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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希听了这句不住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芹儿见他不知所谓,叹气抿嘴:“那你那身家什是谁给置办的?”
今早柴显将把珀希那身衣裳拿去当铺当还钱,人家竟开出一两银的好价!还不要论这里头被商家赚去的!
“‘家什’?!”对方照例懵懂。
“你…”芹儿被他的无知弄得气短,直直将珀希恨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以为自己已经让他们解除怀疑了,没想到芹儿这女孩居然这么机灵…不,是智慧!
“我…”咬一下嘴唇:我叫Percy Adams,出生在美国康涅狄各,就读冬青树中学,半年前被一个伪劣插座造成的漏电事故带来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来自海外,很远的地方,被送到这里…给一个有很多钱的人。他觉得我…很好看,我又会弹吉…琴!”我抬头望着星空,艰难地编造着,遣词造句的痛苦让双眼不禁湿润起来。“就关起来我,给我吃东西、穿东西…他有很多很多钱。”
“但是,他不许我出去,不许别人看到我…”低头叹气,我被自己的故事伤感到了。“后来,我让他不喜欢我了,就被丢进水里。”——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说道歉的话。
没人说话,孱弱的虫鸣令寂静稠密得窒息。
“我很开心…遇到你们。”转换气氛,并进一步煽情——狡猾得令自己害怕。
微弱的呼吸声,我低下视线去观察女孩:她的表情近乎悲哀。
“芹儿…知情了。”声音有些哽咽,我感到抱歉。“珀希…哥哥,若不嫌弃,今后就随我们闯荡吧!日子虽苦,然而只要我二人有口粮,一定不让你饿着!”
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但我知道她终于放下戒备正式认可了我。
“Thanks!”
“呀——”
情不自禁地将她抱起来欢呼。
“哎噢!”——背后被什么东西打得好痛?!
“你这畜生!要对我妹妹干甚?!”
“我…我不是!噢——Stop it!”
好吧,事情的发展要按部就班。
“皇上,东西都备好了。”
“恩。”
高涉丢下手里始终只在第三页的书本,挥手示意来人退下后,将手收至鼻梁处轻揉。几昼夜的不眠,已令其眼窝深陷,干燥的眼角显出细纹。片刻醒过神来,动手狠抹一把脸,吸口气,站立起身。
“皇上。”守在车辇外的八喜见皇帝出来,引领一名端盘的侍者,恭敬地递送上前。
那是一盘子糕饼。高涉取走最面上一个,只举在眼前观看,见上面五个鲜红小字,不禁喉头一紧——
珀希见必归。
也不知这小子还记得不——那时教他写名字,还以为玩笑。
心中涌起酸楚,闭眼定定神,将糕点放回:“让人沿岸摆放好。再传令给州县,每日制作百个这样的糕饼,放在城门口布施。”
“老奴遵旨。”
高涉抬头再望着眼前那片堤岸:沾满秋露的草地映出晨辉点点,仿若与那日夕阳斜照的雨后雷同。回忆又现,悲痛难禁,只得握紧拳头,任指甲狠狠扎痛手心——
“起驾返京!”
演出开始得让我措手不及。我是说,当你还没从睡意中清醒,朦胧地抱着乐器走在街上;忽然前面的同伴停下脚步,回头跟你使个眼色——于是,音乐会开始了。
没有自我介绍和曲目汇报,甚至不用对未来的观众们打招呼…我在感慨什么?这难道不是最标准的流浪艺人作风吗?
——Percy,你得承认,这就是你目前的价值。
我知道。
大概是担心我的曲风与他们暂时配合不好,依旧是芹儿的胡琴与柴显的打击乐配合,唱那种曲调很高的歌——据说这是从他们父母那里传授的。这让我想起颜尚昕曾对我介绍他所演奏的“雅乐”。
也就是说,在这里,无论是高级的宫廷乐师或民间流浪艺人,都推崇将传统音乐形式完整地保留,以至于缺乏创新。我有些担心,虽然之前在皇宫里,我的演奏被很多人赏识,但也不排除那是因为皇帝个人对我的偏袒。
搞不好那家伙根本不懂我的音乐,一心只想跟我…
妈的!我突然非常讨厌起他来!
