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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者睁开眼了。
“这……是什么……地方……呀?”
老妇在老者耳边道:“我家的破船上,你觉得怎么样了?”
老者张口,喘了几口大气,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血吐出以后,老者似乎眼睛一亮,他转过头想动一动,因为他很久没有动了。
老者只一转头,几乎同君不畏面对面,于是,老者大惊的眼睛也更大了。
“他……”
老妇道:“昏在岸上了,我老伴把他救上船来。”
“快……快把……他救……醒过来!”
老妇怔怔地道:“你认得他?”
“是……呀。”
划船的老人听得清,立刻对他老伴道:“老伴呀,你动手去掐他人中,再用凉水泼他,看看管不管用。”
老妇不说话,照着他老伴的话在君不畏的人中处掐着,果然掐得君不畏“嗯”出了声。
老妇取来凉水就往君不畏的脸上泼。
“哗!”
“唔!”
君不畏一叫而起,他的精神好极了。
君不畏的头顶在舱顶上,他直视着老妇道:“这是什么地方?你……”
老妇笑了,道:“醒来就好了,小伙子,你是怎么摔倒在一堆沙石上的呀?”
君不畏还未回答,他身边的人开口了。
“君……”
君不畏低头看,他还真想笑,因为他发现与他躺在一起的不是别人,原来是包震天,他的面色泛青正张口无力地看着他。
君不畏低头叫道:“包老爷子!”
包震天这一回比上一回更惨,当他被姓铁的以铁砂掌击落江中的时候,口吐鲜血不已。
包震天本能地屏住一口元气不散,随波逐流往江下漂,有几次他昏过去,却又仰面在江水面上,就这样载沉载浮地到了江岸边,却遇上一对老夫妻把他救上船。
包震天的命真大,他竟然还活着。
君不畏就以为包震天的求生意志超乎意外地高。
君不畏既然醒过来,他的精神也来了。他对包震天道:“包老爷子,咱们这种相遇,也真的叫人啼笑皆非。”
包震天眨眨眼,他无力开口。
君不畏道:“你如果就此死去,那才叫大大地含冤莫白,糊里糊涂。”
包震天叹了一口气。
君不畏道:“包老爷子,你放心地养伤,等你伤愈,我有令你吃惊的消息告知。”
包震天缓缓闭上眼睛了。
君不畏对划船老人道:“老人家,我们要回四马路,你多辛苦了。”
老者指指对岸,道:“四马路在那面,我把你们送过去,很快的。”
君不畏笑笑,伸手在怀中摸了一下,他摸出一锭银子,重重地塞在老人手里道:“别客气。”
这锭银子五两重,两个老人瞪了眼。
“太多了。”
“收下吧,对我而言,一百两也不为多。”
两个老人又瞪眼了,他们以为君不畏必定是位十分有钱的少爷。
船靠岸了,老人忙着要把包震天抬上岸,君不畏却摇摇手。
这时候天已黑,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君不畏认认方向,向划船老人道:“这条路就是四马路?”
划船老人点点头道:“刚开的路,路上有泥水,你们小心走哇。”
君不畏也不多谈,他弯腰低头把包震天扛在肩头上,跃到岸上,他头也不回地便往大街上奔去。
他走得很快,直至快到“沈家赌馆”,他终于认清楚自己未走错地方。
现在,他到了“沈家赌馆”大门外,却发现沈娟娟从赌场里面走出来,纱灯照得亮,沈娟娟也发现君不畏了。
“嗨,你总算回来了,你……”
沈娟娟指着君不畏肩上扛的人又道:“他是谁?”
君不畏道:“有话后面说去。”
他登上台阶过大门槛,匆匆地绕过边房到后院,沈娟娟紧紧地跟着来到客房里,只见君不畏把个老人放在床上,动手解开老人的衣裳。
“他是谁呀?”
包震天去过沈家门,但包震天现在伤重,面如死灰,所以沈娟娟认不出包震天。
君不畏解开包震天上衣低头看,不由眉头紧皱,道:“这一掌真够狠,肋骨断了两三根。”
沈娟娟灯下看,只见一个大巴掌印还泛着黑紫色。
“这是谁呀,他被谁打成这模样?”
