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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萤气愤道:
“蛾舞见利忘义,死不足惜!今天可以出卖奴家,往后也会出卖您,与这种人为伍,有如养虎遗患,不如杀之免生后悔。奴家自会禀告嫪毐,说是她和森通同门相残,尚可瞒得过去!”
晨曦曙光划破天际,大地乍白。
塞驳傲然道:
“主公!请上马鞍,咱们回去吧!您想用飞的,还是用跑的?”
李色尘翻身上马轻抚其背,微笑道:
“咱们跑回去吧!像你这种庞然大物若腾飞空中,岂不教村民吓个半死?”
塞驳立刻摇身一变,人身化成马头马颈,唯独在马嘴上有二根五尺来长、略呈弯曲上翘的红色獠牙,十分吓人。
虹萤发现马鞍上配挂的二根红色短枪已经消失,她搂抱着李色尘腰部贴体撒娇,叹道:
“李郎!塞驳的五尺短枪兵器,原来就是它的獠牙?您没看见它用二柄短枪迎战森通的刺猬铜盾,是多么的神勇,并不输给先天辈的任何一位高手!”
“先天辈十大高手算得了什么?最可怕的神、魔、鬼、怪尚未闹动江湖,咱们还有得忙呢!”
李色尘话毕,双腿一夹马鞍轻喝一声“驾!”驳马擂动四蹄,若矢离弓般飙射而出,又如风驰电掣,消失在旷野之中。
日正当中。
内院书房。
李色尘、虹萤、田横、颜北辰、杨敬席地议事,而田横和颜、杨三个人听完李色尘大略介绍了塞驳的来历,皆瞪着他手中把玩的三寸红玉人头马雕像,打死都不相信他们曾自“树魈侯”妖阵历劫归来的事实。
李色尘也不打算让塞驳魔兽现身,以免惊世骇俗,正色交代道:
“田爷爷,您在广建总坛时,加建一座道观供奉‘老子’神像,也替人头马魔兽雕刻一尊一尺二寸的石像,就置于神龛之下,当成守护神让人膜拜,祂会保佑全村民的平安。”
田横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敢得罪鬼神,微笑道:
“阿尘,咱们趁着扩村建设时,不如再多挖几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防范未然,密道口就设置在道观如何?”
李色尘抚掌叫好道:
“好啊!就将道观建于总坛一隅,让人自由出入膜拜,反而不会教人启疑,就这么决定!”
颜北辰话题一转道:
“掌门,想不到韩易及赵成居然投靠了吕不韦,而吕不韦创立‘杂门’又与‘鬼门’暗中勾结,咱们应该扫荡他们在本村的残余势力!”
杨敬附和道:
“启禀掌门!韩区领导人公推出韩斌;赵区领导人公推出赵镇;这两人和咱们一向友好,曾私底下请求您支援,铲除潜伏的吕氏密探。”
李色尘不急不躁微笑道:
“杨兄,韩、赵两人被杀,已然打草惊蛇了,会让其他的密探更加收敛及防备,我却认为此时不必大费周章,反而可以藉他们透露假情报,用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待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
田横颔首赞同道:
“阿尘,采用反间之计乃上上之策,有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到目的。当年的‘即墨’之役,燕国临阵换将,把大将乐毅撤换成骑劫就是一例。”
颜北辰叹然道:
“人类真是健忘的动物,否则历史怎会一再重演?自商汤伐纣以来,就是一部战乱史。”
李色尘有感而发道:
“我在游学时曾遇过一位异人,他说人的美德是逐渐培养出来的,大人物也是自我训练出来的,世间上从没有一个人能够一生下来便胸怀大志;又说当世一些迂儒皆故步自封,认为派门的意识形态比事实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简直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将历史的真相著书公诸世人,只会加注个人的言论见解,历史当然就不成为历史,反而成了儒家学派的传道书。”
田横感同身受,喟然长叹道:
“阿尘所言极是!我也曾受一些迂儒的影响,一味地愚忠,却落到如此地步。不知你所说的那位异人是谁?”
李色尘微笑道:
“这位异人长得仙风道骨,名叫‘鲁仲连’,虽喜作滑稽突梯、游戏风尘之态,但其言论却字字珠玑令人玩味。”
田横震惊莫名脱口道:
“竟是鲁仲连?他老人家也是齐国人,居然尚在人间?”
李色尘讶异道:
“田爷爷,您认识这位玩世不恭的异人?”
