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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宋白约定的三日很快便到来,傍晚时分,扶兮易了妆容,紫衣长衫,早早的便去了长乐坊,宋白亦是守信之人,两人见面互相寒暄一番,扶兮扬言刚谈下一桩买卖,今日要豪赌一场,宋白朗笑应和,赌局开了,却是扶兮连连胜,宋白节节败退。
“宋兄,你今日似乎手气不怎么好。”扶兮摸着骰盅,看着桌上成叠的银票,眉眼尽是得意之色,宋白已经输掉两百万两,扶兮挑眉:“宋兄啊,咱们还要赌么?”
宋白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何尝料到扶兮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两百万是钱庄不小的损失,可又偏偏不甘心,他又气又恼,正左右为难,却在这时,楼下的喧嚣声大了起来。
扶兮搁下骰盅走到窗前,挑开纱帘望去,尽纳眼底的一楼,一个壮汉正愤怒的拍着桌子指着那骨瘦如柴的庄家怒目道:“他娘的!你敢出千!你们当家的呢?!叫出来给老子评评理!”
那瘦猴精似的庄家倒也不惧,依旧嬉皮笑脸道:“这位大爷,您可不要冤了小的,长乐坊可是老字号赌坊,何曾听说过谁出千了?况且刚才这桌上这么多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给评评理,我怎么就出千了?!”
人群轰炸开来,议论纷纷,壮汉见大家都不说话,愈发恼了,一股气竟将赌桌掀翻了,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往那庄家身上砸去,椅子未曾落下,手臂却被人抓住了,壮汉回头瞧见一个比自己壮一倍的男人,火气顿时被压了一半:“你!你要做什么?!”那人不语,却是从他身后缓缓走出一人,金丝镶边的白衣,上好的无暇玉冠,摇着一把扇子笑道:“这位客官,来长乐坊赌的,不过就是徒一乐子你说是不是,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方才我可没瞧见庄家出千,这样吧,您要是不服气,我赔你玩两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看怎么样?”
壮汉瞥了一眼抓住自己手的大汉,闷哼一声,少年公子使了个眼色,大汉松了手,壮汉这才颇为勉强道:“我瞧公子你客气,也是给你面子!。”
庄家瞧见了,立刻命人重新抬来了桌子。
白衣男子摇着扇子不慌不忙立于一侧,周遭围满了看戏的人,“为了公允,你我二人各摇各的,比点数。”
大汉一挥手,豪爽道:“没问题,谁的点儿大,谁赢。”
白衣男子一侧的壮汉递了一叠银票上来,男子笑道:“这里有三万两,你若赢了,都归你。”大汉看的眼睛都值了,庄家笑道:“公子阔气,前几日也有位公子像你这么阔气,只可惜,他手气不怎么好。”
白衣男子笑了笑,做出个‘请’,大汉拿起骰盅狂摇一气后喘气道:“该你了!”
白衣男子拿起骰盅轻轻摇了三下,庄家道:“开!”
骰盅开了,周遭讶然声一片。
庄家笑道:“四四三,六六六。这位公子胜。”
大汉一见,顿时蔫了,左右看了看,脸上的颜色变了变,哼了一声挤出人群。
扶兮临窗赞道:“好手法”
宋白见她看的出神,走近一瞧,情不自禁脱口:“少爷!”
“宋兄认识他?”
宋白道:“实不相瞒,他是我家公子,也就是汇通钱庄的东家。”
“原来如此。”扶兮勾唇:“宋兄不打算引荐一下么。”
宋白点头道:“承蒙柳兄抬举,自然的。”说着做出一个‘请’与扶兮双双下了楼。
越过人群,庄家眼尖瞧见扶兮,笑道:“公子多日不见,想必今日的手气已经今非昔比了吧。”
扶兮点头,目光却落在白衣的孟长渊身上:“承蒙记得,今日我手气好的有些过分。
孟长渊也在看扶兮,这个孟长渊长的油头粉面,一份纨绔子弟的模样,却偏偏要做好人,扶兮对他微微一笑,颔首打招呼,宋白上前道:“少爷,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柳兄。”
“原来你就是柳公子,在下孟长渊,幸会。”孟长渊堆的一脸笑,扶兮心生恶意,面子上却不温不火:“孟兄。”
“今日我手气点背,柳兄手气好的过分,不如与我家少爷切磋切磋?”宋白推搡道,扶兮扬眉:“好啊,方才在楼上就见孟兄这手法一流,现在有幸切磋,柳某求之不得。”
孟长渊亦不拒绝,让人单开了一桌,有些输了的人便凑来瞧热闹。
“刚才,宋兄输给我两百万两,我这人一向不小气,这两百万两,我一次压上,孟兄若有本事赢回去,也不至于让家底亏损。”扶兮将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搁在桌上,众人唏嘘一片,引得更多人前来围观。
孟长渊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他道:“区区两百万两,柳兄,要玩就玩大的。”
“哦?你想怎么玩?”
