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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归宿。只是近日来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医官查来查去查不出病因,被她问得紧了更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李正煜的举动更是反常,不但对她三缄其口,更是如临大敌般地将杀手锏都使了出来。她心中默默地念到:不寻常。正是哪哪都不寻常,他一定有天大的事瞒着她,而这个秘密的中心也是关于她。
柳长宁转了个身,呼吸舒缓而沉静。或许是觉得她睡得熟了,身边的人却蠢蠢欲动起来。一双冰凉冰凉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上。她恍惚中听见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窗外不知是谁在幽幽唱着:夜色茫茫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
她感到冰凉的唇闻在自己的额上,呼吸中还带着清凉的气息。过去他也常在自己入睡后情不自禁地吻上自己,可是没有哪一次来得那么缠绵、那么留恋又那样的小心翼翼。
第二日上。忻毅果然收拾好一切,投入到李正煜所交代的任务中去了。李正煜表面上仍是一派安详,除了上朝下朝,偶尔被李正炽留在宫中吃几顿便饭,其余的时间便是在王府之中陪着柳长宁。可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轻易地发现他刻意隐藏起来的焦虑。比如说他独自会见医官时失手将汝窑的盖碗摔得粉碎,又比如他在批注奏章时给两份奏章回复了同样的内容。
凡此种种,柳长宁瞧在眼里。心中凉了又凉,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高高兴兴地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夫妻团圆。
到了上元节这一日。整个京城果然热闹起来了,处处张灯结彩,连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好些。年轻的姑娘们自然不会错过了这样的好时机。穿着新制的服装、画着时新的妆容三五成群地出了门。她们明着是去看灯,实则却是在看人。看到对上眼的小伙子,眼波流转处仿佛是着河灯的水面。或许是一枚帕子,又或许是一张字条,满满都是后商女子特有的胆大而泼辣的风格。
到了夜幕降临时,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带着他的皇后与兄弟姊妹们一起登上了城门。去年此时,还可以看见先帝与李正炀的身影,再往前推,上头的主角则是一出生便被封作储君的李正炜。可惜,生在帝王之家,永远都是变数最大的一场赌局。李正炀与李正炜匆匆退场,如今台上和乐融融的表象之下仍旧包藏着无数的阴谋与祸心。
李正炽第一次以帝王的口吻发布了诏书,感谢百姓这一年来的辛苦,促成了秋日的丰收。同时也展望了下一年的前景,倾述了自己希望五谷丰登、天下和乐的心。其后,夜空便成了色彩的海洋。各色各样的烟火冲上难以企及的高空,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又在最美的时刻消失在苍穹之上。
城下的民众雀跃起来,他们的欢呼盖过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鲜花被纷纷抛上天际,又蜂拥着去争抢城上洒下的铜钱。
李正炽志得意满地瞧着城下的情形,年轻的脸上便带着踌躇满志的笑。如今他的容貌越发成熟了些,若是原来,女人都会对着李正煜犯了花痴,对他却仿佛邻家的弟弟一般。如今女人们见到两兄弟济济一堂的场景,那种喜悦和倾慕已是不相上下了。他细心地替朱若水整了整披风,又将上头用以固定的带子系紧了些。
朱若水娇羞地低了头,明晓得他做这一切不过是给民众们制造出帝后和睦的假象,心中却仍自“砰砰”跳着。她不由得想到前些天,先朝那位已经年过八旬的老太妃对她说过的话,“情”这个东西,总归是腐心蚀骨的毒药,这宫里的女人若是沾了碰了,便是连死期不远了。
李正炽见她一副木然的样子,颇有些辛酸之感。便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浓眉一蹙,便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朱若水感染风寒却是已经有好些天了,她让宫里的御医瞧了,都说是小病,开一剂药便好了。只是这病来势虽然平缓,却是药石罔效。一旬过去了,既不见痊愈,也倒没有太大的恶化。李正炽自月华公主出嫁以后,便再未到过椒房殿。她也不会因为那么点鸡毛蒜皮般的小病就去找他,一来二去,李正炽却是到了如今才晓得她身体抱恙。
