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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正因为如此,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
正在这种时候,高村受到了私立侦探社的拜访。他记得自己从未听到过“日吉努”
这个名字,他感兴趣的是“有恒私立侦探社”。这在市内总共只有5个人的小侦探社,主要接受个人行为、婚事对方的品行等调查。所长有恒启之原来是警官,在警校和高村是情投意合的同年级朋友。但是三年前,有恒要求退职,开办了私立侦探社。
当时有恒是市内N署的警长。一次在暗中监视抢劫杀人犯时,他的孩子正好得急病被送进医院抢救。他实在放心不下,便抽空去打一次电话探问情况,不料却仅只一瞬间,凶手就逃跑了。他也为此倒了霉。最后犯人没有抓到,至今作为悬案。在警方内部,另有几人受到了批评,但抱定出人头地宗旨的刑侦课长表示要让有恒一人承担责任,别人也表示赞同。人员关系终于发展到情绪对立。有恒受孤立被逼辞职。从此,有恒对警察抱有强烈的怨恨情绪。
在私立侦探社里,警察出身的人很多,有的在自己的老巢尚有同情者,所以常常回巢玩玩,有的由于宿怨而对警察抱有成见,坚决采取不协作态度。有恒就属于后者。因此,高村对有恒侦探社的人竟然从对立面赶来拜访很感兴趣。
在用屏风围起来的简陋的接待室里,坐在对面的日吉努还只有二十七八岁,洋娃娃似的脸上戴着一副墨绿色的眼镜,穿着茶色灯芯绒上衣,矮小而墩实,显得敏捷健壮。
“今天来访,是关于昼彩度旅馆事件……”一阵寒暄之后,果然不出所料,日吉努望着高村的胸脯,稳重地这么说道。
“我们在案发的9天前,就是10月21日,接受过调查内藤敏男的委托。”
“什么内容?”
高村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问。
“内藤敏男最近的行动,特别是有关女性的,希望我们能尽可能详细地查一查。
如有确切的事实,要通知委托人……这件事由我负责,所以我一直跟踪着内藤敏男。
如果对你们的调查有何帮助,我……“
“噢,那么调查结果怎么样?”
日吉努从内袋里取出三四页纸。
“在写正式的报告之前,被调查人死了。但委托人好像觉得我们帮了个倒忙,把我好一顿洁问……”日吉努在桌子上摊开资料副本。
“一着手调查,我就发现内藤和彩场治子、铃田加根子的来往。在与彩场治子方面,内藤白天拜访过彩场家,治子到大门口迎接,约一个小时后回去……”看这模样,日吉努一直很谨慎地尾随着内藤,直到内藤被杀。有恒侦探社本来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还是有丰厚的报酬?也许两者兼有,高村这么想道。在加根子方面,内藤有时去她的公寓,有时在不引人注目的咖啡店里见面,也许在策划欺骗治子逼她无路可退的阴谋。有一次,加根子还给了内藤钱。
私立侦探的细致调查与后来警方的调查很相符。
“案发前怎么样?”高村问。
“案发前一天……11月29日傍晚,内藤打电话给治子,约她第二天去昼彩度旅馆,也许他估计打电话时间会很长,所以是在他常去的那家酒吧里打的……”电话在柜台的一端,内藤放长电话线,人靠在隔墙上打着电话。店内人声鼎沸,这反而使他无所顾忌。
日奋努坐在隔绝后面的包厢里,听得见内藤屡次叮嘱治子的房间号码和时间。
日吉努马上和委托人联络。因为第一次向委托人报告内藤去治子家的事实时,委托人曾再三嘱咐过,如果发现他要和治子接触,就马上告诉他。
“所以委托人应该知道案发那天内藤在昼彩度旅馆309室。”高村判断道。
“的确是这么回事啊!”
