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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是我发明的,我曾祖父当年在法国凡尔登死守德军那招,但是加以现代化,对吧?你知道凡尔登之役吧?「他们休想通过!」①
(他继续吃午餐。)
隧道内没有空间,没有预警,猛然间它们就欺到你身上,可能会直接出现在你面前,或者不知从哪冒出来揪住你。我们每个人都穿上某种铠甲……锁子甲或厚皮衣……总是重个半死,闷到快窒息,还有汗湿的皮外衣、长裤和笨重的金属锁鍊装。你想打斗,但已累到虚脱,许多人扯掉面罩大口吸气,也顺势吸进了瘴毒,还来不及把他们抬到地面,就已一命呜呼。
我使用胫甲,保护这儿(用手比了比他的前臂)和手套,包覆锁鍊的皮革,没在战斗时很容易脱下,那是我自己设计的。我们没有美军的战斗制服,但是有你们的沼泽专用护具,那种长长的高统防水靴,内衬是防咬纤维,我们亟需那种护具。
那年积水很深,雨下得很大,塞纳河成了怒涛奔流,坑道里总是湿的。你的指间、趾间或胯下总有皮肤溃烂,积水通常深到脚踝,有时候还高到你的膝盖或腰间,你得踮脚走路或是用爬的,我们有时在深及手肘的臭水中匍匐前进,突然间前方的地面又会陷落,你就会哗啦一声栽进地图没标示的水潭。在防毒面具被水灌满之前,只有几秒钟可以自救,你连踢带滚,要是有伙伴在场,他会赶紧抓住你,把你拖走。溺水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事,大家都会打水,挣扎着要让身体继续浮着,毕竟身上挂满了沉重装备。可是突然间他们双眼睛鼓出,开始闷声的叫。你察觉僵尸在水底攻击,猛一阵撕咬或拉扯,接着你突然失足跌倒,让那些该死的畜牲爬上身。如果没穿沼泽专用护具的话……一只脚就没了,整条腿部没了;如果爬行的时候脸先迎上它……有时候脸就没了。
有时我们必须全数撤退到一个防御位置,并且等待「库斯拖」。他们是一群受过专门训练,能在积水地道中工作战斗的水肺潜水员。只需要一具采照灯和一套鲨鱼装(如果他们有幸能得到一套),
纠结在一起,拖慢潜水员的进度。那些男人跟女人,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生存机会,这存活率是部队里最低的,我才下管其他人怎么说。②他们会自动成为勛级会荣誉军团的成员,也不奇怪吧。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一万五千个人死亡或失踪,不只「库斯拖」,还有我们每个人,整个核心成员。才三个月就损失了一万五千个灵魂,当全球的战争正逐渐平息时,我们却失去了一万五千人。「上啊!上啊!战啊!战啊!」真的不需要这样,英国人花了多少时间廓清伦敦?战争正式结束后的五年,三年?他们以慢速、安全的方式,一次一个区域,低速,低强度,低死伤率。稳扎稳打,其他大城市也是这样。那我们为何要这么蛮干?那位英国的将领,他说是「为了结束的到来,我们已经牺牲够多的英雄了……」
「英雄」,我们就是英雄,那正是我们的领导人想要的,那是我们的人民觉得这个社会所需要的。在这一切发生后,不光是这场战争,也包括之前许许多多的战役:阿尔及利亚、中南半岛、纳粹……你了解我在说什么……你看出其中的悲剧与遗憾了吗?我们了解美国总统说的「恢复我们的自信」;我们比谁都懂,法国需要英雄,需要新的名字跟据点好重建我们的自尊心。
人骨教堂,马翁港口、医院……那是我们打得最漂亮的几仗,真是荣耀时刻……医院。纳粹当初盖医院是为了收容心理病患,传说是想让他们在水泥墙后饿死。而我们在战争中把那里当作医务室,诊疗刚被咬伤的患者,稍后,越来越多伤患开始变身僵尸,幸存者的人性就变黑(同时医院的电灯也熄灭、变黑了),他们开始把受到感染的人(谁知道还有哪些人)一起丢进僵尸的墓室。有个前锋小组冲进地道,可是事前并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他们原本可以撤退,摧毁地道,将它们再次封住……一个班要对抗三百只僵尸,一个由我小弟带领的班,他们的无线电断讯了,断讯之前,我们最后听到的是他的声音,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他们休想通过!」
①「Ils ne passeront pas」这句话是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于凡尔登战役当中经常使用的口号,代表死守的决心。后来在多次的战役中也曾出现。
②在所有联合部队中,关于究竟那个单位的致死率最高,目前仍在热烈争论中。
丹佛,科罗拉多州
天气非常适合到邻近的胜利公园野餐,整个春天都没有任何目击僵尸的纪录,这也让大家更有理由可以庆祝。陶德·卫尼欧站在外野位置,等着接一个他说「永远不会来」的高飞球。也许他是对的,因为似乎没人在意我站在他旁边。
他们说那是「前进纽约的路」,真是漫漫长路一条。我们的陆军部队有三个主要军团:北军、中军和南军。主要的战略就是向前推进,其中一军横越大草原、中西部,接着又在阿帕拉契山脉兵分二路,侧翼围向南北,朝缅因州跟佛罗里达州迈进,接着继续往海岸挺进,并与翻越山脉的中军团连成一气。这一路行来花了三年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慢?
