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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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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朕就让你到长安去。”这便是定了。

采蘩磕头谢恩,又道,“皇上,民女还有一个请求。”皇帝一定会放她去的,她早就知道。

“说。”皇帝今日心情颇佳。

“民女的弟弟妹妹年纪尚小,需要民女照顾,请皇上允准我带他们同行。”颜辉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你的弟弟妹妹是姬明的一双儿女吧。既然姬氏本家在城中,无需你担心,你是随使团出行,不是搬家。”意思是,不同意。

采蘩料到了,继续说道,“皇上,民女昨日虽说愿随张大人一同前往北周,但事后再想,以使团中人的身份随行并不妥。”

陈帝挑眉,“说下去。”

“北周副使东葛大人心心念念将民女看成逃奴,民女若与使团同行,会招惹不必要的闲话,有损我南陈与北周友好的意愿。因为,如此大张旗鼓,倒似我们故意挑衅一般。民女以为,尽量不要惊动北周朝廷的注意,带弟弟妹妹以游山看水为掩,这样一来,就成了民女私举,与皇上和南陈无关。上回二皇子命民女随军,就已经引起了很多将士的不满。这回,民女不想再引他人注目了,请皇上明鉴。”

采蘩知道,二皇子曾经任性无知的决定,陈帝绝不会支持。不支持,她的目的就会达到。

第239章皇帝点头,谁还能拦?

半晌后,陈帝开口,“朕怎知你不是借机要逃?”

西骋听了一惊,心道谣言真可怕,北周副使无凭无据说的话,竟然让皇上都起疑心。

采蘩却毫不慌张,“皇上,民女若是从北周逃到的南陈,借机再逃回北周去吗?”

陈帝突然哈哈笑了,说道,“皇帝也能说笑的。寒澈,学学这位姑娘,别老是摆个正经八百的脸。”

皇帝说笑会死人的。这时,采蘩和西骋的想法难得的,一致了。

“童姑娘,你虽然说得挺有道理,可朕如何想,也不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得。你让寒澈来传达请见的意愿,既然是你求朕,总不会只靠嘴巴会说吧?而且,谁也不托,偏托了他,朕猜你也有准备,与乌云有关。”这位陈帝大概是南陈历代最英明的君主,唯雄心不够强,当年错过了吞并天下的好时机,让北周得以壮大。

“瞒不过皇上,关于乌云,采蘩确有一事相告,并想以此换您的圣意。”若单是请见皇上,采蘩可以找秋路。但由西骋引见,正有透露乌云讯息给皇帝的暗示。她很清楚,上次斗纸之后,皇帝对师父的缅怀正浓,再经西骋开口,定会见她。皇帝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尤其还得能畅所欲言。

显然,皇帝已经看得分明,“你这姑娘心思缜密,便是男子未必及你。说吧,若朕觉得值,就允你们姐弟妹三人游山玩水去。”

采蘩抬眼将御书房缓缓浏览,目光在一幅长卷山河图上停住,“皇上,这幅山河图所用的纸可是乌云?”

皇帝虽见过她的造纸之能,却不知她的识纸之力,颇为讶异,“正是你师父所造乌云。这儿挂画七八幅,你如何能一眼看出?”

“师父的乌云极吃墨色,又是密厚质。再者,皇上这里多为古时名家名画,而山河图墨迹较深,又无署名印章,民女才猜是皇上所作,纸为乌云。”周围但有纸香,她的感觉就能十分敏锐,是随左拐那些日子的功劳。

皇帝点头,“左大匠有你这般聪颖的徒儿,即便九泉之下也欣慰了。”

“民女斗胆,请皇上命人摘下此画,铺平于长桌上,并备清水,扫笔,裁刀,刨花楠。”不希望师父留在九泉下,她希望师父能转世投胎到好人家,或者到天上当神仙也不错。

皇帝允了,命人搬来长几,又将画铺平,她要求的所有工具一一放妥。

采蘩跪坐,请宫女们帮她扎起风袖,便开始将画纸的一边从琉璃卷轴中分离出来,以清水扫过纸边,等了约摸一刻,又在清水里加些刨花楠液,再扫两遍,然后就拿起了裁刀。

陈帝正看得稀奇,突见她将那把削薄的裁刀慢慢挑起纸角,脱口而问,“你要毁了朕最得意的画作不成?”

