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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痛?〃
被她这么一指;国中生这才发现手肘上擦伤。伊藤日香梨看到弯着左腕;观察擦伤的国中生嘴角;在一瞬间浮现无奈般的笑容。
伊藤日香梨觉得;那笑容有一点点酷。
虽然位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国中生却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十分沮丧;又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伊藤日香梨到国中生的对面;为了不让他觉得烦;于是隔了些许距离坐在隔壁。特地绕到对面;是因为这样国中生就能看到自己的左边侧脸。我的左边侧脸比较上相;这是母亲在照相机前的口头禅;问她上相是什么意思;得到的回答是看起来像个美女。伊藤日香梨认为既然母亲是这样;那自己铁定也是一样。
她把金属球棒摆在一旁;轻轻将手伸进提包;抓出一只蜻蜓。
这是今天抓到最大的一只。因为硬把它塞进提包;到现在已经变得相当虚弱;不过勉强还活着。伊藤日香梨轻轻捏着蜻蜓的翅膀递给国中生。
〃很好玩喔!〃
国中生呆呆地盯着蜻蜓,可能是不晓得该怎么玩;伊藤日香梨决定示范给他看。先撕下单边翅膀;另一边再让国中生来撕。伊藤日香梨这么想着;捏着蜻蜓翅膀的指尖就要使力。
在这一瞬间;国中生明白了她正要采取什么行动。
〃住手!〃
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国中生的手从伊藤日香梨手中把蜻蜓拍掉。
然后那双手顺势拍向伊藤日香里的鼻子。
伊藤日香梨在彻底的出其不意当中向后扑倒;难以相信会遭到如此唐突的拒绝。鼻孔很痒;用满是泥巴的右手一擦;发现那不是鼻水而是鼻血;伊藤日香梨整个人都发火了。国中生用好像被打倒在地的人是自己的神情;匆匆忙忙地伸手想要来扶;伊藤日香梨却把他踢开站了起来。
她一脸嫌恶地瞪着国中生。
国中生想站却站不起来。瞪大眼睛;像是碰到难以置信的东西似地僵住不动。顺着他的视线;伊藤日香梨正确嗅出对方怕的是什么。
是鼻血。
没用的家伙;鼻血有那么恐怖吗?看来你也跟管原庆介一样是个胆小鬼。稍微碰一下就哭爹喊娘;对手不在的时候就大言不惭地说要〃宰了他〃、〃把他送进地狱〃;一有状况就找尽借口落跑。
连蜻蜓翅膀都不赶撕的家伙;拿着金属球棒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伊藤日香梨体内的嫌恶化成一个字眼。坦白将;伊藤日香梨还不懂得它的正确意思。那是母亲的口头禅。是她蹲在超市停车场暗骂的脏话。对男性这个种族最顶级的诅咒用语。
伊藤日香梨没有擦拭从嘴唇滴落的鼻血;直接落下狠话。
〃你这家伙根本是生活白痴。〃
正中红心。
伊藤日香梨冷酷地发现;自己的话造成了比预期严重许多的伤害。国中生缓缓起身;那感觉越来越尖锐。他是真的在生气。伊藤日香梨迅速拾起滚到脚边的金属球棒;不给他攻击机会地一点一点开始倒退。国中生一看;突然露出把对方当成小傻瓜似的微笑。把对方当成小孩的攻击;无法看破的作战;怎么看都很厉害。
〃你妈妈会担心的。快回家把。〃
这句话被原封不动地奉还。
〃你还不是一样?〃
确认已经拉开足够距离之后;伊藤日香梨转身跑开。金属球棒的头部在地面拖拉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
于是浅羽一个人;被留在黑夜的入口。
伊里野
呆立在小路上的浅羽终于回神;走上通往学校;又长有暗的道路时;东成增警署已经接到了匿名电话。说是以外停课中的成增小学里;有男女两名离家出走的国中生正非法拘留;出面关切之后突然被他们袭击;希望警方能够尽速加以逮捕。打电话的人根据声音推测中年男子;对于应对署员的质问一概不予回应
〃女生的头发是白色的;名字叫伊里野;拿刀砍我的人就是她。〃
说完之后就挂断电话。
