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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拍在了他瘦小的脑袋上。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找揍是不?”
精瘦士兵一脸委屈的小跑过来,一把将手那双崭新的不屑硬塞在邱行湘怀,随后“啪”的一个立正,举手敬了个姿势极为标准的军礼,头也不回的跑掉。
邱行湘下意识的用感受捧着那双布鞋,心却似跌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究竟是个啥滋味。待回过味来想拒绝,人家早就走的远了,竟是连声谢谢都未及说出口。
人工河就在眼前,临过桥前邱行湘突然下达了原地布防的命令。五十七师是真拿他们当友军,甚至主动前出十里准备在董家桥阻击乘胜而来的日军,说白了就是给他们这些眼高于顶鼻子长头顶的央军擦屁股。他们本就如果再躲进五十七师为其织就的保护伞,当真愧对身上这套军装。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时间,远处就响起了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枪声,似乎只是遭遇到小股日军,很快枪声平复,邱行湘判断这是先期布放的五十七师将小股日军消灭掉了。
五十七师第一旅三营营长李满囤原本是负责守卫师部的,但今日突然接到上峰命令,其所部立即开往董家桥布放,协助第三旅堵住由上海而来的日军。
接到这个命令后,李满囤兴奋了好一阵,他原本的战斗位置基本上与大战无望,谁知天从人愿,上峰一道命令遂了他的心愿,三营终于可以上前线打鬼子了。
队伍穿过竹桥镇又过了人工河后,路上挤满了从上海撤下来的央军,一个个衣衫褴褛,无精打采,萎靡不振,李满囤暗暗撇嘴,都说央军厉害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让俺们五十七师去,绝打不成这个德行,弄的跟叫花子军似的。
李满囤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们山东棒子,若在临淄刘庄的时候有人敢这么叫嚣,脾气火爆的他早就打掉那人满口牙。可如今不同了,吴主席反复教育他们要明对待士兵,不准搞体罚,不准随便骂人,不准……不准的事太多了,倒是生生将一副火爆脾气给磨没了。
他呲牙一笑,耐心的给对方不长眼的乞丐兵解释着自己此行目的地。却突然看到对方一名少校脚上竟然少了一只鞋,李满囤心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同情。唉,逃命也不容易,连鞋子都跑掉了,正好媳妇从老家捎来双鞋,送他算了。战场上风云变幻,说不定那颗子弹不长眼,再一命呜呼了,脚上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
如果邱行湘知道李满囤心所想,定然会哭笑不得,大感郁闷……
李满囤的记挂着前线,哪有心思再和那央军的叫花子少校聒噪,带着队伍急急直奔预定地点,如果在日军之后赶到那里虽不至于完蛋,形势也将对他们极为不利,因此半点都耽误不得。
最终日军还是慢了李满囤的第三营一步,一股约几百人的日军在第三营抵达朱家桥后不到五分钟就突击到此。仓促之下李满囤组织了一次不太成功的反击,将那一股日军以重火力逼退。
眼前这小股日军在强攻了几次之后,发现阻击他们的人与之前所追赶的支那军完全不一样,只好丢下几十具尸体撤了回去。
李满囤端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一直从镜筒之内看着他们消失在起伏的地势之下,小鬼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退了,接下来的攻击应该会更猛烈吧!
第478章十四万人齐卸甲(六)
虽然日军来势汹汹,但李满囤仍旧充满了信心,在他的印象里五十七师自成军以来就没打过败仗,不论冯玉祥还是阎锡山在他们五十七师面前都似土鸡瓦狗一般,即便是小日本的战斗力要比这些国内军阀强上许多,他也相信自己这一营人马挡住日军一个团的冲锋应该不是问题。
此前五十七师在上海作战的时候,他这一营始终作为师部防守力量没被投入到战场之上,如今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才不得已将其投入前线,李满囤感受不到师长李泽军的压力,还兀自为能够上前线打鬼子感到兴奋。
整整一个钟头,日军还没有如期待般出现在地平线上,李满囤不由得焦急的搓起了手,他期望着痛痛快快与小日本子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也好出一出憋在胸口好久的闷气。
隆隆之声突然毫无征兆的由远及近,来势之快,李满囤包括他的第三营没一个人见过,远处天边出现了数个黑点,然后逐渐清晰起来,是飞机!