老兄,你自己选个任务试试看:行军、纵深起伏的地势、天候、敌人、教战守则……守则上说必须以两列坚实的队伍前进,一前一后,从加拿大延伸到阿兹特兰……不,墨西哥,当时还不叫阿兹特兰。你知道飞机降落的时候,消防员或工作人员是怎样检查场地,免得有碎片被飞机引擎吸入吗?他们全部排成一排,非常缓慢地确认跑道每一吋土地。我们也一样。在落几山脉跟大西洋之间,我们每一吋地都不放过。无论何时你看到僵尸,管它是成群或者落单,武力分配单位就会暂停下来……
武力分配单位是什么?
武力分配反应部队。整个部队不能为了一两只僵尸就停下来。很多老彊在战争早期就被感染,它们变得很恶,全身像消了气那样干瘪,颅骨也开始露出,骨头戳穿肌肉和皮肤,有些一老彊甚至连站都站不稳,那才是你真该当心的。它们匍匐着爬向你,或者一头滚进泥浆,因此我们必须挪出一支分队,一个排,甚至是一个连的兵力,看你遇上的尸群大小,用足够的人手摆平它们、消毒战场。武力分配单位在战斗队伍中留下的空位,会由第二线补上。采用这种方式的话,最前列永远不会有缺口。我们一路上就是用这招横越全国,真的很有效。但是喔,这样实在很花时间,夜晚也无法行军,一旦太阳西沉,无论你有多自信,觉得这区看来多安全,一切都得停止,直到隔天早晨太阳出来。
还有雾。我真搞不懂,都已经这么深入内陆了,怎么还有浓雾?我一直想请教气候学家或者谁的,整个前锋伸手不见五指,有时候持续好几天,这种天候下的能见度是零,因此只能呆坐着,偶尔会有军犬开始叫,或是排尾的某人大喊「接触!」你会听到呻吟声,接着尸踪现形。光是站定等待它们就够难了,我看过一部纪录片①,英国国家广播公司制作的,讲说英国太多雾,所以英军永远停不下来。当中有一幕,摄影机拍到一场火力交战的真实画面,只见他们武器闪出的火花和隐约倒下的轮廓,不必加上阴森的配乐②,光看这画面就够吓人了。
另一方面,我们慢下来是因为要和墨西哥及加拿大佬保持相同进度,没有任何部队有足够兵力来解放一整个国家,于是约定好,我们肃清房子的时候,他们帮着维护我们的边界净空。一旦美国安全了,我们就会供应他们所需要的任何东西,那是联合国多国部队的开始,但我早在那些日子前就退伍了。对我来说,总觉得像在赶路和等待,沿着恶劣的地形匍匐行进或者围起交火区。对了,你想谈「慢速」这件事情的话,那都市游击战真是全世界最慢的事情。
我们的战略永远是包围目标区域。我们设定好半固定的防线,根据由卫星或军犬所侦察到的各种资讯,竭尽所能引出僵尸,确定它们全部现身后才展开攻击。聪明、安全又简单,耶,太正点了!