根据自卫军情报战四课的记录;这通电话的通话时间是由十八点三十四分0八秒;发讯来源是设置于成增町三国巴士站的电话亭。根据声音分析判断得来的通报者特征;是以日文为母语的男性;年纪四十到四十五岁;身高一六0到一七0公分;消瘦型的右撇子;有轻度的反面咬合;上颚齿列右侧的第二犬齿、犬齿、第一小臼齿有单一或复数的缺齿;出生地是中国。山阴地区;成人后有极大可能是在各处辗转迁途;最终学历则是大学以上。
根据情报战四课窃听系统之前所收到的指示;这份情报是以最优先顺围送往美国空军。时间就在匿名电话挂断之后短短的七分钟;也就是十八点四十一分的时候。
另一方面;东成增署针对这件事;则是毫无反映地搁置了一个多小时。就像愚蠢与贫穷总是在同一时间来临。东成增署最近也是被不分昼夜的夜作局与误报弄的焦头烂额;所有读匿名电话全都得了冷感症。再加上东成增署经验丰富的警员大多被派去进行都市区的警备任务;所以人手缺乏到连日常业务都快要难以应付。不过就算东成增署对这通通报电话认真地加以实时处理;后续发展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伏见恭辅巡查是个爱骑自行车;性情木肭的好男人;因为经验不足的关系没有被编入警备派遣组队,而是以吸收经验的方式被编进留守组;过者连要睡觉都找不到时间的悲惨二十一岁独身生活。十八点五十八分;伏见巡查在茶水间喝着像泥水煮沸般的咖啡;听了通口班长的报告之后;脸色突然为之一沉。
〃那通电话真的就只是恶作剧电话?〃
通口班长在意想不到的反应之中露出不解的微笑
〃噢;噢噢噢。稍等一下〃
〃不是白发幽灵?对方说是离家出走的国中生?〃
〃哪来的幽灵。喂;伏见;难道你有什么线索?〃
伏见心想;倒也不是有什么线索。伏见心里有点儿犹豫;不晓得该不该说。说了说不定会被嘲笑;或许会被当成走不出学生时代的菜鸟或是傻瓜。
〃你不知道成增小学有幽灵的事?〃
通口班长摇头;伏见心想也对。除非整天在镇上晃来晃去听些有的没的杂事;不染不可能听到这种消息。
〃有传言说成增小学出现幽灵。说有个白头发的女人;只要到了傍晚就会从校舍的屋顶往下面看。〃
通口班长并没笑。
他听懂了伏见巡查没说出来的话。〃成增小学〃加上〃白头发的女人〃匿名电话与传言之间的微妙符合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打电话的人断言白头发女人的身份;是离家出走的国中生。让人觉得仿佛是实际确认过后才说出的台词。
〃哎呀。哎呀呀;不对不对;毕竟还是恶作剧电话。〃
不过通口班长这么下了结论。
〃也是啦;听到意外停课的学校有国中生居住;我就觉得有道理。因为学校里面既有水又有电;对离家出周的小鬼来将是个方便的栖身之所。不过被人拿刀子砍就太夸张了。〃
〃怎么说?〃
〃你想想看嘛。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打110或119为什么还要特地去翻电话簿查电话号码;直接打到我们警署?就是因为不想被人反侦测到自己的所在位置嘛!为了不想把事情搞大啦!原因是什么?因为他只是在恶作剧咯!〃
是有可能;伏见巡查心里想着。
十九点二十三分;伏见巡查说要出去巡逻;顺便把岸谷课长送到以外对策指挥所。岸谷课张在停车场下车之后粗暴地甩上车门;连句〃辛苦了〃都没说;伏见巡查将巡逻车做U字形回转;在助手席上面绷紧着脸的权藤巡查就开始抱怨课张。什么随便支使别人啦、宽以律己严格待人啦、狐臭死了啦、拿卡拉ok麦克风的时候小指头会翘起来啦、在员工旅游的宴会上对女服务生袭胸被k啦。巡逻车绕到成增小学所在位置的山丘脚下时;权藤巡查还是抱怨个没完;已经懒得继续附和的伏见巡查试图换个话题
〃喂;权藤;白头发女人的事你知不知道?〃
〃啥?〃
权藤巡查不解地回答。伏见巡查把匿名电话那件事还有成增国小的幽灵故事当成有趣而又古怪的事讲给他听。
〃通口班长说是恶作剧电话。如果真是那样;年纪一大把了还打那种电话给警察;真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家伙。〃
或许是策略奏效;权藤从刚才就闭着嘴一直没有说话。老半天才蹦出一句
〃读了。〃
〃啥?〃
〃我都忘了。成增小学正在意外停课。〃
〃是啊。〃
〃就算不是;这个时间也早就没人了。〃
〃对啊。〃
〃那刚才我看到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伏见巡查把刹车踩到底。
