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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餐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竟然是李昕!
「救我!」我大喊,委屈、羞愧、屈辱,我几乎就要流下眼泪。
李昕一愣,接著看到程董龌龊的侵犯,眼神瞬间凶的要射出刀子。
「放开他!」
「怎麽回事?」Andy最先反应过来,「其他人呢?」
一阵脚步声响起,敞开的大门涌进不少程董的手下,李昕於是再度跟他们缠斗在一起。
顿时,叫骂的声音、桌椅被推倒的声音、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声声不绝於耳。
「够了!」程董皱眉,咸猪手离开那个令人难堪的部位,往混乱中心走去,「我说够了,听到没有!」
程董的声音,严格来说,不算响亮,却自有一股威严。
众人於是住了手。
李昕兀自在地上喘著粗气,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显得狰狞,没有被衣服包围的部分全是青紫,衣服上则溅有些许血迹。
「李昕!」我狂吼,想冲过去看李昕的伤势,却被Andy架的更牢。
我只好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李先生,我根本不想为难你,」程董冷笑,「可是你这样冒然行动……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放开子初!」李昕的眼神依旧凶狠,尽管已经伤痕累累。
「真好笑!当初把这个极品介绍给我的,不就是你吗?」
「程董,」李昕恨恨地说,「我敬你是个正人君子……」
「哈哈哈,不必了。『正人君子』这几个字,我从来都不希罕!」程董冷酷地说,「只要是在道上混过的,谁不知道我『毒蝎子』的心狠手辣?正人君子?哼!」
「你……卑鄙!」
「少罗嗦!」程董上前,在李昕身上又重重地补了一脚。
李昕咬著牙冒著冷汗,忍住不让自己发出难听的哀嚎。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却没有一个想法能派上用场。长这麽大,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没用。
谁来救我们啊?
突然,我想到逸勋。当我在电话里跟逸勋报告说「我很可能马上就要出名」的时候,他只是不冷不热地敷衍几声。我觉得生气,觉得不被看重、不被肯定,心里还暗暗发誓呢:等到我开画展那一天,我要把邀请函发给逸勋全部亲朋好友,让他们每个人都对逸勋说一遍「你知道吗?一个叫做颜子初的画家要出头天了」……
我现在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麽愚蠢。
「敬你是条汉子。」程董瞧了李昕半晌,然後说,「Andy,只要砍他十根手指头就好。」
「是。」Andy在我身後应道。一群人於是朝李昕围去,李昕开始挣扎……
「不——」我喊。
「等一下。」程董命令著,然後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小朋友,我说过了,我只做我觉得划算的事。」
我禁声。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程董补充,「我可以给你更优渥的条件,多少钱多少车子多少房子,只要你肯开口……」
「你要玩就……玩我好了……」一股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人群中钻出,是李昕,「求你……放过他……我求你……」
「李先生,请问你有什麽资格和我谈条件?」程董笑的阴险,「Andy,待会儿再多割他一条舌头。」
「浑蛋!」我朝程董吼,「你是有几个臭钱,不过那又怎麽样?」
「住口!」程董气愤地说,「人一生庸庸碌碌,追求的是什麽?不就是名,不就是利吗?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我才不希罕!」我嘶吼,「如果你要找的是男妓,有钱,不怕没有好货色;如果你要追求的爱情,我可以直捷了当地告诉你,休想!」
程董沉默,脸色微变。
「求求你……」李昕还在说,「放了子初……」
「你……」程董再开口时已经没了当初那股锐气,「颜子初和你是什麽关系?」
「男……朋友……」
「是吗?」程董笑了,却充满苦涩,「我早该想到的……是男朋友啊……」话锋一转,「Andy,陪我上楼。」
「那,这两个……」Andy愕然。
「都放了。」程董若有所思地说。
「程董事长……」Andy似乎还有意见。
「我说都放了,没听到吗?你是主子还我是主子?」程董火气陡生,「我累了,今天不想玩,需要徵求你的同意吗?」
「不敢。」Andy认份地垂下头。
施压在身上的力道一松,我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李昕奔去。
看清楚李昕的模样,我的泪克制不住地滴了下来。
李昕的伤势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不少,衣服简直成了细碎的破布,长裤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有血不断地、汨汨地向外冒。
「你怎麽哭了呢?」李昕看到我的眼泪,又著急起来,「他们……有没有对你怎麽样?我帮你……帮你讨公道……」
我使劲地摇头,泪流的更猛了。
「送颜先生搭计程车,车钱帮他付。」程董的声音从身後传来,「至於李先生,给我送最好的医院,做最好的照顾。要是李先生少了一根手指头,我要你们全部的人拿两条手臂来赔,听到没有?」
人群一阵骚动,李昕马上被抬了出去。我想跟上,却也有两个人扯著我。
「颜先生,这边请吧……求求你,就当是做善事,让我们活命,好吗……」
☆
事情并没有就此划上句点。
几天後,我晚上回到家时,一转开门锁,马上被客厅的凌乱吓到发抖。
桌椅沙发电器,没有一样在原来的位置,坏的坏,倒的倒。所有能被破坏的东西,玻璃杯、窗户、门板,全变成一块一块的拼图。所有压在书桌底下的画作,全部被抽出来散落一地,每张都被撕去一大片角落。
绝对不是小偷,我知道,因为墙壁上鲜明的血字……
「『毒蝎子』的名号不能烂在两个小子手里,这算是一点教训。」
我呆了半晌,想到该巡视一下其他地方的情况,这才拖著疲软的步伐,一步、一步……
结果,不出所料的,卧室、厨房、浴室……无一不像台风过境。
我恨恨地咒了好几声,然後……
我想到逸勋。
