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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剑锋,长剑却丝毫未伤得他皮毛。
两人剑掌虚实莫测,—招未老,立时又变,只不过眨眼工夫,已互相变幻施展奇招不下十次,杨洛终于未能封挡住矮子一轮抢攻,迫不得已,倒退了一步。
一步之差虽微,但高手相较,全在这毫厘之际,抢制先机,那矮子杨洋一招得手,紧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怪啸,独臂展动,怪招连绵不绝,一口气,又把杨洛迫退得三四步之多。
这时候,燕玉芝捧剑旁观,只看得眼花目眩,暗道:“奇了!这矮子所用手法,竟跟少林秘学‘破云三式’有些类似,而那黄衫银剑所用剑法,却有些像由桃花岛罗神掌变化而来!”
场中人影剑光此起彼落,一个使用剑招幻化而来的掌法,一个却旗展从掌法变化而来剑招,缠斗难分轩轻,但杨洛手中多了一柄长剑:反在步步后退,相形之下,已经落在下风。
燕玉芝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提着剑悄悄掩了过去,觑得杨洛一招将尽,突然一声娇叱,长剑振腕挥出,叫道:“矮贼,你也接姑娘几招试试。”
厉魄秦昆等三人见她出手,一齐大喝,准备上前截阻,却听矮子杨洋厉吼道:“不许插手,老夫自能料理这两个小辈。”
喝声中呼呼两掌,震开两柄长剑,—探腰际,撤出他那条满布倒刺的乌黑软索,凌空一抖,“啪”地暴响,索端飞起,前砸后扫,力战不休。
燕玉芝一身剑术得自“河朔一剑”司徒真如亲传,虽然火候尚嫌不足,施展开来,也颇具威势,杨洛所用剑招,更是诡异辛辣。
但是,矮子杨洋名列海天四丑,又得“冲穴御神”大法之助,祁连隐居数十年,功力已达化境,岂是轻易可以制胜的。
两团光影,左右盘旋,杨洋的乌黑软鞭,却不时发出破空震耳之声,穿梭于白茫茫的剑幕之中,这一场激战,从三更直打到天明,整整两个更次,兀自难分胜负。
客栈中所有客人,都被后院这场惊天动地的激战所惊,但大家都知道江湖中人寻仇杀人,万万偷看不得,一个个掩门闭户,连窗孔也不敢偷窥一眼,店家自然更只有叫苦的份,那敢出面说话。
这时,兰州城外,又驰来一骑快马。
马上骑士,年只十六,背插一柄短剑,满身尘土,马匹也已遍体汗渍,显然奔了一段遥远的路程,人和马,都已困乏不堪了。
一人一骑进入兰州,那少年就开始左顾右盼,想找—处歇息换马的地方,但此时天刚破晓,店户都还投有开门,经过两条街,竟未找到一家客店。
顺着街角一转,陡然间,一阵呼喝及兵刃相击之声,从一片院墙之后飘送过来,少年心中一动,立时勒住了坐骑。
他侧耳倾听片刻,精神突然抖擞起来,单掌轻轻一按马鞍,一鹤冲天凌天跃起,飘然落在墙头,一望之下,不禁讶然失声:“咦!怎么会是他们?”
这一声轻呼虽然极低,但墙下激战中三人,个个都是身负绝学的高手,一语入耳,三人心神俱都微分,矮子杨洋经验老到,就势抡动乌黑软索,贴地疾卷,杨洛和燕玉芝立被迫退。
杨洋一招占先,怪笑一声,软索迎面一抖,索尖先点杨洛,半途忽然折转,“唰”地砸中了身后燕玉芝的长剑,别看他软索乃是兵刃,这一砸之力,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左右。
燕玉芝措不及防,玉臂一麻,连忙抽身跃退。
好个矮子杨洋,软索迫退了燕玉芝,强敌暂去其一,登时恶念勃发,腕间向前一带,乌黑软索“唰”地掠空飞转,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一连向杨洛紧攻三招。
杨洛咬牙振剑封格,三招将尽,突见杨洋又是一声怪啸,短短的身躯飞快地一拧,索尖又点燕玉芝胸前。
这时,杨洛和燕玉芝已经被迫分隔在丈余之外,彼此剑招无法配合,但杨洋却仗着一身骇然听闻的绝世轻功,经返轮番前扑后击,往往在脚尖点地的刹那,由东至西,收腿换式的时候,却已经由西边回到东边了。
两人相距越远,各人感受的索影罡气压力,竟越觉沉重,区区丈余距离,对杨洋来说,就如飓尺之间一般,是以未及十招,燕玉芝和杨洛都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了。
那少年立在墙角,目睹墙下变化,心头骇然大惊,忖道:“这岂不是‘点萍无波’身法中的‘浮’字诀么?”
