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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知道冯氏当时生的孩子哪去了,说不定以为死了呢,毕竟在野外生产,生下来活不长很有可能。
以后杜鹃还会出山来找杨元,而她从未离开过任三禾关注的范围,到时候自然要给他一个说法,那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实情。
回到冯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当晚,杜鹃就跟外公和冯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冯长顺点头答应了。他也早想跟小女婿说这事了。小女婿是个有能耐的人,告诉了他,也好多一个人拿主意。
于是,任三禾和冯明英就被叫进里屋,在场的人除了冯长顺和冯婆子,还有冯氏和杜鹃。
冯氏再次将当年野外产子的情形说了一遍,只不过把生的孩子翻了一倍,换成了龙凤双胞胎。
杜鹃就见任三禾愕然张大嘴巴,还飞快地瞄了她一眼。
她不禁有些好笑,知道他惊讶什么。
冯长顺又把他发现杨家小少爷杨元长得像冯兴业小时候的事说了;然后是杜鹃,将她试探杨元的经过也说了。
总结下来,这个杨元一定是冯氏当日丢失的儿子。
震动最大的要数冯明英了,她用双手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但双眼立即红了,泪水溢满眼眶。
“姐姐,你……你是怎么捱下山的?”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摊上这事,还能不能活着下山。
冯氏一边流泪,一边木然道:“不记得了。”
她真的不记得了。
当时生了儿子的喜悦,发现儿子丢了的恐惧,没找回来的绝望……种种感受,如今回忆起来都觉得锥心疼痛,当时是怎么捱过来的?
连她自己都要怀疑了。
杜鹃忙掏出手帕帮娘擦泪,又劝冯明英道:“小姨,你别难过了,惹得娘也跟着掉泪。今儿她都哭了好几场了。外公叫你和小姨父来,不就是要讨个主意么。眼下可是有指望的,还哭什么?该振奋起来,想法子把人要回来才对。到时候那才是大喜事呢!”
一番话说得冯氏抬起头,满脸希冀地看向任三禾。
他也正帮妻子擦眼泪呢,一边低声劝慰。
忽觉屋里静下来,抬头一看,大伙儿都盯着他呢。
他却没有往日的冷静沉着,神情有些讪讪的,斟酌言辞道:“这个……这事不能急。急也没用。没有证据。杨家不认账有什么用?”
说完了,却无人接腔,大伙儿依然盯着他。
任三禾就有些尴尬。知道不说些有用的,岳父怕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因而低头沉思。
他用心想了会,才又抬头对冯氏道:“反正大姐都等了九年了,不妨再耐心等等。我抽空去打探那杨家的底细。务必要将这事查清了,再上门跟杨家要人。在这之前,大姐先忍忍。我说句不该的话,大姐就当他帮你栽培儿子好了。你想,要是早早的把儿子认回来。这去府城读书的机会可就丢了。说起来,你还占了便宜呢。”
他竟然跟杜鹃一个说辞。
杜鹃就噗嗤一声笑了。
冯氏听任三禾肯伸手帮忙,心里放松,便也笑了。
冯长顺奇怪地问杜鹃道:“你小姨父说得有理。你笑什么?”
杜鹃就说,自己也是这么劝娘的。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笑完,杜鹃盯着任三禾道:“小姨父,这个事真的很重要。把弟弟找回来,不仅解了娘的心结。对我们全家都好。我们家要是有了男娃,爷爷奶奶也能消停些。”
她看出任三禾有些不上心。
若说缘故,那一定跟她有关。也许是怕此事影响她的未来,说不定还担心泄露她的身世秘密。因此,她便提醒他。黄家找回这个儿子,真的很重要,对她也很重要。
好吧,杜鹃承认自己有些要挟人。
但是,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是亲戚,不是该携手奋进,共创美好生活吗?
所以,杜大小姐就利用自身要挟小姨父了。
果然,任三禾听了这话,神情慎重多了。
他沉吟了一会才道:“这几天我正好在这,先打探了再说。若是不弄清就急着跟杨家要人,万一他们不认,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冯长顺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说。所以我先头心里虽然疑惑,却没吵出来,就怕的这个。你们想,那杨家要是肯把儿子还人,那还不对外说这娃是捡来的,何苦瞒着?”
