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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忻毅仍旧有些呆呆地,晓得他此时定是在为柳长宁的安危忧心,于是伸手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拍:“当年你未曾赶来参加我的婚礼,不晓得我为了娶到她许下了多少重的誓言。可是朝中群臣清贵和全京城的老百姓可都不会忘记,我可是答应她用我的一生来保她无灾无忧。如今朝中的时局确实是纷繁复杂,倒也不至于让我束手无策。你且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让她常乐安康。”
忻毅见他如此,心中也终于安定下来。他回过身去拍着李正煜的肩:“长宁是你的妻子,我自然是要放心的。只不过,今日我们三兄弟好不容易能够再聚首,你可不至于为了家中的娇妻,便将我和光焰晾在一边吧?若是如此。当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李正煜笑得连眉眼都是弯弯的:“好好,好兄弟嘛自然不能冷落了。今日我们便是不醉不归。”
李正炽笑得微微有些邪气:“若真是醉得人事不知,难道长宁不会同你拼命?”
李正煜冷着一张脸:“难不成你瞧着我像是惧内之人。”
李正炽笑着打哈哈:“那不会那不会,我自幼崇拜的偶像,怎么会惧内?”他见情势不妙,赶紧便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我先让御膳房送了饭点酒菜来,我们边吃边聊。”
忻毅愣了半晌,忽而提议道:“在宫中用膳,到底让我觉得哪哪都不大舒服,拘束得很。倒是那时我们一同去过的一家酒楼。做的是家乡崇州的菜肴。”他仿佛在思考自己这番话的可行性:“如今以你们俩的身份,这样抛头露面确实颇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你们愿不愿意难得破一破规矩。像当年还是皇子时那样轻轻松松地吃一顿饭?”
李正煜尚未答言。李正炽却已经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这肚子里的蛔虫都已经给憋坏了。每天早上,我都要在群臣们的面前装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在宫中也要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做出半分不合时宜的举动。就像是把一个大活人给套在了小小的铁盒子里,憋得我都快疯了。”他伸手在李正煜油光水滑的鼬鼠皮袄上轻轻抚着:“所以说,真不明白父皇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皇帝的位置直接交给三哥不就得了。从小到大,对于宫廷规矩他从来都不觉得憎恶,对于朝中的生存之道也比我驾轻就熟得多。他若是在那张位子上坐着。必然不会像我这般坐立难安。”
李正煜不知是真是假地呵斥道:“这话你放在心中腹诽一下也便够了,别以为你是皇帝,这宫中人人便都是你的亲信。如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指不定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便是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间谍。”
李正炽却有的是对付他的法子,他拖着他的袖子便要朝殿门外走去。却听得徐长海尖利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李正炽脸上的神情呆了一呆,便道:“这个皇后委实让人头疼得紧,朕要先躲一躲。书柜后是一条暗道,便委屈你们同我一起从暗道中走了。”
等到朱若水穿过重重阻碍,来到殿中时,大殿之内早已没了李正炽三人的踪影。她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声音涩涩的:“公公不是说皇上在殿中会客么,怎么如今室内却是空无一人?”
