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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泓也劝妹妹,“在我跟父亲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楚蔓这才故意挑了刘家公子的几处不满意的地方,“他太不苟言笑了,女儿有点害怕,我,我想找个爱笑的,将来在一起了不会拘束。”
楚倾看着女儿,想到了伍诚,那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喜欢傻笑,难道女儿还是惦记上他了?
他没有说话,听儿子劝妹妹。
任兄长怎么解释,楚蔓都不肯改口,低着脑袋拧帕子。
楚倾示意楚泓下去,楚泓担心妹妹惹父亲生气,有些哀求地道:“父亲,妹妹总是闷在家里不会看人,我先劝劝她吧,刘公子为人正直,我再好好给妹妹解释,她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
楚倾瞅瞅小女儿漫不经心的样子,冷笑,摆手撵儿子走。
楚泓不敢违逆父亲之意,想用眼神提醒妹妹,楚蔓始终低头不看他。楚泓无奈,忧心忡忡地走了。八月里他要秋闱,这两年一心读书,平时与妹妹见面次数少了,加上妹妹年纪渐长,有什么心思也越来越不喜跟他说,他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儿子出了门,楚倾盯着小女儿,沉声道:“既然你不喜欢他,我就再给你换一个,不过京城少年里我没发现比刘三更合适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耽误不得,恐怕还是得从京外的官家子弟里挑。”
其实京城还有几个不错的少年子弟,但那都是嫡长子或是极其受家族看重的次子,家里肯定是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嫡女做当家夫人的。有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撑腰,单讲出身小女儿按理说也有资格去做当家夫人,可是小女儿在外面沉闷不爱搭理人,生生被她自己拉低了身价。楚倾再想让女儿高嫁,人家不来提亲,他也没办法。
楚倾舍不得女儿远嫁,所以他这话更多的是威胁。
楚蔓却当了真,震惊地看父亲,对上男人冷漠威严的眼神,楚蔓慌了,忍不住道:“爹爹,我,上次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位公子……娶妻了吗?要是没有,女儿觉得他,挺好的。”
关系到自己的人生大事,楚蔓不敢再犹豫,父亲追究起来,她咬定自己对伍诚一见钟情好了。
女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楚倾看在她少不懂事的份上,将不悦压了下去,平静地解释道:“他当着我的面窥视你,可见生性好色,并非良配。蔓蔓,你相信爹爹,爹爹给你挑的人绝对是最好的,刘三年少有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安安心心嫁了吧,别让爹爹费心了。”
说到后面语气温柔了下来,语重心长。
楚蔓看着对面仿佛一心为她好的父亲,只觉得讽刺,怕被父亲看出她的心思,楚蔓低下头,过了会儿才最好一次努力道:“爹爹,女儿以前出门时也被男人盯着看过,那人看我或许只是因为,因为女儿好看呢?怎么能因他多看了我几眼就断定他好。色?”
伍诚一个大男人,应该没机会见周凝,所以伍诚才是真正惊艳她的美貌,忍不住看她,而不是她那日有心吸引对方。
女儿死心眼,楚倾哼了声,冷笑道:“那你知道他当时来咱们家是做什么的吗?是他先看上了阿凝,对阿凝‘一见倾心’,我才安排他过来给阿凝相看,然后他转眼又看你看丢了魂,这种人你真想嫁?”
楚蔓愣住,因为太过震惊,她本能地问道:“是,是他先向父亲求娶周凝的?”
楚倾刚要点头,动作忽然一顿,一双幽深的眸子鹰隼般盯住了女儿,“不然你以为?”
男人目光太犀利,楚蔓猛地回神,知道自己失言惹了父亲怀疑,急着就要辩解,“我……”
“你以为是我发现伍诚人不错,就想把他配给阿凝,而非你这个亲生女儿是不是?”楚倾微微仰头盯着女儿,刚开口时眼里还有愤怒,可愤怒很快变成了自嘲,替女儿回答,“你觉得我宁可偏心外人也不想把最好的给你,所以故意打扮好过来亲自抢人是不是?”
