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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天洛气得脸上变色,道:“不给你吃点苦头,量你还不知祁连洞府的厉害。”回头喝道:“吊起来!”
劲装大汉应了一声,匆匆将江瑶捆了个四马路蹄,一根绳子,登时倒吊在厅梁上。
包天洛挥挥手,道:“先用银针制住她脑后‘玉枕’穴。”
一直没有开口的“黄衫银剑”杨洛,忽然排众而出,含笑问道:“总管用银针制她玉枕穴,是否欲施展‘制神迫供’的方法,审讯这女子的口供?”
包天洛点点头道:“这丫头必非一人,自然有此必要,查出她共有多少同党。”
杨洛笑道:“在下倒有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说?”
包天洛微微一怔,道:“杨老弟既入盟祁连山,彼此同是一家人,有话只管明说。”
杨洛拱手道:“在下愚意,倘若施展‘制神迫供’之法,纵或得出实情,受制之人脑内必受重伤,也许今后永陷疯癫之境,再无用处了。所以,这办法除非不得已时,最好不要轻易使用,包总管乃前辈高人,想必比在下更明白其中利害得失。”
包天洛沉吟颔首,道:“这话不错,但这丫头倔强,不用此法,难得口供,杨老弟可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杨洛微微一笑,神秘在附在包天洛耳边,悄声说道:“她不过区区无名弱女,杀之不武,假如留下她,请燕姑娘温言开导,套取口供之后,将她送往崆峒,那时……”
包天洛猛地心中一动,沉声道:“你是说,把她交给飞云山庄的人?”
杨洛细语道:“正是。总管请想当年鬼师董武毒害飞云山庄,与郝履仁等仇深如海,此次宋英与郝履仁不欢而去,日久终成后患。不如以这女孩子为饵,诱使飞云山庄和红云董门二虎相斗,总管稳坐祁连洞府,岂不坐收一石二鸟渔利。”
这番话,正说在包天洛心坎之上,顿时眉开眼笑,仰面一阵哈哈,拍拍杨洛肩头,笑道:
“杨老弟,真有你的,看不出你不但武功卓绝,智计也高人一等,今后你真是咱们祁连洞府的子房诸葛了!”
接着,又把这“一石二鸟”之计,轻轻告诉了许成,许瞎子听了,也连连点头,阴笑道:
“其实也不必追问她口供,与她同行之人。极可能就是罗英,说不定少林明尘贼秃,也已到了祁连山。”
包天洛得意地道:“那贼秃不来是他运气,假如真来到祁连山,嘿嘿!姓包的要叫他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回头喝令把江瑶放下来,悄声嘱咐燕玉苓,便命押解下去。
江瑶不懂他何以自行反覆,只当另有算计自己的阴谋,临去时心里忖道:“你别想从姑娘口里问出实话,任你毒计再高,了不起姑娘咬断舌头,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仍然由两名大汉抬着大网,江瑶穴道被制,仰卧网中,燕玉苓随后,一路向后洞而行。
燕玉苓一面走,一面暗暗盘算,她自然知道杨洛建议由她押守江瑶,主要目的是免除江瑶“制神迫供”之苦。但是这计策虽能奏效一时,却也容易暴露自己可疑的身份,何况江瑶倔强,要是无法取得口供,又怎能向包天洛交待?
想着想着,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唤住抬网大汉,问道:“本府平时关禁犯人的地方在哪呢?你们领我押她到那儿去吧!”
那两人齐都一怔,其中一人口道:“包总管不是命令将她送到姑娘房中吗?”
燕玉苓笑道:“我想了一下,这位姑娘乃是要犯,押到我房里,万一被她脱逃了,反而不妙,不如仍然押在禁人牢房中,再由我慢慢开导她,比较安全。”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但府中禁囚人犯,只有后园水牢一处,那地方如无包总管令牌,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
燕玉苓道:“那么你们就在这儿等候一会,我去向包总管要一面令牌来。”
她将押送江瑶的两名劲装大汉安置在通道中,自己匆匆回返前厅,刚到厅口,迎面正撞见杨洛。
燕玉苓招招手,两人疾步转到廊后僻静之处,燕玉苓忙低声把自己的用意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正想藉此机会,进入后园水牢,看看里面究竟囚着什么人?不知包天洛是否会发下令牌?”