田横咨嗟叹息道:
“阿尘!鲁仲连于百年前就名闻列国君王之间,给他一个尊称‘和事佬’而不名,但江湖人却恭送他一个雅号叫‘万灵通’,喜欢写寓言小说来警惕世人,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
田横这番话引起大家的兴致,料不到这位异人鲁仲连竟是百年前的出名人物,却不知为何有个雅号叫“万事通”?
李色尘开怀道:
“田爷爷,快说说这位异人的事迹好教我增长见闻。”
田横笑呵呵道:
“他老人家的故事太多了!足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传世,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虹萤灵机一动,突然打岔道:
“田爷爷!这位异人为何叫‘万灵通’?莫非是开创‘小说家’的祖师爷?也就是李郎要找的对象?”
大家闻言一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以贩卖情报闻名于世的‘小说家’,其掌门人已呼之欲出了吧?
田横双手一摊道:
“他是否如你所说之人,我就不晓得了。”
李色尘兴致勃勃道:
“田爷爷,先别管鲁仲连的来龙去脉,快告诉我这位异人的事迹。”
田横双眼露出景仰的神采道:
“当年我的老祖宗田单率兵攻击境内残存的‘狄’部落(山东省高青县东南)时,出发前先拜访鲁仲连,鲁仲连道:
‘依我看,你打不垮他们。’
田单傲气十足,不以为然道:
‘我用“即墨”的残兵败卒,尚击败有一万辆战车的“燕国”,小小蛮族怎抗得住我?’田单说罢也不告辞,拂袖而去。想不到攻打了三个月,毫无进展。
后来国内的顽童在街头唱起儿歌——‘大帽子像个簸箕,长宝剑支住脸面,狄国打不下,枯骨已堆积如山。’田单探知这是鲁仲连的创作,恐惧莫名再度拜访鲁仲连,执师礼恭敬问道:
‘您说我打不垮“狄”部落,请告诉我理由?’鲁仲连笑咪咪回答道:
‘你在“即墨”受困时,坐着的时候亲自编织草筐,站着的时候亲自与士卒勤奋地修筑战壕,并有决死之心,战士们也无苟活之志,听你的号召,大家流涕奋臂要求与燕国决一死战,于是大破燕军名震天下。’田单闻言面露一股缅怀当年的神色,那决战役真是胜之不易啊!
鲁仲连脸色忽转严肃道:
‘但是现在,你东有“夜邑”(山东省莱州市)的奉养,西有“临淄”(山东省淄博市柬临淄镇)宰相的尊荣之禄,腰缠金带、身骑骏马,享足荣华富贵,有生的乐趣,却没有死的决心,怎能再建立战功?’田单脸露愧色作揖袂地道:
‘我是有必死决心的!请鲁先生等着瞧好了!’第二天,田单振作勇气,在敌人射箭投石所及的地方,亲擂战鼓,‘狄’部落就此瓦解了!”
上述故事虽然简单扼要,大家却听得津津有味。
李色尘点出了故事中的重点道:
“田爷爷!鲁仲连居然以教唱稚儿童谣来说故事,如此深烙童心的绝妙高招,对孩子来说,是‘鲁爷爷’讲故事,孩子们成长之后直至老死都不会忘记。”
大家皆莞尔一笑,因为都有这一段天真无邪的快乐日子,流传至今的“鲁爷爷”讲故事,原来就是百年前奇人鲁仲连的杰作。
虹萤双眸睿智一闪,脱口道:
“李郎!这位‘鲁爷爷’必然是‘小说家’的开山祖师爷无疑了,这种类似寓言的童谣确实深植人心,流传甚广,况且不分国界,难怪‘小说家’对列国动态的情报如斯精准,可说是一般黎民百姓对‘鲁爷爷’的一种回绩,所以能不断毫无条件地提供消息。”
田横幡然大悟道:
“是呀!只要报出了‘鲁爷爷’名号,为了想听新的故事,我也会提供消息以供参考。”
李色尘微笑道:
“难怪奇人鲁仲连‘万灵通’的雅号,不胫而走!各大名家虽看不起‘小说家’,然而他们寓言于教的做法,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皆受影响,无弗远届!”
大家幼时都曾受益,皆赞同李色尘的看法,也对这位奇人鲁仲连生起一股仰慕之心。
虹萤转了话题问道:
“李郎,咱们何时拜访嫪毐呢?”
