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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整个屋子。彻里在向他讲述自己成功的发明,但是有些别的什么事发生过:这里人们工作时的紧张与狂乱是不可能忽视的。
“嘿,唐,”一个程序编制员喊道,“Z的得数应该是多少?”
“大于5。”彻里回答。
“我算的是4。3。”
“4。3大错特错,算出的得数要大于5,否则开除你。”他转身面对桑德斯。“必须激发大家的干劲才行。”
桑德斯瞧着彻里。“是这样,”他停了一下才说道,“那么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彻里耸了耸肩。“没问题,我已告诉过你:我们在调整。”
“唐。”
彻里叹了口气。“哦,当我们增加了画面更新速度时,我们就废弃了组建模块。你是知道的,整个屋子是由一只‘箱子’按实际时间组建成的。随着传感器上获得较快的更新速度,我们必须更快地组建出各种物体,否则,整个屋子仿佛就落在你后面一样,你就会感到自己像个醉鬼,你头一动,整个屋子就嗖的一声落在了你身后,在拼命追赶着。”
“所以?”
“所以,使用者就会呕吐。”
桑德斯叹了口气。“好家伙。”
“因此特迪把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而且吐得遍地都是,所以我们只好把简易垫片拆开。”
“好家伙,唐。”
“这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清洗干净了。”他摇了摇头。“我多么希望特迪早饭不要吃那么多,遗憾的是,垫片轴承上到处都是吐的玉米饼。”
“你是知道的,明天我们要给康利…怀特的人做一次示范表演。”
“没问题,我们已做好了准备。”
“唐,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高级官员呕吐。”
“相信我吧,”彻里说,“我们已做好了准备。他们会喜欢这个系统的。不管这个公司出了什么棘手的事,空中走廊系统都不会卷入其中。”
“你敢保证吗?”
“我敢保证。”彻里答道。
桑德斯于10点20分回到办公室,刚刚在办公桌旁坐定,这时,加里·博萨克走了进来。博萨克20来岁,高高的个儿,身穿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极品”牌T恤衫,脚登一双运动鞋。他手里提着一只参加审判的律师才用的可折叠的大皮箱。
“你面色暗淡,”博萨克说,“可今天大楼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里的气氛紧张得怕人,你发现了吗?”
“我已注意到了。”
“我肯定你已知道了。现在开始,行吗?”
“当然行。”
“辛迪?桑德斯先生将和我谈几分钟事情。”
□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三节
博萨克关上门,锁上了它。他高兴地吹着口哨,拔掉了桑德斯放在拐角沙发旁的电话的插头,然后径自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墙角放着一台小电视机,他顺手打开了电视机开关。接着,他迅速按了一下皮箱上的碰锁,从里面抽出一只小塑料盒,轻轻拍了拍盒子一侧的开关,盒子亮了一下,接着发出一种“嘶嘶”的低沉白噪音。博萨克将盒子置于桑德斯办公桌的中间,等白噪音保密器运转到位后,他才肯开腔,因为他要说的大部分内容与非法行为有关。
“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博萨克说,“你手下的人清白无辜。”他抽出一份马尼拉纸档案袋,打开后迅速而熟练地一页页递过来。“彼得·约翰·尼利,23岁,受雇于数通公司16个月,现在尖端产品集团任程序编制员。好,让我们往下看。他的中学和大学成绩单……他受雇的上一家公司,数据总成公司的老板出具的工作证明。一切无可挑剔。再看看最近的材料……汤普森·拉莫·伍尔德里奇公司对其存款的评估……他公寓的电话帐单……移动电话费用……银行结单……存款……上两个月为1040美元……12个月来用维萨和万事达信用卡付的帐……出差记录……公司内部的电子邮件……停车费……还有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森尼韦尔的拉马达旅店,他住宿的三次记录,在那儿的电话费,打的电话号码……最近三次按计程器计价的出租车费……在出租车里打的移动电话的费用,号码是……就这么多。”
“还有呢?”
