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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错误 2005年第13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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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
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
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
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个农夫，他粗糙的身躯移动在田野中，
他是一个女人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亲，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边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压在他身上，
而他永远无言地跟在犁后旋转，
翻起同样的泥土溶解过他祖先的，
是同样的受难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声流过去了，
多少次跟来的是临到他的忧患；
在大路上人们演说，叫嚣，欢快，
然而他没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锄头，
再一次相信名词，溶进了大众的爱，
坚定地，他看着自己溶进死亡里，
而这样的路是无限的悠长的，
而他是不能够流泪的，
他没有流泪，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在群山的包围里，在蔚蓝的天空下，
在春天和秋天经过他家园的时候，
在幽深的谷里隐着最含蓄的悲哀：
一个老妇期待着孩子，许多孩子期待着
饥饿，而又在饥饿里忍耐，
在路旁仍是那聚集着黑暗的茅屋，
一样的是不可知的恐惧，一样的是
大自然中那浸蚀着生活的泥土，
而他走去了从不回头诅咒。
为了他我要拥抱每一个人，
为了他我失去了拥抱的安慰，
因为他，我们是不能给以幸福的，
痛哭吧，让我们在他的身上痛哭吧，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样的是这悠久的年代的风，
一样的是从这倾圮的屋檐下散开的
无尽的呻吟和寒冷，
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树顶上，
它吹过了荒芜的沼泽，芦苇和虫鸣，
一样的是这飞过的乌鸦的声音。
当我走过，站在路上踟蹰，
我踟蹰着为了多年耻辱的历史
仍在这广大的山河等待，
等待着，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枪边的梦
野 曼
别再睡了，马克白杀了睡眠！
——莎士比亚《马克白》
枪
多么响亮的名字啊
昨夜
我梦到枕边的枪失踪了
我发现这支心爱的枪
被握在一个喝血者的手里
向着我年老的母亲
向着我的弟弟和妹妹
瞄准着……
我哭了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多的泪水
我看见我那经不起恐吓的
衰老的母亲和年轻的弟妹
都跪在枪的面前号哭
他们都比我哭得更加的悲伤……
妈呀，不要哭，不要再提起
我们是什么胜利国的公民
生活在这痛苦的日子里呀
我曾经看到了
无数的人都像一条小牲口
那样地生活着，劳碌着
把繁花似锦的日子
埋葬在阴暗的田野里
每逢收获的季节来了
喝血者却嚎笑着走来
从他们的手里抢去了
最后一把生锈的镰刀
今天，饥饿向他们走来
疾病向他们走来
死向他们走米
他们曾怎样的难过呵
就是最后一口气
也还流着冰冷的泪水
颤摇着双手
把堆积得像山一样高的债务和刑罚
传达到幼小的孩子们手里
——死了，就死了
身后什么东西也没有遗留
只是像生前那样的吝啬的
带着一口薄皮棺材
埋葬在一块最荒凉的土里……