她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挂着笑,被那冲天的火光一照更是艳若芙蕖。她平心静气时,那声音也是极好听的:“臣妾偶感风寒,如今差不多已然大好了,皇上莫要挂怀。”
李正炽明明是松了一口气,可嘴上却是强硬得很:“朕自然不想挂怀,可是接下去的这段时间,皇后要出席的场合却是有许多。若总是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又怎么受得起天下人的顶礼膜拜。”
朱若水本是极泼辣的个性,如今这性子却被深宫的生活磨折去了棱角。李正炽这样的口气,若是换做原来的她,必然是要大大地发一顿脾气的,可是如今听了这番冷嘲热讽,也只是浅浅一笑:“皇上不是疑心臣妾是祖父派来皇上身边的一枚棋子?既然如此,臣妾自然是要在每一回露面时都表现得尽善尽美的,又怎会让皇上跟着为难。”
他二人说着话,语气自然是针锋相对,脸上却一直挂着礼貌的笑容,在城下抬头仰望的人看来,那真是举案齐眉、神仙也似的一对璧人。
李正炽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示意徐长海宣布皇族们回宫的旨意。欢呼的人群拥挤在官道的两面,争先恐后地围观着车中之人。李正炽仿佛是不经意,忽而对朱若水道:“往年这时候,总是与民同乐。百姓倒是乐了,可是你我却只是当做了一项工作,半点没感受到其中趣味。今日我便想着,回宫之后,便在北苑上继续庆祝。这时候那里也是张灯结彩,大家便放下素日的规矩和条条框框,起爆竹,放起烟花如何?”
朱若水不晓得李正炽为何要做出一副恳切的模样来询问她的看法,一来,他向来是喜欢同她对着干的,可以说是完全无视她的喜好;二来,他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不可能临时起意做出这番决定。她沉吟半晌,恭顺地点头道:“皇上此番美意,大家必然会心领神会。宫中常日无聊,能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人人向往。”
李正炽便对着徐长海高声道:“听见没有,连皇后娘娘都这样说,这庆祝仪式自然是不能免了。”他侧过脸来睨着朱若水,车厢在前进中不断地摇晃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就愈发显得高深莫测:“朕怎么觉着,你接下来便要伏倒在地、三呼万岁了?皇后近日愈发恭顺了,朕有时难免疑心,你还是不是大婚当日便给朕脸色看的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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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无全尸
李正炽听了朱若水的回答,便转头对徐长海高声道:“听见没有,连皇后娘娘都这样说,这庆祝仪式自然是不能免了。”他侧过脸来睨着朱若水,车厢在前进中不断地摇晃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就愈发显得高深莫测:“朕怎么觉着,你接下来便要伏倒在地、三呼万岁了?皇后近日愈发恭顺了,朕有时难免疑心,你还是不是大婚当日便给朕脸色看的那个女子!”
朱若水她想起前几日朱昭华的淳淳叮咛,这人啊,尤其是男人,最最是喜欢自作自受。你日日殷勤服侍吧,他便会习以为常。哪一日有个疏忽,难免惹得他雷霆震怒。但若是刁蛮惯了,哪天突然恭敬起来,他却是会刮目相看,觉得你连五官都长得更顺眼了。如今想来,果然是一语成谶,这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女子果然有着过人之处。她似笑非笑地答道:“皇上不正是喜欢温婉恭顺的女子?臣妾这些日子独守空房,也渐渐领悟到了这夫妻之道的真谛。”
李正炽抢白道:“真谛便是对朕惟命是从?朕要的可是一个与朕平起平坐、共同指点江山的女子,若是宠妃,倒可以是以美貌取胜,目中空空也没什么关系。”
朱若水莞尔一笑:“皇上就不怕前朝武后之事重演?就不怕牡鸡司晨乱了朝纲?再者说,臣妾的祖父可是皇上最最‘倚重’的宰相,也不怕母族的势力太过强大?”她这一番诘问一句胜似一句,攻城略地般地将李正炽吻得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他才答道:“皇后既要做贤后,朕也是乐得其所,至于宰相,那更是三朝的元老,朕处处都要倚重他,自然也是相信他忠心耿耿。”他估计是气急了,难得棋逢对手。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一时间没了用武之地。他自然还带着些少年人的心性,气急败坏之下,便狠狠地别过头去,再也不去瞧朱若水一眼。