“我认真查了一个他打的电话号码,这是查询结果。许多电话是打到西雅图西里肯公司的,尼利喜欢上那儿的一个姑娘。她是秘书,在销售部工作,这些电话是正常的。他还打电话给在波音公司做程序编制员的哥哥,讨论机翼设计中替换处理材料问题。这些电话无可非议。其余电话是打给那些供货商的,都很正常。下班后没打过电话,打的电话都不是付费的,没打过国际长途,没有可疑电话。没有原因不明的银行汇兑,没有突然购买大批新货的记录,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想调动工作。可以这么说,他不会和你担心的任何人接触。”
“很好。”桑德斯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卷宗,踌躇了片刻。“加里,这材料中的一些报告是我们公司的文件。”
“是的。怎么啦?”
“你是如何得到的?”
博萨克咧嘴笑起来。“嘿,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是怎样拿到数据总成公司的档案的?”
博萨克摇了摇头。“你不会为此而付我钱吧?”
“是这样,不过——”
“嘿,你要我调查一个雇员,结果出来了,你的那个手下是清白的,他只是为你效劳。你还想了解他的其他什么情况吗?”
“不需要了。”桑德斯摇了摇头。
“太棒了,我想去睡一会儿。”博萨克收起所有档案,将其放进文件夹内。“顺便说一句,我的保释官要给你打电话。”
“呣。”
“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加里。”
“我对他说,你向我咨询电讯保安方面的问题。”
“你这样做了。”
博萨克揿了按钮,关上闪了一下亮光的盒子,将其放进手提箱里,而后重新插好电话插头。“随时愿为你效劳。我把帐单留给你,还是丢给辛迪?”
“给我。再见,加里。”
“再见。如果还需要什么情况,你是知道怎样找我的。”
桑德斯低头瞥了一眼华盛顿贝尔维尤NE专业服务公司开具的帐单,公司名称是博萨克私下开玩笑时取的:字母NE的意思是“必要的恶行”。原来,一些高科技公司雇佣那些退休警官和私人侦探来做幕后调查,但往往他们又转用类似加里·博萨克这样的新手。这些新手能接近电子数据库,获得那些有关可疑雇员的资料。雇佣博萨克的好处在于他工作效率高,常常用几小时或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写出调查报告。当然,博萨克所用的方法是非法的,仅仅雇佣他这一点,桑德斯就已违反了好几条法令。但是对雇员进行幕后调查已经成为高科技公司认可的习惯做法,因为对于竞争者来说,仅仅一份文件或一项产品发展计划也许就价值连城。
就说彼得·尼利这个案子吧,所做的调查是至关重要的。尼利在开发一种热门的新型浓缩阿拉伯数字系统,该系统能把视频影像拼合析取后灌制进只读光盘。这一工作对于星光产品的新技术是尤为重要的,因为灌制进光盘的高速数字图像技术将改变过去那呆板的技术,在教育领域里产生一种革命。不过,如果星光阿拉伯数字系统被竞争对手获得了,那么数通公司的优势将会大大减弱,也就是说——
内部电话的蜂音器响了起来。“汤姆,”辛迪说,“现在已11点,该去参加尖端产品集团会议了。下楼开会要带记事簿吗?”