李满囤终究还是见识过上海会战初期的空袭,知道这天上飞的家伙叫作飞机,他不屑的冲天上吐了口大浓痰,这玩意充其量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小日本子快那啥了,话到嘴边突然打了转,对用他们师长的话叫什么驴技穷。
十几架飞机在第三营士兵的头顶上轰鸣而过,一个个黑点被甩了下来,随着黑点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大家也看清了那不是黑点,都是一个个大铁疙瘩。
也就转瞬之间,铁疙瘩掉在阵地上,猛烈的爆炸掀起阵阵气浪,整个朱家桥地动山摇,李满囤也被气浪猛的掀翻在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娘的,还挺厉害,都注意隐蔽,被炸着就得筋断骨头折!”
接着又是一波炸弹雨点般凌空而下,李满囤有点吃不消了,就是这两拨他已经有几十个兄弟见了血,所有人都被炸弹压的抬不起头,轰鸣声还在头顶盘旋。
李满囤的头皮已经开始阵阵发麻,如果小日本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那么他一定坚持不住,想到这里他心一阵庆幸,得亏来的只是飞机。正胡思乱想间,又是一波弹雨凌空而降,他第三营的阵地在瞬间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有的士兵忍不住端起轻机枪冲天上的飞机就是一阵乱射。
“俺日你姥姥!”
火舌喷溅,却对飞行度极快的飞机没有半点效果,倒是飞机也开火了,一道火线随着哒哒之声在地面扫过,那个端着轻机枪射击敌军飞机的士兵瞬间就被拇指粗的子弹大,连声都没吭一下就直直的倒在了阵地之上。
飞机又在头顶上盘旋了几圈,李满囤有了一个新发现,这飞机一次只能携带三枚炸弹,如今都扔了下来,也只能拿机枪来作为威慑武器,不过他的威力可要比那些大铁疙瘩小的多了。
尽管如此第三营的士兵们还是不敢抬头起身,因为那机枪也不是吃素,站起来当靶子也是嫌自己命长了。李满囤无意看了一眼前方,心头立时一颤。怕啥来啥,日军偏偏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都别躲着了,小日本子上来了,都把手里的家把式亮出来,给老子狠狠的打!”
李满囤这一句话当真管用,原本都抱着头趴在原地的士兵们立即掸掉身上的沙土,端起毛瑟步枪趴在了阵地上只等日军近了便射击。不过这回小日本也好像是学乖了,不再端着枪刺傻愣愣的往前冲,而是猫着腰走进了再趴在地上一点点向前匍匐。
第三营的士兵纷纷开枪却多数都打在了泥土之上,可天上轰鸣盘旋的飞机瞅见国士兵都起身进入作战位置,便好似闻到了鱼腥的老毛,又是一个俯冲,拇指粗细的弹雨扫过,被扫的士兵如败絮一般跌落到底,一片片的鲜血很快就将整个阵地染的通红一片。李满囤双目通红,眼睁睁看着天上的日军飞机在收割着兄弟们的生命,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眼眶呲裂。
坚持住!坚持住!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第三营的士兵不愧是从临淄带出来的老人,在面临头顶飞机疯狂扫射的同时,不顾及生命危险两次打退了日军步兵的冲锋。可日军就像潮水般一浪又一浪,冲击着他的阵地。
同时面临天上与地面上的夹击,第三营渐渐开始支撑不住,李满囤看着如蚂蚁般再次冲上来的日军步兵,一阵绝望充斥了胸口。一个钟头前还自信满满的他绝料不到现在的自己会如此灰心绝望。
但李满囤和他的第三营绝不会退缩,这是第三营离开师部后的第一仗,他绝不容许以逃跑而收尾,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此时他已经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日军似蚂蚁群,如蝗虫,潮水般涌了上来,很快没过堤岸……
……
常熟苏家滃,车来人往,一辆辆卡车停在指挥部外,一箱箱的件被台上车。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吴孝良披着雨衣站在院子,默然注视着来回忙碌的士兵,秘书与副官们。由于战线的推进,他已经离部队太远原本计划三天后再搬迁,可噩耗传来,上海失守,张治和他的第五军被日军第九师团像赶鸭子一样由闸北一直撵到太仓。
于是,指挥部的搬迁不得不提前了,因为远离部队,这里也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所在,如果说此前搬迁是为了与部队在一起方便指挥,那现在更多的原因是此地已经不安全了,张治失守上海,太仓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而他这里由于兵力短缺也开始出现防御真空,如果当真再有一队日本突击队偷袭苏家滃,那结局恐怕就不会如上次一般有惊无险,他们将很难幸免。
副官顶着小雨跑了过来,“司令,外面有人求见!”
