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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会知道的。”花凌哲微微一笑,道“你嗓子应该很难受,好好睡一觉,待烧退下去,就会慢慢好起来。”
司若弦也真的不再说话,她嗓子难受,说话简直就是折磨,只要一想到夜城歌,想到那根被退回的缎带,想到那封白纸黑字的休书,她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什么。
不想说,索性闭上眼,睡觉。
花凌哲细心地为司若弦掖好被子,转身去给她熬药。
走了没两步,花凌哲似想起了什么,稍犹豫一下,转身对司若弦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为救你而入宫,至于原因,暂时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这辈子,花凌哲都不会伤害你,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拼到力竭,滴血不剩,也会保你平安。”
这是多重的承诺?拼到力竭,滴血不剩,就算夜城歌也不曾许下过如此重的承诺,花凌哲凭的又是什么?
司若弦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她与花凌哲这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为何?
画面突然跳转,全是有关于夜城歌的,所有一切,历历在目,犹在昨天。
每一个画面定格,对司若弦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
司若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知道,她病得不轻。
这样的情况,于她司若弦来说,还真是讽刺,从何时开始,她也如此不堪一击了?
恍惚间,总有一双冰凉的手探上她的额头,细细地为她擦汗,为她敷冷毛巾,喂她喝药,偶尔能听到一些不太真实的话语,迷迷糊糊中,也听不真切,遥远得似乎根本触碰不到。
花凌哲极耐心地照顾着司若弦,所有事情一把抓,他用了最好的药,最大的耐心,最直接的方法,可是司若弦总是这样反反复复,高烧难以退下,整个人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花凌哲很无奈,他的手本冰凉,触到她滚烫的体温,就算天塌地陷,依旧保持微笑的他,微微蹙了眉。
聪明如花凌哲,怎会看不出异样?司若弦身上的伤,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且,上药之后,恢复得很好,她一直高烧不退,与其心境是有很大原因的,哪怕昏迷,她的眉心也拧得死紧,任他如何努力,都舒展不了。
抚着司若弦的眉心,轻扫过她的眼、睫、鼻、唇,最终停留在她额间的凤羽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心里竟是那么羡慕让她如此痛苦的人,然而,羡慕之余,又觉得愤恨,如此美好的女子,竟也有人舍得伤害,还伤得如此至深。
到底是谁?花凌哲深深凝望睡得并不安稳的司若弦,无声地问。
司若弦的情况不好,花凌哲也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带她离开,只是倾尽一切力量照顾她,让她好转。
待得司若弦真正退下烧,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
“感觉怎么样?”花凌哲贴心地送上温水,看着司若弦喝下,方问。
司若弦不答反问“我昏迷了多久?”直觉地,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长到她以为再也不回醒来。
花凌哲也不隐瞒,如实相告“三天三夜。”
“我们现在在哪里?”
“距都城三十里的城镇。”
司若弦微微蹙眉,随即,很果断地说“我要回去。”
“你确定自己还很清醒吗?”花凌哲总是温柔的,凌厉、霸气,乃至所有情绪都是内敛的,一个笑容,掩盖了一切,然而,这一刻,司若弦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愤怒“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有事情还没有解决。”那件事,她必须要亲口问问夜城歌,为什么?
花凌哲说“有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你可知,现在,你是远东国的头号通缉犯?都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你去,必定有去无回,别说你现在受了伤,就算你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上十万的军队在等着你,大内高手云集,你有几条命可以丢?”
顿了顿,花凌哲似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一点,不禁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你的杀戮已经够多,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杀孽太重。。。对你不好!你从来不杀无辜之人,难道你想血染远东国都城吗?”
“其实,我们不只见过两次吧?”司若弦微怔,花凌哲似乎对她很了解,这,根本不是只见两面的人,能够做得到的。
花凌哲摇头,说得铿锵有力“我们只见过两次,但,这已足矣!”
上千年的等待,历经无数劫难,一辈又一辈的辛苦,穷其一生,只为等你出现,我花凌哲能够一次便认出你,两次便待在你的身边,足矣!
司音上神,你可知,我们整个族的人,等了你多少年?
司若弦觉得,此时花凌哲很深,深到她什么都看不出来,或者,是她看得太深,从而忽略了表面浅显的东西,总之,那一次,司若弦沉默了很久。
“待我伤好之后,必须回去一趟。”这是司若弦的坚持,不论前路如何,她只想问那个人,要一个答案,一句话。
“你若真执意,那么,到时我会随你回来,只是,现在,你必须随我木西国。”只要在身边,他才能保她平安。
木西国,目前来说,不论哪一方面,都是最强的,就算是东国战神夜城歌亲自领军,也不敢犯木西国一城一池,至少,现在不敢。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木西国?”
“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着夜振天派人来抓你吗?别忘了,你本事虽高,但敌我悬殊太大,车轮战术,拖也能拖死你。”花凌哲说得毫不客气“留在远东国,你只有死路一条;若你想要去璃南国,回到上官瑞风身边的话,你将不会再有机会离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住你;只有跟我回木西国,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花凌哲说的,司若弦都懂,远东国,在她身体恢复之前,似乎,真的留不得;璃南国,她又怎忍心再去伤那个爱她的男人一次?只是,木西国,她为何一定要随他花凌哲而去?
