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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郑仕卓表情夸张的张大了嘴巴,「这女生们都是怎么了?他有什么好,小白脸一个,弱不禁风的模样。」
李亚军在一旁笑道:「我听说啊,她们都说因为宁远有一股忧郁的气质,很能激发起女生们的母性,忍不住就想要接近他。他人应该还不错,蛮平易近人的。」
董世钧在一旁听着人家的谈论,心里倒是觉得与宁远一起共过事,也一起参与过讨论过后就会知道,在宁远纤细柔弱外表下包藏的其实是坚强、果敢的内心,他的坚毅无人能比的。
这一天,校学生会的同学们在一起开会,讨论着运动会各项准备工作的进度,大致的事情讨论完毕之后,就开始了三三两两的闲谈。
有人问董世钧:「世钧,你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有,足球和田径。」
「啊,那不错,我参加了跳高。」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宁远,你参加了哪些项目?」
宁远抬头一看,然后说道:「我吗,我都没有。」
「咦,你怎么不参加?」
还没有等宁远回答,一直坐在一旁在计算机上写东西的李东瀚抬起头:「小远,他不适合运动。」
董世钧注意到此时宁远的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轻轻抿起了淡紫色的薄辱。
有人在一旁笑道:「怎么会,怎么有人不适合运动呢?宁远,别给校学生会丢脸,露两把刷子出来看看。」
宁远似乎想说什么,没有等他开口,李东瀚已经先说话了:「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和不合适自己的,这没有什么。」
另一位学姐也出来替宁远说话:「宁远他弹钢琴弹得多好,等到学校艺术节的时候,那时就可以好好露两手了。」
然后李东瀚转换了话题。
一旁的董世钧,看着开始侃侃而谈的李东瀚和低头不语的宁远,心里十分不舒服,这才过了几天,这两个人居然已经这么相熟,甚至他叫他「小远」。
董世钧拧着眉,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烤得自己坐立难安,会议一结束就马上离开了会议室。
在图书馆里埋头看了半天的书,出来的时候,董世钧仍然无法释怀。
回到宿舍里,闷闷不乐的董世钧没有说话,一头倒在了床上。
发现董世钧神态有异,同屋的其它三个人交换一个眼色,李亚军坐到董世钧的床边,伸手推推董世钧的肩:「哎,怎么了?」
董世钧转过脸去,把头埋进臂弯里,不想多说:「没什么。」
「说啦!」
董世钧转回脸,闷闷的说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其他的三个人都伸长了脖子。
「会长对宁远好像特别好。」
「哦?」一听这话,其它同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郑仕卓拍了一下枕头,愤愤的说道:「我就知道!」
「怎么说?」
「文科的人当然向着文科的人啊!李东瀚是法律系,再怎么说也会向着中文系的人。」
「是这样的吗?」董世钧问道。
「不用问,肯定是。」
董世钧半信半疑。
熄灯之后,躺在床上,董世钧还是睡不着,头枕在交叉的双臂上,盯着床顶发呆。
说也奇怪,思绪在空间里任意的漫游着,不知不觉中,慢慢地一切都转换成了另一个人……
微笑的表情、佯瞋的表情、坚毅的表情、严肃的表情、开怀吋大笑,凝眸的沈思,疑问的眼神,潇洒的转身……还有,他说话的声音,指尖在琴键上滑动时的灵巧,垂下睫毛时身上笼着的淡淡忧郁气息,轻轻牵起嘴角,淡紫色的薄唇非常的柔润、美丽……
董世钧的身子猛的一震,惊的几乎要坐起来,急忙抬手压在胸口,似要抚平自己急促的喘息。
怎么会想得这么的多,这么的乱……
越想,董世钧越感觉到明明自己和宁远没有什么交集,交谈和沟通的时间也少,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不去注意他,无法不被他所吸引。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似曾相识,觉得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自己对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他有什么可让自己疼惜的?哼!我又不是那些女生……自己暗自这样想着,董世钧忍不住想要敲自己一下。
偏偏此时想法一转,一想李东瀚对宁远的偏爱,董世钧总是觉得不舒服,醋意好像水底里的气泡那样咕噜噜的冒来。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床上翻个身,董世钧告诉自己要睡觉了,不能再想了。伸手揪住枕头的一角,董世钧暗暗又在心里骂道:「哼!小子,你勾引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勾引男人……哼!」
此时同样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的还有宁远。
自从和董世钧一起加入校学生会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可以定期的看到他,但是每当看到这个在自己梦中以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出现的面容时,宁远的心总是无法平静。
因为在梦中,那个人是那样的爱护自己、照顾自己,是那么的、那么的……也被自己爱着……
偏偏残酷的是现实却远非如此,几次观察下来,宁远几乎可以确定董世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梦,他也完全不认识自己,现实中的董世钧对自己甚至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宁远忍不住握紧拳头,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这颗心,这颗与生俱来便带着伤痕的心,是不是还能被他所呵护、怜惜、疼爱……还能吗?宁远暗暗的笑自己,原来自己竟是这么渴望着被爱。
如果还是他的话……
第四章
某小镇,初春。
清晨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在院落里,青砖瓦房、独门小院,这是一所典型的居家院落,黑漆的大门进来之后一眼便能看通。小院的正面是主屋,另有偏屋和厨房,屋后的空地种了一点小菜,院子里、竹篱笆内养着一群鸡,咕咕地叫着。
