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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情缘系列 河之殇 重归巴比伦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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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就算抬一抬眼皮都觉得疲惫,他的四体已经渐渐麻木,丧失了知觉。这种严重的伤势,恐怕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是无药可救了吧?
好可惜,他还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说,就必须同狂王再说一次“再见”了──这回,他是真的恋恋不舍,却不得不离开。
“陛下……”
房廷喘著气,艰难地吐字……
“吻我好吗?”房廷用自己的母语,向爱人要求──他知道狂王听不懂中文,可是此时他已经再没有力气说赛姆语了。
狂王看著自己,一脸的悲恸。然後,房廷看到自己的双手被握紧了,他已经丧失了那里的知觉,却仍感到了狂王的战栗──对方俯身,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记,显然这个时候,他是明白房廷在说什麽的。
“我爱你。”
房廷苦笑著,翻动嘴唇。他的话说得有气无力,就像个孩子即将入睡前的呓语。就在此时,狂王忽然不顾一切地拥紧他,附在耳边,用赛姆语一字一句地说:
“我也是……”
听到这话,房廷止不住的泪水涟涟。
可惜直到现在才心意相通……已经太晚了啊……
“房廷……房廷!”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然後,没有炮声隆隆,没有马声嘶鸣,只有爱人的呼喊在耳畔不住回荡……
“不要死……我不许你死!我们现在就回巴比伦去,我要带你去看那座花园……那座我为你而建的盛世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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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六世纪,尼布甲尼撒西征推罗屡屡受阻,第六年,在返回美索不达米亚休养生息的途中,先知“伯提沙撒”的预言应验──尼布甲尼撒忽遭怪病侵袭,七年成狂。
人们说,这是因为尼布甲尼撒强势霸道,仁义尽失,所以遭到了天遣。
只有当日亲眼目睹推罗一役,狂王抚尸痛哭的那一幕,才会明白,他之所以疯狂,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他心爱的人。
新月沃地,芦苇飘摇。
直到很多年後,旧事尘封,传说被埋进了沙子里。
大漠黄沙被狂风翻卷著──呼呼的风声在行将其中的人们听来,就好像有人在呼喊著──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麽地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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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同一条不知何时才走得完的隧道,当尽头的光倾泄下来时,便是生命的终点。
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光──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2004年3月22日,临晨两点。
巴勒斯坦?加沙。
以军定点清除,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遇刺身亡。
CFN通讯社记者房廷,在采访亚辛遇刺现场时,遭巴勒斯坦暴动的民众袭击──生命垂危。
四点,房廷被赶来的警察与同事解救,送往当地医院。
两天後,2004年3月24日。
房廷在一片漆黑混沌中,看到一缕光──那光耀眼地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接著就听到耳边传来一记遥远的声音……
“太好了!他醒了!”
房廷虚弱地抬了抬眼皮,发觉头顶上一片白茫茫,自己的身上则插著各色的管子,还打著点滴──通讯社的同事和前辈们则围绕著他,眼怀关切。
“小房,你终於脱离危险了──”
靠得最近的,是来到加沙之後一直最关照房廷的女记者卓昱,她看到房廷醒来,眼眶已然湿润。
“两天……?”
房廷喃喃地念了一句,卓昱马上接道:“是啊,你的伤势好严重,差点没命了呢……好在抢救及时!你昏过去的两天,我们都好担心你啊!”
“谢谢……大家……”
房廷刚说完,医生便来赶人了,同事们一个个地同他挥手道别,要他好好保重身体、安心养病。房廷都微笑著答应,直到卓昱也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唤道:
“昱姐……”
“嗯?”☆油炸☆冰激凌☆整理☆
“我……真的只昏迷了两天吗?”
“是啊,怎麽了?”
