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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坐在一边看着女儿笑,他的这两个孩子也只有花月最皮,小时候不消停,刚以为她变得懂事了,又闹出这个事来,无奈地摇头:“丫头小时候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往后也多担待她些。”
陆良赶忙应道:“月儿平日里做得饭菜很好吃,今天是不小心才把盐放多了。我知道爹娘疼着月儿舍不得她做,怕她做不来,其实她很懂事。”
花大点点头:“老婆子生她那会儿费了很大的劲,又生得漂亮,所以家里人都很疼她,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也放心。”
蔡氏手脚麻利,将菜叶活进面里,待面稍醒片刻做了一碗揪片,煮熟后装进碗里备着,洗了锅倒了油,将葱花鸡蛋倒进去,差不多了再将饭也倒进去,呲拉一声香味也跟着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二妮好笑地推了推花月,花月冲她扮了个鬼脸。在这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因为有和睦家人的陪伴而变得温暖又让人惦念,就算现代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却也填补不了因缺失的亲情所带来的孤寂感,只有无边的伤心环绕着人,像是一处牢笼让人无法挣脱。
就算再怎么掐时间算到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蔡氏给他们带了很多寻常要用的东西,任陆良怎么推脱都敌不过岳母的固执,只得收好。
花月却是看着眼眶通红的娘直叹气,安抚道:“我有空就来看您,这么近,走两步就到了。”
蔡氏哽咽的说:“我还想多留你两年,谁知道这么快你就嫁人了,我还不能天天看见你,我心里就是不好过。”
花大将老婆子拉到身边笑:“丢不丢人啊,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的什么话,也不怕让人家笑话。天这么晚了,让他们快点回家吧,趁着你备得菜还热着,回去亲家母正好吃。”
蔡氏又叮嘱了两句才完,看着小两口走进夜幕中,喃喃说道:“瞧这天上没月亮没星辰的,明天该是要变天了。”
夜晚村子里很安静,经过的院子里都燃着油灯,投在窗户上的影子随烛火跳跃,或佝偻或纤细。两人的脚步声异常响亮,陆良迁就着她的步子,走得很慢。
花月只能看清他俊朗的轮廓,轻声问道:“生气了?”
陆良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含着淡淡地笑:“没有,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高兴,很喜欢你的这股小性子,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
黑夜中花月的脸颊绯红,她小声地叮嘱道:“不管在那里不许看别人,不许和别人说话,更不许和别人有纠缠,要是被我知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良笑着将人拥到怀里,她身上被寒风吹的一阵冰冷,带着她加快了步子,嘴上却不停:“我知道,我不会,只是这些话你应该说得再凶些,这样才能让我惧怕你。”
花月忍不住抿嘴笑道:“我不凶你便打算不听了?听说北疆的女子大多豪放,只要有中意的便能抢回去做夫君……那地方实在苦寒,不然该是有不少男人想被抢,多大的福分不是?”随即话音一转,沉声道:“你要真敢胡来,我就丢下你回娘家重新嫁人去。”
陆良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了,赶忙说道:“我一门心思只想多赚银子让你做富太太,哪来的功夫去管别的女人?你放心到时候我爬也爬到你身边来,倒是你,敢丢下我重新嫁了人,我就敢要了他们一家子的命。别人给我十分不痛快,我就要百倍的还回去。”
花月嘟囔着说了句野蛮人,心里却是一阵甜,有时候明知道承诺是这个世上最不靠不住的东西,却还是在听到的时候觉得分外开心。她终究也只是个俗人,只想沉浸在一时的欢快中,至于往后会是什么样她无暇顾及,更何况,这个男人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两人回到家,陆大娘正在灯下做针线,换做以往早已经歇着了,不说也该是再等他们回来。
花月一直将饭菜捂在怀里,两家离得不远所以现在还热着,她将饺子端到陆大娘面前笑道:“娘,我娘包的羊肉饺子,我们要回家的那会儿才下锅的,您快尝尝。”
陆大娘拍着花月白嫩的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轻声道:“多不好意思啊,还让亲家记挂着,你们收拾收拾快些回屋去歇着吧。”
花月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却见油灯下的陆良脸色阴沉,凉薄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声音抵缓道:“是不是陆时来过了?他找你要钱了?”
