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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带头的一个中年女子,拿着个大汤勺指了指无忧二人,道:“就是她们,我亲耳听见她们说自己是‘培田村’的人,把他们带回去。” 惜了了扫了眼那妇人肩膀,眉头一皱。
那些人一拥而上,来拿他们。 无忧正要出手,惜了了忙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动。”
这一顿之间的,无忧已经被牢牢按住,反绑了手,丢上路边一辆无篷驴车。 驴车很窄,两边堆了不少蔬菜,只剩下中间的一人多宽的空隙。
她后背刚刚挨了身下木板,身上一重,压得她险些断了气。
却是惜了了也被绑着丢了上来,惜了了个子不矮,在同龄中还偏高不少,又是男孩,肩膀比她自是宽了不少,穿了女装,比她显得高大。
从视觉上被认定更为危险,无忧只是反绑了手,他却被绑成了粽子。
惜了了见她险些被自己压得断了气,忙向旁边滑开,但地方实在窄小,他也顶多搁下了半边身子,另外半边身体仍半压在她身上。
肩膀碰到身侧蔬菜堆,将一堆没放得稳当的小白菜碰了下来,砸了他一头,叶子被发夹勾住,挂在了头上,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惜了了皱了眉,纳闷的甩了甩头,那些小白菜却象是从他头上长出来的,怎么也甩不掉。 无忧被人绑着,本有些郁闷,见他这副狼狈相,‘噗哧’一笑。
笑骂道:“活该,谁叫你不让我动手。” 惜了了苦笑,“是‘培田村’的人,你一动手,就会惊动官兵,被人误认为是奸细,麻烦更多。”
“你认得这些人?”无忧一听,头都大了。
惜了了用只得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不认得,但认得她肩膀上的牡丹。在‘培田村’混上管事的,才有资格绣牡丹,再按牡丹的颜色和图案来区分职位。”
无忧闻言向妇人肩膀上望去,明明是个粗枝大叶的妇人,肩膀上却绣了朵怒放的黄牡丹。
无忧骤然想起,那日见的三姑娘,纱衣肩膀上也绣着一朵艳红的牡丹,那朵牡丹绣得极为精美,象是一动就能活过来的,就连她这个不喜欢艳装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时只道是衣裳款式,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个用处。 他半压在她身上,二人脸几乎贴着脸,唇贴着对方的耳,低声细语,即便是跟在驴车两侧的人,也听不见他二人交谈。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怕是要去见三姑娘。” “你果然认得三姑娘。” “我认得她,她却认不得我这张脸。”惜了了在她黑宝玉般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形容。
还在眼前晃荡的菜叶,令他直皱眉头。 “你现在这张脸,她当然不认得。”无忧瞅着面前的几片菜叶,忍俊不禁。
他这副模样,她笑笑是无防,但绝不能被‘培田村’的人发现他的身份,否则他这个大当家的可是颜面扫地,这在制度严谨的苏家是万万不允许的。
而且‘培田村’这地方,他身为大当家,也是不能来的。 “三姑娘给我递的信函是不是经你的手批准?”无忧凝了神。
“嗯。”惜了了也不瞒她,“如果你不去,长宁不会分心,宁墨杀不了晴烟…”
“宁墨?”无忧惊得提高了些声音,话刚出口,忙住了口,停了一阵,不见被人注意,才又压低声音问道:“你说那晚宁墨在‘花满楼’?”
惜了了点头,“如果晴烟落入长宁手中,你是假长宁的事便会漏底。你的性命自是难保,而不凡,开心都会受到牵连,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无忧默了下去,心里愧疚,自己冒充了一回兴宁,连累了太多的人。 好在晴烟未死,否则宁墨却要因为她而杀人,她于心何忍?