“不……没什麽,”房廷腼腆地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觉得,这两天……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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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後,房廷伤愈,他没有选择回国,而是留任加沙继续担当战地记者的工作。
时间转瞬即逝。
一年零二个月後。
2005年8月15日。
以色列军队零时关闭了通往加沙古什卡提夫犹太定居点的入口,以色列从加沙撤离的单边行动计划正式开始实施。根据总理沙龙和国防部长莫法兹的命令,任何以色列人都将被禁止进入加沙全部21个定居点和约旦河西岸北部的4个小型定居点,同时以色列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巴以争端暂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房廷也结束了在加沙了一年半的任期,准备飞赴祖国。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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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首都巴格达?西南。
“百门之都”巴比伦城,遗址。
相比较绘本上所描绘的壮丽城市,眼前他所看到的遗迹,实际上只是几座高低错落的土丘。巨大的萨达姆雕像矗立眼前;附近有不少卖纪念品的简陋地摊和货铺。在距遗址几百米远处,一座仿造古巴比伦皇宫风格建成的萨达姆行宫建在一个小山顶上,在其上可以俯瞰整个被黄沙覆盖的巴比伦遗址。
不过,看到这些略显寒碜的景致,第一次来到伊拉克的房廷却油然而生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不知为何,自从加沙那晚死里逃生,伤愈後他时常做梦,梦到的便是这里……只不过与亲眼看到的巴比伦有所不同的是:梦里的巴比伦是无比瑰丽与富庶的──蓝色的依修塔尔,宽敞的普洛采西,通天塔、马度克神庙……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空中花园。
相传,新巴比伦王朝时期,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曾在此为他思乡的爱妃建了一座“空中花园”。花园上栽满了奇花异草,并有完整的供水系统。当时到过巴比伦的古希腊人称其为世界奇迹。後来,由於自然因素,幼发拉底河向巴比伦城西改道转移了,人口跟著迁徙,再加上战乱频繁,巴比伦城也逐渐毁坏湮没。
念及此,房廷的胸口莫名地一阵刺痛,那里曾留有一年前在加沙的旧伤──这伤为利器所创,深及胸腑,当时差点要了他的命,即便现在痊愈了,仍时不时地隐隐作痛。捂著那里,房廷沿著遗迹走了一会儿,直到疼痛稍稍平复了,他才找了一个土墩坐了下来。
“先生,要不要买个纪念品回去?我这里有好多哦!”
一个伊拉克男孩见房廷是外国人,便捧著货物过来兜售──房廷饶有兴趣地挑了几样小件的手工制品买下来。可小男孩还不走,他殷勤地递给房廷一枚金灿灿的耳轮,说:
“先生,这个多好看!戴在您的耳朵上正好呢!”
房廷一怔,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耳──他这里确实有个已经闭合的耳洞。但并不是他自己打的……而是一年前,受伤醒来後莫名其妙就长出来的。
接过了小男孩的金轮,房廷发现,那轮虽然是赝品却做得相当别致。轮上甚至还有精细的图案纹理──
威武的巴比伦瑞兽、人面牛身鹰翼兽!
看到它,房廷的眼前忽然一黑,他的手一抖,金轮立刻掉到了地上──
“先生,你怎麽了?”
小男孩的问话,房廷恍然未闻,他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风声呼啸,侧耳倾听,房廷仿佛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著──
他无论如何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忘记了什麽,可那记忆的碎片仍旧根植灵魂、刻骨铭心。
这一刻明明不想哭的,却不知怎的,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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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时间回溯两千五百年。
美索不达米亚。
小亚诸国的纷争亘古以来没有一日断绝。米底同吕底亚干戈不断,由居鲁士统帅的波斯人的势力也渐渐在东方崛起。因为内乱,埃及放弃了犹太,使之重新成为巴比伦的行省。而腓尼基的要塞城市──推罗与西顿,经迦勒底人围攻十三年之久(之前的六年+尼布甲尼撒疯狂的七年),终於於是年城破,腓尼基人归降巴比伦,年年上贡、再不敢懈怠。
七年前推罗一役後,狂王精神失常,因为没有子嗣,巴比伦的大臣和祭司们想按照传统再选出一位“代王”代理他的职责──四将之一的拉撒尼却反对道:
“巴比伦要的不是傀儡!我们需要的是一位真正有才能,能将巴比伦带出困境的贤者!”
“那麽将军以为什麽人能够担当呢?”