朱若水倒是安之若素,一双眼睛闭着,仿佛是闭目养神。只是心若细些。仿佛能瞧见那长睫微微翕动的状态,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来得这般平静。
庆祝仪式却是如期开场。宫中的女子在李正炽的吩咐下脱下了繁复华丽的宫装,穿上了百姓的服饰,非但不显得寒碜,反倒显出几分清丽的色彩。至于公侯贵族们则着了白衣。仿佛留恋市井间的人骚客一般。许是这种视觉上的差异感让他们惴惴不安的心绪也得到了缓解,难得一见地投入到欢乐的氛围里去了。
朱若水兴奋以极,可以隐藏的真实个性暴露无遗。她跳跃着舞动手中的小烟火。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旁服侍的嬷嬷见了,先是挤眉弄眼地提醒了一番,见她毫无悔过之意,便双双走上前去扯住她的袖子:“娘娘,大庭广众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正炽隔得既远,但是这番耳语般的劝告却是不偏不倚地尽收他的耳中。他连眉眼都带着笑:“皇后喜欢便让她高兴一回,这宫中可不常有这样的机会。
柳长宁被李正煜抚着,只能闲闲地看着别人的热闹:“你这哪是照顾。分明就是拘禁。若是平时,我定然是要祭出我的双剑好好舞上一回,如今这些高兴事仿佛都与我无关了。”她见李正煜张口欲言。便笑着将修长的手指抚在他的唇上:“我那么了解你,岂能不晓得你全身上下长了多少颗坏心眼。今日你和光焰唱了这么一出,定然是要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正煜笑着将她往自己身上拢了拢:“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一开始便告诉了你。今日便要借这个机会制造出阿伊公主死亡的假象,好让她同海因斯双宿双栖。
“砰”地一声巨响,柳长宁没由来地一震。却是见到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没由来地绽放出一朵绚烂如牡丹一般的焰火。她琥珀色的眼底便长长久久地定格着这绚烂到极致却终将归于寂寞的画面。
过了不久,果然见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他见到李正炽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只得连滚带爬地到了李正炽的跟前:“皇上,不好了,皇上。”
徐长海见他的话说得不伦不类,便尖着嗓子提醒他:“万岁爷跟前好好说话。”
那小太监素日晓得徐长海的手段,更是心有戚戚。他兀自强忍着,却连声音都带了点微微的哭腔:“奴才该死,不该冲撞了圣上。只是事出紧急,若是再不补救,端康太妃的安危便不保了呀。”
李正炽仿佛是惊讶,一双凤眼圆睁着,满是不可置信的态度:“端康太妃?她不是在水阁中好好地,怎么会安危不保?你好好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神情紧张,语气倒还平静。
小太监定了定神,终于道:“太妃这几日嗜睡,早早打发了身边的太监宫女在门外守着,身边并不曾留着什么人。方才奴才在水阁外伺候着,就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朝水阁扑了过来。那火落在阁楼之上,瞬间蔓延开来。奴才们汲了水想要扑救,却发现是杯水车薪,半分用处都没有。奴才晓得皇上如今在北苑庆祝上元节,本不敢打扰,可是……可是……”他连说了几个“可是”,终于还是将头伏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正炽却是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他的口气从平和转为尖锐:“人都在哪里?端康太妃的水阁遭火,还不快去扑救?”
他此言一出,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人才猛然惊觉。一直在一旁守卫的御林军立即整队,从库房中取来了水龙,直奔水阁而去。众人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抬眼望去,却见李正炽已经迈开长步跟了上去。于是也便打消了观望之心,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水阁之中却已是火光冲天,如此大寒的日子里,闻讯赶到的人们却被热浪熏灼了皮肤,只得避着朝后退去。水阁乃是由百年树龄的木材搭建,火势一旺,这些木柴便发出了“哔啵哔啵”的响声,溅出的火星差一点将御林军的眉毛和袍摆都烧灼了。
李正炽只是神情紧张的望着火势汹涌的水阁,双手来回搓着,显得极其焦虑。朱若水本来疑心这一切是李正炽一手促成,之前他忽然提起要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