啊，我的年轻而痛苦的妹妹
站起来，不要哭泣
今天，你生长在这不民主的国家
爱与不爱
都不能由你自己挑选
我是曾经看过小妹悲惨的结局的
为了恋爱和工作
被逐出了学校和家庭
没有经过半点的挣扎
就毁灭了自己
那样的结局是最可悲的
因为那样，敌人就可以多留下一颗子弹
继续向人类射击！
弟弟呵，不要哭泣
男子是不应该哭泣的
生长在这块土地上
我像你一样
带着这些可怕的阴影
曾经不止一次地按着疼痛的胸脯
唱起叛逆的歌
而今天，旧世界的暗流汹涌着
作为一个人呵
要硬朗，要硬朗
不要跪下去！
我们宁死不屈
——让那些旧世界的败类们开枪吧
我呼喊着
我看见母亲，弟弟和妹妹
都含着泪
在枪口边站立起来
站立起来！
……我醒了，我也笑了
我发觉这支心爱的枪
仍然放在我的枕边
赞美这支枪吧
这支用红绸系结着的
美丽的小家伙
我是有着太多说不出的赞美呵
因为今天它是第一次
被握在奴隶的手里……
握住枪
握住世界，握住喝血者的脑袋
哭泣的，可以笑了
跪着的可以站起来了
现在，是我的敌人
都请站出来吧
我晓得了，对于你们
只有枪
才是不可抗辩的言语！
我于是愤怒地
向天空一连放射了三枪
向旧世界
向人类所有的敌人示威！
给我一杆来福枪
覃子豪
战线展开了
我再不能有片刻的停留啊
当我听着抗战的炮声
热血就在我胸中沸腾
在潇潇的秋雨里
从天外飘来了几片红叶
这是一个光荣的标记
兄弟们已经给秋天涂上了血液
花朵凋落，就让花朵凋落吧
我们要珍惜眼泪，不要珍惜血流
光荣的胜利的日子
是赖我们在血红的秋天里苦苦地追求
难民和青年之群在流亡着
我无心再读拜伦沉痛的诗章
前线又响着巨大的炮声
我要立刻换上戎装，踏上战场
在厮杀的阵地，在迫切的时日
不需要长期的准备，需要立刻去厮杀
快给我一杆来福枪
一套戎装，一匹战马
中国，没有被严寒封锁！沈寄踪
我们庄严地向世界广播：
中国，没有被严寒封锁！
风雷笼罩着中国，
中国人民在风雷中战斗！
风雪扑打我们瞄准的眼，持枪的手，
风雪掩护着侵略者和第五纵队的走狗。
常常，我们站岗的同志被雪掩埋。
常常，我们行进的驮运队，
受了雪的欺骗，跌下万丈深的悬崖。
可是，风雷怎能扑灭人民的怒火？
中国人民学会了在风雪中战斗——
端着枪，踢开雪前进，
踩在雪堆上，沉着地放枪，
在每一条路口埋下地雷，
把侵略者和雪堆一起炸飞。
风雷越紧，仗打得越狠。
因为，不打仗便会在风雪中死亡，
死了还没有一块葬身的地方。
透过漫天风雷，
透过炮火硝烟，
人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神话似的巨大力量，
看到了胜利和希望：
风雪会完结，必然到来的是春天！
那时候，为祖国流了血的，
用生命换来胜利的人民，
就要成为国家的主人。
那时候，打垮了敌人的队伍，
将用打仗的勇敢，
征服愚昧和贫困。
那时候，阳光洒在地上，
拖拉机快乐地竞赛，
马达日夜歌唱，
工厂和学校拉起手来，
村庄有了图书馆和剧场。
……
中国人民决心给自己创造这样的春天，
而且，把春天永远留在人间。
今天啊，今天，
尽管风雷笼罩，
尽管炮弹呼啸，
从分散在山坳的矮小茅屋，
从黄土高原上那一孔一孔窑洞，
中国人民涌出来了，
聚积在密密的林子，积雪的禾场。
被生活压驼了背的，
老是偎缩在墙角的庄稼汉，
今天，他们也能大声说话了。
几千年来用膝头走路的女人们，
抱着她们的孩子来了，
像过节一样穿着干净的衣裳，
羞涩而喜悦地坐在会场上。
他们在议论生产和打仗，
他们在商量怎样使每个人都能吃饱，
他们在合计怎样把据点里的敌人消灭掉。
他们的心在燃烧、燃烧。
谁说严寒窒息了中国？
谁说中国只听见风雷的咆哮？
虽然有人躲进暖房，
不敢向外伸一伸指头；
虽然有人逃到海外，
在舞场里消化战争中增加的脂肪；
虽然有人供风雪的掩护，
干着盗窃，抢劫，绑架的勾当；
可是，他们这伙犹大，
怎能代表中国？
请看吧，辽阔无边的黄土高原上，
高高挺立的白杨，
对抗着风雪，
多么健壮，坚强！
战马在白杨树下嘶叫，踢跳，
背枪的汉子一声唿哨，
闪电一样跳上枣红马，
马蹄嘚嘚，军号震天响——
那才是中国啊，战斗的中国！
中国人民在风雪中战斗，
中国的大地在燃烧，
积雪的旷野也在起火。
全世界请听着啊：
中国，没有被严寒封锁！
1944年12月写于罗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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