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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地,亲自为君不畏把身子擦拭干净,苗小玉是一位未出阁的大小姐,可是已把君不畏当成丈夫侍候着。
君不畏全身不再冒汗水了,苗小玉却又忙着为君不畏的伤口换药,直忙到天色大亮。
于是,黑妞儿来了。
黑妞儿去端浴盆,她突然大声叫道:“小姐,你快来看,这水是灰黑色。”
苗小玉低头看,不由也吃一惊,但心中却为君不畏庆幸,他身上的毒全部逼出来了。
苗小玉累了一夜无怨言,她叫黑妞儿守在门口,别叫任何人前来打扰,她自己则躺在君不畏身边睡下了。
这一睡直到过午一个多时辰,苗小玉刚睁开眼睛,便发觉君不畏的样子似昏似睡,摸一摸已经退热了。
她把黑妞儿叫进来,命人快准备一应补品,如果君不畏醒来必然饿坏了。
君不畏睡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醒来之后直叫饿,这是好现象,只不过大夫限制他暴食,却也加了许多补品。
君不畏到这时候才仔细地看伤口,他看得直摇头,右侧被炸了一块肉,陷了个大肉坑,胸前的一刀可见三根肋骨,他明白,当时如果不是“刀圣”洪巴为了他自己的命,这胸口的一刀就破腹了。
大夫叫他十天不下床,苗小玉自然守在他身旁,只不过日子过得不轻松,因为第四天就来了一个人。
石小开来了。
石小开并不知道君不畏已经重伤躺在床上四天了,如果他知道君不畏无法走下床,早就会命人找上门来杀人,因他早就想君不畏快死。
“跨海镖局”上下一条心,如果有人问起君不畏,每个人不开口只摇头。
摇头当然表示不知道,石小开问到大门内,他一共问了七个汉子,七个人都摇头。
他现在走到正屋廊下来了,因为副总镖头罗世人正在那儿磨他的那把短刀。
罗世人的长刀三尺长,短刀也有一尺半,如今长刀靠在廊前柱子上,对于他面前站的人,罗世人只装没看见。
其实罗世人早就看到石小开进大门来了。
“副总镖头……”
罗世人这才猛抬头,他大声打起招呼了:“哟!是石少东家呀,快请里面坐。”
石小开笑笑,大步往屋内走,一边对罗世人道:“副总镖头,你们总镖头他人呢?”
罗世人叹口气道:“总镖头这几日人不爽呀。”
“病了?”
“比病还难过。”
“怎么说?”
罗世人不说,他命人把茶送上来。
石小开看看左右,又问: “大小姐也不见她的人,怎么了,难道你们大小姐也不爽了?”
罗世人道:“石少东,你算说对了,不但总镖头和大小姐两人不爽,便是全镖局里的人都不愉快。”
石小开道:“这又是为甚么?”
罗世人看看石小开,再是一声叹息,道:“石少东,你莫非装糊涂?”
石小开面皮一紧,道:“你说甚么?”
罗世人道:“那天你把君先生请去你家大宅,你们在门前摆擂台,有这回事?”
石小开心中不愉快,他冷冷一声哼。
他怎么会高兴?那一天他请的高手“闪电刀”任一夺也栽了,还有他的人马全受了伤,这几天他连睡着了还破口大骂君不畏。
罗世人当然知道这一切,只不过他一半装糊涂。
他重重地对石小开道:“咱们都是一个城的人,你们打擂台怎么不通知我们呀?”
石小开冷冷道:“那不是擂台,那只是一场君子比武,也是生死决斗,可是……”
罗世人道:“后来我们才知道,当然那是我们大小姐回来说的,可是我们总镖头不爽。”
石小开道:“与苗刚何干?”
他一怒之下直呼名字了。
在过去,他为了追求苗小玉,他称呼苗刚为苗大哥,有时也叫总镖头。
罗世人道:“怎说不相干,君先生由我们这里去的,而决斗比武,我们应该有个公证人吧?”