过了半晌,被绑着的手臂涨痛得厉害,才道:“你不是知道口号吗?糊弄糊弄,就说我们是别家‘培田村’的人,过来探姐妹,让他们放了我们。”
“你说的轻巧,‘培田村’最不容的就是鱼目混珠,各堂子里有潜力升为管事的人,必定是先跑堂子,认遍了所有人,经过考核才升得管事。”
“这么说,这勺子妇人认得‘培田村’所有人的?” 无忧痛苦的捂了捂额头,“那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见了三姑娘,你认了是常乐便是,反正你丢人,也不是一两回。”惜了了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成。”无忧翻了个白眼,原来他打着这么个如意算盘,“常乐的名号,不见得有苏家大当家的名号有用。”
“不行。”惜了了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形容,“你敢把我卖了,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无忧见他急得脸上的粉都打了褶,强忍着笑。
“我就……”惜了了就了半天,也不知能把她如何,索性别开脸。 随着他的动作,白菜叶很合时宜的甩过来打在他鼻尖上,尴尬的整个人都石化了。
拧头回来,用头上挂着的菜叶去拂她的脸,“给我弄掉。” “就这么挂着也挺好。”无忧不理。
惜了了等了一会儿,见她当真不管他,微眯了眼,学着她无赖的口气,道:“你不给我弄下来,我咬你了。”
无忧一个激灵,左右看去,这地方实在太窄,他当真咬下来,无处可避,忙道:“别,别咬,把头埋低些。”她到不是怕他咬,而是怕他咬着咬着,一反胃吐她一脸。
惜了了的脸当真向她再凑近了些。 无忧咬着白菜叶,将小白菜从他头上拽下来,白菜粘了他头上的桂花油,直接从他头上落下来,粘乎乎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任她怎么偏头,小白菜硬是赖在她脸上,不肯下去,哀怨的望向惜了了求助。
惜了了瞅着她的脸,觉得有这棵小白菜把她那张粉擦得比粉墙还厚的脸遮一遮倒也不错,但经不住她一个眼神,又一个眼神的递过来,只得低下来,寻着没粘桂花头油的叶子含去。
不经意中,唇擦过她的唇,想起那次在她唇上咬过的美好滋味,心如擂鼓,眼里刹时点燃了一小撮火。 恍惚中,不再理会她脸上搭着的菜叶,闭了眼,向她唇上慢慢覆落下去。
无忧眼睁睁的看着他亲了下来,惊大了眼,低骂了声‘见鬼’,将脸一别。 了了的唇落在了她面颊上,含了她脸上的白菜叶。
油腻的桂花头油味在他唇间的化开,直钻进他的鼻息,刺得他鼻子一阵的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桂花头油味,更是弄了他一嘴,甚不是滋味。 睁开眼,怨念的瞪向她。
无忧双眸亮如碎星,‘嘻嘻’一笑,“香吧?” 她唇边的笑,象一汪春水,一波一波的漾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心暖暖的包裹住,深埋着少年心性再次如春芽般快速成长,玩心大起。
叼了她脸上带了桂花头油的菜叶,塞向她的嘴。 无忧吓得尖叫着扭头闪避,然被他压在身下,又能避去哪里,没一会儿功夫,也是满嘴的桂花头油味,腻腻的,涩涩的。
车下众人听见动静,探头查看,见两个丑妇竟玩着少年人才会玩的暧昧游戏,禁不住抖去一层又一层鸡皮。
无忧和惜了了这才想起车下的那一堆人,伸了伸舌头,相视一笑,各自呸去嘴里的菜叶,安分下来。
刚被人从驴车上提下来,便听见三姑娘的河东狮吼,伴着木块敲击木墙的声音传来,“滚到床上去,别顶 着墙,这墙快塌了。” “哪个天杀的,把我才泡上的山枣茶喝了?”
一个女子的嗤笑声传来,“哎哟,将将口渴,又正忙着,没敢走远,见有茶就喝了,还在想怕是只有三姑娘,才能把山枣茶泡得这么好,果然猜中了呢。”
三姑娘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庞从窗口探出来,骂道:“看家的本事,不好好学,都一个时辰了,还完不了事,亏你还好意思出来偷茶。”
“哎哟,三姑娘,看你这话说的,哪里是我本事不好,实在是这位猛了些,要不换你来试试?” “呸,少贫嘴,快开饭了,你赶紧着收工,我可懒得给你留饭。”
惜了了几时听过这些话,瞅了无忧一眼,脸上火辣辣的象起了火,直烧过耳根子。
212 了了吃醋
玉姐扫了眼回来的驴车,正要缩头回去,却见从车上提了两个人下来,‘咦’了一声,“难道卖猪肉的改卖人肉了?”