杨洛连连摇头道:“此时他对我们的信任尚未坚固,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反碍大事,你最好仍将她带回房去,只须防范樱儿,不妨私下向她表露身份,一方面问问她同来还有何人?
一方面由我去洞府外跟他们联络,时机成熟,内外夹击,方能得手。”
燕玉苓道:“要是她不相信我的话呢?”
杨洛道:“你只要说出姓名,她一定会相信的。”
燕玉苓为难道:“可是,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倔强任性的人,未必肯告诉我实话。”
杨洛笑道:“这一点,只管放心,我说她会相信,一定错不了。”
燕玉苓道:“那位缺牙老前辈在哪儿?咱们去寻他商议一下如何?”
杨洛道:“你是说谭立?”
燕玉苓道:“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满口缺牙斑剥,却能硬嚼骨头。”
杨洛笑道:“他现在正有事,不便相见,而且,这事也不必和他商议,你只管照咱们预定计划去做吧!”
燕玉苓不禁有些失望,便从革囊中取出那只银制迷香仙鹤,交给杨洛,道:“这是粉蝶侯弭遗落在我窗外的,你们虽然找不到‘透骨酥’,也许这东西还有用处,请你交给谭老前辈。”
杨洛收了仙鹤,当即匆匆作别而去。
燕玉苓没精打采仍回原处,推说没有找到包总管,仍令二人把江瑶放在房门口,待那二名押解大汉去远,这才轻轻抱起江瑶,进入卧室。
这时候,约莫四更左右,樱儿睡穴被制,又受迷香薰染,正睡得香梦沉沉,燕玉苓且不惊动她,亲自替江瑶解开了穴道。
江瑶穴道一松,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双大眼珠,骨碌碌满屋乱转,鼻子里冷哼不止。
燕玉苓被她哼得十分不自在,强笑道:“江姑娘,请坐下咱们谈谈……”
江瑶截断她的话头,抢着道:“咱们没有什么可谈的,趁早免开尊口,别惹我骂你。”
燕玉苓并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你连我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吗?”
江瑶哼道:“还用问吗?一个不知羞耻,卖身投靠的下贱女人!”
燕玉苓黛眉一掀,终又强自按捺住,叹道:“不管你用什么恶毒话骂我,我对你并无怨言,但是,你不给人解释机会,甚至连我姓名身份也不想知道,就武断我是不知羞耻,卖身投靠,未免太使人伤心了。”
江瑶嗤笑道:“哈!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老实告诉你吧!你是什么东西变的?我江瑶早弄得清清楚楚,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一个人闯进这狐狸洞来了!”
燕玉苓一惊,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江瑶冷笑道:“要不要我说出来?你姓燕,名叫燕玉苓,出身米仓山三手鬼母王蝉门下,你有个姊姊名叫燕玉芝,有个师伯名叫妙手左先生,特长易容术,对不对?”
燕玉苓听了,骇然大惊,不由自主跳了起来,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许多……”
江瑶得意地扬扬眉,道:“我不但知道,还认识你师伯左老前辈,更认识你胞姐燕玉芝。
可是他们一样出身黑道,却知道侠义正理,使人佩服,不像你小小年纪,竟学会了无耻行径,居然投靠到祁连山,跟这些狐群狗党同流合污。燕玉苓,你真给你们燕家丢人现眼,还有什么脸跟我说话?”
燕玉苓被她一顿臭骂,只得狗血喷头,满腹委屈,无法申诉,一时又气又急又羞又怒,含着两眶泪水,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瑶骂得兴起,接着又道:“昨天午后,我们在林子看见你跟在一群混蛋后面,本来不肯相信你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要不是罗……”
说到这里,忽然惊觉住口。
燕玉苓道:“罗什么?你尽管说出来?”
江瑶冷笑道:“你想藉此机会套我的话,哼!那算你打错主意了。”
燕玉苓道:“你虽然不说,不难猜也,除了罗英罗公子还会有谁?”