石小开道:“我爹就是公证人。”
真霸道的口气,罗世人心中就有气,道:“少东家,你这是看不起咱们了。”
石小开道:“副总镖头,姓君的又不是你们‘跨海镖局’的人,他是外乡人啊,他自恃本事大,不会叫你们去为他撑腰的。”
罗世人道:“那是你以为……”
石小开道:“怎么说?”
罗世人道;“君先生就因为我们没有赶去,只出现两个女流,他才在当天半夜便离开了。”
石小开吃一惊,道:“君……姓君的走了?”
罗世人道:“所以我们全局子里人都不爽。”
石小开道:“他去哪里了?”罗世人道:“知道就好了。”
石小开拳头砸在手心里,咬牙道:“娘的老皮,我这是前来找他的,他走了?”
罗世人道:“走了几天了。”
石小开道:“副总镖头,你以为他还会回来吗?”
罗世人道:“如果是我就不会回来。”
石小开道:“你不是他。”
罗世人道:“所以我就不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少东家,你找他有甚么事?不会又请来高手同君先生比武吧?”
石小开道:“我决心换个方式,不动刀子。”
罗世人道:“不动刀子?”
“是的,姓君的在我口袋里摸走七千两白银,你应该明白,石家的银子也是他任意拿的?我要他连本带利地全部吐出来!”
石小开道:“姓君的喜欢赌牌九,我设局请他去,大家就在三十二张上面分高低。”
罗世人道:“真可惜,君先生他失去一次发财机会了。”
这话不是罗世人吹牛,因为他早已听过君不畏在牌九上面有绝技。
石小开冷冷道:“如果他能击败‘江南赌仙’钱大山,我就认栽,唉,这小子走掉了。”
罗世人吃了一惊,道:“赌仙钱大山!”
石小开冷冷笑着点点头:“你也听说过钱老?”
罗世人道:“钱大山也是杀手。”
石小开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罗世人道:“姓钱的在赌上玩死不少人,传言比他出刀杀的人多几倍。”
石小开得意地道;“副总镖头,我要见见苗刚。”
罗世人道:“总镖头这两天二门不出,他真的不爽。”
石小开道:“我一定要见他。”
“谁要见我?”
苗刚满面灰黯之色,好像刚被人骂过的一副倒霉样子,漫不经心地走出来了。
他看到石小开,而石小开也站起来了。
“总镖头,你这是……”
苗刚一瞪眼,道:“你来干甚么?”
石小开笑笑,道:“过去我也常来呀。”
苗刚道:“你不够意思,石小开,咱们也都是江湖人,你家门前比武设擂台,应该对我说一声,怎么的,看不起我苗刚呀?”
石小开笑笑,道:“苗兄,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又请的是我的客人,这要是把君先生宰了,由谁出面去收尸?”
石小开道:“所幸没有死人呀。”
苗刚粗声道:“那是君先生的本事好,他也命大。”
石小开笑笑,把话转开了。
他先是往后看一眼,便低声道:“苗兄,苗姑娘她现在可好?”
“有好,有不好啦。”
“这话怎么说?”
苗刚道:“君先生一而再地帮了我们,老实说,一场大风几乎把我的镖局吹垮,人死船毁落难在上海,多亏君先生见义勇为大力协助,我们才会重振基业,想一想不就是有好有坏?”
石小开道:“我也去了上海,只是我不知道你们的遭遇,否则,一切自有我出力,用不到一个外人伸手。”
苗刚心中冷笑,但还是呵呵一笑。
石小开道:“苗兄,我可以去后面见见伯母吗?”