吴孝良大感惊讶,这个时候除了他的部下或者南京来人还有谁知道他在这里呢?因为如果是前两者,由于他定下的军事优先原则,副官一早就领了进来,而不是一本正经的先汇报了。
第479章十四万人齐卸甲(七)
来人个子不高;一身青色长袍,黑色帽子帽檐习惯性压的极低,进了院子才抬起左手摘掉帽子。
吴孝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和甫兄如何来了这里?”
此人正是北洋政府前国务总理钱能训之子钱铭钧,经历多年起伏,早就不是当年那副纨绔模样,闪着精光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坚毅,原本矮胖浑圆的身材也变得结实起来。
“司令,若不是情况紧急,铭钧也不能冒着暴露的可能冒险来此。”钱铭钧声音亦变得低沉沙哑,院子里人来人往,他拉起吴孝良便向屋里而去,边走边道:“闸北大战开始,上海就和山东的联系就断了,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去南京寻你哪成想扑了个空,这下圈子兜的可不小,听说警备司令部在江阴布放,又赶紧去往江阴,一打听却是刘峙的第一军,最后来常熟才打探出警备司令部在苏家滃,也是运气,这里总算没白来。”
吴孝良见他如此急促紧张,知道他必然有极重要的情报,进了满地狼藉的屋子后,反手将门关严,还没等发问,钱铭钧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夜樱已经回国,目前人就在上海!”
尽管左下无人,他的声音依旧压的很低。吴孝良听后一阵惊讶,当年那个清丽的少女依稀闪现在眼前,十多年过去了,脑那个影像早就变得模糊不清。
钱铭钧继续道:“夜樱回来第二天就接触到一个惊天的内幕,日军由本土运来了一批数目不明的芥子气炸弹。并且淞沪日军的指挥官再一次更换,由日本陆军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将军官接任植田谦吉指挥第九师团,看来日本鬼子是黔驴技穷了。”
“这个少将叫什么来着……”钱铭钧一拍脑袋,“是了,冈村宁次,叫冈村宁次!”
是他?吴孝良自然听过此人鼎鼎大名,难怪第九师团突然发起猛攻,原来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这三把火烧的还挺成功。仅仅一天时间就将国在上海的守军主力全部逐出。但冈村宁次与芥子气比起来仍旧要逊色不少,这的确是一个十分紧要的情报,如果日军在淞沪战场上使用这种毒气弹,别说张治的第五军,就是他最精锐的五十七师一样也难以抵挡。
“可有准确消息?”
钱铭钧从怀掏出叠得紧密而整齐一个纸包,缓缓的一点点展开,递给吴孝良。
“这是夜樱从淞沪日军参谋部复制出来的情报,芥子气炸弹已经随海军的运输船抵达上海,眼下运输船停在虹口码头,只是看样子日军还是心有疑虑,没有卸货上岸。”
几分件的微缩照片都是日,吴孝良下野后曾在日本东京住过几年,精通日语,因此看这些日的翻拍件毫不费力。件上详细标注了,第二十四旅团的各种兵力部署,种种迹象表明这批毒气弹很可能配给在淞沪战役初期首创严重,此后一直在修养的第二十四旅团。但炸弹明明已经运到了上海却又为何迟迟不上岸呢?
这份件想必钱铭钧早就已经看过,他负责上海的情报工作已经近一年,对当地情形自然也熟悉的多,吴孝良指着手的件问道:“和甫兄怎么看?”
钱铭钧一双浓眉紧紧拧在一起,从怀口袋里掏出洋烟卷,抽出两根一根递给吴孝良,吴孝良已经戒烟摆手拒绝,他便自顾自点上,狠狠抽了几口,似是过足了烟瘾,突出一口浓浓的烟圈,才说道:“只怕第九师团的反攻是佯动,真正的杀手锏下手处,不在太仓防线的正面。”
那在哪里?吴孝良又翻起了手的翻拍件,这才发现一个字眼出现频率极其之高。
七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