这也是杜鹃疑惑的。
原先杨家没儿子,还有个说辞;如今都有了亲生的了,为何还瞒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人家只会赞扬杨家做了善事。
众人猜测了一阵,不得结果,只好先丢开。
第二日,任三禾果然出去打听了。
回来说,杨家大房自从生了第二个儿子后,对杨元明显不如原先疼爱。这回送他去府城读书,看着是好事,只怕另有企图。
可他又想不通,为何杨家不公开杨元的身世呢?
只要公开,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冯氏听说后又哭了起来,觉得儿子肯定不受养父母待见,还不知怎样被折磨呢,会不会把他弄出去卖了?
杜鹃忙安慰道:“小姨父说的‘不如原先疼爱’,那是跟原先比。要说弟弟吃苦头,我看不会。娘想想咱们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穿的,还有那天吃的,还有小子跟着,并不是没人管没人问的。”
任三禾点头,说正是这样。
他道:“杨家嫌弃他,这事就有指望。等下次出山,我就去府城,托朋友留心他。大姐也不要太担心,就当儿子在外读书,时候到了,儿子也就回来了。”
冯长顺点头,正色劝女儿道:“你妹婿做事把稳,你听他的没错。要是心急,不说杨家了,就是你那儿子,他也不一定肯认你。他好好的少爷当着,凭什么认你一个乡下媳妇子做娘?不如等他大些,懂事又能明白道理了,我们也准备好了,再把这事说出来。”
这话撞在冯氏心坎上,她可不是一直在自卑么。
因此她连连点头,将多年的思念按捺下去,一心一意等候儿子长大。
这事暂且就搁下了,几人便安心安意地做客起来。
第145章 家里闹起来了
杜鹃这日子就过飞了,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无拘无束的,还有一堆人陪呢。
冯家没分家,四个儿子住一大院。
大人多孩子也多,常有争吵,甚至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都有,却没有因此生出大的矛盾。因为冯长顺很有威严,善治家,能压得住。
他对家财管理也宽,除公中规定要干的活外,儿子们自己想做什么也随意,所以儿子儿媳妇们都不觉得拘束,竟没人想要分家。
杜鹃深以为奇。
这些日子,几个舅母的任务就是变着花样做吃的。
杜鹃看得手痒,也曾做了几道菜,博得众人一致赞赏。
外婆却不许她多做,总赶她去玩,怕把她身上衣裳弄脏了。
玩儿腻了,任三禾就教她骑马。
这样的日子,照说杜鹃应该乐不思蜀才对,可不知怎的,她总也不能安心。
杨元走了,她一下子失去了来此的目标,急切间又不能有所作为,因此心就空了下来;再者,杨元的事暂时搁下了,家里的事便浮上心头来了。
她十分惦记黄雀儿,不知她的事怎么样了。
想想爷爷奶奶,再想想老实爹和姐姐妹妹,杜鹃无法淡定了,她心里急得跟猫抓似得,恨不得立刻回去泉水村。
除了这件事,她还惦记泉水村的一切。
眼前浮现林春的身影,居然有些想念了。
也真怪了,林春、九儿、黄雀儿等人也是小孩子,可是杜鹃跟他们一块说笑做事,并不觉得幼稚无聊;然她跟舅舅家的表兄弟姊妹们玩,却提不起精神来。
可是娘和小姨好些年才回娘家一次,每日跟外婆和舅母们忙吃忙喝、说说笑笑,亲密又融洽,她实在不好意思提出就走,只能捱着。
煎熬到正月二十三。九儿来了。
他大哥福生也一块来了,还有他两个堂叔。
看见九儿的那一刻,杜鹃觉得心都活了起来。
“九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送山货?路上还顺利吧?家里……怎么样?”
杜鹃嘴上问着寻常话,眉眼却传达另外的问题。
九儿见她满脸满眼都是话儿,表情丰富活跃,也跟着眉眼一齐动,嘴上却故作随意地大声说道:“家里?家里都好。就是你爷爷他们闹起来了。”
这话说的,都闹起来了还能算好?