逸勋在上班时间会把手机关掉,不过他有给我公司的电话号码,我记的滚瓜烂熟,只是从来没有用过。
「有急事可以找我。」言犹在耳,我想,是让这组阿拉伯数字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拿起电话话筒,没有预备音,才发现连电话线都被剪断。
茫然地笑了笑,然後我掏出手机。
「嘟——嘟——你好,『诚新』。」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你好,我找黄逸勋。」
「黄逸勋……请问你知道他是哪一个单位吗?」
「资讯课。」
「好,请稍等。」
一首轻音乐响起,悠扬绵长。
却似永无止境。三十秒後,「您拨的电话目前无人回应,请稍後再拨。」
我愣了一下,切断,再拨。
「你好,『诚新』。」依旧是同一个女孩子。
「我是刚才打来的,」我说,「资讯课好像没有人在,没人接电话。」
「是这样子吗?」电话那端迟疑了一会儿,「请稍等,我帮你问一下……Amy!Amy!那个资讯课……」
声音渐行渐远。我傻傻地守著电话,过了一分钟。
「喂?」
「我还在。」
「资讯课开会去了。」她说,「你可能要晚一点打才找的到人。」
「会要开多久?」
「很抱歉,这不是我能掌握的范围。」9C3F76F4琶:)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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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急的事吗?」女孩问。
「家里……遭小偷了。」我还是撒了谎,选择一个比较「方便」的说法。
「我为你感到遗憾,不过,」女孩大喇喇地说,「偷都偷了,应该也不急著报告吧?」
我愣住。
「没关系,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女孩子好心地说,「请告诉我你的名字、留言还有……」
「嘟」的一声,我结束通话。
说的也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麽办?逸勋还要上班,总不能要他请假回来帮忙收拾残局。
我最後只有给逸勋拨了手机,然後在自动转入语音信箱的时候简单留个口信,如此而已。
要不是房子是两个人合买的,我恐怕连告知的义务都免了。
我穿上拖鞋,以防踩到满地的碎片,独自一个人收拾起来。
偶然间,我在一团乱中发现半张照片,主角是一块刻上「一路相伴」字样的巨石和旁边靠著的逸勋——本来我也应该在里面的,不过散失的另外半张照片无论如何也找不著。
就像是一个暗示:什麽「一路相伴」,都是消遣用的!真的发生事情的时候,哪里还看的到人影?
我自嘲地笑了笑,把照片直接塞进垃圾桶里。
我还找到李昕为我画的肖像——画里的人少了半颗头颅,只一排白晃晃的牙齿,依旧倔强地笑著……
这是李昕为我画的,那时他告诉我,要多笑……
现在的我怎麽可能笑的出来?
对了!或许我可以找李昕帮忙,他一定会愿意的……
才这麽想,手机就叮叮咚咚地唱起歌来。
「晚安,今天有没有想我啊?」竟然真的是李昕。
「白痴。」我有气无力地骂。
「你的精神不太好喔,犯相思吗?哈哈哈……」
「你打电话来只是想说这个?」我有点生气。
「啊,怎麽了?你心情不好吗?」
「对。」
「发生什麽事了?需要我过去看一下吗?」
我沉吟了好一阵子。
「没事。」我淡淡地说,「太无聊的话,多练习怎麽用拐杖走路吧!」
「确定没事?不可以客气喔!」
「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最後一句,我爱……」
通话结束。
我翻出旧报纸,把碎玻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程董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好」,甚至没有放过日光灯管。
也不知道忙了多久,只知道,夜色慢慢地、愈来愈黑。
「李昕已经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不可以再麻烦他。」收拾残局时心里在想什麽?大概只有这样的念头吧……
08
「下礼拜五,我没办法陪你了。」
「为什麽?」
「出国,一连四天的公差,要礼拜六晚上才会回台湾。」
「怎麽会……」
「公司办的进修啊,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影印公假单给你检查?」
「下礼拜五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不过生日年年有,进修的机会难得啊!」
「……」
「这可是人人抢破头的机会呢!你不会在跟我的工作吃醋吧?」
「你现在才问我有没有吃醋?早就吃完一大缸了!」
「我跟你赔不是,可不可以?」
「每次都这样……『遭小偷』的时候,我怕的要死,你还不是没在我身边?事後道歉……你觉得很有用喔?」
「不然我能怎麽办?你真的要我请假,回来陪你?」
「……」
「何况,我问你有没有什麽要帮忙的,你还不是说没有?自己打扫、自己买新家俱、自己找人重新装潢……我不是不帮你,而是你不让我帮你。」
沉默。
「出公差的事,已经决定了吗?」
「决定了。」
「那……你其实不用跟我讲的,我会以为你是想跟我商量。」
「初,别这样……」
「我就是这样。」
「我会帮你带礼物回来的。」
「不用了。」我赌气地说,「又不是没在赚钱,我要什麽礼物,可以自己买给自己。」
逸勋莫可奈何地笑了笑,没再说话,沉沉睡去。
☆
「带我疯一整天,不要让我觉得无聊。」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李昕答应了,而且欣喜若狂。
李昕是应该高兴的,坚持生日当天不让他陪的我不仅改变心意,还答应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他。
我也应该高兴的,少了逸勋,还有李昕,我并不孤单。
可是,胸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好沉重,好沉重……
「疯一整天?」李昕拍著胸埔、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李昕先带我去打保龄球。他是个个中好手,相较之下,我的频频洗沟显得特别难堪。李昕没有藏私,从姿势到力道无一不是分解动作讲解地清清楚楚,可不知怎地,名师并没有出高徒。
「我不想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