芹儿的声线始终圆润完美,可惜我听不懂歌词,她专注演唱的神情倒是很吸引人,细长的眼睛,尖而短的下巴…呃,柴显注意到我了!赶紧避开危险的警告视线,观看周围让我感兴趣的其他事,比如卖食物的小摊。
早上我只分到半块味道古怪且干巴巴的饼吃,现在看到这些热腾腾的食物,口腔立刻湿润起来。但愿今天我也能演奏一回,这样买食物的钱里就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想想就激动。
“诸位乡亲父老,我等初来乍到…”
芹儿唱过几曲后,离开座位,举着盘子像我上次看到的那样向观众乞讨小费。然而,也像上次那样,本来就不多的几个观众在她还没走近时就一哄而散了。
气愤。这些家伙,既然已经停下来听了那么久,吝啬就算了,为什么对女孩子还那么不礼貌?!
芹儿端着空盘子,无奈地摇头走回来。
“我来!”我试着夺过那只道具。
“别!”她严厉地皱起起眉毛,眼珠将我上下打量。
明白了,气馁地坐回去。
稍微整顿一下后,又一轮演奏开始了,我好不容易平和下情绪,努力听他们的合奏,以便后来与他们配合。
接着,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现在已经差不多正午了,聚集的人比之前稍微多一点,但仍然没有人往那盘子里抛硬币。
有几个人在看到芹儿靠近时,大笑着跑开,还扮鬼脸。我认出这是从一开始就聚集过来看热闹的家伙们,也就是说,他们是心安理得地在看免费演出。
终于理解演出地入口保安人员的重要了。
“不许跑!”再也忍不住了,我冲动地站起来朝他们大吼。
第四章
众人无不连吃两惊;先是那声怪腔调、震得人耳朵疼的大喝,等到寻声看见了人,才是更觉新奇——
话说站在那里逞凶之人,身量颇高,一脸污色,着一身灰布短杉。乍一下,看不出什么不同——方才众人都只顾将那卖唱的俊俏小姑娘打量得紧,谁在意一黑脸男子?如今他闹将起来,人人将他看着,才发现其五官构造与常人大有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珠,淡如青天。
不过他那话听着着实好笑。有些个大胆又好调侃的闲人凑上去,讪笑道:“哟!这是什么话?敢情现在卖艺的心都不小啊,讨钱不着就要换逼迫手段了!”
“你…”珀希明白自己或许闯祸了,不知所措地对柴家兄妹张望。对方二人,一个将他恨着,一个对他急忙摇头示意冷静,并上前打圆场——
“众位乡亲,大家误会了!我们哪是问您讨赏钱,是想留下您再听我们唱一曲,就怕您嫌粗鄙,瞧不上!”芹儿艰难地赔笑道。
“哟!姑娘倒真会说的!咱哪儿会瞧不上!”一明显的好事者煽动起人群道:“还真愿意听听!尤其是那位小哥,瞧模样就不一般!大伙儿说是不?!”
人群喧哗起来——集会的日子,哪能错过热闹看!
珀希见状这才真焦急上了,立刻想到上次被人带去街市,露出真相后引发的骚动,倘若此时露馅,却该如何脱身。
“怎么?有胆要赏,倒没本事献艺了!”为首那人貌似一小有钱财的纨绔子,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吊散钱,举在面前:“看见没?你今儿个要是来支曲子让列位都叫好,大爷我这吊钱就算赏得心服口服了!”
珀希听不大懂对方的话,只看出那神色极挑衅,而芹儿并柴显都不反驳,知道事态严重,咬住自儿嘴唇,暗暗叫苦。
“嘿!你倒是弹啊!”
弹?!珀希听见这话,如同乱麻中立现一柄利刀,顿时有了把握,不顾其余二人劝止,抄起那盏柳琴,蹦跳着站到场子中央…
原来是这样!想看表演?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长相引起他们好奇乃至不满呢——种族主义是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的!
