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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你都一门心思为他打算……也不管对方领不领你的情。”修罗苦笑道,神色中有难以查觉的黯然。
他在伤心,伤心守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不把我放在心上的陌生人。我无法安慰他,只能勉强笑道:“其实我要去玄北,并不光是为了他,还有一个原因是……”
“救命啊!啊……”远处突然传来的惨叫与呼救声打断了我的话。我一惊,释出灵力感应周围的情况,修罗则转头细闻空气中的味道。稍稍确定一下情况,我与修罗同时向东南方飞奔:“修罗,你隐身,不用出手,只是几只不成气候的小妖怪而已。”用灵力感应到对方的妖气非常微弱,我说。
虽然修罗的外表与人类非常相似,但那对与众不同的尖耳却隐藏不了他妖怪的身份。若让他了出手,只怕会让那些受不得惊的胆小人类更害怕,还是我自己动手好一些。听了我的话,修罗隐起身形,却没离开我身边,依旧与我并肩疾行,不肯放我一人对敌作战——我在二十一世纪唯一的一次战败,已让他心胆俱裂。
赶到出事地点,发现伤人的,只是几只认不清品种的杂妖,倒是与妖怪作战的对象更能吸引我的目光——那个威风凛凛地挥舞着战斧的身影,岂不正是将我送到落凤山的“骑士”常先生?
我视线一转,发现被可敬的骑士先生护在身后的,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孩子,看打扮应该是四处流浪卖艺的歌舞伎。
骑士虽然英勇无畏,但可供妖怪攻击的对象实在太多了。凭他一人,实在不可能保护所有的美女。我叹口气,抬手一挥,一团火球向仿佛是妖怪首领的狮头怪飞了过去,“轰”地一声,一股烤肉的香味立刻随风飘了过来——那只狮头怪,已经熟了。
顾不上流口水,我向其余的妖怪扑了过去。用灵力凝成一条光鞭,甩手抽裂杂妖甲的身体,收鞭时卷下杂妖乙的脑袋,一记后踹踢飞无名怪丙,顺势转个身,将无敌飞腿踩在因及时跪地求饶而保住一条命的小妖丁头上摆个漂亮的POSE,欣赏骑士大人用无论何时都显得非常悠然自得的斩击技巧劈开最后一只怪物的头,笑道:“又见面了。”
“哦呀哦呀,看不出,原来你还有这一手啊!”骑士甩干沾在战斧上的血珠,笑着跟我打招呼。“看起来,你不简单哦……是阴阳师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吃惊。
“四处流浪得久了,总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他将弄干净的战斧插进背上的皮鞘,向我走来。“喂,你打算一辈子踩着那家伙吗?”
“哦……”我将脚放到平地上,让那个差不多吓傻了的小怪物爬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又找到和那么多美女在一起的机会?”
不论是面对人类军队还是妖怪军团都无所畏惧的流浪武士听到我提出的问题却变得支支唔唔的,转头四处张望着,在看到某个正向他走来的美女后露出一种我以为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你们……认识吗?”看来年约三十、打扮与神态都非常成熟的歌舞伎女性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几眼,道:“哦……请原谅我的失礼,年青的法师。我叫夜似樱,是这个歌舞团的团长。首先我要感谢您及时出手救了我们这些无力保护自己的弱女子,其次,我想知道您是否是这位自称流浪武士的先生的朋友?”