轮胎在水泥地面留下车痕,巡逻车在春日部农道外围顿了一下似地停车。伏见巡查走到车子外面仔细观察,成增小学所在位置的那座山丘轮廓正耸立于暗夜之中,此时显得特别的黑暗。完全看不到一似灯光。
〃在哪里!?〃
权藤在助手席上面结结巴巴地说道:
〃噢;我看到的时间;是比你讲话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你确定你有看到!?〃
〃被被你这么一说抱歉;说不定是车灯的灯光。〃
伏见巡查躬着身子望向助手席。权藤巡查在脸上写着〃就当什么也没瞧见;咱们回去吧〃的字眼。把匿名电话和幽灵的传言扯在一起;话将太多就造成了反效果。钱藤巡查最怕这种幽灵事情。
〃喂;绕过去看一下。〃
伏见巡查这么说着;然后像要制住对方的大胆怯似地浮现坚强的笑容。
权藤巡查挪开视线;叹了口气;一度准备伸向无线电麦克风的手就此放弃。不需要特别联络。因为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况且时间也不会太久。只要在校舍周围兜个一圈伏见应该就会服气了吧?事到如今实在后悔自己的多嘴。自己究竟有没有在山丘上面看到灯光;权藤巡查已经越来越不确定。很可能只是看错;不然就是车灯的灯光。事情一定是这样。
〃受不了〃
权藤巡查用不耐烦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也太热爱工作了吧?〃
我没被怎样;只有被他抱住推倒而已;用刀刺向他他就溜了。
伊里野这么说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伊里野却抱着膝盖坐在体育馆正中央;始终动也并不动。笼罩在伊里野身上的光晕从夕阳转成星光;校长的眼睛在周围的黑暗之中闪着光芒来回移动。浅羽心里想着至少把体育馆灯光打开;但是却找不到开关的位置。
于是取而代之地;把保健室的灯光打开。
将之前买来放在杯装炒面从床底下拖出来;在热水壶里面装水。
〃肚子饿了吧?〃
浅羽对着体育馆入口;伊里野应该存在的那片黑暗出声呼唤。
然后直接背对黑暗的入口;在穿廊地板上坐下;将加了热水的两碗杯面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蟋蟀鸣叫的夜晚。和伊里野玩过障碍物保龄球的走廊散落着牛奶瓶、篮球还有跳箱的跳台。帮吉野剪头发用的椅子也还摆在那里。水蒸气从盖子缺口冒出来;杯装炒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某种供品。
注入热水之后三分钟。
心想要是再过个三分钟世界就会灭亡;那有多好?
管它是核弹火眼还是亚当斯基型UFO;是什么都好。浅羽不会说什么希望自己能够独活之类的孬词。这世界原本就是在某种错误之下诞生的;为了难以置信的无谓理由而灭亡倒也无所谓。
听不到脚步声。
〃我没被怎样。〃
心脏扑通一声。
浅羽往背后回头;在黑暗的入口见到单手持刀;低垂着头的白发幽灵。
我会被杀。
在那个瞬间;浅羽真的这么觉得。准备要逃跑的脚绊了一下;差点一屁股跌在摆放于地面的杯面上头。幽灵来了;为了惩罚自己躲在桥下做出〃不可告人〃之事;白发幽灵拿刀杀过来了
伊里野悬浮在黑暗中的白发;看起来就是这么脱离现实。
〃是真的;就只有被他抱住推倒而已。〃
伊里野带着十分受伤的申请;用回避似的眼神这么解释。已经软脚的浅羽急忙起身;用敷衍的笑容对着黑暗装出明朗的声音。
〃啊;吓我一跳。那种事就被提了。〃
伊里野把刀子插回背上的刀。果真没什么幽灵。眼前是嘴角沾着干掉的鼻血;穿着袖口裂开的上衣服;不肯和浅羽视线相对的伊里野。
浅羽在口袋里摸索;拿出从保健室取来的安全别针别往袖口的裂缝。在水龙头下面把手帕弄湿;帮她擦去沾在嘴角的鼻血。结果新的鼻血又滴下来;于是用携带型棉纸撕成长条把鼻子塞住。只要先帮她做点什么;就不用急着找话来说。
浅羽把杯装炒面递给她。
伊里野接过杯面;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浅羽端起自己的杯面;将热水哗啦啦地倒进附近的树丛。伊里野看了之后战战兢兢地加以模仿。隔着难以言喻的距离;在浅羽右手边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