念头在脑中一闪,翻手疾探剑柄,大喝一声,人已掠空而下。
矮子杨洋正要得手,蓦觉一缕寒光破空下落,森森剑气,竟直透软索挥起的罡气劲幕,一惊之下,仰身倒翻退至廊角,沉声喝道:“什么人?敢破老夫乌金索网?”
少年悬空一转,飘落地面,横剑笑道:“杨总管,连在下罗英也不认识了吗?”
矮子洋杨炬目一扫,脸色顿时大变,怒道:“原来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祁连洞府门前,老夫未施辣手,那是因为山主下令活擒,想不到你侥幸脱身,不敢再来。”
罗英接口笑道:“祁连山弹九之地,兴之所至,爱来就来,谁还管得了?”
杨洋沉吟了一下,忽然现出狡诈的笑容,说道:“好!老夫今日就看在山主情面,权且放过你一次,你若是自诩人物,一月之内,敢到祁连洞府一会么?”
罗英傲然道:“有什么不敢,但我和你们那位山主素不相却不领他这份情……”
杨洋冷笑道:“罗英,等你领悟出自己身世,那时只怕你要跪在山主面前,痛哭仟悔,哀求赦免仵逆之罪哩!”
回头向三凶叱道:“咱们走!”
三凶应了一声,各展身形,跃登墙头。
罗英听了杨洋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感疑惑急忙横身拦住,喝道:“慢一些,你说清楚再走,祁连山主究竟是谁?”
矮子杨洋仰天大笑道:“上次你潜入祁连洞府时,山主恰值闭关,如今,武当五字真经上的旷世武学已被山主参透,你如要知道他是谁,何不亲来祁连一见?老夫先行返山,只等你返噗归真,重还本来面目。”
说着,厉啸一声,身形冲开而起。
罗英大急,暴喝一声:“站住!”左臂轮起,呼地一掌直向半空中杨洋劈去,矮子杨洋冷笑着翻掌一记硬接,“蓬”然一声,一个身子,已连翻几次,落向院墙之外,等到罗英追上墙头,业已去得影踪全无。
罗英顿足道:“这矮子,下次碰上,定要擒住他上明白———”
杨洛闪身也登上院墙,却正色接口道:“罗兄怎听他信口胡说,他是见力战燕姑娘和在下不胜,罗兄一到,出手便破出他的乌黑软索,一时情急,留下几句场面话……”
罗英摇头道:“不!他很久以前,就曾对我说过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那意思,好像是说我身世不明,并不是桃花岛罗家的——”
话未说完,燕玉芝也拧身飘上墙头,听了这话,连忙接口笑道:“罗公子,你虽然命运坎坷,自幼失去父母,但却是罗大侠嫡亲后代,还用得着怀疑吗?矮子杨洋居心险恶,千万别听他胡说。”
罗英不便再说,忙笑问道:“自从宜城失散,一直不知你下落,怎会忽然在兰州和杨兄相识?” ”
燕玉芝脸上一红,赦然道:“谁说跟他相识了,昨天夜里,还对杨少侠大大失礼呢!”
罗英愕道:“那是为了什么?”
杨洛敞声道:“过去的误会,还提它则甚,二位有话请回房再说不迟,还站在墙头上算什么。”
罗英和蒸玉芝一笑答应,三人飘落院中,并肩回到杨洛房中落坐。
店伙们听说陕南四凶全都逃了,这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旅客们也松了一口气,好在人命虽然关天,阴魂崔护的尸体且被三凶带走,大家纷纷开门饮食盥洗,客店中渐渐热闹起来了。
杨洛命店伙去墙外牵回罗英坐骑,上料饲养,同时准备了一桌酒席,三人畅饮相述……
第六十九章 谜样人物
席间,燕玉芝提及河朔一剑司徒真如援手授艺,闻得祁连山主野心勃勃,势力已渐渐在江湖中化暗为明,特衔命西上。
不想在半州城餐遇见杨洛,因为杨洛一味跟踪,致生误会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洛不禁笑道:“说起来,倒是在下多心,近来祁连山党羽频频外出,广交黑道高手,颇有一举威慑武林的意图。在卞见燕姑娘孤身一行,策骑西进,只怕你不慎被祁连山匪徒所惑,这才紧跟下来,欲将令妹之事伺机相告。现在想起来,若非这场误会,倒不能遇见罗兄,可说意料未及。”
罗英忽然记起前事,忙问:“杨兄不是被郝履仁乘你伤重时劫走,后来经过如何?杨兄又怎得脱身离开崆峒的呢?”
