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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6年第23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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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花园的一架软梯”。她喜欢“朝南的窗户”,因为这里可以充分感受阳光的抚摸,并不断形成和增加着她诗歌的特有色泽与光芒。她以敏锐的感受、细腻的笔触、越来越个性化的方式,倾诉着从平凡生活中得到的幸福以及对生活的感恩之情。作为读者,我们很难不被她的真诚和温暖所打动。 
  (杨志学) 
从贺兰山到六盘山
洪 烛 
  10月9日 
   
  青春诗会是中国新时期诗歌史的年轮。自1980年起,它已历经26个年头,举办22届了。第22届青春诗会今年选择在宁夏召开,由诗刊社、中坤集团主办,《朔方》杂志社协办。《诗刊》主编叶延滨、副主编李小雨、副社长王青风带队。从全国1100多份征稿中挑选了来自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17位青年诗人。 
  我荣幸地被特邀为本届诗会的指导老师,与另四位指导老师王燕生、寇宗鄂、周所同、杨志学一起,辅导改稿工作。 
  在银川报到当晚,青年诗人们就分别拥进五位指导老师的房间。改稿工作提前进行。也算以诗会友吧,一直聊到深夜。来自广东的黄钺关心地问:“刚到就谈诗,累吗?”我回答:“谈诗,正如谈恋爱,怎么可能感到累呢?” 
   
  10月10日 
   
  上午召开了近百人参加的隆重的第22届青春诗会开幕式。诗刊社的叶延滨、李小雨、王青风二位领导和宁夏文联副主席冯剑华、中坤集团副总李红雨、宁夏旅游局副局长薛刚、《朔方》副主编杨梓出席开幕式。在而后进行的研讨会上,与会17位诗人讲述了各自写诗的体会,并与宁夏的诗人们进行了交流。诗人们对诗歌的道德底线、诗与生活、创作题材的开拓等问题进行了热烈的探讨。针对当前的网络诗歌大行炒作等热点问题,叶延滨说:“青年诗人陌生名字出现并且逐渐被人熟知,除了炒作一类外,这个过程记录着一个个超越者的经历。中国近30年的开放,在诗坛出现的超越者,走向各自不同。最为人熟悉的是现代主义这一支,走向是向西方的主流文化与主流诗歌潮流接近,从朦胧诗发端,升级换代,到了‘知识分子写作’就算高端,再向上,鲜有大作为。最活跃的是贴近生活姿态向下的一支。走向也向下,市井俚语,三教九流,从《深圳青年报》的‘大展’发端,到口语,到民间写作,向下到极至也就分了两个岔,‘下半身’与‘垃圾派’。最顽强的是保守经典主义,保守十七年传统,保守新诗百年传统,保守古典诗歌传统。守得很苦,但应受到尊敬,特别是当前两种潮流不再有更多的爆发力和方向感时,那传统依旧活着!” 
   
  10月11日 
   
  全天都在酒店里改稿。足不出户。17位青年诗人带着自己的补充作品,互相传阅.激烈争论,倾听同组诗友尖锐的批评意见,与指导老师热切探讨,直到华灯初上。晚餐时,《朔方》编辑部邀请大家去银川有名的老毛手抓馆吃羊肉,才真正在银川大街上散了一回步。 
  餐后,我们踏着月光归去。一路欣赏银川夜景。银川真美,生活真美——尤其是因为有了诗歌。 
  晚上的改稿活动持续到夜里三点。几位指导老师彻夜谈诗,累得眼睛都红了,但仍兴致勃勃。 
  到会的还有特邀诗人李明政,他在十一月号《诗刊》发表的组诗显示了创作实力。这次因他单位有急事召回,未能参加全程。希望明年读到他更多的佳作。 
   
