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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累了,我便坐在化妆间里打盹。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撞开,外面一片漆黑,模糊中有两个黑影闪了进来,其中一人手持电筒,直射到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另外一个拿了只黑黑的东西,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清,我已经被人用东西套住脑袋,我像一只恐慌的小鹿,扯开喉咙叫嚷着,却猛地被人抽了一闷棍,就没知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把一盆水浇到我头上,我才逐渐苏醒过来。我只感觉一阵头疼,缓缓睁开眼睛,我被自己所处的情形吓懵了:我被人脱光衣服,只剩下一条底裤,像犯人一样给人用铁链死死捆住手脚,拴在一只木架上。我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一房太平间一样幽静的房子,水泥地板,空无一物,就像一间空洞的仓库,又暗又潮,唯一的窗户也给人用木板钉住了,几缕光线通过木板缝隙倔强地钻进来。墙角放着一只电线凌乱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给我泼水的是个长得一副痞子相的年轻男子,染得黄黄的刺猬头型,穿一袭黑色T恤、黑色皮革靴裤,戴着一只墨镜,整个人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胖墩墩的丑陋男人便是暴牙龙了。他见我醒来,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挤弄着一对难看的斗鸡眼,摸了摸额顶的地中海,阴阳怪气地说:“小宝贝儿,你醒啦?”
我厌憎地看着他,紧闭着双唇不说话。
他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轻佻地说:“你可知道,其实在爷眼里,你比那个晓风好看多了。他太妖娆,太风骚,这点爷不喜欢。爷喜欢像你一样刚烈的。”
我用憎恶的眼光看着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甩开他那只捏我下巴的手。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我的眼里满是恐惧的色彩,不知道眼前这个变态狂要做什么。我看了看那个戴墨镜的男子身后的木箱,里面放了些皮鞭、蜡烛、皮带、铁钳之类的东西。
那些东西,我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的刑场看到过,于是,电视剧里面那些犯人被施刑的触目惊心的场面便浮现在我脑海里,加强了我的恐惧感。
暴牙龙拍拍我的脸,说:“哟嗬,小刚烈眼睛里也有恐惧的眼色了。怎么,骆扬就没这样跟你玩过?第一次看到?我说那骆扬也真是,这么前卫的游戏他不玩,难不成还是对虐童情有独钟?我那傻师弟咧!”
我像一只受惊的动物,浑身颤抖地看着眼前魔鬼一样的暴牙龙,不敢想象他会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突然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甩在我跟前。我垂头一看,那竟然是晓风的照片,他被人脱光了衣服强摁在沙发上,姿态淫靡至极。我恍然大悟,之所以晓风一直不肯跟我们走,原来是因为他有把柄落在暴牙龙手里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眼神里面能够生出一对暗器来,射穿眼前这个可憎的暴牙龙。
他看着我,嘻嘻地笑道:“咋啦,害怕啦?你放心,爷疼你,不会这样对你的,谁叫爷对你这样上心呢,怎么舍得伤了你的心……”
说着,他就伸出手在我身上恣意抚弄,带来一阵刺痛,狠狠地唾了他一口。暴牙龙竟然恬不知耻地用手将脸上的唾液抹到嘴里,吞下去了。然后,他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次我更加吃惊了,那竟然是我的照片,并且是我上高中时候在学校球场拍的毕业留影。
我正惶惑暴牙龙是怎么搞到这张照片的,他谄笑道:“小宝贝,你可真是美得令人销魂哪!搞得我们夫妻两口子都这样春心荡漾的。我那娇妻,可是每晚看你这张照片看得入神哪,要是哪晚看不着,就辗转反侧呢。”
他这一说,我才顿然明白,这张照片应该是高中毕业时,我送给韩梅作毕业纪念的!想不到她还对我念念不忘,每天都看我的照片。可恨的是竟然让这老秃驴发现了!
暴牙龙继续谄笑:“唉,她可是看得爷我心里酸溜溜的哪。睡在我身边,却想着别的男人,这滋味不好受。我今天倒想看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到底哪点让她如痴如迷。”
我恨恨地看他,眼睛里几乎迸出血浆。
暴牙龙走到那只木箱旁边,拿了只红烛,戴墨镜的男子便打开打火机给他点上。我惶恐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疯子,心想他要么就是烧掉我的头发,要么就是烧掉我的手指。
出乎意料,暴牙龙并没有烧我。但是他倾斜蜡烛,让那烛泪一点一滴滴到我的身上,我顿时觉得皮都给烫掉了一层,撕心裂肺的痛。看到我痛苦的嚎叫着,暴牙龙便猖獗地笑起来,直洒得我浑身是蜡渍,冷却凝固以后就像给人裹了一层厚厚的塑料衣,极不自在。
暴牙龙玩够了,又抄起一只皮鞭,专挑我身上没有蜡渍的地方猛抽了两道,那是一种皮开肉绽的痛楚,我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双凌厉的眼睛仇恨地盯着他。我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我和小梅之间的关系,所以想对我施以报复。
突然,我咯噔一惊,暴牙龙竟然开始脱裤子!然后他走过来,解开拴在木架上的铁链,一把将我推到地上。我的脸吓得苍白,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此时,他的电话响起,只听到他冲电话里怒吼道:“什么?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他MA的,酒囊饭袋,芝麻点事情都干不好!”