“哪能,今天遇上两个冒充我们‘培田村’的人,就没去成买猪肉。”
“谁这么大胆敢冒充‘培田村’的人?”玉姐直接从窗口上跳了出,落在了无忧和惜了了面前,将他们二人上下慢慢打量了一番。
伸手在无忧的脸上掐了一把,捏了厚厚的一层粉下来,指尖碰到无忧脸上被捏去脂粉的肌肤,极是细嫩。 又在惜了了脸上捏了一把,也是如此。
挑了眉稍,原来是两个年轻姑娘,向身边的人一摊手,“拿湿巾来。” 惜了了怕当众露了形,道:“你不能碰我们。”
玉姐轻笑,面前的两个人如果当真有来头,或者见得光,何必假扮他人? 她是‘培田村’的大领事,就是在苏家也是有地位的,而苏家最忌就是有人假扮‘培田村’的人。
听了惜了了的话,扬了扬眉,捏了惜了了的下巴,将他向自己拉近些,“丫头,胆子不小啊?你可知道假扮苏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惜了了被她叫作‘丫头’,心里疙疙瘩瘩的,“我们何时假扮苏家的人?” 有人查他们,他便打了个‘培田村’的手势,可没说他们是‘培田村’的人。
玉姐微微一怔,看向勺子妇人。 勺子妇人见他当面抵赖,怒了。挥着大勺子将他一指,“玉姐,她说谎,我明明白白看见的。”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们是‘培田村’的人了?” 勺子妇人抬手比划了几下,“我看见你这样,你还敢抵赖?” “这个也不是只有‘培田村’的人才会。”惜了了哼了一声。
“怎么不是……”勺子妇人还想辩。 玉姐抬手将她拦下,慢慢半眯了眼,重新打量惜了了。 惜了了不喜欢被人直勾勾的盯着看,虽然这时易了容,仍不自觉的别开脸。
衣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开合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玉姐却清楚看见他喉咙处一点微微的突起,微微一怔,哑然失笑。
怪不得有这么高挑纤长的身段,原来是个少年郎,男子的肌肤能如此细嫩光滑,当真少见。 光想想,就险些流了口气。
面前的两个人绝对不是‘培田村’的人,但他说的不错,这手势除了‘培田村’的人,另外苏家用于联络各分支的信差都会。
“你们是谁的人?” “纥……”
“凤止的人。”惜了了刚出声,无忧抢了话过去。 惜了了有些哭笑不得,亏她想得出来,拿那神棍当唬头。
虽然说凤止极为合适,但凤止不亲自来领人,玉姐根本不可能放了他们。 而凤止这个人,没有好处的事,绝不会去做。 现在求了他,以后少不了麻烦。
“神巫?”玉姐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小姑娘,哄我三岁呢?”
凤止虽然不是‘培田村’的人,但‘培田村’的人,每到一个新战场,为了避血腥邪气,都得先请他做一场法式,所以与他交情非浅,便于他出入各‘培田村’不受约束,自然是授了他这个手势。
但正因为熟悉,自然也知道凤止的丫头只有一个晴烟。 面前的这两个人,虽然易了容,但眼神,却是没办法改变,这两双眼,绝不是晴烟的眼。
“我没必要哄你,你不相信,大可派人送信给他,叫他来领我们。”
“送信给神巫,当然没问题,但你想拖延时间,寻机逃走,却是枉然。” “被你们绑成这样,怎么逃得了?”
玉姐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说,神巫为了一桩案子,就在附近,请他过来,也就一柱香时间,你们想逃,根本不可能。”
“正好,可以少受些苦。”无忧眉开眼笑。
惜了了却是眉头一皱。 玉姐看人无数,将二人神情看在眼中,不动声色,问道:“那信该如何写?” “就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这里,等着他来领。”
惜了了瞪向无忧,鸡皮疙瘩抖了一地,拉下了脸,“用不着去寻那神棍,去叫纥不凡来。” 昨夜不凡才千叮万嘱无忧,不让他们出来,这时去寻他来,回去岂能有好果子吃?
回瞪向惜了了,“叫凤止。” “叫纥不凡。”
“凤止。” “纥不凡。” 玉姐‘噗’的一声笑,感情这丫头是凤止看上的人,却跟了这小子。
是男人也不愿,自己喜欢的女人受爱慕她的男人的恩惠。 “到底叫谁来?” “凤止。” “纥不凡。” 无忧和惜了了如斗红脸的公鸡,谁也不肯相让。
对瞪了一阵,一起将脸一别,谁也不再理谁。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来报。 “玉姐,北齐的军师,纥公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