江瑶沉着脸道:“就是罗英又怎样?说出来就说出来,难道还怕你知道。”
燕玉苓幽幽说道:“罗公子与我虽仅一面之识,但我知道他为人正直不阿,一定会了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瑶酸溜溜地,冷笑道:“哟!听你这口气,好像跟他还是心心相印,知心人儿似的。”
燕玉苓压低嗓子说道:“我若真是卖身投靠的人,身边怎会带着一幅地图?而且,在林中发现身后有人,为什么不肯声张?这些情形,还不够证明我的用心么?”
江瑶一愣,道:“谁知道你有什么用心?”
燕玉苓轻嘘一声,便低声将自己被“张伯伯”携往幕阜山习剑,受命潜入祁连山洞府,欲图营救罗玑出险的计谋,毫无隐蔽,一一说了出来。
江瑶听了,信疑参半,沉吟许久,才道:“你说那‘张伯伯’,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桃花岛冲穴御神之法?又会达摩驭气剑?叫人不敢相信?”
燕玉苓道:“他不肯告诉我真实身份,但我想也许他和桃花岛有什么关系,也未可知。”
正说着,忽听窗外有人接口道:“谁跟桃花岛有关系?这还了得——”随着人声,一条人影穿窗而入。
第四十一章 一线转机
燕玉苓万想不到窗外竟有偷听,骇然一惊,身形旋起,顺热拔出长剑,振腕一抖,直向窗口飞掷了过去。
她应变之速出人意表,那人才进窗槛,蓦见一楼光华迎面飞来,忙不迭沉身、缩头、抛肩、错步……剑光过处,“叮”然一声,寒生生的长剑已穿过那人左肩衣服,直将他连人带衣钉在窗侧墙上。
那人背脊上一阵凉,伸伸舌头,道:“好呀!看不出小白吃还有这一手,你要老白吃的老命是不是?”
燕玉苓闻声细看,敢情那人正是“缺牙老人”谭立,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拔下长剑,低声道:“谭老前辈,你这样不声不响突然现身,真把晚辈吓了一大跳。”
谭立抚着肩头上被剑穿透的破洞,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如此紧要的事,竟敢大声谈论,要是窗外不是我老人家,岂不机密尽泄?可怕!可怕!”
燕玉苓傲然道:“晚辈费尽口舌,无奈江姑娘不肯相信,所以不知不觉声音大了些。”
谭立回顾江瑶一眼,说道:“此事本非三言两语所能相信,她如不肯相信你的话,可以暂时不必争论,现在另有重要的事,必须赶快动手。”
燕玉苓惊问道:“什么事?难道包天洛有什么变故?”
谭立向窗外张望一番,沉声说道:“方才瞎子许成和包天洛密议,显然他们对祁连洞府突然增加许多人,心中难免起了戒心,准备从明日开始关闭内外洞府间通路,一直要等到祁连山主十日闭关之期届满,才予启封。”
燕玉苓诧道:“这儿还有什么内府外府?”
谭立道:“祁连洞府本由两座山腹沟通,其间由一条长约数百尺地道相连,地道中设有重逾千斤的闸门三座,要是将三座闸门关闭,便成了两个绝不相连的世界。祁连山主的丹室在内府,我们被隔在外府,那时纵想在饮食中下毒,也无法办到了。
燕玉苓惊道:“那怎么办?”
谭立道:“唯一方法,只有趁他们未闭闸门之前,赶快设法动手。”
燕玉苓道:“我交给杨公子的那只银制仙鹤,不知道能不能用?”
谭立摇摇头道:“那只是普通迷香,并非毒药,也许将来有用得着它的时候,但对于破坏祁连山主的闭关练功,却无甚用处。”
燕玉苓焦急地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封闭闸门呢?”
谭立沉吟一下,道:“因为须将一些应用必须物品和祁连山主独用厨房一齐迁入内府,最迟明日午刻,便将封闭那数百尺的地底通道了。”
燕玉苓跌足道:“这么说,一共还有五个时辰的机会,咱们绝无法在五个时辰之内寻到左师伯,取得‘透骨酥’,怎能下手呢?”
谭立毅然道:“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山主练成了绝世玄功,万不得已时,只好由老夫在他们封闸之前,混进内府,用硬闯的方法,真他练功之际冲入丹室,如能得手,然后一层层强启闸门,破府逃生……”
燕玉苓道:“万一不能得手呢?”
谭立苦笑道:“不能成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