采蘩不答,解乌云和造乌云一样,都需要全神贯注,否则纸面就毁了。她已经因为功夫不到家且无知而毁了一个漂亮的扇面,不能因此再毁一幅长卷。皇帝的墨宝不是她关心的,而是师父的乌云毁一枚少一枚了。

西骋不由帮她说话,“皇上,恐怕童姑娘就是为了不伤到您的画,才如此聚精会神的。”

皇帝也瞧出来了,走下龙椅,站到长几旁端看,和同样好奇的西骋说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童姑娘说乌云有秘密,除此之外寒澈一无所——”话音断了,西骋渐渐睁圆双眼。

皇帝也目瞪口呆,看着采蘩从挑开的纸边中抽出一片冷金色。半晌,他听到西骋的声音。

“纸中有纸,乌云藏金,左大匠的技艺竟如此高超,寒澈佩服得五体投地。”

皇帝不由喃喃,“乌云蔽日遮月,乌云散天地明亮。好一个左大匠,当之无愧巨匠无双。”

采蘩却比两人还惊讶。将那片冷金抽出之后,才发现和义父扇面里的金丝竟然质地不同。这次是纸,金粉带冷的色泽,触感冰凉。而且不但如此,冷金纸还吸收了外层纸面的墨,展现出另一幅山河图。虽墨不均而深淡不一,线条模糊,却因为金粉的贵气,令画风自呈婉约写意的风格。

“朕的画成了两幅。”陈帝连连称奇,“怪不得当日作画时只觉这纸如吞墨怪兽一般。朕平时就喜欢落重笔,到了乌云上真可以畅快淋漓,尽情挥洒。想不到,原来还暗藏如此玄机,太妙了。”

采蘩顿然了悟。师父正是知道了陈帝落笔重,才在长幅的作画纸卷中夹入了冷金纸片。一来可使墨穿透而不在纸面化开,二来让画具有微妙的层次感,让并不擅长作画的陈帝独在御书房里保留了这幅山河图。而且,她所料不错的话,师父还借着不同的夹层暗示了乌云纸的特性。师父到底有多卓绝,随着她对乌云的越来越懂,而越惊叹。

西骋也明白了,采蘩说到做到,真是以乌云来答谢他帮的这个忙。说实在的,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终其一生都不定能发现这个秘密,更别说仿造了。

“童姑娘,你师父也太能藏了吧?这般巧夺天工竟只告诉徒弟,连朕都不说,岂非浪费了他的用心。”陈帝看着长几上的两幅画,钟爱之极,命人仔细收起并拿去装帧,打算当了国宝。

“皇上,师父谁也没告诉,是民女自己发现的。”该居功时不谦虚,她还得靠它,求这位君王让她姐弟妹三人离开是非之地呢。

“哦?”陈帝再想却觉得不错,呵笑道,“这的确是你师父的性子。有其师有其徒,童姑娘聪慧不凡,朕今日很是高兴。好,应你了!你可带着弟弟妹妹去长安,只要别走得太慢就行。那个高丽的造纸大匠,朕等你们搓他的锐气,欺我们南北无才不成?”

好了,前路无阻。采蘩暗喜,面上不动,谨道尊旨。现在起,姬府已经不能阻止她带走姬钥和雅雅。

再说姬莲,这两日心神不宁,胃口不佳。虽然身边有刘婆子,但她察觉这个婆子与失踪了的婆婆不能比,不但对她严厉,而且毫无忠心可言。刘婆子效忠的是绢姨,唯听从绢姨的话,她所做的什么事都会禀报给绢姨知道。所以卖珍珠的事挨了训斥,事后虽说得好听,珍珠要给她当嫁妆,她却明白珍珠是不会再回到她手中了。

今日刘婆子去了绢姨那儿,姬莲才能跟芬儿抱怨几句,“说我不该卖珍珠,可不卖珍珠我又上哪儿去弄银子?派了人给我,却从不给我银子,我自己不想办法,怎么养活这么些人?还是我的亲姨呢!她那么富裕,却连手指缝都不漏。”

芬儿虽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全心全意为姬莲,所以当然帮着主子,“就是说啊。如今刘婆子说不必管铺子的事,可小姐,咱们盘算了那么久,不就是要把铺子拿到手,将来不必看别人脸色吗?”