君不畏道:“他不是包老爷子吗?你别多问,快去请个大夫来治他的伤。”
沈娟娟点点头,匆匆忙忙往外走。
君不畏忙把门掩上,他试着以掌力去为包震天的伤推拿着。
包震天又蠕动了几下慢慢地睁开眼来看。
他看到君不畏了,便也露出个苦笑。
君不畏满头汗水流下来,他不能,也不想叫包震天死掉,他有话要告诉包震天。
君不畏原本与包震天无关系,他当初甚至也不喜欢包震天这个人,然而几次搏杀之后变成朋友了,也许你可以说这是人性吧。
没多久,沈娟娟领着一个中年人走进来了。
这人当然是个大夫,因为他手上提着药箱子。
沈娟娟指着床上的包震天,对大夫道:“他被人打伤了,好像很重,你快看看。”
那大夫坐在床沿上,一眼便看到包震天的胸脯上一个乌黑的巴掌印,他“啧啧”两声,道:“这是中了能人的毒掌了,只怕内腑也受了伤。”
君不畏道:“一种叫铁砂掌功夫,麻烦你多费神。”
大夫左按右摸一阵子,三根银针扎上了,他又取了几包药,最后是狗皮膏药十几张放在桌子上,道:“药是早晚服,膏药每天换一张。”
沈娟娟道:“命能保住了吧?”
大夫道:“三天之后才知道。”
君不畏取出两锭银子,道:“我不要他死,大夫,多少银子我照付。”
大夫看看沈娟娟,道:“我会尽力。”
于是,大夫把银针拔出来,取了狗皮膏药贴上去,摇摇头走了。
君不畏忙把药给包震天服下,他仍在为包震天以内功通穴活血,他尽全力了。
沈娟娟见君不畏对包震天十分热心,于是她命人快去准备吃的。
君不畏早就饿了,他几乎一天未吃东西了。
沈娟娟当然不知道她的大哥已因为侯子正的关系与君不畏在海上干过了。
当然,沈娟娟更不会知道君不畏已经知道沈家堡与大海盗田九旺之间有关系。
如今形势所逼,君不畏当然不会把事情挑明。
但他却也忘不了沈文斗在船上对他说过的话,他的大妹子又恨他又爱他。
君不畏当然明白这些,但他更明白自己永远也不会把沈娟娟娶回家当老婆。
君不畏也知道,苗小玉更不会爱沈文斗,因为苗小玉已经知道沈文斗同大海盗侯子正在一起,苗小玉还大声叫着“你们和海盗勾结,我恨你们!”这句话。
君不畏睡不着觉,他坐在床边双目直视包震天,心中可也想得多,当然,他至今还未和田九旺碰面,他一心想杀的便是田九旺。
但他再也想不到,也有不少人在策划着狙杀他了。
沈娟娟是不甘寂寞的。
不甘寂寞也就是不浪费青春。
她见君不畏坐在床边发愣,便走上来笑眯眯地道:“发什么愣呀,想我吗?”
君不畏道:“也是在想你。”
沈娟娟上身一挺,在君不畏的身上扭动着,道:“你应该知道我也在想着一个人呢。”
君不畏道:“你想的一定是我。”
他的坦白,令沈娟娟吃吃笑起来了。
君不畏并非什么省油灯,他乃江湖浪子出了名,他也非怜香惜玉的人,尤其是碰上像沈娟娟这种洋味十足的女人,他还忌讳什么。
沈娟娟笑着,便拉着君不畏,道:“你呀,该走开了,尽在这儿坐有用吗?”
君不畏道:“那一定是去你的房中,是吗?”
沈娟娟道:“难道你要在这儿坐到天亮?”
君不畏道:“我不会坐到天亮,我在想着一件事情。”
沈娟娟道:“什么事情?”
君不畏道:“我在想,我们在一起会不会惹得令兄不高兴?”
沈娟娟道:“我们兄妹做事只瞒着一个人。”
君不畏道:“谁?”
沈娟娟道:“我爹。”
君不畏一笑,道:“兄妹狼狈为奸呀?”