他匆匆挂掉电话,急急忙忙提起裤子,对身边的墨镜男子挥了挥手,他们便一道跑出去,哐当一声锁上铁门。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了,我才意识过来,原来自己遭到绑架了!我使劲在水泥地上磕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清醒。我仔细想了想,昨晚我去仙池舞厅劝说晓风跟我回去,结果他把我反锁在化妆间,我呼救无效,随后便睡着了。突然闯进来两个黑影,把我带到这里……
我逐渐明白了,晓风竟然陷害我!他故意把我反锁在化妆间里面,看着我沦为暴牙龙的鱼肉。这样一想,我便哭起来,晓风他怎么能这样啊?我哪里对不住他啊?他沦落到这个肮脏的圈子里面,我却一心想要搭救他,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然后我又想起韩梅,于是觉得自己太无辜了。我跟小梅根本就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们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却被暴牙龙越描越黑!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哆嗦,觉得自己像一个待毙的死囚,落入暗室,已无获生的希望。鞭伤的痛比不上心里的创痛,还有什么比被人出卖更难受呢?我终于明白了,一向坚强如钢的骆扬,在别人背叛他之后,也是那样悲痛欲绝,甚至自虐。
在牢狱一般的暗室里,我一刻也睡不着,头脑一直保持清醒状态,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外面传来的每一下声响都会引起我浑身颤抖,总以为是有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蜷在地上,瑟瑟发抖。
突然,外面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我哆嗦着仔细听了听,觉得那脚步声的节奏轻慢,不像是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终于,门被人打开了,我慌张朝门口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小梅!
挺着大肚子的小梅看到我,就泪如雨下地跑过来,手里提着一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几件衣物。她见着我了,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抖索着双手去解铁链上的锁,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难过,她颤抖着双手,怎么也插不准钥匙孔。
费了好大劲,她才将那些难缠的铁链全都打开,一边哭一边说:“江韵,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昨晚他洗澡的时候,我偷偷把他的钥匙都在香皂上面摁了一个印儿,今天就按着印儿去锁匠那里配了这些钥匙,没想到能管用,这一招是在当年《刀马旦》里学到的……他今天赶一批货去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你赶紧穿上衣服跑吧,越快越好……”
趁小梅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听了她讲的话,我早已经热泪盈眶。小梅用手背不断地抹眼泪,抹完了又来,整个一泪人儿,哭得令我肝肠寸断,柔肠百结。
我已经慌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她的手一道往外跑,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外面是一片荒郊野岭,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暗室,那是一间低矮的单间平房,在荒草堆里显得像一座孤冢,又像一座魔窟,阴森而晦暗。
小梅挺着大肚子,不能跑得太快,最后我们停在一条小溪边休息。她仍然是满脸泪水,我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地说:“小梅,谢谢你,谢谢你……我欠你的,就让我下辈子来报答你……”
小梅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听了我的话,便破泣为笑,安慰我道:“人死了就是一捧骨灰,哪里还有下辈子啊。把这辈子过好了,就当是报答我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是这么温柔贤淑的一个女孩子,可我却一直在辜负她。突然之间我便涌起一阵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连走边说:“你跟我一起走……我带你一起走……”
她猛地挣开我的手,哀伤地说:“江韵,我不能跟你走……你一个人走吧,不要再让龙罡逮到你了,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他上头有人罩,胡作非为都没人敢管……你以后要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明白吗?至于你所有的照片,和回忆,我都会一并销毁……”
我愣住了。我看着眼前这个体贴的女孩子,心都碎了。我只是抓起她的手,一个劲地哀求:“小梅,你跟我走吧,我求你了,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魔窟里受煎熬,跟暴牙龙这种人,根本就不能过日子,你跟我走吧,重新寻找幸福去吧……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小梅只是忧伤地啜泣,说:“我真的不能走啊。要是我走了,龙罡他不会放过我爸爸的,我不能看到我爸爸出事……”
我便呆住了,一时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再让我去好好保护她吧。于是,我痛哭着告别了小梅,朝远处跑去。
…… 第二十八章 腥红 ……
罂粟花的美丽
来自那暗涌花香深处的蛊毒
然而你的美丽
来自那掩藏心灵深处的欺骗
我仓皇地回到家,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到楼上去,关上门狠狠地抽泣。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可怕的梦魇,我也像走了一趟生死关,久久不能平静。
焰子哥哥在外面敲门。他一边敲一边说:“小韵,你昨天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连电话都落在剧院了啊?”
我擦干泪,打开门,静静地看着焰子哥哥,心里的酸楚再度涌起,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他一边安抚我的后背,一边焦灼不堪地问我:“你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骆扬他……”
不等焰子哥哥说完,我便掐断他的话:“不是!是我自己去了一个老同学家玩了一夜。”
我突然才想起,这个谎言跟上次那个谎言多类似啊!那是我跟骆扬发生争执之后,不愿回家,是康乃文收留了我一夜。第二天焰子哥哥问我去了哪里,我也是如是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起点,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努力,可我觉得挣扎得好累。
焰子哥哥依然追问:“上同学家玩哪能玩得这样伤心?你别又告诉我是同学的姥姥去世了。小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我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说:“焰子哥哥!如果我告诉你,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会原谅我么?”
他便笑了笑,替我抹了把泪,说:“小傻瓜!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有什么事你只管跟哥说就是,你不说我倒是要生气。”
我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告诉他晓风的事情。最后,我才硬着头皮说:“你听着,我告诉了你,你切莫冲动。是这样的,晓风遇到了点状况,现在有了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受到别人的抄控,我和骆扬正在想办法营救他。”
焰子哥哥一头雾水。我便解释道:“骆扬以前有个师兄,但他早已背叛师门,并做一些非法勾当。现在他为了跟骆扬作对,在骆扬的剧院对门开了家舞厅。名为舞厅,实为淫乱场所。不知道怎么搞的,晓风就被他拍了色情照片,晓风被迫在里面从事色情服务……”
焰子哥哥像听了一个死讯一样,两眼无光,搂住我肩的手也松开了,踉跄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