熊的官家出赏银多少?”
他真的要为官府赏银下手了。
苗刚却摇摇头,道:“还未曾见过。”
君不畏道:“这么说,他是无名小卒了。”
他“卒”字出口,熊大海的右臂又凝聚力量了,他咬牙一声低骂:“老子宰了你这小子!”
“嗖!”当头一刀劈过来,他还直欺而上,准备把君不畏撞入海中了。
君不畏冷漠地一个错步疾闪,右肘已顶在熊大海的左后腰,这一顶力道大,熊大海的身子打踉跄,三个大步未垫上,一头跌落海中了。
苗刚眼也看直了。
便在他惊异中,忽见苗小玉与黑妞儿往这面杀过来。
苗小玉出刀左右杀,十几个海盗已被逼回大船上。
海面上冒出熊大海,他真有一套,从船后抓住舵板爬回自己的船上了。
“撤!撤!他妈的,快撤!”
这批海盗来得快,去得不慢,他们砍断了绳索便扬帆,镖局的人还要追杀,却被苗刚喝住了。
苗小玉在船上高声喊:“哥,咱们快救受伤的呀。”
苗刚一见妹子无恙,心中好像放下石头似的,立刻对另一船上副总镖头罗世人道:“罗兄,清点咱们伤亡的人数,快救受伤的啊。”
罗世人已回声过来,道:“总镖头,我这儿重伤二人,轻伤六个,不碍扬帆航行。”
苗小玉又叫道:“哥,再有两天就到舟山了,咱们是否绕大海而过?”
苗刚道:“按原定计划,近岸航呀。”他不再多言,大吼一声:“升帆了!”
君不畏有些木讷地回到苗小玉船上,一副天九牌没有了,他坐在后舱前面不出声。
这时候,苗刚却大声吩咐:“妹子呀!”
苗小玉正不知对君不畏说些什么,闻得她大哥的吼声,立即回应:“什么事?”
苗刚道:“那位君兄弟,你代我好好款待。”
苗小玉尚未回答,苗刚又道:“过去是咱们无知,不知这人就是前来帮咱们,如今既然明白,该怎么做你心中应知道。”
苗小玉道:“我不再叫他洗甲板就是了。”
一边的包震天哈哈一笑,道:“打从今天起,君兄弟与老夫同舱共眠,哈……”他上前拉住君不畏,又道:“走,进舱中,咱们两人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