沈娟娟道:“随你怎么去说吧。”
君不畏站起来了,他对包震天看了一眼,见包震天睡得很好,便放心地往外走。
沈娟娟愉快地贴上君不畏的身,两个人转往沈娟娟的房中去了。
床上面的声音带着些许原始味道,但很有节奏感。
君不畏原本很累,他四平八稳地先睡在床上不动。
他也把双目闭上,因为他真的累了一天。
他还差一点中了石小开与兰儿的诡计,如果他真的被兰儿迷倒,早就死了。
他的脑袋中想着今天的一切遭遇,当然一时间忘了身边的人了,身边一个不老实的人,而且是女人……
在时间上是长久的,但却也十分地调和与顺畅。
如果人生都是那么美好,那么,人生真的是太美好了,也太舒服了。
如果此刻有人前来打扰,这个人实在煞风景。
如果这时候有人撞进来,床上的两人便有些那个了。
嗨,这时候还真的有人来了。
来的人可不是省油灯,如果仔细看去,来的是一个女的同两个大男人。
这时有两男一女,三人一色夜行衣裳,好像从天而降地落在沈家赌场的后院来了。
那女的站在花丛一边不动弹,两个男的像狸猫似的跳到女的身边。
有个男的低声道:“就在这儿,应该错不了。”
那女的点头低声道:“如果这儿是沈家赌场,那小子必定在这里。”
男的手一挥,道:“咱们一间一间地找,如果在这里,就一定找得到。”
女的再一次点点头,三个人开始分开来了。
两男一女这时候才被看清楚,乃是那个兰儿与姓秦的、姓苟的两人。
秦与苟这两人乃是石家在船上的负责人,原本是两条船驶入上海的,如今他两人却同兰儿来了。
石小开知道君不畏住在沈家赌场,这也是他用心计在沈娟娟口中套出来的。
姓秦的一听到沈家赌场,立刻就知道那是在四马路上的大赌场。
由姓秦与姓苟的两人带领,他们三人很快就找来了。
石小开没有来。
石小开不来并非是为了身上受了伤,他乃是另有图谋,他去找苗小玉去了。
如今苗小玉很孤单,跨海镖局一共三条快船,如今一场海上风暴,驶来上海的也只有苗小玉那条船了。
石小开就以为此刻去找苗小玉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而此刻—— 兰儿轻悄悄地挑开一个窗缝往房内看去,只见大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个老人。
既是老人,当然就不是她要杀的人。
兰儿刚把窗放下,有个男子一跃到了她身前,道:“那面床上睡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娘的,好热呼!”
兰儿道:“我知道那小子爱风流。”
于是,另一男的也过来了。
“这里面是什么人?”
“一个老头儿。”
“你看清楚了?”
“不信你再瞧瞧。”
那人轻轻拉开了窗,三个人一齐往里面看去。
房中的床就在大窗下面,床前面有盏灯,隐隐约约地把床上睡觉的人半张面孔照得清,便也令大窗外偷窥的女子吃一惊。
“他……”
有个男的急问:“谁?”
另一男的也低声急问女的道:“你认得他?”
女的再引颈看进去,她的眼睁大了?
“是他,他果然还活着!”
两个男的争相看,其中…人道:“他是谁?”
女的把手一挥,三人跳到花墙下,女的低声道:“这人叫包震天,替北王在道上跑腿的,他仗着当年和咱们老东家的交情,便亲到小风城为北王募银子,偏就翼王也有人前去找老东家,你们想,老东家会把银子奉送给北王吗?于是呀,咱们老东家便想了一条妙计,于是…”
女的把石不全的手段说给两个男的听,两个男的哈哈笑了。
两人笑了几声,其中一人道:“这老家伙咱们是杀不得的了。”
女的道:“杀了他谁去向北王报信?”
一个男的道:“这是嫁祸东王之计,咱们不可坏了老东家的大事。”
女的指指对面客房,对两个男的点点头。
就在两个男的正要挺身而去时,突然房中传出一声大叫:“唉唔……”
这声音很大,是由包震天口中吼出来的。
两男一女吃一惊,只见附近奔出两个人,两人正在披着衣衫,仔细看,一男一女。
不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