楚蔓连连摇头,她怕父亲生气,但她发现面前自嘲的父亲更让她害怕,眼泪落了下来,楚蔓扑通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爹爹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周凝,我只是看他高大俊朗……”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有什么一闪,下一刻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打得她不受控制朝一侧跌啪了下去。
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楚蔓双手撑地,茫然地扭头看父亲。
从她记事起,父亲就宠她,抱着她背着她,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除了小时候嫡姐打过她,楚蔓没有被第二个人打过,可是刚刚,向来宠她的父亲亲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爹……”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楚倾寒着脸站了起来,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嘴角流血的小女儿,声音更冷,“你姐姐刚病愈时,你先是拐弯抹角地要讨她的香,后来又污蔑她推你落水,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都原谅了你,没想到这些年你依然不知悔改,竟然学会跟人抢男人了!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是不是,你居然要与阿凝抢?”
不想生气,还是气了,若眼前犯错的是个儿子,楚倾绝对会再打她一巴掌。长女懂事,不与庶妹计较,将姐妹情都倾注在了干表妹身上。他这个父亲信心满满地帮她给妹妹选夫婿,长女那么高兴,高兴地缠着他打听伍诚为人,谁料最后被亲妹妹搅了局!
虽然长女一无所知,楚倾依然觉得脸上疼,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打他的人正是他从小宠爱的是他为了她冷落长女十几年的小女儿!
“来人,将四姑娘送回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她再踏出屋门半步!”
楚倾一肚子火,气小女儿辜负了他一片苦心,气自己当年糊涂把一只白眼狼捧在手心里疼,越气就越觉得对不起长女。一脚踢开哭着爬起来抱他腿的人,楚倾绷着脸走了,对后面熟悉的可怜哀求充耳未闻。
富贵也没给楚蔓继续烦侯爷的机会,他不好碰楚蔓,让大丫鬟晚云去堵楚蔓的嘴。晚云本就不喜楚蔓母女,终于盼到楚蔓自己作死了,她畅快无比地将帕子塞进楚蔓口中,与另外两个丫鬟押着人走了。
路上遇到几个下人,消息就传了出去。
四喜消息最灵通,马上告诉了含珠。
含珠知道今日刘家公子会过来,不懂楚蔓怎么惹到楚倾了。她对楚蔓受罚与否不关心,只好奇其中缘由,打算午饭时问问楚倾,既然知道了,不管真心与否,都得劝劝的。然而午前楚倾派人过来传话,他出门做客去了……
含珠登时明白,这次楚倾是真的生气了。
“夫人还是别搀和了吧,侯爷都躲了,肯定是不想旁人再提的。”司嬷嬷低声劝道,怕自家夫人心善,为了一个庶妹惹侯爷不快。
含珠想了想,点点头。
楚倾出府,应该就是想避开与她们娘俩一起吃午饭,怕她打听,那她何必再逆他的鳞?
归根结底,她把楚倾当父亲,但她与楚蔓不是一家人。
那边齐智也听到了信儿,联想今日楚蔓相亲,猜到了其中缘由。楚蔓受罚是活该,但齐智更好奇侯爷究竟会怎么处置这事,毕竟是亲生女儿,侯爷最护短,对楚蔓会气一时,绝不会气一世。
最后侯爷会不会干脆顺了亲女儿的意,将她嫁给伍诚?
只是一个念头,齐智心里就不舒服,真那样,她岂不是白白被人欺负了?
如果他有本事,他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种气。
望向远空,齐智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然没等他想好如何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负气出门的楚倾突然急匆匆回来了,换上官服后直接进了宫。
却是福建传来战报,定王与程钰与东平王首战折兵五千,毁战船二十余艘,最震惊朝野的是,战报上称静王府世子程钰,伤势严重,不治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元哥儿:还我爹爹!
楚倾:没事,死了爹还有外祖父呢!
程举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207
第208章
朝廷派兵镇乱吃了败仗,还死了年少有为早就立过功的战将,文武百官们都沉默了下来。
明德帝看向了自己的四子。
寿王察觉到了父皇的注视,但他却再也没有勇气主动请缨了。定王程钰二人的本事他很清楚,他们都惨败了,他再过去多半也是继续战败的下场,明知立不了功反而会被人耻笑,他当然不会再提。
明德帝失望地移开了视线。儿子们暗地里小打小闹都没什么关系,可是连迎敌的勇气都没有,让他如何放心将江山交给这样窝囊的儿子?
想到那个沉默英勇却早早没了的侄子,明德帝扫视一圈底下的臣子们,沉声道:“程钰战死沙场,谁还愿意出征?”