至于包围「区域」,这到底是哪来的词汇啊?城市已经不像城市了,你知道的,城市突然变成扩张的郊区,我们有位医务兵莱兹太太,她把城市之间绵延的郊区称为「市间带」。她在战前原本是做地产仲介的,她解释说,最热门的地产永远是两座城市之间的区域。市间带」真诡异,我们恨死这个词了,对我们来说,那表示在我们想到要建立一道检疫周界之前,得先清理那一片又一片绵延不绝的地带:速食小店、购物中心还有无止境的廉价超俗制式住宅。
即使在冬天,也难保一切安全舒适。我当时在陆军北军团,一开始还以为爽到了,你知道,一年有六个月不必亲眼见到僵尸,其实是八个月,实在没啥战争的气氛。我以为,嘿,一旦气温下降,我们也不过只是清洁员,负责找出它们、用脑棒招呼它们、做上记号,等上地开始解冻时好埋起来,没问题的。但其实该被脑棒敲一记的,就是我,因为我以为外面除了僵尸,没有坏人。
我们还得处理「傀尸灵」,他们就像僵尸,但又能抵挡冬天的严寒。我们成立了人性重建单位,很像比较高明的动物防治单位,尽可能制伏我们遇到的每个「傀尸灵」,五花大绑后送回矫正复健中心,当时我们还以为透过矫正程序,「傀尸灵」能够变回人。
「野孩」是更危险的威胁,他们很多早就不是小孩了,有的是青少年,还有完全成年的。他们动作快又很聪明,如果他们选择迎战而不逃跑,那可就棘手了。当然,重建单位会先试着用麻醉枪制伏他们,不过并不是每次都管用。要是一个两百磅的彪形野汉朝你直奔过来,几毫升的镇静剂根本挡不住他的冲力。重建单位有很多人受了重伤,有些还因此殉职,迫使长官也必须介入,并派遣一排步兵随行护卫。如果麻醉枪挡不住野孩,步兵绝对挡得住。当野人被樱桃派(烟火爆药,详见本书第七章-丹佛,科罗拉多州,美国)砸中,脏腑都燃烧起来,他们可是叫得比谁都大声。重建单位的家伙对这部分很有意见,他们都是志愿军,认为人命关天,任何人类的生命都值得拯救。我在想,或许现在历史证明他们没错,你知道,因为我看到那些人被重建单位复健矫正。换作是我们,一看到他们就只知道举枪射击。如果重建单位的人拥有足够的资源,搞不好会对动物也搞起民胞物与这一套。
老天,野兽群,我怕的是这个。不光是野狗,你知道怎样对付狗,狗狗在会大老远就发出攻击讯号。我说的是「风袭」③:野狮子,猫科动物,有点像美洲狮,也像冰河时代的剑齿虎。有些看起来还真像美洲狮,又可能只是家猫生的超级坏胚子。听说越往北它们的体型也越大,好像是根据啥自然还是演化定律吧。我真的不太懂这个生态学,只看过战前那些大自然频道。听说有些野鼠长到像牛一样大,动作快速机敏能躲过僵尸,靠着腐食维生,在树林和废墟有好几百万只。它们非常凶恶,要想猎捕它们就得更坏,那就是野狮子,体型大约是战前的两倍,尖牙、利爪,亟欲吞噬温血。
对军犬来说一定很危险。
你开什么玩笑?军犬爱死这些野生动物了,甚至连小型腊肠狗都爱,因为这样让军犬觉得自己又像只狗了。感到危险的是我们人类,野生动物从树枝跳下来,从屋顶上跳下来。野生动物才不会像他妈的野狗采取那种攻击方式,反而会静静等待,直到你靠得太近来不及举枪,这些野生动物就开始享受美好的餐点。
在明尼亚波利斯市外,我们班在清理一个狭长的购物中心,我才刚从星巴客的窗户踏进去,骤然间柜台后头有三只跃向我,把我撞倒,开始撕扯我的手和脸,你觉得这是从哪来的?
(他指的是脸颊上的疤。)
我想那天唯一真正受损的是我的内裤。在防咬战斗服和我们开始穿的护身盔甲之间,防护背心、头盔……我好久没穿硬式护具了,一旦习惯了软式之后,你就忘了硬式有多不舒服。
那些野生的,我说的是野孩,他们会用武器吗?
他们不懂任何人类的事,所以叫野孩。不,护身盔甲的保护范围仅止于我们找到的一般人,我说的不是有组织的叛军,只是一些独落客④,落队的人。每个城镇总有一两个,男人或女人,不知怎的就活了下来。我忘记在哪儿读过一份资料说,美国独落客的数量是全球最高的,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个人主义天性之类的吧。他们很久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