“不是!”我赶忙撇清关系。这两个人之间一看就有问题,我才不想自找麻烦。
“哦,可是看起来你们认识。”美女并没有轻易放过我的意思。
“我只是曾经受过他的帮助而已。”一脚把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杂妖踩倒,踢飞到路边草丛中。“……不过,我可否请教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那个人与您之间是否有什么纠纷呢?”好歹我也被他救过,还是得表示一下关心才对。
“只是欠了我的钱而已。”美女轻描淡写地说。
事实证明,男人身上果然不能有太多钱。
话说常非——我们可敬的骑士大人——在往落凤山去的旅程中我就知道他叫这个名字了。还记得那时我大吃一惊,差点以为他就是这的任务对象——不过他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接过我给他的满满一袋珠宝的酬劳后就开始花天酒地地享受人生,除去吃喝与在女人身上花掉的钱,那些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过上三百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的财物全部进了赌场老板的口袋。输光全部家当还倒欠一屁股债的常非只能乖乖地在赌场做工还债,夜似樱就是在那时认识他的。
“冬天是玄北国的新年祭,会需要很多歌舞演员。我想趁此机会带这些姐妹们去玄北赚一笔,但考虑到这一路上到处都有山贼与妖怪出没,所以就想雇一个保镖,刚好在赌场看到这家伙,我就出钱把他买了下来——谁知他竟一路招惹歌舞团中的女孩子们,简直就是‘会走动的伤风败俗’!”夜似樱有点恨恨地说,“既然你认识他,本事也不差,那很好,你就跟我们一道去玄北吧!一路上衣食住行我全包了,只要你把他看紧别让他再惹事生非,必要时和他一起打打妖怪或山贼什么的,送我们平安到玄北国都,我就把这个”夜似樱拿出一张卖身契,“——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如何?”
“你和他的事为什么要把我扯进去?”我缩缩头,眼角的余光瞄到“会走动的伤风败俗”正在跟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眉来眼去。
“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夜似樱奇道。
“可我已经付过报酬了!”我抗议道,却立刻就被夜似樱堵了回来:“付过报酬就可以把别人的恩情一笔抹消吗?这样说的话我现在付给你和你当初给他的报酬一样多的钱你肯不肯把头割下来给我?退一万步讲,你身为男人,难道能眼看着我们这些弱女子被这个恶劣男人荼毒吗?”大姐,你哪里像弱女子了?“那些女孩子可都涉世未深,要是被这个混帐家伙带坏了她们一辈子幸福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深知这句古话价值所在的我只能点头答应夜似樱的提议。反正我也是要去玄北的,对付玄北大军不一定要在战场上下手,“围魏救赵”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实在是古人智慧结晶。
好歹晚上还有单人帐篷住,想和修罗亲热也很方便,布个能隔绝声音的结果就行了,没什么值得不满的——除了“监视常非”这项工作。
我拉着常非坐在火堆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歌舞团的女孩子们正不断地将热水送进被当作浴室用的皮帐篷做睡前的清洗。少女们嘻笑与哼小调的声音不断传来,一路上,这样的情景每天固定上演,一成不变。
变得,是周围的风景。路边积雪越来越深,树木已全是寒带针叶树种,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我们已进入玄北国境,离玄北国都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喂,小鬼,最近情绪不太好啊?”常非向火堆中加入几块柴,说。
“没有啊,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哧,你最近常常望着东南方发呆,自己都没发现吗?”
“咦?……”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明明已经想尽量不去想他了……
“曼兑有你的心上人吧?”常非专注地凝视着火焰,跳动的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像供奉在古老神庙中的神祗塑像。“救你的时候,以为你是青东王,但现在你在这里,青东国中却还有个端坐在玉座上的王……很奇怪。”
“只是长得一样而已。”我苦笑。“王也好,心上人也好……都一样。”眼角有两点冰凉的液体。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取过一边的七弦琴拨了几下,似曾相识的调子让我一愣:“这是……”我从他手中接过琴,按着记忆中的调,吟起未来的歌: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心肃,我在想你,你呢,已经忘了我吗?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我一生,都无法逃开你了。你的笑,你的泪,你的温柔,你的冷酷,连你对我的伤害,都被我变成对你的爱。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 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 回忆里的泪光 ……”擦不干的,何止是回忆中的泪光?一曲未完,我已泪流满面。
“既然爱他,为什么要把他让给别人?”常非看着我,目光比月光更明亮。
“……因为我怕……爱上他那个我,懦弱、嫉妒、卑鄙……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我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自己,没有办法……”我的泪,一滴滴落到七弦琴上,砸湿琴弦。
“还有呢?”