高村最后才询问那个重要的问题。
“这……”
日吉努思索了一下后,把资料最后记着委托人名字和地址的一页给高村看。
“……对委托人的私生活予以保密,这是我们的职业守则,但案件已过了一个星期,所长又说可以给你们作参考,所以……”日吉努结结巴巴地说道。
如此重大的线索,无论和警方怎样不和,一般案发后也要马上通报。他们以委托人的私生活为幌子,把案子压了一个星期,这是故意搪塞。但有恒最后毕竟想到案件的重大,才勉强让部下通报了。
在委托人一栏里写着“野本慎司”和市内住址以及电话号码。
高村马上想起那是筑路工地关谷组的工务主任,三十五六岁,浓眉大眼,一副很有男子气的体魄。除此之外,在内藤的身边再也找不到叫“野本”的人了。他如此热心地肯出高价委托侦探社调查内藤,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治子和内藤的交往,这都是为了什么?
——据说野本5年前在富永建筑公司工作,和内藤的好友菅野不和。可是没有发现再多的关键线索。野本被关谷组提拔后,到马来西亚去了两年,两年前才回国。开始时高村党得对野本很有必要调查一下,但经调查后,在他与内藤之间,无论间接还是直接,都没有发现会引发杀人动机的前隙。
不过,野本5年前起码在这城里住着——日吉努的脚步声在警察署的地板走廊尽头消失时,高村的脑海里不由掠过一丝灵感,也许——他想起城之内院长的话,“如果对侦查有帮助,你们可以来找我”。
十三
也许——当知道那个男子现在的工作地点时,这一念头突然猛烈地撞击着治子的心。
“野本慎司”——这是施主的名字,是城之内医院护士稻垣利用工作之便查出来的。
那天在家里款待稻垣时,治子托她暗地里查看6年前施行人工授精时的卡片,一边把装着钱的信封若无其事地在桌子上推过去。
两天后,稻垣打电话把查看结果告诉了她。
施主的名字,治子从未听说过。施主的年龄,当时是29岁。稻垣把记在卡片上的市内住址和工作地点都告诉了她。富永建筑公司,治子在那里没有熟人。
第二天,治子按住址找到那里,但野本慎司已经搬走。她又找到富永建筑公司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询问,得知野本慎司已在5年前离去,现在关谷组工作。一听到关谷组,治子觉得以前好像听说过。
她连忙找出盛放着书刊名片等的书箱。尽管是家庭主妇,得到名片的机会很少,但她还是在长期积存的几张名片中找到了那张她需要的名片。“关谷组土木部工务课·野本镇司”。
这是3个月前约9月中旬时,在家门前问路倒车的男子略有唐突地递给她的。健壮黝黑的面颊,清秀的脸庞,在治子的心底里清晰地浮现出来。名字当时就忘记了,也许一开始就觉得没有记住他的必要,只是在当地听惯了的公司名字浅浅地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这么说,和野本的相遇,不仅仅只在那时——治子仿佛感到豁然开朗,一个男子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在昼彩度旅馆撞见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现场后,跌跌撞撞地在雨中奔走时,从后面追上来让她搭车的,也是他。他愕然地看着治子的神色,一路上带着探究的神情,但没有开口。到治子家的拐角时,她要车停下。分手时他只说了一句“请多保重”,好像是好不容易才讲出来的。
治子失魂落魄地上了他的车,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一眼,因此她并不知道司机的模样。下车时,她和司机对视了一眼,那时她感到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这念头转瞬即逝。那天治子始终感到心慌意乱。
今天治子才第一次感觉到,在淡红色蔓蔷薇前把手搭放在信之肩上的男子,和在凄风苦雨的坡道上让她搭车的男子,还有“野本慎司”这个名字一下子都重叠在一起了。
这个人肯定知道——现在,治子正站在树木茂盛的缓坡上,沐浴着初冬温煦的阳光。关谷组的工地就在这背后的红土陡坡上,那里传来推土机的隆隆声,对面山上红红绿绿的树叶随风起伏,吹来的寒风冷得直刺骨头。然而,治子的体内燃烧着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亢奋。
背后的草丛发出一阵颤动,治子吃惊地转过身去。野本慎司穿着灰色工作服站在她的背后。没有错,就是他!今天早晨,治子一知道关谷组在这儿,便马上给野本打了电话,说想见他。野本说,如果要见面,可以在午休时来事务所,他在这里等她。治子那么急着要见他,是因为弘之说好今天下午3点左右要从冲绳旅行回来。