饶是徐长海见多识广,见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得愣了神:“这不应该啊。方才皇上与楚王殿下、忻将军确实是在殿中会客。老奴一直在殿外守着,须臾不曾离开过。不知为何……为何便都不见了。皇后娘娘莫急,老奴这便差人去寻。”
朱若水一回头,便眼尖地瞧见了有些歪斜的书柜。她的眼神微微一暗,眼睛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本宫着实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同皇上商量,如今他不知去了何处,但终究还是要回来的,本宫便在此处等着他。”
徐长海晓得她的脾气向来执拗,一旦起了什么念头,越是劝解她便越是坚持。连李正炽见着她也讨不到多大的便宜,更不要说自己了。当即他心中便打定了念头,在李正炽回来之前,绝不同这个性格火爆的小皇帝硬碰硬。
李正炽这一日却是喝了许多酒,他本来酒量甚浅,这一日开头便喝得猛了,很快便进入到了许多人所追求的的那种飘飘欲仙的状态。再往后,这酒便像是白开水似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进了肚子里,舌头也直了,脑子里也有些浑浑噩噩起来。李正煜想的周到,三个人此刻都易了装,高头大马的忻毅背朝着窗口一坐,更是将李正炽整个都遮了起来。他牛饮似的给自己灌酒,灌着灌着便“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何奈明月照沟渠
李正炽这一日却是喝了许多的酒,他本来酒量甚浅,这一日开头便喝得猛了,很快便进入到了许多人所追求的的那种飘飘欲仙的状态里。再往后,这酒便像是白开水似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进了肚子里,舌头也直了,脑子里也有些浑浑噩噩起来,李正煜同忻毅似乎在高谈阔论着什么,却完全都听不见了。李正煜想的周到,三个人此刻都易了装,高头大马的忻毅背朝着窗口那么一坐,更是将李正炽整个人都遮了起来,看着倒是安全得紧。李正炽牛饮似的给自己灌酒,灌着灌着便“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那张十尺宽的紫檀雕花龙床之上。他对着明晃晃的帐顶发了好一会呆,想要起身时,才发现四肢百骸皆是酸痛不已,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更显得疼痛难忍。他试着动了动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他努力地探过头去瞧了一眼,更是被眼前的场景震地说不出话来。瞧着朱若水的样子,看来又是守了自己整整一夜。可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却是,自己同她连形同陌路都称不上,时时都是针锋相对,要说照顾自己,无论如何都轮不上她!
他伸手想要在她的背上重重一拍,等到落下时,却成了舒缓柔和的力道:“嘿,醒一醒。”
朱若水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来,见到李正炽醒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哟,你醒啦。”她仿佛想起些什么,吃惊地捂了嘴,又转身在桌几前倒了满满一盏茶水:“昨日看你喝醉了,吐了好几次不说,连体温都高得可怕。我让李太医来瞧了,说是没什么问题。这颗心才安了下去。”她不无嗔怪地说道:“下一回,便是要喝酒,也用不着喝成这样,白白伤了身体。”她这一番话,却不是一味地数落,连嗔怪里也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李正炽多么伶牙俐齿的人。却也是口硬心软。听到朱若水的这样一番话,他瞬间便是一愣,连接口都忘了。从小到大,除了郭婕,也从没有哪个女子这样对待过他。同他说过这么些话。柳长宁同他倒算是情谊深重,却是那种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之情,也不见得她何时对自己这般温柔。自从他大婚以来。从来不曾想过朱若水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也从来没有弄明白过自己对朱若水抱着什么感情。只是恨屋及乌地对她哪哪都看不上眼,更是总是忍不住地要用言语伤害她,事后心中却是后悔不已。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李正炽的脑海中炸了开来,原来,他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对朱若水情根深种!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朱若水弯弯的柳眉不由得微挑着:“不过是要你少喝些酒罢了。”她随手在空了的茶盏里续上了水,黯然地说道:“不过。这些不过是臣妾的建议罢了,皇上若是不愿意,臣妾也并不会强逼于你。”她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不过臣妾知道。皇上向来都不待见臣妾,自然也不习惯臣妾在一旁亦步亦趋地守着。臣妾也不至于不明事理,如今皇上既已行了,臣妾便着人将醒酒汤与早膳送上。臣妾想着昨日皇上将胃中的浊物都吐尽了,今日便吃得清淡一些,所以命人备了清粥和几样小菜……”她话还未说完,却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了起来。她惊讶了许久,却并不想着要挣开这双手的钳制。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浓黑而幽深,甚至带着点儿温存的笑意的眼睛。这些日子,她曾经在这双眼睛里见到过许多种情愫,独独不曾见过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
