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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宗守不是说封门挑战么?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
“真好大的胆子!只身一人,居然也敢挑衅我道灵穹境。如今还不是逃了?”
“可笑!原来这位云界无敌强者,也会怯懦?”
“诸位!我穹境这万载以来,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此恨不偿,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此世?”
“依我之见,宗门就该倾尽全力,将之围杀才是!”
说话之人,多是九阶之下。内中几个灵境,却面色苍白。
而仅仅十数息之后,又有几十位道人。陆续是从穹境之中飞出。
也都是灵境修为,神情同样难看无比。其中一人四下看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晴明身上,遁空行至她身旁一礼。
“晴明师叔!方才万魂灯室内有变,元梦子师叔祖的魂灯,已经熄灭。不知师叔祖他——”
晴明这才心神一醒,而后是木着脸,微微颔首。
“元梦子师伯方才为护我灵境尊严。冒奇险出手。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方才已经在那敖坤手中陨落!”
这句话说出,却如惊雷一般。使此地数千道灵穹境弟子,都再无人色。面色灰败。
数十里之内,是一片静谧。
而那几十位灵境,亦都是神情更凝重数分。或是伤感。或是心痛。再无人出声——
许久之后,才有一丝丝杂音响起。
“那敖坤远在域外,距离几个世界。来的再如何快法,也需两三息时间。以元梦师叔祖之能,总不可能奈何不得那个魔头?”
“师叔祖这几千年来,素来是都谨慎有加。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即便是决定冒险,也该当有几分胜算才是——”
“如此说来,那宗守是接下太师叔祖一击之后,全身而退?”
“此子。当真可畏!”
“这魔头,可谓是我道门大劫!”
“太师叔祖身殒。那么如今我道灵穹境,又到底该当如何是好?”
晴明的心神,是渐渐安寂。而后手握着剑,仰望苍天。
元梦子身死,她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三代弟子。
也是诸人之中。最有资格,掌控穹境之人。
她志不在此,若是换在往日,必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时此刻,却需当仁不让。
静静的肃立。听着那周围,已经有了些争吵的苗头。
她眸子里顿时杀机闪烁。乱世用重典!此时穹境纷乱,不能再用寻常手段。
元梦子临死之前重托,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又想起了宗守,这个人,她终有一日,要将其斩于剑下!
与这位乾天国君,不共戴天!
※ ※ ※ ※
同一时间,在云界之东,云海中一个与世隔绝的浮岛之上。
一个临湖而立而七旬老人,正悠悠叹息着,将身前水湖中显出的画面,彻底散去。
依稀可从那波纹中残存的景象之中辨识,这正是道灵穹境之外,此刻的情景。
穹境重地,内外都是阵法密布。特别是那出入之地,尤其如此。
一般人要窥知其虚实,都是困难。
可这老者,却可通过一片平平无奇的湖泊。隔着数万余里,尽窥穹境内外之景。
湖光嶙峋,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正常。
老者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着,若有所思。
那神情既是欣喜,又隐含着几分担忧之意。
良久之后,才轻声一叹,大袖一挥。一张卷轴,现在了他的身侧。
然后以意念为笔,自天地间聚集起一丝丝灵能,直接转化墨液,在这书卷之上挥动。
“二十岁,少主以一人之力,至道灵穹境之外搦战。整整半日,无人敢应。此后接下神境修者元梦一击,自无梦心引术中全身而退,伤势轻微——”
一行龙飞凤舞般的黑色大字,瞬间书就。
而若是再往前观,更可发觉几十行类似的字迹。
几乎是记叙了宗守,所有的生平——
“四岁,公子随宗未然修武,进展奇速!悟性高绝,聪慧之至,一应基础,见而不忘,可举一反三。”
“五岁,迟迟未能凝聚内息。老奴潜而观之,查知公子身具双脉之身,神魂残破,又有天人之障。可惜可叹!我陆家焚空之血,果然不能与七尾天狐这等杂类血脉相融。若继续习武,迟早身亡!如小姐得知,不知是否会后悔,受千年之刑,将公子生下?区区百载寿元,待小姐刑满之时,宗未然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公子他。更已化枯骨——”
“七岁,公子苦练如故,仍无所成。老奴有感我陆家家训,果然未错。是小姐她错了,人神之间,岂能相恋?”