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声。若是陆战还有几分胜算,可是海战,敌人还是素有海上霸王之称的东平王胡家,除非皇上下旨无法违抗,否则谁也不会主动去送死送败。
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用不着他们的时候个个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万人难当,真出事了就成了缩头乌龟了。明德帝气得呼吸重了些,最后看向心腹大将,“楚倾,你怎么看?”
楚倾还在看手里的战报。
他不相信女婿这么容易就死了,不相信他舍得死,平时想方设法跟他抢女儿抢外孙,小肚鸡肠爱泛酸,怎么可能舍得死?
上面明德帝又喊了声,楚倾回神,才要抬头,视线忽的落在了并排的两个字上。楚倾心中一紧,再次上下看了这两行竖字,发现有些话可有可无,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紧急战报上,定王也不会连封战报都写不好,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再看看最后一段请求朝廷派猛将的话,楚倾慢慢合上战报,抬头面对已经沉了脸的帝王,平静道:“皇上,臣有一人举荐。”
明德帝连同众臣都看向了他,寿王更是暗暗生了警惕,莫非楚倾想趁此机会再提拔他的人?楚倾这人,平时高傲归高傲,对兵权并不热衷,每次打完仗都乖乖上交,但一遇到战事,他手里就好像有个聚将盆似的,只要朝廷用人,他都能送上将才。如此楚倾亲信越来越多,在各地军营里的威望始终居高不下,而对将领而言,军队里的威望有时比虎符还管用。
迎着众人复杂不一的注视,楚倾故意顿了顿才扬声道:“吕老将军的嫡长孙吕奇十岁能将兵法倒背如流,从古至今的陆战海战湖战他全都知晓,因此臣相信吕奇定能担此大任,领兵反败为胜。”
他声音琅琅,明德帝却最先皱了眉。
那吕奇简直就是本朝的赵括,只会纸上谈兵,楚倾怎么?
明德帝不解地盯着他。
楚倾亲手将战报送了过去,挨得近了,悄悄朝明德帝眨了下眼睛,四旬左右的大男人做这种动作,简直是老不正经,明德帝又好气又好笑,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清楚楚倾不是胡闹之人,明德帝沉吟片刻点点头,询问百官的意见。
众臣有什么看法这会儿也不会说。楚倾第一个举荐的吕奇,他们跟着附和的话,吕奇胜了,明德帝先夸楚倾,他们分不到多少赏,吕奇败了,楚倾必会落个识人不明的罪,他们也得跟着挨埋怨,还不如让楚倾包揽一切。
没人反对,这事就定了下来。
散朝后,明德帝单独在崇政殿召见楚倾,“为何举荐吕奇?别告诉朕你真信他的三寸长舌。”
楚倾笑而不语,取过那封战报,走到明德帝身边展开,食指指着上面的“诈敌”二字给他看。
明德帝低头,仔细看看战报,转过弯来了,无声笑了笑,跟着疑惑道:“这两兄弟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楚倾隐约有个猜测,扭头看旁边挂着的舆图,目光定在了福建对面的澎湖岛上,“皇上,怀璧与王爷兵分两路意图围剿反贼,东平王同等重视,两侧都派了重兵防守。如今怀璧诈死,那他们就不缺领兵的人,故臣斗胆推断,王爷他们是需要个有名的无能幌子。届时由吕奇带一队兵,东平王听说后必然轻敌,专攻王爷那边,而怀璧暗中藏在吕奇身后指挥,出其不备,极有可能突破澎湖一侧防线。”
明德帝觉得这番推测很有道理,点头赞同,拍拍楚倾肩膀感慨道:“幸好你心细如发,否则朕险些辜负两个小辈的信任。”
楚倾熟练地替他开解道:“皇上忧心国事,考虑地多,难免有所疏漏,臣也是悲痛怀璧之死才多看了几遍,那臭小子,还是欠稳妥了,该多给些线索的。”
“给多了人人都能看出来,消息传到反贼耳里怎么办?”明德帝替子侄说话,不知想到什么,忽的叹了口气,用只有楚倾能听到的声音道:“老了老了,朕还记得当年与你并肩作战时的情形,一眨眼二十几年过去了,轮到他们兄弟俩显威风了,咱们只能在这儿干等着。”
语气里满是怀念。
楚倾却听出了旁的意思,皇上拿定王女婿与他们君臣相比,莫非?
楚倾探究地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只负手上前,跟他议起福建战事来。
关系到未来储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