李正炽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语气也甚是寻常:“你倒是说说看,你守了我一天,是要盼着我死,还是盼着我生?”他无意间便将“朕”换成了“我”,显见着便是将朱若水瞧做了自己人,只是朱若水那样子的一个人却显然没法想到这么深远的地方去。
她若不其然又生了气,一力地想要挣开李正炽的手:“是,我倒是希望你能死了才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动不动就拿话气我,再不会有人这样恩将仇报。”
李正炽武功不及李正煜,但是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却是使得得心应手,朱若水一推,他便顺手一带,眼见着失去了平衡的朱若水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朱若水挺着脖颈就要发作,却听得李正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总是这么个性子,一激就跳。若是像寻常的女子一般温柔恭顺,也不至于让朕误会了这么久。”他的声音既不高昂,也不低沉,而是像是古老的河道中缓缓流过的水流,温柔而沉静:“宫中的女子向来都是极谙熟察言观色的功夫,明明是一件叫人窝火的事情,在她们的口中说来却好像包含着脉脉温情。而你倒好,明里暗里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总是喜欢嘴硬。好像这时时刻刻在同我置气一般,要不是叫三哥瞧了出来,我怕是永远也没法知道你真实的心思了。”他叹了口气,仿佛是自嘲:“不过么,这事也不能全赖你,便是我自己,个性也是实打实的固执扭捏,嘴也是实打实的刁钻刻薄。从小到大都是吃软不吃硬,无怪乎我们俩个一遇上便要吵个天翻地覆方肯罢休了。”
李正炽瞧着朱若水,眼中渐渐起了几分狐疑。眼前的她除了整夜不眠的憔悴和提心吊胆的神情之外,似乎还有着排遣不去的忧愁。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真是称得上光艳动天下,眉梢眼角皆是睥睨天下的神气;后来每一回吵架,也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只是不明白,究竟从何时起,她的身上便多了这样多愁善感的气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倾诉衷肠
李正炽瞧着朱若水,眼中渐渐起了几分狐疑。眼前的她除了整夜不眠的憔悴和提心吊胆的神情之外,似乎还有着排遣不去的忧愁。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真是称得上光艳动天下,眉梢眼角皆是睥睨天下的神气;后来每一回吵架,也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只是不明白,究竟从何时起,她的身上便多了这样多愁善感的气质?他心中一软,却是没有来地想到另一件事:“朕醉得人事不知,却不知道是怎么回宫的?”
朱若水想到他烂醉如泥的样子便有些没好气,可是如今他脾气好成这样,也不至于伸手去打笑脸人,只好将一肚子的怒气都压了下去:“你醉成那样却不肯坐车回宫,楚王和忻将军只好一左一右地将你架回了寝宫。我在议事大殿中等了你半日,听说你醉了酒,便只好眼巴巴地赶来服侍你。”
李正炽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向来擅长避重就轻又直击重点:“你在议事大殿中等了我半天?这又是为什么?”他许是做了亏心事,一句话说完却是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朱若水冷着脸替他拍着背心中却是“砰砰”跳着。许是靠的太近,连李正炽长长的睫毛都显得清晰可见:“唔,听说皇上同荆王殿下在议事大殿中发生龃龉,荆王殿下更是被下了狱。我情急之下便让吴嬷嬷去打探了消息,却不料……却不料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料。”
李正炽的好奇心一犯,便是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他一双好看的凤眼也显得圆圆的:“怎么?”
朱若水却是在内心中不断地挣扎着,良久才说道:“我听说,荆王殿下早已有了逆反之心,他入狱之后,便有人将一个匣子送到了祖父手中。据说里头装着的宝贝便是宫中都找不着。荆王是想要祖父将他扶上皇位,说是事成之后,便是会用百倍千倍的财富和天下最尊贵的地位来回报祖父。”
李正炽若无其事地抚着下颌:“唔,这么诱人的条件,我若是宰相,必然也要心动了。”
朱若水却是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我也看不透祖父的真实想法。我只是希望皇上能够早作防范。由楚王同忻将军帮衬着,必然可以转危为安。”
李正炽却是用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反诘着问道:“你就不怕我拿宰相下手,你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