“——老奴斗胆,心忧公子习武过勤,早早夭亡。故此以秘法封禁,使其不得习武。可免伤损经脉,再无法可救。
“十岁,宗瑜伤公子。宗未然鞭其三百,逐出乾天山。宗未然爱子至深——”
“十二岁,如临海书院,修习魂法。仍无法修成魂力,此意料之中!”
“公子十四岁,奉苍炎殿主之命,前往玄湖世界。两年后回归,才知乾天山经历大变。宗未然被逼入沉沦云海,生死不知。老奴数次入内寻觅,都不见其踪影!”
“——公子经历,却颇令人惊奇。魂武双修,修为突飞猛进,突破人障,灵武合一!老奴深以为异,不知缘由。仔细查其经历,应未有外力相助。螺旋之脉,简直奇思妙想。剑术高绝,竟至魄境。若论心念之坚韧,公子实无人能敌!”
“以雷霆之势,清除叛逆,继承妖王之位,又力挽狂澜,几乎占据半壁东临——”
“十七岁,老奴潜心探查,公子早在一年前。就已拜入苍生道,化名谈秋!”
“以四百苍生玄龙士,大败近千太灵宗六阶道兵。今日始知,少主也有无双将才!”
“十八岁,以我陆家焚空之焱,创出雷烈千华秘术。老奴曾鉴其血脉,我陆家后辈,可为第一等。若小姐得知,必定欣慰莫名!”
“十八岁,少主再成秘法,结成法相金身。是日苍生穹境之内,先光芒大放,后暗不可见。是日,以魂身大败云界剑道第二人绝欲。又天人感应,云界大雪。所有佛寺,都北墙倾塌——”
“闻佛家大日如来,改‘无量光’三字,为‘浩瀚光’。又有传说,佛家未来佛尊位已经更易,由弥勒佛,更为无量终始。老奴斗胆揣测,此与少主息息相关。”
“十九岁,少主一统东临云陆,灭上霄宗!”
“地底深湖一战,力压云界所有英杰,被誉为剑道第一!”
“二十岁,夜魔侵入——”
此后是洋洋洒洒,越到后面,则记叙的越是详细。
就仿佛是自始至终,都是随在宗守身旁。
而前面几行,都是以公子相称。后面那些字中,则全数改以‘少主’二字,代称宗守。
言辞之间,就是恭谨无比。
一行字书就,老者随手一招,就将之收回到袖中。
转过身,正欲返回到身后小屋。那身后湖面,却忽的又水汽蒸腾。
一丝丝汽雾升腾而起,在他身后,聚成了一面水镜。
一个人影,也自这镜内现出。
老者眉头一挑,心神微凛。立时转过身,看往后方。
望见镜内的人影,是一个身着华贵的灰发中年,才暗暗轻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
下一刻,老者的眉目间,又现出几分冷哂之意。
“据说阁下如今,已是被家主赏识,成了一殿之主。此时正是风光无尽之时,怎的有空,来寻我这失意之人?”
“失意?却是老友你自找的,家主对你之看重,尚在我方绝之上。你若有心,最多二十年之内,就可一殿之主。何用来羡慕我?”
那人呵呵一笑,对老者言中的奚落是毫不在意。
老者却听的不耐,直接摇头:“少说废话,直接说罢,到底何事?”
那灰发中年闻言是神情一凝,而后是目现精芒,注目对面老者。
“自然是为少主而来!”
第七四六章 陆家之主
。。那灰发中年闻言是神情一凝,而后是目现精芒,注目对面老者。。。
“自然是为少主而来!”
老者的眼神,顿时一凛。气机暴炽,目中凶芒闪烁,如刀刃一般,冷冷盯视着灰发中年。
旋即之后,就又平静了下来。
“少主在云界好的很,自有老朽来照顾。你方绝只管当你那玄炎殿主便是!”
那方绝却笑:“别人不知,我却知前些年陆家遣去云界,观宗未然动静的那一位。早已身殒于你手,一直以来,都是老友你在李代桃僵可对?”
