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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从哪里知道,我想过什么呢?”
“娜塔莎,别去想什么鬼东西啦,我们去兜兜风吧。”古罗夫没去看后面的镜
子,所以没有注意到一辆“日古力”让他开到前面去了。
古罗夫的车是随着车流开的,处在“盒子”的中间,前面开的是一辆“伏尔加”,
后面跟着一辆“日古力”。
“其实在我们的首都兜风有什么意思呢?”古罗夫继续在大发议论。“我们吃
饭去,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
“您打算拿多少钱出来吃饭?”娜塔莎问道。于是古罗夫深信他的建议是正确
的。
“上司给我的只有警告,”古罗夫愉快地回答,“因此我身上经常没钱。”他
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了,“我之所以敢于请您的客,娜塔莎,那是因为我相信我不
是引诱幼稚姑娘的那种表现很坏的人。”
“可我并不像幼稚的姑娘。”娜塔莎叹息一声,以为她当然是会被带到秘密住
所的。外国牌子的汽车、法国香水、石竹花、蓝色而明亮的眼睛,可本质是一样的,
都是一堆臭狗屎。她望了一眼这男人的清晰侧影,可他却望着道路,不过马上作出
了反应:
“您错了,娜塔莎,您甚至大错特错了。我比您想的要好得多。我忘了自我介
绍,我名叫列夫·伊凡诺维奇。”
“军衔呢?”
“上校。”古罗夫决定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下去。
“这么说来我提升啦。”娜塔莎演戏似地啪啪啪地拍起手来了。
“为什么?叶戈尔·雅申也是上校嘛。”古罗夫突然想到:可以来一个金鸡倒
立,然后重新站起。“八月。塞浦路斯。‘艾尔米塔什’宾馆。你们来,我走。我
们在大厅里相遇。我无法忍受雅申,所以没有走过去,而他又没有发现我。我望了
你们一眼,我明白了,没有上帝,否则他不会容许美女和败类在一起休息,而让体
面的男人在孤独中苦闷。”
“叶戈尔做了什么对您不起的事?”娜塔莎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他没对我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也没有任何过错,但他生来就是一个败类。”
古罗夫把车子停下来,先下了车,然后帮助娜塔莎下车。他冷漠地望了一眼停在五
十来公尺远的一辆“伏尔加”,而且没有认出才半个小时以前停在他对面的这辆汽
车。
古罗夫上校肯定是病了。
娜塔莎需要在古罗夫这里逗留十来分钟,以便证实这房子不是秘密的,而主人
是一位高级男子汉,只是正在为什么事感到很苦恼。他们一起做饭菜,而且非常认
真地在解决该在哪里铺桌子的问题:是在厨房里简单点,还是到客厅里像过节一样?
因为在准备过程中他们各人都喝了两小杯伏特加,所以在哪里吃的问题,便自行消
失了。他们站着吃饭菜,可咖啡却是在客厅里喝的。古罗夫弄来一瓶威士忌,那是
科尔夏诺夫那次来访喝剩下来的。
他们抽烟、喝咖啡,回忆古罗夫从没去过的塞浦路斯。但他在准备这次谈话时,
研究过他在一些广告上见过的街道,同前不久去过这个神仙经过的地方的朋友交谈
过。娜塔莎很喜欢这里的男主人,而在他发表对纠缠不休、死皮赖脸而又非常吝啬
的叶戈尔的看法时,她更是感到十分高兴。她已经有了一点点醉意,谈了她买毛皮
大衣的情景,而且谈了叶戈尔的相貌以及他如何弄脏绿色美钞的情况。
古罗夫一个问题也没提,只听娜塔莎讲她在游泳池旁新结识的老乡的情况,获
得了那个出手大方的男子非常准确的描写:四十左右的年龄,不高不矮的个子,身
材匀称、威武,留着短短的黑发平头,好说黑话。
“那男子表面上看不怎么样,内心却很坚强。”娜塔莎在结束对眼镜蛇的描写
时说道。“您当然完全是另一种人,不同于他,有文化,但你们也有共同的东西。”
她沉思起来了。“不过,您可千万别见怪,列夫·伊凡诺维奇。男人通常总好把自
己装成捕狼的大猎犬,可实质上他们却是一些束手无策的小贵族老爷,哇里哇啦叫
的多,力量和虎牙却没有。可您却文质彬彬,装得像是法国人,可内心却像钢铁一
样坚强,您能把一个人打死……”娜塔莎结巴起来,脸也红了。“对不起,我喝多
了,不知道胡说了什么了,请原谅。不过,女人的嗅觉是很灵敏的。”
“别说傻话,你放轻松些,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是爱见怪的人。”古罗夫
当然没有生气,不过他对这样的评价是反感的。这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姑娘在认识
不到一个小时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体内已经长满了疥疮。
“让我们再喝几公分吧。”他说道。
“你看!”娜塔莎把酒瓶倒空,每人最多不过三十公分。
他们小口喝着,古罗夫忍不住问道:
“这个内心像我一样的人说话时口音重不重?”