苗刚摇手,道:“不是时候。”
石小开一瞪眼,道:“怎么又是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
苗刚道:“我明白你喜欢我的大妹子。”
石小开道:“小风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苗姑娘。”
苗刚道;“这种事情要双方都乐意吧。”
石小开道:“我已经等了三年七个月零九天了。”
苗刚道:“你把日子记得很确实嘛。”
石小开道:“表示我的诚意呀。”
苗刚道:“好,如果你真的诚意,何妨你再等下去,反正我,的大妹子又没嫁人。”
石小开道:“我得先向伯母那里去烧香吧。”
苗刚道:“那会惹我大妹子不高兴的,你不想惹她发火吧。”
石小开愣然了。
他还真有些惧怕苗小玉发火,人就是这样子,尤其是男人,得不到的东西总以为是宝。
石小开就抱定非把苗小玉弄上手不可。
苗刚把石小开送到厅前,石小开突然回过头来冷然地对苗刚道:“姓君的若再来,你一定着人通知我。”
苗刚笑笑,他也点点头。
石小开前来的这码子事,很快便传到了苗小玉那里,苗小玉冷然地对苗刚道:“哥,咱们以后更要小心了,千万不能被石家的人知道。”
苗刚道;“这你放心,石家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仔细看看床上的君不畏又道:“大妹子,你这样地侍候他,这不等于你是他的人了?”
苗小玉缓缓低下头,低头便是认可她大哥的这句话。
苗刚道:“大妹子,我看你这几天太累了,不如再分派个男的来侍候。”
苗小玉立刻反对,道:“不,哥,咱们欠他的太多了,我这样侍候又算得甚么?”她仰望屋外,又道:“那天海上大浪涛里,船桅断了,船就快翻沉了,当时没人能救得了船,一船的人就快绝望了,君兄便在这时候出手,他把断桅弄到海里,船才没有沉。”她回头看看君不畏,又道:“那时候咱们就已经欠他的情了。”
苗刚重重地点头,道:“你说得对,江湖上讲的是恩怨分明,咱们欠他的太多了。”
他转身走了,脚步是那么沉重。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三天牛,就在这天过午不久,“跨海镖局”大门外来了一个大和尚。
这和尚的右耳受过伤,因为上面还涂着药,一道伤口也很明显,不错,八方和尚来了。
八方和尚粗浊的一声“阿弥陀佛”,立刻把镖局的两个伙计引过来了。
“和尚,你是……”
八方和尚大手一拨,两个伙计往一边歪。
“和尚,你要干甚么?”
八方和尚已站在厅前石阶下,他伸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钢念珠子,重重地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两个伙计冲上前,左右伸手就要拉,八方和尚双肘微扬,两个伙计被一股暗力摔滚在地上。
于是,镖师文昌洪走出来了。
文昌洪看这大和尚,立刻明白来者不善,他站在台阶上一抱拳,道:“这位大师,你直闯进门,大概不为化缘而来了?”
八方和尚哈哈一笑,道:“不错!”
文昌洪道:“但请明言。”
八方和尚看看文昌洪,道:“你是此地当家的?”
文昌洪道:“在下镖师文昌洪。”
八方和尚冷然道:“去,找你们总镖头来说话。”
文昌洪面色一变,叱道:“大和尚。你不像是出家人,你好比拦路打劫的。”
八方和尚嘿嘿冷笑,道:“是吗?哈……嘿……”
文昌洪就要跳下台阶了,他打算把和尚赶出大门外,“跨海镖局”不是和尚撒野的地方。
后面,副总镖头罗世人出来了。
“昌洪等等。”
文昌洪一听回身道:“副总镖头,你来得正好,不知哪里跑来这野和尚,像是吃了西洋人火药似的,说话直冲人。”
罗世人只一看,便想到君不畏提到的东王庙大和尚,他内心还真的吃一惊,怎么这和尚找上门来了?
再想想后院养伤的君不畏,大夫说他至少要在床上休养十天才可以下床,如今这才几天。
罗世人不及搬动指头算,他得应付面前这大和尚。
“大师,你有甚么指教?”
八方和尚道:“贫僧找你们总镖头。”
“对我说也一样。”
“不行!”
“为甚么?”
“你不配!”
罗世人不由心火上升,道:“总镖头今天不见客!”
八方和尚嘿嘿大笑,道:“非见不可!”
罗世人大怒,挺腰跳下台阶,叱道:“大和尚,你是来找麻烦的呀!”
八方和尚道:“不是找麻烦,是杀人!”
罗世人一听,嘿然道:“你好大胆子,竟敢上门来杀人哟!”
八方和尚道:“这也不是头一回杀人。”
罗世人大吼道:“你还常杀人呀!”
八方和尚粗声道:“贫僧未出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