未假思索,拉撒尼便推荐了当年还不满十七岁的但以理。
但以理是犹太人,又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这建议自然在当时遭到了群臣的讥笑和嘲讽,可是历经七年──但以理出众的智慧与天才的政治才能渐渐被众人认可,在其不懈的努力之下,七年间,巴比伦才并未因尼布甲尼撒的疯狂而失去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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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议事殿。
“但以理那家夥,根本就忘了当年我推举的恩情!这回居然只让费沙那小子跟著你们两个去推罗!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拉撒尼吹著胡子忿忿不平地抱怨,撒西金则倚在柱子上,轻笑道:
“你错怪他了──谁都知道‘神之战车’拉撒尼将军智勇双全,坐镇国中,一定无人敢犯。何况这次,他不是派你亲侄儿代你去了吗?最近都有人说,费沙的勇力更胜当年的三甲尼波……”
“那个叛徒──还提他做什麽!”拉撒尼斥道,“当年要不是他与埃及通敌,推罗一战我们又怎麽可能惨败?!”
撒西金笑了,说:“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向王献的攻城计策──如果不是後来查出了奸细,我以为那个献计的家夥才是叛徒呢。”
“咳咳……”听到这里,拉撒尼尴尬地假咳了两声,埋怨道:“撒西金,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过去那种沈默寡言的样子……”
对於这句评价,撒西金未置一词,他知道七年来,自己改变很大。不光是自己,每个人,都变了──七年的时间,足以让少年变成青年,足以让一个沈默的人变得健谈……但是,也总有人会活在过去的岁月里,难以自拔。
刚走出宫门,撒西金迎面碰上了沙利薛。他美丽的容貌那麽多年来未曾改变,只不过,相较七年前,这“刽子手”的气质少了几分狠戾与暴躁──安静时,看上去更像一副动人的画。
看完他的脸,此时撒西金总会不经意地沈下视线,瞥一眼沙利薛左边空荡荡的袖子──那里少了一条胳膊,是七年前在推罗失去的。
他从来没有问过美男子,是如何失去它的,不过撒西金却明白──自从那以後,沙利薛不但失去了一条左臂,更失去了一颗心。
“再看,你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沙利薛淡淡地说,语气中透著一丝冰凉,撒西金耸了耸肩膀,正欲同他错身而过,却忽然止住了步伐──
“喂。”
“干什麽?”沙利薛冷声道。
“到现在……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
美男子一怔,语调忽然变得不自然:“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是吗?”
撒西金促狭地轻哼一声,转眼便从沙利薛身後揪出一个小跟班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小东西是用来干什麽的呢?”
被抓到身前的,是个高不过椅背的稚童──不过八、九岁。他有一对黑曜般的眸子,蓄著埃及式的黑色齐肩短发,白皙秀气的脸庞,看上去非常可爱。
“主……主人……”稚童被吓到了,怯怯地呼喊沙利薛,声音甜美而清脆。
“别碰她!”沙利薛怒道,一把从撒西金手中扯过稚童,那孩子顺势偎进他的怀里,温驯地就像个小动物似的。
“哟,原来是个女孩子。”摊开双手,撒西金调侃道,“你不是最讨厌小孩子的吗?什麽时候有兴趣当保姆了?”
“闭嘴!”
“眼睛和伯提沙撒长的还真像,难道你不觉得?”
听到这话,沙利薛脸孔一红,低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语毕,美男子转身就走,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女孩跟不上,只得在後面追著跑──
“主人、主人……等等乌娜……哎哟!”
乌娜摔了一跤,但她马上爬起来还想继续跟上,可是下一刻又一屁股地坐回了地面──
“……怎麽了?”
发觉小跟班没有追上,沙利薛转过问道。
“脚……扭到了……”乌娜瘪著嘴,惹得沙利薛不耐地低斥──“笨蛋!”
他弯下腰,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抱起了女孩……
望著他们渐渐走远,撒西金笑著摇了摇头──
“沙利薛是剑,无鞘的剑”。
很多年前,王曾在四将面前说的这句话──他还记忆犹新。
只不过时至今日,当年那支“无鞘的剑”似乎快要找到他的剑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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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朝圣者之家。
朝会之後,但以理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住所批阅公文。案几上摆放的泥版落成厚厚的一堆,而他就埋首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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