“他是俄罗斯人,彻头彻尾的俄罗斯人!”
“我也是这么想,口音是他装出来的,”古罗夫嘟哝了一句。他望着姑娘为她
能活到今天感到吃惊,同时他在盘算着现在拿她怎么办才好。
娜塔莎当然不是特工,人家利用她做特务是为了掩护。她对什么也不怀疑,但
她见过眼镜蛇,认识他的面孔,仅此她就该死有余辜了。雅申向上级隐瞒了会见时
小姑娘在场这一事实,而眼镜蛇又将娜塔莎看成是特务人员。很可能他们计划利用
她的住所,接待眼镜蛇,把眼镜蛇装成她的追求者。但眼镜蛇不喜欢雅申,所以这
个恐怖分子就去寻找廖恩奇克,结识瓦列京娜,结果发生了那场愚蠢的假发事件。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偶然先生是存在的,你不可能什么都考虑到。但眼镜蛇没有放
弃这次行动,正在加紧准备。怎么才能找到他呢?炸药!他没去找雅申,他无处可
以弄到炸药。这姑娘怎么办呢?迟早他们会从雅申口中问出眼镜蛇不来联系的原因
的,会查清姑娘认识眼镜蛇的。她不是直接见证人,然而是一个危险的见证人……
“您脸色不好,列夫·伊凡诺维奇。”娜塔莎说道。
“我生来如此。”古罗夫本能地用手掌摸了摸脸庞。
“不,您生就的一副知识分子相,很有魅力。您在想什么呢?我觉得出了什么
事。您该同我谈谈,心情会轻松些的……”
门铃声打断了娜塔莎的话,这是约定的铃声。古罗夫打开房门,让斯坦尼斯拉
夫·克里亚奇科走了进来。
“您好,”斯坦尼斯拉夫向娜塔莎鞠了一躬,从桌上拿起威士忌的空瓶子,对
着光亮看了看。“你们全喝光啦?”显然,如何寻找姑娘,如何向她献殷勤,克里
亚奇科和领导都很清楚。“我不得不打断你们的谈话,领导正在叫上校先生去,至
于娜塔莎,就交给我们带走吧。”
“这是怎么回事?我哪儿也不去!列夫·伊凡诺维奇,请您解释……”
“以后再解释吧,娜塔莎。”古罗夫望了一眼桌子,本想收拾桌上的餐具,但
只是挥了一下手就走到前室,把毛皮大衣交给姑娘。“您同这个人坐车去吧,应该
这样。”
同古罗夫的小车停在一起的,是克里亚奇科的“梅尔谢杰斯”,而稍远一点则
是一辆“日古力”,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宽肩膀小伙子在它的附近走来走去。克里亚
奇科挽起惊慌失措的娜塔莎的手,把古罗夫甩开,带着姑娘朝小伙子那里走去,说
道:
“你们认识认识吧。他是列昂尼德,这是娜塔莎。”
小伙子弯了一下腰,姑娘却没有把手伸给小伙子,而是挑衅式地说:
“也许您可以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会解释的。 亲爱的娜塔莎, 现在您坐进车里去吧。”克里亚奇科打开
“日古力”的车门,几乎是强迫姑娘坐进去的。“廖尼亚,送她回家,让她把必要
的东西带上。你要时刻保持警惕,你自己看到了,这些人是很严肃的。走吧。”
古罗夫站在自己的车旁,用皮鞋尖踢雪。一个个的想法在闪来闪去,混乱极了,
但斯坦尼斯拉夫就在身边,所以他也就安下心来了。克里亚奇科沉思地望着朋友,
生平第一次对着他怀着怜惜之情。
“走吧。彼得在等着呢。”斯坦尼斯拉夫说道,他的目光中于是出现了希望。
古罗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关上车上的信号,打开车门,打算坐到驾驶室里,
他回头对朋友说:
“你站着干什么,坐进你的破车里去吧,你看我那样子,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
似地。”
“好在是第一次,而不是最后一次。”克里亚奇科从古罗夫手里把汽车钥匙拿
过来。“打开车罩,莫吉廖夫来的列瓦!”