花月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陆良叹了口气说道:“娘的东西向来摆放的平整,我早上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天的功夫就乱了,除了陆时谁会来翻娘的东西。”
陆大娘笑道:“他说他媳妇嘴馋想吃肉,家里没什么钱就来找我拿些,我平日里也没什么用处,肚子里的孩子重要我就给了他些,只是陆时这孩子,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随他去吧,你也别气。”
陆良皱眉道:“不成,有一就有二,几次三番的纯粹是往家里招贼。娘,你从没有和我说过,陆时他不是我的亲大哥吧?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您且回我。”
陆大娘眼看着瞒不过去,才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是你爹朋友的儿子,那时他娘实在无力养活他这才托付到我们家。养大了就亲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们,只是觉得日子本就难过,又何必说这种话来扫兴。我虽恨他不成器,可是终归是我带大的孩子,看不得他受委屈,更何况也是为了孩子就别计较了。”
陆良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只得说道:“往后不要给他钱了。您这是在害他,本是有手有脚的人,做什么惯他这种坏毛病?”
陆大娘点了点头,看着两个孩子出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心里的难过怎么和孩子说呢?她不敢说出口,心里却是十分在意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如果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当初被送回来的那具身体分明就是他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如果他忘了他们母子……
陆青泽,别让我最后只能靠恨你过活……
第四十七章
在离陆家不远的巷子里有独一户人家,住的正是陆时两口子,幸亏中午从娘那里拿了些钱,不然连油灯都点不亮,灶上的砂锅里炖着肥美的肉块,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扑鼻的香味。
乔娟坐在一边早已馋的流口水,却不忘数落陆时:“你娘就是偏心陆良,她肯定还藏着钱,也怪你没本事,不然我哪用和你过这种苦日子,吃顿肉都这么难。陆良成亲那天,你娘居然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连请的意思也没有,难不成真打算和你这个儿子断了来往?”
陆时伸手去掀盖子,被热气烫了一下,赶忙放到嘴里含住,也不见恼:“娘就是嘴硬,哪次没说不理我最后还不是管咱们了?只有我那个弟弟,现在真的是半点都容不下我,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多去。二叔也真是的,枉费我跑哪么大老远,连半两银子都舍不得给,真是越有钱越恶心,比村里的张三宝还抠门。”
乔娟想了想说:“二叔不是说爹还在世吗?要不你去找爹去,看着自己的儿子过苦日子他总不会不管吧?”
灶上的肉炖了些时候早已经熟了,陆时垫了两块布子端下来,用手往鼻尖扇了扇,一股香味传过来连肚子都跟着叫,取了勺子盛出一小碗递给乔娟道:“说的到轻巧,从清河县到京城那么远,我怎么去的了?没盘缠不说,眼看着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在路上给人劫去?不过陆良打小胆子大,要是能说动他就好了。”
乔娟真是馋得极了,也不顾烫嘴就往嘴里塞,一边烫得吸气一边直呼好吃,待咽下去了才开口说:“这有什么?你还怕他?你去给娘敬孝心没人能挑你的不是。那可不是他一人的娘,放心去就是。”
陆时见她吃得香,舔了舔干裂的唇角,笑着说:“我听你的,要是陆良能确认那个人就是咱亲爹,咱们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到时候咱家的孩子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子贵女,让村里那些瞎了眼的人看看。”
乔娟一本正经地想了半天,才笑:“到时候我也能穿金戴银住到京城去,尝尝过好日子的滋味,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你明天早点去,让他越早上路越好。你也快吃点,很好吃。”
油灯下乔娟那张黄蜡般的脸笑得非常灿烂,厚实的嘴唇沾了油,看着十分难看,陆时早已习惯了,就着乔娟的手吃了一块,摆摆手说:“快睡觉了,别吃了,吃多了睡觉难受,明天我给你热了就着窝头吃。不过,陆良过不了多久就要动身去北疆了,他能答应吗?”