正好,一直找不到机会——对,我就是喜欢表现,我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如果能用音乐吸引他们,对我来说就像高潮般兴奋!
柳琴,四弦的曼陀林,谢谢你参与Percy的游戏,让我们共同协作,愉悦这里的人们吧!
On——
September 3rd 2003;
I was softly touched by a warm summer breeze。
There were blue tits flocking and swerving。
My accuracy is quite unnerving。
…
“…Oh children,please beware!I’m choked with fear…咳、咳…Well,That…”嗓子终于彻底干了,我咳嗽起来,却依然笑着。
“好了,珀希哥,歇一下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芹儿说着,倒一碗水递给我。“Oh children,please beware…”嘴里继续念叨我刚才教她的歌词。
是的,芹儿在跟我学那首为我们带来好几天生活费的幸运歌,她甚至宣布要学会我会唱的所有歌。
“学那番话作甚!也不懂意思!”柴显停下数钱,抬头插话。
“我日后还要跟珀希哥学呢!早晚把意思也懂了!”
“啧!我看你别跟他把脑子学坏咯!”
“你要学English?!”我从他们的对话里挑出关键,欣喜地向芹儿确认。
“鹦哥…?”
“就是我的话。”稍微抓抓头发。“En—g—li—sh!”有种感觉,她是真的很想学习,学会一种语言。
“Eng—lish!”她睁大眼睛,专心模仿。
“Great!”真的很棒!几乎没有口音!
“Grae…te?”
“Grea—t,意思是,好、很好!”没想到她这么好学!对了,干脆我们互相教对方,这比当初瑞喜教我还有趣…对了,想起来了——
“芹儿,你会…写字么?”
“G…写字?”她愣了一下。“这…芹儿没进过学,不会。”低下头,似乎害羞。
“啧,咱世代走江湖的,哪有闲钱读书去!”柴显的语气变得很坏。
我明白了,他们跟瑞喜一样,因为贫穷而不能接受教育——皇上先生,从这点看,你的国家真是糟糕!
“珀希哥可会?”
“我…”被问了个意外的问题,不自觉抓抓耳朵:“我会写English,不会写Chi…这里的字。”
“真的?!”听上去很激动。“那你帮芹儿写自个儿名字看看!就写English的!”然后端过来一碗水,大意是让我用手沾水写在桌子上。
她的名字?让我想想:芹儿,听上去像Cher…别,她是那么可爱的女孩!Che…rry?Cherry!
真不错!我用湿手指飞快写下:C…h…e…r…r…y!
“Cherry!”
芹儿举着油灯凑过来,手指着字母:“芹…这怎么念?怎还有这许多字?”
“我瞅瞅!”柴显也被吸引了过来。“哟!这都画的什么啊?!哈哈!”
对了,这里是使用象形文字的,概念差太远了!我耸耸肩:当老师真不容易。
那晚,我们谈笑了很久。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家人和伙伴,芹儿似乎很想见见Molly的样子,而柴显则感兴趣我的乐队。
那一天,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自己存在的真实感,以及最踏实的喜悦。
我现在才是真的开心——我想这样对某人说。
在那个伴随着身边柴显轰鸣的呼噜声而失眠的晚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演出都很成功,虽然收入比不上第一次,但听众数量明显比其他卖艺团体多。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要离开了——“宁江城小,咱们赚够份子了,贪多城隍老爷要罚的。”
这是流浪艺人的传统,我得理解并适应。想象这是一趟巡回演出,只是生活标准比较差而已…好吧,是非常差——我至少有一个礼拜没洗澡了。
离开之前,芹儿应要求带我上街买路上吃的干粮——现在,我和这里的居民已经互相习惯了。
“店家,来二斤熟牛肉,再切个几块就成!”
“好咧!”
“来,珀希哥,这是什么?”趁店员工作的时候,芹儿指着面前的肉钩小声问我——这是我们例行的词汇量扩充游戏。
“Hook!”我笑着回答。“Wha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