“依我看,这两百万两,起码翻山十倍,两千万两,听起来也有趣点,柳兄以为呢?”
周遭响起了一小阵起哄声。
扶兮注视着他,片刻,笑道:“好!”
孟长渊摇着扇子,眉眼含笑的看着扶兮:“我说的是黄金。”
扶兮愣住,周围的喧嚣声逐渐停止,整个赌坊的人都围了上来,将他们包的水泄不通。
“柳兄?”孟长渊额头微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扶兮回过神,眉头也不动一下,轻笑道:“好!我与你赌。这些年我们绸缎庄所赚的,也刚好足有两千万两黄金。”
庄家取来了纸笔,扶兮与孟长渊签下了字据。
二人纷纷做了个请,扶兮与孟长渊几乎同时拿起骰盅,又同时落下。
不知是人多,或是别的,扶兮的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水珠。
庄家一声开,众人皆屏住呼吸观望这阔气的一赌。
“你输了。”孟长渊仅比扶兮多一点,他随手将骰盅扔到一边,重新拿起扇子示意宋白去拿扶兮签下的字据。
人群一哄而散,喟然一声嗟叹,扶兮在众人的惋惜中铁青着脸色,不发一语转身便走。
“等等。”孟长渊叫住了她。
“怎么?”
孟长渊笑的春风得意:“柳兄不再来一局吗?”
扶兮目光深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倒是想,不过还有什么能赌的吗?”
“柳兄这是哪里话,出门在外,遇见便是朋友。”他使了个眼色,宋白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扶兮。
“我听闻陵北柳家的绸缎庄也是老字号的生意了,不说别的,这名号打响恐怕就得数年。”孟长渊不急不慢的说着,凤眼中闪着精光。
扶兮看了手中纸,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
孟长渊微笑着点点头。
这纸上写的不过是个借据,扶兮一阅便了然他的心思:“你能信我?”
“柳兄输了家底,恐怕连回去的盘缠都没了,柳兄甘心?我能信你,我方才也说了。”
“你要我把柳家绸缎庄押给你?”
“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罢了”孟长渊笑的表里不一,扶兮看着手中的纸摇了摇头:“你的利太高,五百两就要三分,我绸缎庄压五百万两利就占了近一半,孟公子这生意做的真是……况且我若输了,岂非当真倾家荡产了?”
孟长渊不屑道:“柳兄现在除了那庄子,还有什么?既然柳兄不愿,那我也不好做个罪人,宋白,我们走。”
“等等。”扶兮上前叫住了他:“我接受你的帮助。”她扬了扬手中的纸似笑非笑道:“我就用这最后家底压来的五百万两,和你赌你的汇通天字号钱庄。”
孟长渊笑容一滞,宋白小声道:“少爷,三思啊。”
扶兮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挑衅的笑:“怎么,孟兄不敢了?”
“笑话。”孟长渊素来心高气傲,何曾被谁鄙夷过,他扇子一合应道:“听起来似乎不错,赌就赌。”
这么久所做的,无非是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二人重新走回赌桌,扶兮袖中攒着骰子的手已满是汗水,柳家绸缎庄是舅舅生前的心血,扶兮放手一搏堵的是全部家当,她轻轻合上眼,暗自稳了稳心神,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紧张,她素来不做毫无把握的事,今日和孟长渊这一赌,也是计划了许久的事,孟家,她若下手,首先就是孟家在官场外的往来。
二人隔桌而望,四周又渐渐围来了人,将本就狭隘的空间封的喘不过气来。
骰盅摆在两人跟前,就等庄家一声开始。
却在这时——
“等一下好么?”温柔的声音在长乐坊内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人缓缓朝人群中走来,青衫素衣,眉心红色的火焰图,恍惚的好似飘渺的仙人。
“真是俊美啊。”人群中有人赞叹出声。
亦有人惋惜的声音:“哎,可惜是个瞎子。”
他信步到扶兮面前,步伐稳健的丝毫不像一个瞎子,他对扶兮笑了笑,又转向了孟长渊那个方向,只是不知面对着谁:“她不和你赌,我和你赌。”
就连孟长渊都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你?”