杨洛见问,沉吟一下,笑道:“其实也是一场误会,郝履仁他们把在下当作另一个人了,才误打误撞劫返崆峒,及待在下伤愈清醒,才知那人与在下面貌有些相似,所以就让我离开了崆峒。”
罗英见他回答的含糊其词,似有难言之隐,越加疑心大起,又追问道:“他们所要找的,究竟是谁?怎会把杨兄当作是他了呢?”
杨洛不自然地笑道:“这个,连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人与郝履仁旧主飞云神君有所关系,其他的,我虽想多方听,却总无法问得详情。”
罗英冲口道:“我亲见明尘大师把一块红色令牌放送你怀中,不知他们劫你去,是不是为了那块令牌?”
杨洛蓦然一惊,随即回复了镇静,点头答道:“正是为了那块木牌,但那木牌,并非我的东西,他们问我,我也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杨洛笑道:“可惜木牌已给郝履仁搜去,那原是我在云梦闲游时,无意间拾得的东西,不想却险些引起轩然大波,罗兄还是不看的好,省得麻烦惹上身来。”
罗英叹道:“据明尘大师说,那块令牌,乃是当年飞云神君御下所用红牌金令,金令重现,未知是祸是福?此次我在鲁境见到了飞云神君,曾经问起他老人家,据老祖宗说,郝履仁等未必能为害武林,唉!这件事真把我弄糊涂了,究竟那面金牌怎会出现?郝履仁等啸聚崆峒,居心何在?样样都令人费解。”
说到这里,不觉望了杨洛一眼,下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来。
他的意思,原也觉得杨洛虽然行径不似坏人,但有几点致人疑窦之处,也同样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因为,第一:杨洛年纪并不大,但武功精湛,似出自高人门下,但他却对师门来历,讳莫如深,不肯直言。
第二:杨洛伤重之后,身上搜出红牌金令,后来又被郝履仁等人劫去,其中疑问大多,但他却以“拾得”、“误会”四字推卸,言词闪烁,使人难以心服。
虽有这些疑问,但罗英幼承庭训,为人正派,却不愿当面再问他,加上矮子杨洋临去时所说的话,心里越感烦闷,无奈长叹一声,仰面连干了几杯酒。
杨洛也在暗中注视着他的表情,见他以酒浇愁,心知他疑团未破,脸上不觉流露出无限关切的赦愧之色,也闷声不响,只顾陪着喝酒。
好一会,燕玉芝才笑着问道:“罗公子,你独自一人到兰州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罗英唱然叹道:“我是赶往北天山寒冰岩,拯救江姑娘。
途经兰州罢了。”于是,便把江瑶被天罗妇擒去的经过,向二人细说一遍。
燕玉芝听了,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世上竟有这种奇事,走!我跟公子一块儿去一趟天山,看看那寒冰岩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杨洛也道:“正是,罗兄既说那天罗妇武功精湛,我等正可相助罗兄—臂,前往营救江姑娘出险。”
罗英苦笑道:“二位盛意令人心感,但寒冰岩险境重重,从前多少武林高人,都是去而不返,在下因无颜再见紫薇女侠易老前辈,誓非救回江姑娘不可,你们与此事无关,何苦也冒这份危险?”
杨洛正色道:“罗兄这话,是将兄弟看作畏死之徒了?”
罗英忙道:“小弟绝无此意,实因那寒冰岩上,险恶万分,小弟此去,能否生还尚不可知?前在无毛岛时,伍大哥立意与小弟同往,也经我婉言拒绝,独自上路,如今怎肯再拖累你们?”
燕玉芝笑道:“君子之交,不以利害而损友情,罗公子如要这般说,当初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又对我姊妹施予援手呢?我看公子不必再坚持了,寒冰岩上再凶险,生死俱是我们自愿,公子不肯答应,咱们自己一样也可以去。”
罗英无法推辞,只得同意。
三人在店中略事休息,结算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