“什么?”古罗夫把肩膀耸得更厉害,下颚也翘得更高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就是在学校里也没人敢这样叫我啊!”
“学校里人家用弹弓打你,可能打中的是你的眼睛。”克里亚奇科嘿嘿一笑。
“你谈车罩干什么?”古罗夫像生病似地先是皱眉,然后蹙额,抬起车罩以后,
注意地看了一眼,发现了紧贴在上面的炸药。
他们把古罗夫的那辆车开到胡同里,停在大使馆对面,然后坐进“梅尔谢杰斯”,
开进部里。
“彼得两天前告诉我,你不大正常,叫我们注意看着你,”斯坦尼斯拉夫说道。
“今天有两部车子‘引导’你。你现在是指挥员,不是一般的刑警,是活动靶子。
他们在姑娘家里等过你,然后又护送你回家。他们并不怎么狡猾,一会儿他们自己
走在前面,一会儿让你走过去。你把车子留在自己的房子旁边,他们就给车子装上
了炸药,‘户外跟踪’小组随着他们走了。我担心这会给我们提供的东西不多。他
们在摆弄你的车的时候,我的确有过想抓他们的诱惑。我没有上当,那伙匪徒最多
三个人,或者更少,但问题的实质没有改变。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的,因为他们根
本不知道。在他们蹓跶的时候,我们虽然在明处,可前途还是光明的。”
古罗夫冷漠地听着,好像谈的不是他,而且出人意外地竟然打起瞌睡来了。
“朋友,你现在不是一名重要的刑侦人员,而是活动靶子,就是用熨斗打死你
也并不困难。”
“我的帽子好像在什么地方,”古罗夫回答,尽力驱散自己的朦朦睡意。
当两位朋友走进将军的办公室时,将军像平时一样,阴沉沉地问好,取下眼镜,
合上公文包,听完克里亚奇科的简短报告以后,才转身对着站在窗前的古罗夫,问
道:
“你出什么事啦?”
“她同雅申飞到塞浦路斯,同眼镜蛇见过面。姑娘喜欢眼镜蛇,说他的举止很
像我。”
“你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奥尔洛夫把烟灰缸往桌子角上重新摆好。“坐到这
里来吧。”
古罗夫乖乖地从窗台上下来,坐到客人坐的那张围椅上。奥尔洛夫望了望克里
亚奇科,发现他只是耸了耸肩膀。
“喂,列瓦,你是这么聪明,你说说,我们今后怎么活?”
“寻找眼镜蛇。他必须得到炸药,很可能改变主意去找雅申。我觉得犯罪分子
在莫斯科联系没搞好,他的能力很有限。”
“但对阴谋的鼓舞者来说,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他们已经知道,古罗夫上校
用自己的车子带走了那个认识恐怖分子面孔的女人。从此以后,娜塔里亚·克罗什
就消失了。一旦这个珍贵的见证人同古罗夫上校发生接触,证人似乎就悄悄地溜走
了。列瓦,你别装傻瓜。我问你,到底该对你怎么办?你不正常,神经衰弱,或者
把这叫做别的什么也行,总之你该住院,治治病。”
“您要采取强制手段吗?”
“我命令……”
“将军先生,”古罗夫打断他的话,“在俄罗斯下命令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总
统住院,都能签署命令。莫斯科有一盏交通信号灯为这些命令闪过一下吗?”
“对不起,我求你这个朋友躺几天,好好研究研究。”
“好,彼得,”古罗夫回答道。“不过我得躺在与你相邻的床上。”
“好。”奥尔洛夫马上叫来秘书。维罗奇卡进来时,他便说:“请你给我们医
务所挂个电话,请他们替奥尔洛夫将军和古罗夫挂个号让神经病科医生看看。”
“怎么?”维罗奇卡愣住了。
“我已经说了:打电话!”奥尔洛夫出人意外地大声说道。
“我的耳朵很好,不过脑袋不好,”维罗奇卡打开沉重的房门,很委屈地说道。
“那你就同我们一起挂号看病去!”
“我可没给任何人做过什么坏事,人家事事处处都撇开我。”克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