“还有,我无法承受幸福之后孤寂的永恒——”一句未完,我鄂然抬头,惊惶地看着他。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听说冥王派出他最得意的弟子‘凤蝶君’来抓我,才想来看看,传说中的‘凤蝶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软脚小鬼。”
火堆中,一块木柴突然爆开,同时照亮我与他的脸,一张惊慌,一张悠闲。
以上文中歌词内容选自:张信哲《白月光》
第41章
四周,女孩子们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帐篷,马车,营火,全都不复存在,只有北国的风,呼啸着,像某种悲哀愤怒的吼声。
感应到我瞬间的惊恐,修罗闪电般的出现在我身边,紧戒地注视着常非。常非,却微微地笑了:“你有一只很不错的使令。”
“多谢夸讲。”我回以微笑,最初的紧张过后,我已开始镇定:“即然知道我是老板派来的,那你应该知道,老板要的,不只是你吧?”
“哦,你说这个吗?”常非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他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拚命抓住修罗的胳膊,不让他出手,也不让我自己出手。
常非,太可怕了。那些女孩子们都是他做出来的式神,然而一路上我与她们同吃同住,聊天玩笑,竟一点异常都没看出来——仅凭这点,我就知道,我,绝不是他对手。
黑龙常非,名不虚传。
“怎么,你不是要这个么?”常非却似没完全不明白我的恐惧,笑着伸出手来,递过一面镜子。
一面陈旧、古朴、镜面上有诸多裂纹的铜镜,静静地躺在他手上。
那便是传说中的“幻梦之镜”。
也是一面禁忌之镜。
朝之玄武·天涯重逢
或者,景凌才是最看透世情的。对他而言,只要坐在王座上的人能为青东带来最大的利益,他便会为将那个人奉为君王,反之,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弑君篡位。
选自《四国志·青东史·景凌记·第二章》
火堆消失了,我与他之间已没有任何阻隔,幻梦之镜就在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
它很轻,出乎意料地轻,轻得即使拿着它也没有任何现实感。镜面上粗粗细细的有很多裂纹,我着了魔似地,看着那模糊得连影子都照不出来的镜子。
镜子照不出我的脸,却映出心肃的容颜。镜中的心肃,微微笑着,很温柔,很醉人。他向我伸出手来,等待着,等我把手伸给他。
而我,真的伸出手去,却被修罗抓住。
修罗抓住我的手,同时将镜子打落,表情相当严肃:“主上,您的心智被迷住了。”
我茫然回头,是了,幻梦之镜是一面能窥视人心的镜子。它能反映出持镜者的内心最真实的愿望,并且会在镜中的幻影里,让愿望成真。当持镜人沉醉于镜中世界,灵魂,便会不知不觉被吸入镜中,永远无法再出来。所以,在阴阳界中,幻梦之镜仅被当作封印无法超渡的恶灵的法器不做它用,但近年来,连这个用处都不大派了。
我,凤蝶君,竟然无法抵挡这面镜子的魔力么?我看向常非。
“我有点明白冥王为什么派你来对付我了。”他微笑着,捡起掉在地上的镜子放入怀中,让消失的火堆重新出现,“来,靠近点烤一烤吧,这种天气可真够要命的。还有那个使令,是犬妖吧?放轻松点,这么紧张做什么?”他用一根柴棍捅了捅火下的柴堆,让火烧得更旺些。“说起来,冥王那个家伙,还真是老奸巨滑。他可拿准了我没办法对你这种应该回去重新接受阴阳师训练的小鬼出手……呵呵……”
“在回去重新接受阴阳师训练之前,我倒觉得有必要让你重新了解一下阴阳师的义务才对。”我回应道,“常非,得到形成这个世界的两大法则之名成为自己称号的你,是否忘记了自己身为阴阳师的义务?”
“我没有忘记。”近乎神的阴阳师露出疲惫的表情,“我只是想抛弃这个身份而已。”
狂风挟着雪片在天地间横冲直撞,将常非与我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很远。“当了多久的阴阳师了,小鬼?”伴着风雪的呼号,常非的声音从火堆的那一端传来。
“不到二十年。”我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有过厌倦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