杜鹃听得心抽抽,不知这娃儿是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泉水村的人来了。冯氏和冯明英在娘家也算半个主人。因此客气地招呼他们进来坐。一边寒暄问好。
谁知九儿这么一嚷,大家听了齐齐发愣。
“闹起来了?杜鹃爷爷?”冯氏停住脚,似乎还不敢相信一般,“为什么闹?”
福生急忙捣了弟弟一下。怪他大嘴巴。
杜鹃抢先道:“娘,先让林叔叔他们进去喝口茶、喘口气,再慢慢问。这事还是问福生大哥,九儿小,说不清楚。”
她是怕九儿说漏了嘴,把他们之前谋划的事给漏了。
九儿也知自己说漏了嘴,怪不好意思地傻笑。因他就是为这事来的,又见杜鹃着急,所以一不小心就说冒了。
当下众人进屋。坐下喝了杯茶后,福生才说起缘故。
原来,杜鹃的大姑回娘家来了,还带着儿子。黄老爹两口子要把黄雀儿许给外孙,叫了大儿子过去说。哪知道黄老实先一步把黄雀儿许给夏生了。已经收了林家的聘礼,只等杜鹃和冯氏回去,就要正式下定。
黄老爹不肯,逼着儿子退婚。
谁知一向肯听爹娘话的黄老实这回却倔了起来,死活不答应;而且,林大头也不答应,说既然定了亲,黄雀儿就是林家媳妇了,天塌下来林家也不会退亲的。
厅堂里,一干人听了这话都形色各异。
其中,以冯氏和杜鹃最为愕然。
冯氏简直不敢相信,一贯在自己面前老实的男人居然敢趁着自己不在家的空档,私自做主把黄雀儿许给了夏生,他哪来的胆子?
她之前还跟老娘商议,要把黄雀儿许给二弟的儿子呢。
杜鹃也疑惑:爷爷奶奶不是要把小姐姐许给梨树沟村的亲戚吗?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大姑来?
说起她这个大姑,要另外交代几句。
她叫黄招弟,嫁去了山外。在泉水村的东面,而杜鹃外公这里属北边。无论哪个方向,道路都是一样难行。所以,她也跟冯氏一样,多年不回娘家。偶尔回去一次,顶多住两晚就走。因此,杜鹃对她没什么印象。
谁知忽然间就带着儿子来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冯氏缓过劲来,对黄雀儿亲事的关心占据上风,暂把男人自作主张的事丢在一边,转而问起公婆和男人相持的结果。
九儿四堂叔面色古怪地答道:“后来?老实兄弟就跑了。”
“跑……跑了?”冯氏再次愕然,“跑哪去了?”
林家四叔咳嗽一声道:“到处跑。等他爹娘走了就回来了。他爹娘听说他回来了,又找上门……”
杜鹃心里笑翻了天。
九儿也对她猛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目光。
正偷着乐,谁知林家四叔接着道:“后来,黄老爹就气病了……”
“啊?”
杜鹃和冯氏一齐惊叫。
杜鹃感觉不妙,急忙问:“那我爹就去看爷爷了?”
福生眼含笑意,瞅着她道:“那还能不去?”
警告地示意她当着人说话留心,别太过分了。
九儿明知杜鹃担心什么,急忙道:“我们来的时候,黄鹂也病了,哭得跟什么似的。老实叔急得团团转。所以我们才顺便来告诉婶子和杜鹃一声。”
杜鹃又激动又紧张:祖孙终于对上了!
大pk呀!
只是这胜负尚未可知。
不行,她要回去。
她怕黄雀儿和黄鹂顶不住。
冯氏听说黄鹂病了,也急了,立即站起身道:“走,回家!”
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家里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不过也可以想象。必定十分热闹就是了。
冯长顺听了半天,这时沉声喝道:“慌什么!你也不看看天,都黑了。又快月底了,月亮跟镰刀似的,你敢走夜路?把东西收拾收拾,明早再走。”
冯氏只得去房里收拾,冯婆子等人都跟过去劝慰。
厅堂里,冯长顺挽留林家人吃晚饭。
林家四叔推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