姬莲眯冷眼,“我那个姨母只为她自己打算,还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会真听她的?在出嫁前,一定要得到铺子。”

“可是,刘婆子已经说不会再帮您了,让您安心等着出嫁。小姐要如何做?”芬儿完全没主意。

“昨晚我去过祖母那儿,她不太高兴,说童夫人敷衍她呢,还说看来得老爷子出面,我便同祖母提到了买铺子。”姬莲嘴角一撇,“其实,我也知道让四房白送出十间铺子来是不可能的事,到最后非得撕破了脸不可。”

“可是小姐,买铺子岂不是让四房赚了去?”芬儿本以为能白得的。

“坏就坏在那个童采蘩身上。本来我以为四叔四婶死了,十郎和雅雅年纪小,会很好控制。谁知他们半路认回来这个女人,害得我没办法跟他们亲近,不然铺子早在我手上了,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那女人不松口,十郎如今变得跟她一样难缠,所以不花点银子不行。”姬莲选半年前回娘家闹和离,就是冲四房无主,想趁机取得两个孩子的信任,她再求个过继,名正言顺成为四房大小姐。可惜,时不予她。

主仆俩正说着,跑进来一个婆子。姬莲这半年下了功夫打点,很多仆人都投靠她这边,大恶的事干不了,但通风报信很快。这个婆子就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

“三小姐,大夫人刚才要马房备车去娘家了,婆子偷听到借钱买童家铺子什么的。”所以赶紧来报信。

姬莲问了几遍,确定婆子没听错,便挥其退下,在房中来回踱步,“昨日秋氏与童夫人另约茶馆密谈,看来就是这件事了。童夫人终于觉得那些铺子烫手,要卖。不过,秋氏想买?”她冷笑,“做梦!”

叫上芬儿,急忙找靠山去了。

秋氏晚上回府,见丈夫难得出现在自己屋里,不由面色一冷。她不至于傻到以为他只是惦记自己。

“听说昨日你跟童夫人谈得挺愉快,还私下约到茶馆去了。”大老爷神情不悦,“前些日子二房也是,如今又轮到你,我娘最放心的大儿媳妇,一个个背着家里搞鬼。当家里没有说话算数的人了,是不是?”

真正搞鬼的,就在你背后。秋氏想着,淡淡露出精疲力竭的苦笑。

今天第一更。

第240章不能硬拔的胡子

“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就算搞鬼,还不是为了你和这一房的人。你从哪张不三不四的嘴里听的,我倒想知道我怎么了。”秋氏往丈夫对面一坐,不叫上茶,也不献殷勤。心死了,做什么都觉得多余。

“童夫人打算把四弟媳的嫁妆铺子卖给你,所以你跑到娘家凑钱去了,不是吗?”大老爷曾经宠极了姬莲的娘,尽管她害了自己的小儿子,但大夫人不经他同意就将她卖掉,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他看在秋氏讨得母亲喜欢又听自己话的份上,相敬如宾着,但正如女儿所说,秋氏要是有十间铺子在手,那岂不是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尤其还是家里正穷的时候。

“老爷不觉着这话好笑吗?童夫人是娘家妈妈,凭什么处置女儿的嫁妆?那些铺子是十郎和雅雅的。”一切照计划进行。

“四房自从老四夫妇没了,心就外向,你也不是不知。十郎让他义姐撺掇找外祖母出面卖铺子,我觉着合情合理。当初约定的是铺子利润在十郎成年前归公中,却未规定不能卖铺子这条。你既然否认,为何突然回娘家借钱?”大老爷看妻子的目光也没感情。

“看来这家里我是得当哑巴了,说什么话都让人听去。”秋氏冷哼,“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是我主动跟童夫人提买铺的事。大家都知道,铺子交上来的数目不是实际利润的足数,这些铺子一年少说能有净利四万两,所以我就想,与其等人算好了送钱来,不如买下来能有更多的收入。不过,家里是没钱的,你也知道。但我和童夫人好说歹说,最后说成的价钱实在好,一家两千。打算买个一两间罢了。”

“两千两,半年就回本了。怎么这么便宜?”尽管没感情,但秋氏生了三个儿子,大老爷相信她至少会为孩子们打小算盘,

“这么便宜?老爷是不买米不懂米价贵。这就快年底了,庄子里缴上的银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全靠四房铺子每月顶着,哪里来闲钱?童夫人说采蘩只会造纸。十郎只会读书,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与其让他们把铺子管得关门大吉,不如趁现在势头好,卖掉拿到银子稳妥。要不是我说姬童是亲家,而且又是之前说定的利润归姬府公中,卖给外人不太合适,童夫人才勉为其难开到最低两千。不算便宜,只能算是自家人给了折扣,我还嫌贵呢。”秋氏吹气喝茶。

“妇道人家懂什么?那是普通的十间铺子吗?间间都是旺铺。生意好得早晚不停。真要买到手还成天愁什么银子?”大老爷也不是不懂“米价”,“你就别打自己的小算盘了。赶紧跟娘商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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