乔娟不以为然道:“他去北疆为的不是赚钱?认了爹不用费力就有银子花,这种好事他能放过?你把当中的好处和他说清楚,还愁他不去吗?”
陆时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又热了水帮着媳妇洗了身子,这才歇下。
第二天陆时天刚亮就起来,乔娟还在睡,他放轻脚步出去,洗漱完直接去了陆家。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当初他舍不得搬出去,只是乔娟说自己过得不舒坦,他想和娘多要点银子,就当将他该得的那部分卖给他们了,哪知道他说出这话娘却拉着脸骂他,就这么结了梁子。对他来说,这点吵闹算不得是什么事,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反正每次没钱花只要趁陆良不在的时候去,娘多少都会给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二叔这件事上娘一直是油盐不进的模样,金银财宝又没错,干什么非要跟它们过不去呢?
陆良彼时在帮着娘做早饭,他昨儿终究还是没忍住,使了法子将花月给‘治’服帖了,这会儿还没醒过来,他就是不喜她那般轻易地说出要改嫁别人的话,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她往后若是还敢这么胡闹,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只是等花月醒了,少不了要好好数落他一顿,怪不得有话说一物降一物,花月就是他命里的克星,想到此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经意转头看到大步走进来的陆时,登时变了脸色,沉声问:“你来干什么?以后你要是再来找娘要钱,给我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陆时听惯了陆良骂他的话,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咧嘴笑道:“二弟,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娘,我也没吃早饭,给我也盛一碗汤。”
陆大娘看着儿子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一碗汤,给他喝吧。”
陆良心里一阵不快,他倒不是嫌弃娘救济陆时,只是陆时一个大男人成天不知道去外面找活养家,一天到晚就想些歪门邪道,能有什么出息?
屋里的花月刚起身,因为被陆良折腾害她睡过头,这会儿正心里不爽快,穿戴好出来要洗漱,却听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说道:“弟妹才起?虽说是新嫁过来的媳妇,娘心善不说什么,你也不能睡到这么晚才起啊,让别人听了成什么样子?二弟,这可不能怪我说你,再怎么惯也不能没了分寸。”
陆大娘见儿媳妇本就没精神的脸蓦地变刷白,赶忙训斥道:“用得着你多管闲事?要想待着就闭嘴,不行就给我走人。”
陆时见陆良沉得要滴水的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赶忙笑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二弟,给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二叔不是说爹在京城吗?你不如受点累跑一趟?要是真是爹,咱们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有爹在,还怕回不去陆家?”
陆良刚要动怒,只听传来啪的极为响亮的巴掌声,抿紧嘴角没在说什么。
陆时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娘,大声道:“娘,你怎么打我?我想找爹有什么错吗?谁都有爹,我们这么多年都快忘了他长啥模样了,我想我的孩子多个亲人,也能多得些疼爱。”
陆良给花月倒好热水端进屋里,出来冷笑一声:“你只是想着怎么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吧?且不说京城的那个人是谁,就算是,你也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人家怎么信你?我有手有脚,自己挣来的花的也安心,我不指着别人给我好日子。你也别只当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只是为了这事你走吧,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再来,就算我不在,家门口也有人守着,撞见一次打你一次,到时候可别怪我做弟弟的不给你留面子。”
陆时对着眼神凌厉的陆良心上颤了颤,虽然陆良比自己小了两岁,可看起来很是凶狠,浑身上下都是力气,打起人来招招使狠劲,他早就领教过了,一看他露出想打人的模样连那碗汤都来不及惦记了,站起来强装镇定:“娘只有咱们兄弟两个儿子,你有必要闹得和仇人见面一样?不愿意就不愿意,不能好好说?得了,我回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得受一肚子气。”
陆大娘看着陆时走出家门,无奈地摇头叹息:“这孩子小时候很招人疼,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成样子。”
母子两人都不会知道,当潜伏在地下的事情露出水面后,他们真的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