虽然他先要去公司,但不知为何,她总想趁丈夫还没有回到城里时就见到野本。
“我在等您。”
野本站在离治子稍远的地方,目眩似的瞥了治子一眼。他衔着香烟,个子不高但胸脯厚实、体魄健壮。他一站在治子的身边,治子就强烈地感受到一种男人的气质。
“上次,谢谢您了。”
治子是指从昼彩度旅馆回家的事。
“不用谢。”
野本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吐了一口烟,烟在寒风中弥散而去。
沉默了一会儿,治子镇定了一下后决意开口了。也许这边风景独好的缘故,她凝视着对面的山恋,感到心情舒畅,语言自然。
“我的事,您知道了吧?”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其实您生孩子时我就知道了。您出院时,我在远处看过您。”
“……为什么……”
“是护士偶然说漏了口。那护士是我的表妹,现在她已经结婚去东京了。我经她的介绍认识了城之内先生。那事是城之内先生直接托我的,所以她不知道我就是施主,那天她无意中讲起,说最近在医院里人工授精的孩子顺利分娩了,所以我……”嗯,治子用力地点点头。
人工授精,对当事人和外人都要严守秘密,这是惯例,但人们在亲友之间交往毫无戒心,无意中也会泄漏。现在治子也同样已经知道了施主。
忽然,她在内心里感觉到,这是天意。信之不是弘之的孩子,是野本和治子之间的孩子,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治子对这一想法倍感激动。她侧着脸望着野本。他粗粗的眉毛,单眼皮柔和的目光,刚毅的嘴唇——像!没错,活脱脱二副信之的面貌!
“你一直知道信之和我的事……”
“不,后来我去国外工作了两年,说实话,这两年里我连自己都顾不及,回国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后来又和妻子离婚……从那时起,不知为何,你们就一直不断闯进我的脑海里。也许到了这般年龄……”话虽这么说,但野本无疑是很了解自己感情变化的脉络的。在马来西亚内地建设水坝的两年里,他患了结核病,发现自己体力不行,但仍硬撑到任期满,回国后不得不休假整整一年,在阿苏疗养所里度过。康复后回到这城里,在上司的撮合下他结了婚。
结婚后一年,妻子没有怀孕的征兆。妻子盼子心切,要两人都去接受检查。诊断结果查明,野本没有生育能力。在他的身体里,一个精子也没有发现。原因马上就查清了。
在他患结核病得不到治疗的一年多时间里,病菌侵犯了他的生殖器官。
不久他和妻子离婚了,离婚理由自然是性格不和。
没有生育能力这一事实,使他意识到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亲生骨肉了,6年前的记忆突然在他孤独的内心深处苏醒。
彩场信之还安然无恙吗?现在,而且直到死,只有信之是他惟一的骨肉。不!
是有这种可能性!(信之是弘之的孩子,还是野本的骨肉,在看到信之的容貌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来家里问路,您是故意的……”治子问。
“那时我只想认一认信之,别无他求。”
当时,野本从信之的面容里确认了自己的影子,他感到一种极其痛苦的满足。
同时,治子的美貌也在他的胸中点燃生活的信念。
约两个月后,野本偶然在街上见到治子。治子推开了露座寝茶馆的店门。他情不自禁地跟了进去,发现治子和内藤敏男在一起。一瞬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悄悄地坐在附近的坐位上没去惊动他们。内藤从富永建筑公司来野本的工地工作,两人至今并没有值得挂齿的龌龊,但内藤好像知道那个照料他的公司头头和野本不和,所以对野本多少带有戒心。
偶尔听说内藤男女关系复杂,他有独特的才能,惯用花言巧语欺骗良家妇女,笼络有夫之妇。这使野本顿感不安。
内藤在热情地向治子说着什么,从传来的片言只语中,野本好像听到了“施主”这句话。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他自己在那么想,才觉得是那么听见了。然而尽管如此,内藤为什么接近治子?野本决心委托私人侦探监视内藤。
因为有恒侦探社日吉努紧紧地尾随着内藤,所以他的企图不久就大致可以推测了。
他果然自称是“施主”在勾引治子。以后的动机是什么?在案发前一天,野本接到了日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