“今天不需要,”他说,“我知道今天开会将说些什么。”
尖端产品集团的会议已在三楼的会议室里开始了。这是一周的例会,各部门头头总是在例会上讨论问题,带给与会者最新信息。原来这种会议都是由桑德斯主持的。此时围坐在桌旁的有程序编制分部头头唐·彻里,穿着一身黑色阿马尼服装、情绪容易激动的产品设计分部头头马克·卢伊恩,数据电信分部的头头玛丽·安妮·亨特。身材娇小、热情认真的亨特穿着一件圆领长袖运动衫和一条短裤。她从不吃午饭,但每次会后,通常要作五英里的长跑。
卢伊恩此时正处于狂怒之中:“这是对我们这个联合部门每个人的侮辱,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坐上这把交椅,也不知道她凭什么资格干这个工作,而且——”
桑德斯走进会议室,打断了卢伊恩的话。屋里笼罩着一片尴尬难熬的气氛,人人缄默不语,瞥眼看一下他,然后赶紧将目光移开。
“我有一种预感,”桑德斯微笑道,“你们会议论这个问题的。”
会议室里仍旧保持着沉默。“说下去,”他边说边在椅子里悄悄坐下,“这又不是葬礼。”
马克·卢伊恩清了清嗓子。“很抱歉,汤姆,我认为这是对我们的一种凌辱。”
玛丽·安妮·亨特说:“大家都认为这个职位应该属于你。”
卢伊恩说:“我们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汤姆。”
“是的,”彻里咧嘴笑着说,“虽然我们在拼命地逼自己承认你被解职的这个现实,但我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我非常感谢大家的一片情谊,”桑德斯说,“不过这是加文的公司,他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他做出的决定往往多半是正确的。况且我已成人,也从没有人向我允诺过什么。”
卢伊恩说:“你难道对这个决定真的没有看法吗?”
“请相信我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你和加文谈过了?”
“和菲尔谈过了。”
卢伊恩摇了摇脑袋。“那个伪君子。”
“请问,”彻里说,“菲尔提及我们脱离总公司而独立的事了吗?”
“提到了,”桑德斯答道,“脱离总公司的计划正在拟定。公司合并后一年半时间内,他们将组建国际计划组织,将我们这个部独立出去。”
围坐在桌旁的与会者微微耸了耸肩。桑德斯能够感觉到他们松了一口气,因为部门独立出去后,在座的每个人都将发一笔大财。
“菲尔是如何评论约翰逊女士的?”
“谈的不多,他只是说,是加文任命她做我们技术部的头头的。”
桑德斯的话音刚落,数通公司的总财务主任斯蒂芬尼·卡普兰走了进来。她高高的个儿,头发已过早地白了。因她那出了名的沉默寡言的习惯,人们称呼她“鬼鬼祟祟的斯蒂芬尼”,或者喊她“鬼鬼祟祟的炸弹”。这后一种称呼源于她的一种习惯:只要她认为赚钱不多的项目,她就悄悄地枪毙其申请。斯蒂芬尼的工作地点在库珀蒂诺,但她每个月总要参加一次西雅图的部门会议,而最近她来得更频繁了。
卢伊恩说:“斯蒂芬尼,我们正在安慰汤姆呢。”
斯蒂芬尼坐下来,朝桑德斯同情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卢伊恩问:“你早知道梅雷迪思·约翰逊的任命吗?”
“不,”斯蒂芬尼说,“每个人对此都十分惊讶,况且不是人人对此任命都会感到高兴的。”接着她打住话头,仿佛感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一样。她打开手提包,专心致志地做起记录来。像往常一样,她坐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因此,其他人很快忘记了她。
“哎,”彻里说,“我听说加文用她是事出有因的。约翰逊在公司只工作了4年,并不十分出众,然而加文把她收在了麾下。两年前他开始提拔她,而且速度很快。一定是某种原因使他认为梅雷迪思·约翰逊是个人才。”
卢伊恩问:“加文和她睡觉吗?”
“没有,他只是喜欢她。”
“她一定和什么人睡觉了。”
“等一等,”玛丽·安妮·亨特边说边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话?假如加文从微软部调来一个男的来管理这个部,那就没人会议论他一定是在和什么人睡觉了。”
彻里放声大笑起来。“那要看他是什么人。”
“我说的是正经话。为什么一个女人被提升,别人就说她一定是在和什么人睡觉呢?”
卢伊恩答道:“你们看,如果他们从微软部调来埃伦·霍华德,我们就不会有这番议论,因为我们都清楚埃伦很有才华,我们虽然不想听到这样的任命,但我们毕竟能够接受。但是人们连梅雷迪思·约翰逊这个人都不认识,你们说说看,这儿有谁认识她?”
“其实,”桑德斯说,“我认识她。”
一片静寂。
“我过去常和她一起约会。”
彻里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她与之睡觉的人。”
桑德斯摇了摇头。“那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