「军武,起来了没有?」
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叫自己,七岁的董军武从屋里跳了出来:「早起来了!」喊的时候口里冒出白色的雾气。
「来帮我把菜端到屋里去。」
「来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吃着早饭。
这是一个小康之家,董父在城里一家钱庄当二掌柜,董母则是典型的家庭主妇,每天买菜、做饭、养鸡、洗洗涮涮,他们只有一个儿子黄军武,今年才刚上学。
吃饭时董父说道:「咱们隔壁昨儿刚搬来一户人家。」
「我看见了,还没过去打招呼,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人家,只听说是从北方搬过来的。」董母这样说道。
董父停下筷子吩咐道:「人家刚搬过来还得收拾收拾,你先别过去了。赶明后天,我回来,咱们一块过去拜访拜访打个招呼。从今儿起,这就是邻居了,以后常来常往,互相都有个照应。」说着,董父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喝着菜粥的儿子:「军武,你可别去人家家里添乱。」
董军武没有抬头。
董父接着对董母说道:「我听前街的老张说,这家人已经把那房子买下了,看样子是要长住的,听说那男的在一家杂货铺当伙计,家里还有个小孩和咱们军武一样大。」
这时董军武抬起头来:「我能去找他玩吗?」
董父笑道:「急什么!等人家先安顿好你再过去,先别去捣乱,听见没?」
吃过早饭,董父到柜上去了,董军武被母亲送到了城南的小学。
宁家是一个和董家类似的小院,同样的青砖瓦房、小小的院落。
此时他们还正在忙着安放桌柜,整理杂物。
「妈,我的书放哪啊?」
「先在床上搁一下,等会把柜子收拾出来,我再给你安排地方。」
一边整理着杂物,宁母对宁父说道:「你别在这啦!你去店里看看吧!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你跟泊言行吗?」
「可以。」
就这样一户新搬来的人家在这座城里落了脚。
本来宁家也计划着要去拜访一下邻居,不过东西、杂物都还没有收拾利落,于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到了第四天傍晚,宁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宁泊言跑去开门,一打开门便看见一个圆脸、寸头、有着黑亮的圆眼睛,穿着一身黑棉袄,笑嘻嘻地的男孩,跟在男孩后面的还有一个黑壮的男子和一个清瘦的女子,看起来像是男孩的父母。
这时宁父和宁母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您好,我们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知道您们搬来了,特别过来拜访一下、打个招呼。」
听着董父客气的说话,宁父忙迎上来:「真不好意思还要你们先过来,我们也正想着过去。」
「哈,一样、一样。」
宁父忙叫妻子:「孩子他妈,快!让客人进屋里去。」
两家人围坐在了桌边。宁泊言半低着头,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陌生小孩;董军武则一本正经的坐着,却不时对宁泊言扮鬼脸、使眼色,直到母亲扯了自己一把,这才收敛。
这两家人甫一见面,彼此就有了很多好感,都感觉到对方的亲切与善意。
「你们打哪过来啊?」董父问道。
宁父回答道:「我们从北方来,我一直在一家南北行货店当伙计,东家在此开了一家分行,就派我过来了。大掌柜的说想让我以后一直在这里,加上老家的父母都已经去世,我们索性把家搬到这里,打算长住下去。」
「这是个好地方,山水都不错。」董父也介绍自己:「我是本地人,在钱庄当伙计。一看见你们一家,我就觉得有缘,以后咱们经常来往,大家好有个照应。」
两家的父亲都是爽快的人,谈着谈着就热络起来了,喝着茶、啃着瓜子和花生,慢慢变得有说有笑。
董军武瞅着宁泊言,发现他只是偷看自己却不说话,于是地主动问道:「你叫什么?」
怯生生的声音回答道:「宁泊言。」
「哪个泊,哪个言?」
伸出手,宁泊言在桌子上画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董军武。」
看着儿了们也开始对话,董母问宁母:「你这孩子多大了?」
「七岁。」
「哟,我这个也七岁。」说着,董母伸手揽住儿子,,摸着他的短发,「这小子很淘气,我收拾不住他,你多包涵。」
宁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我们泊言就是不爱动,让他出去也不去。」
「那多好啊!我喜欢。」说着,董母也把宁泊言揽到身边:「哟,这孩子多俊哪!」
宁泊言有着瓷器般的皮肤、清澈的大眼睛、尖尖下巴,确实是个清秀漂亮的孩子。
「我也俊、我也俊啊!」董军武马上叫喊了起来。
大人们都笑了。
相似的生活经历、同样的生活重担让董父和宁父很快有了共同语言,聊起了男人之间的话题。
母亲们也聊开了,一时之间也就不分彼此,尽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提出来闲聊。
董母说道:「我家军武就是皮,光从树上掉下来,这都已经三回了。」
「啊!孩子没事吧!」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每次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死的继续爬。」
董军武歪着脑袋看看母亲,又看看正望着自己的宁泊言,然后伸手拉扯母亲:「妈,妳别说了。」
「哟,这会你倒害羞了,爬树时怎么不害羞?」
「妈……」
宁泊言低下头偷偷的笑,嘴角边显出浅浅的梨涡。
董军武看到了惊叹道:「呀!你笑起来有酒窝。」
宁泊言忙地更低下头,坐着不敢动。
在一旁的董母又问道:「你们家泊言念书了吧?」看到这孩子会写自己的名字,董母猜想是上过学了。
「在老家的时候念过些书,我们是刚来乍到的,我正想着要再给他找个学堂。」
董母忙道:「那和我们军武一块念吧!城南的小学先生人很不错。」
「哦,那太好了。让两个孩子一块上学,有个伴也有个照应。」
董母又说道:「军武啊!只要一放开他就跑得没影,有泊言在,说不定能老实点,放了学就回家,省得我送去接回的。」
「那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董母想了想,说道:「要是能不操心他,我呀,还正想着开春时把棉衣拆洗拆洗,把春天的夹衣补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