李色尘笑吟吟地意有所指道:
“萤妹,拜访嫪毐,就好像你回娘家,咱们可得准备一份特殊的厚礼,我看就在半个月内吧!”
虹萤诧异道:
“嫪家权倾朝野,富贵一方,天下间哪有什么是嫪毐所没有的?李郎打算送上什么东西?”
李色尘神秘兮兮道: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不谈此事,先分配修筑‘剑尘门’总坛及策划迁移村民的要事吧!”
田横、颜北辰、杨敬各自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摊开,羊皮上画了一些建筑图案,大伙热烈讨论,直至傍晚才散去。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三章 有备而来
山石巉巉磴道微,拂松穿竹露沾衣。
烟开远水双鸥落,日照高林一雉飞。
大麦末收治圃晚,小蚕犹卧斫桑稀。
暮烟已合牛羊下,信马林间步月归。
“咸阳”城墙高十二丈,顶宽十二至十四丈,底宽十五至十八丈,城垣一平面呈长方形,周长约十二里。城墙顶上内外沿均筑垛墙,垛口(即箭孔)五千八百九十四个。
城墙四面各有一个主城门,门上各有正楼、箭楼、阙楼,三楼并峙,巍峨壮观。城墙四周掘有大壕沟引渭河之水形成护城河,构成一个严密的防御工程设施。
最特殊的是渭河由西向东穿过整座“咸阳”,水利方便带动得两岸十分繁荣。
城内街道有如棋盘,井然有序,王宫居中,四周皆是皇亲贵族的府宅环绕,往外围扩展是战功彪炳的将门府第,再次才是捐输国家获取功名的富商及官吏或有功战士的府第,再者才是商业区和百姓住家,形成一种严密阶级制度的社会。再富有的商人若无功名,也会让国内最低阶的“公士”战士所瞧不起。
李色尘和虹萤利用黑夜离开“降国村”,乘坐一条捕鱼用的小篷舟,由颜北辰操橹顺渭水而下,避开村外各方密探悄悄进入“咸阳”。
“咸阳”因为渭河横贯而过,特别建造了特殊的城门水闸,高约十丈,宽约五丈,各分二个出入口让大型商船通行。
水闸外码头设有税务官及重兵,严格盘查进城的商船,一一登船查验抽税,清点船中的人数,而且严禁所有的小篷舟进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拥挤,并防止敌国密探潜入。
李色尘、虹萤、颜北辰把篷舟靠于码头,随即上岸,三人在岸边望着商船在夜间的河面上,有如银河中的繁星密布。
颜北辰见熙来攘往的上岸人潮,大开眼界,有感而发,不胜唏嘘道:
“掌门!托您之福,才能离开‘降国村’,呼吸这自由的新鲜空气,看见这片繁荣景象,否则就得一辈子老死村中了。”
李色尘轻拍其背微笑道:
“颜大哥,咱们密访嫪毐,别称呼我掌门,以免泄漏了身分。秦国的咸阳、赵国的邯郸、燕国的蓟都、楚国的阳翟,尤其是齐国的临淄,人口均约三十万,殷富繁荣,但列国却都无强秦的阶级制度及连坐法的森严。”
颜北辰大感惊讶道:
“李老弟,您年纪轻轻却已游遍列国,见多识广,可谓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可见您早已立下了伟大志向,令人佩服!”
虹萤挽着李色尘亲匿道:
“李郎!此处风大,人多复杂,咱们先找一家客栈歇脚,等天亮城门一开就直奔嫪侯府,或者现在凭咱们的轻功带着颜大哥先掠城墙而过?”
李色尘却诡谲笑道:
“萤妹,我想走一趟嫪毐的‘聚贤馆’,了解其门下的食客,都是些什么样的英雄人物?”
虹萤抿嘴吃笑道:
“好吧!妾身也想观察一下‘聚贤馆’的情况,这座占地数亩的豪华宾馆,就在城东驿站附近,咱们刚好顺路,今晚就投宿那里喽!”
颜北辰好奇问道:
“小萤,投宿‘聚贤馆’可要什么条件?”
虹萤微笑道:
“颜大哥,听说馆前置有一对重达二百斤的石墩,任何游侠儿若能举起来就能投宿前院,若想投宿待遇较好的后院就必须以武会友。若是游学的文士想投宿则须通过文考,过关后,才能接受专人招待,所以文人武者是分区而宿,不相往来的!”
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