天寒,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带着透骨的凉意,在瑟瑟寒风中飘散,缓缓降落,整片天地倏然变得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迷雾中,皆是皑皑白雪压枝的绿树。
在这个大雪天里,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向西而行。
司若弦终究是听了花凌哲的话,随他一起回木西国,哪怕她很想折返都城,问夜城歌要一个答案。
花凌哲这个人,看起来,若芝兰玉树,笑如三月春风拂面,却又隐隐透着霸气与凌厉,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似有一股魔力,令人无法拒绝,他这种无法拒绝,又与上官瑞风不同,总之,就是矛盾的结合体,却又是最完美的契合。
司若弦心情郁悴,却也不得不承认,与花凌哲在一起,会很轻松。
“过了这片丛林,再行上三四个时辰,便到木西国国都了。”花凌哲温润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出,有种令万物皆失声的感觉。
司若弦坐马车,花凌哲驾马车,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帘,花凌哲的声音不大,司若弦也是听得清晰的。她什么都没说,以沉默作答。
花凌哲也不再说什么,只管赶着路,他的速度不算快,很平稳,司若弦在马车内,几乎是感觉不到震动的,可见驾马之人的技术之好。依着他们现在的速度,在天黑之前,正好可以入城,与花凌哲出发前所预计的一样。
不知是伤口还在作祟,还是真累极了,司若弦近段时间特别嗜睡,尽管越靠近木西国,温度越升高,再没有寒冬腊月的感觉,在马车上的时间,她仍旧几乎都是睡过去的。花凌哲也习以为常了,若无必要,他也不会去打扰她。
若说的话,花凌哲这个男人,最令司若弦感到满意的就是,他体贴、细心、耐心、上道、从不多问什么,又总能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
司若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奇迹般地换了一个环境,入目的一切皆告诉她,这里是厢房,房内的布置比较中和,有冷有暖,却又不会显得很突兀,不得不说,这设计者,很有水平。
这里是哪里?司若弦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的思绪迅速回笼,依稀记得,花凌哲曾说快到国都了,难道。。。这是木西国的将军府?
正愣神间,一名丫环打扮的小丫头端着盆子走了进来,见司若弦醒了,如星星般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司若弦,笑得如花般灿烂,道“小姐,您醒来了?奴婢给您梳洗。”
司若弦并未拒绝,也没有开口说话,自那次事件受伤,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司若弦的话就开始变得少了。
小丫头也不在意司若弦的态度,边为其梳头,边赞美“小姐,您真美,恐怕,世间再找不出小姐这般美貌之人。”
“我叫白荷。”司若弦的大名,恐怕传遍整个云领大陆,她没必要给花凌哲招麻烦,白荷,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呃。。。”小丫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司若弦很有耐心地解释“以后,叫我名字吧,别叫小姐了。”
司若弦也说不清为何,听到小姐这两个字,从心底里来说,她有一种很可怕的排斥心理。
“可是,花将军会惩罚奴婢的。”小丫头很为难。
司若弦说“没事,他那里,我会担着。”
听司若弦这么说,小丫头脑子转得飞快,最终,很干脆地喊“白荷”顺便,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报上了“白荷,我叫紫诺。”
司若弦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紫诺的手很巧,把司若弦三千发丝挽了一个很简单,又很适合她的发式,脸上薄施脂粉,在司若弦的要求下,甚至连凤羽花也掩住了,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她额间动过手脚。
紫诺似是很喜欢司若弦,总喜欢跟她说话,哪怕,多数是紫诺一个人在说,当然,她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白荷,你真美。”
又一句是“白荷,你是将军第一个带回府来的女子,可见,在将军心里,你的位置很重,若让那些个官商富甲的女儿听了去,定是碎掉一地少女心。”
司若弦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她不在乎的人,从来就得不到她任何反应。
将军府很大,有着它应有的庄重,却不繁华,更不奢华,处处设计皆现温暖,温暖中又透冰寒,如花凌哲这个人一样,看起来若芝兰玉树,身上的霸气与凌厉,却是掩不去的,即使温柔,依旧能透出冰寒。
司若弦住在别苑,与花凌哲所居的正苑相距不远,步行只需一柱香的时间,这会儿,花凌哲正在前厅等着司若弦一起吃饭。
踏出屋门,司若弦才发现,天色已晚了,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挂于天边,月,半隐于云,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醒了?饿了吧?来,看看今晚的菜合口味不。”见司若弦来,花凌哲赶紧招呼。
司若弦也不客气,径自走了过去,在花凌哲旁边坐下。
花凌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仍是白衣,不过,这会儿穿的是胜雪白衣,与平日穿的那些有些不一样,可就是这样的不一样,烛光照耀,使其更像谪仙般的人物。
“其实,你不必等我的。”司若弦看着花凌哲,突然有些受不住他的事无巨细皆上心。
“我只是进宫刚回来,正巧听下人说,你没吃,这才叫你一起的。”花凌哲说得一本正经,根本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不过,司若弦是何人,岂能不懂?只是,她不拆穿罢了。
“远东国的情况怎样?我想该回去了。”
此言一出,花凌哲古怪地看着司若弦,半晌,才吐出一句话“白荷,你确定不是在玩我?我们这才刚回到府上。”
“我知道。我并没有说立刻回去,不是吗?”
“还是在木西国呆着吧,别想着回远东国了,若真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去做吧。”
“那些事,只能我自己去做。”
“我帮你留意着吧,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谢谢!”
“不用。”
谢字,花凌哲接不起,因为,从决定带司若弦来木西国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还让她离开,更遑论回远东国了。牢烛出苗滴。
她想去送死,他却赌不起,失了她,会是怎样的劫数,谁也不知道。
况,此时的远东国,还真不是回去的时候。
远东国。。。
那一夜,夜城歌亲眼看到司若弦被一白衣少年带走,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木西国战神花凌哲。
夜城歌与花凌哲不是第一次交手,然而,这一次,他却眼睁睁看着花凌哲抱着司若弦离开了。
那一夜,皇宫天牢内外,尸横遍野,鲜血洒满大地,夜城歌跪倒在地,向着司若弦消失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吼出声来。
天牢内那些狱卒,全部一招毙命,夜城歌知道,那是司若弦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