“是我”墨言负手站立着,忽然压低声音问扶兮:“你今天,叫什么名字。”
扶兮何曾想过他会来此,直直的看了他半天,才木讷道:“柳傅。”
墨言点点头,随和道:“我是柳兄的朋友。他今天手气不好,我来和你赌。”
孟长渊讥笑一声:“你?哈哈,你一个瞎子,拿什么和本公子赌?”
墨言抿唇而笑,从怀中取出一颗通体散发红光的明珠,火红的明珠内是一位女子在假寐,半梦半醒,美得不可方物。孟长渊身旁的宋白一见,立即惊叹:“这是……”
扶兮更是讶异:“这副画应该是齐国第一美男齐公子禇所画,据说此人三岁成诗,五岁骑射,画工更是了得,他喜欢在女子的绢帕上作画,笔下所画的美人栩栩如生,仿佛天人下凡。这幅画便珍藏在用金丝雀喂养瀚海珍珠所成的明珠中,可惜他死的早,留下的画更是屈指可数,这画全天下恐怕不会有第二个,想不到竟然在你手中。”
众人叹为观止的看向墨言,对这个异常俊美的男子揣度了起来。
“这颗珠子,别说这长乐坊一家,就是十家都买的来!”人群中不知道谁嚷嚷出声,墨言面不改色的笑道:“我就用它,和你赌他输给你的所有。”顿了顿,又道:“还有你的天字钱庄,如何?”
“墨言”扶兮急了,扯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叫他。
墨言毫不懂赌,这样捣乱简直毁了他的计划。可墨言并未理会他,而是反手将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握住,却叫扶兮挣扎不得。
孟长渊贪财,见到宝贝岂有放过的道理,他道:“赌!你替他赌。”他目光盯着墨言手中珠子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分,生怕那宝贝下一刻就不见了似的猴急道:“一局定胜负,谁小谁胜。”
“好”
颀长的身子立于桌前,墨言嘴角含笑的听着孟长渊迫不及待的摇起了骰盅。
孟长渊似乎势在必得,他摇了很久,直到额际都渗出了细密的的汗珠时才放下骰盅:“该你了!”
“墨言”扶兮颇为担心的看着他,被抓着的手挣脱了一番反而被抓的更紧了,墨言没有说话,右手摸索着握住骰盅,就着桌子前后只轻轻摇了一下便松手了,他笑道:“你输了。”
“哈哈哈!还没开,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孟长渊很自信,不屑的看着墨言。
“感觉。”
孟长渊冷哼一声,让庄家开了盅,周遭哗然一片,纷纷羡慕而又崇拜的看着墨言,孟长渊觉得气氛不对,低头一瞧,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他的三个点都摇到了一,原以为必胜,却不想墨言竟将三个骰子叠到了一起,仿佛一根伫立的柱子。
脸庄家都颇为赞叹:“好手法啊。”
墨言不发一言,松开了扶兮的手,转身缓缓的往人群外走。
扶兮原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忽然觉得手一凉,她看了看墨言的背影,倾身将桌上的银票,珠子,字据一把夺过揣好,大步追了上去。
人群渐渐稀疏了,孟长渊还愣在那,不可思议的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梦,宋白小声道:“少爷……”
孟长渊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赌桌,脸上杀意骤起。
第十章
夜晚狂风骤起,银蝉被乌云遮去了一半,风吹得窗奁发出厚重的砰击声。
扶兮追了出来,墨言正在长乐坊外等着他,或许是走得匆忙,他的发丝有些杂乱,几缕静静的垂在颊边,逆光而站,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墨言”扶兮拿出那颗通体火红的珠子走过去递给他:“你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