老者怔了怔,而后那神情,是越发的冷肃。仿佛欲择人而噬。
下一刻,就见那镜中方绝摇头:“当初小姐受刑之前托付,照顾那宗未然与少主之人,我方绝亦在其例。心惦少主的,可非是仅仅只有你方绝一人。几年前方绝临生死绝境,是力不能及。如今侥幸,得玄炎殿主之位。自然是不能再有负小姐所托,如今对云界之事,所知当不在老友你之下。自然也知佛门未来之佛,无量终始,也知血剑妖君之名!”
那老者皱了皱眉,面上虽含着怒色,却已明显平静了不少。只是那声音,依然是杀机凛冽。
“那么敢问,如今陆家,可已知少主之事?”
“不知!”
方绝是答的干脆,神色中隐含着讥嘲之意。
“此时陆家之中,又还能有几人,会在意小姐之子?在那些人眼中,少主不过是陆家的一个杂种而已。血脉已毁,注定了这一生,将是一事无成。谁会去真正在意?便是老友你每年代那一位,从云界发回来的那些秘折。除了家主之外,也无人会去看一眼!”
老者的神情,明显一松,似乎彻底放下心来。
“那么方绝你今日之意。是欲将少主。带回陆家?”
一双拳,是悄然紧握。
“恰恰相反呢,老友!”
方绝出人意料的,微微摇头:“在我而言,只希望少主如今的情形,是瞒得越久越好。最好是待他彻底羽翼丰满之时。若是可以,方绝必定倾力遮掩——”
老人闻言,是再次一怔。眼透疑惑之意:“以你的性情。此事好生古怪!”
“这有何好古怪的?”
那方绝是轻松一叹,神情复杂:“当初小姐被拘定刑,参与之人。可不止是有我陆家的世子,小姐的亲兄。族中那几位,又有哪个没有参与?其实当初家主虽气。却本不至此。只因族人逼迫,才不得不亲定重刑。可若是少主回归,这些人又该当如何自处?”
又悠悠道:“佛家未来无量终始佛,血剑妖君,掌握终始,这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大道。二十一岁即将踏入灵境,少主的天资成就,即便是自号神族,掌控八百世界的陆家。又有何人能及?嫡脉焚空之血与七尾相融,自然是错,小姐她确需受刑。可若是换成了九尾天狐,对我陆家而言,却是喜事。这岂非是明示族人,他们错了,不但大错特错。而且是瞎了眼?”
水镜前的老者,是一声冷笑。
那些对小姐落井下石,必欲置之于死地之人,他永世都是记得!
那方绝的声音,这时也再次一顿。
“再者。少主乃是我陆家,仅有的十四位嫡脉血裔之一。是族长嫡孙。天资之高,甚至凌驾于世子之上——”
老者目里,也终透出了恍然之色。他若是到此时,还不知这方绝突兀联系之意,那就真是一个蠢人了。
“——族长之后,我陆家最有机会继承陆家之人,少主他的机会,尚在世子之上!这就是方绝想说的?”
直接打断了镜中话音,老人是冷笑不已:“你方绝倒是打的好算盘!都说你方绝野心大,功利心重,今日可见一斑。只是可惜,老朽却绝不愿世子,踏入陆家那个黑窝!”
“这可由不得你!少主此时,就如沙中明珠,迟早要见天日。他未来到底如何,也需看族长之意。族长若一意坚持,冷离你能推拒?”
见对面老者的眉头,是深深皱起。灰发中年又微微摇头:“说野心功力什么的,我方绝从不否认。身为男儿,便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是这报恩之心,却也自问绝不在你冷离之下。以小姐如今的情形,若无人在族中据占高位,还有谁人能照拂她?方绝若能使少主掌控陆家,不但可偿小姐造就之恩。我方氏更可在陆家外族中再上层楼,这可有错?”
老人的面上,却仍是不屑之意居多。
“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为逞一己私欲。将少主置身险地,你方绝于心何忍?”
那方绝却是哭笑不得,却也不曾在意,直接反问。
“我方绝这十几年出生入死,几次大战,险些身陨。至今已为小姐她,减去了二十年苦刑。那么试问你冷离,素来忠心耿耿,又为小姐她做了什么?这几年就这么呆在云界守着?”
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