  10月12日 
   
  包租一辆大面包车上路采风了。经过持续两天的室内改稿,每个人都像冲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兴奋。 
  第一站是银川南关清真寺。宁夏是中国的回族之乡,伊斯兰文化是宁夏一大特色。我们在近四百年历史的蓝色新月下的南关清真寺上了颇具民族风情的第一课。 
  第二站是参观承天寺塔及其一侧的宁夏博物馆。走在博物馆展厅,连大大咧咧的陕西汉子霍竹山,都蹑手蹑脚的,说是怕惊动了历史。他还说宁夏与其故乡陕西相邻.许多历史都是相通的,譬如陕北的一些李姓,有可能是党项族首领李元昊创建的西夏国流散了的后裔,包括米脂的李自成。来自山西黎城的吴海斌,笑望霍竹山:“你长得也有几分像闯王。只不过你闯进的是诗坛。” 
  接着又拜访佛寺的海宝塔。 
  一个上午连续看了好几种塔。下午该去看充满野趣的贺兰山岩画了,悬崖峭壁问,凿刻着数以万计的粗犷朴拙的岩画,在崇山峻岭间默立着。一路走着,一路看着,就像看一套始前连环画。我在看画中人,画中人也在看我吗?我边看边想:谁若能顺手把我们这一行人,也给画下来,该有多好——刻在石头上,权当本届青春诗会集体照了,我们就永远活在青春里了…… 
  第一次听说贺兰山,是因为岳飞的《满江红》:“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想不到今天亲眼见到。我建议诗会的每个人都该给苍莽的贺兰山献一首诗,就当敬一个礼,哪怕早有岳飞题诗在上头。 
  顶着夕阳,又去了小说家张贤亮创办的镇北堡西部影城。原址为明清时代的边防城堡,早成了黄土高原上残损的废墟。据说中国电影从这里走向世界,真希望中国的青年诗人也从这里走上成功之路。 
  晚上投宿在沙海绿洲中的兰一山庄。天蓝如洗,秋风飒飒。晚餐后隆重举办了第22届青春诗会诗歌朗诵会,所有诗人都登台表演。晚会的高潮是哈尼族诗人哥布演唱哈尼民歌,把听众的心从大西北一下子带到彩云之南,简直比光速还要快。唱完了,主持人徐俊国、李小洛不让哥布下台,问他“我爱你”用哈尼语怎么讲,哥布笑眯眯地翻译了;又问“我深深地爱你们”怎么讲,哥布冲着台下,用哈尼语嘹亮地喊了出来,大家也一遍又一遍地借此抒发胸臆,青春的笑声震动着月光下荒凉的大地。 
   
  10月13日 
   
  一早出发后,车驶到附近一家枸杞种植园里。诗人们全变成陶渊明,拥挤在东篱下,不是采菊,而是采摘枝叶齐腰高的新鲜的枸杞。去年青春诗会在新疆开,人手一袋绿茵茵的葡萄干。今年在宁夏,每人都采购了几盒红彤彤的枸杞。好,每年都有当地的土特产作为吉祥物。 
  而后拜谒西夏王陵。曾经与辽、宋三足鼎立的西夏国,虽然叫成吉思汗灭了,但从宁夏这个地名,仍能感受到它流传至今的影响。那神秘的西夏文字和高大的黄色士墓唤起我的联想,我悄悄跟旁边的陕北诗人成路说:“小知这些文物里是否有诗?不知西夏国是否有诗人?”成路笑答:“西夏文字已经可以破译。即使有诗的话,我们也只能读‘翻译诗’”。这东方的“金字塔”令人浮想联翩。 
  西夏王陵是死的,著名景区沙坡头却是活的。这里可以看见母亲黄河与腾格里沙漠奇迹般会合,可以乘羊皮筏横渡,也可以骑骆驼。本届诗会的五位女诗人兴奋地在沙漠席地而坐,照一张合影。我说可以加个标题:《沙漠里的五朵金花》。用石块铺地种出的“压沙西瓜”甜得使人难忘。 
  从腾格里沙漠走出来,风尘仆仆,体困力乏,晚上投宿中卫一家四星级宾馆,反差挺大的,就像住进天堂。不一会儿,天堂里就发出阵阵鼾声。 
   
  10月14日 
   
  早出发时发现中卫市中心的广场矗立着一座翘檐的古钟楼,俨然是标志性建筑。门穹上悬挂题有“扼守青铜”之类的牌匾,证明此地距黄河青铜峡不远,而且曾是军事要塞。此次青春诗会,为了给青年诗人们提供一个深入生活的大好机会,李小雨特意与协办方联系,安排大家到最干旱的“西海固”采访。今天驱车前往同心县。宁夏同原市文联《六盘山》编辑部的单永珍,因为在家门口参加青春诗会,显得格外兴奋。他一路上承担大量后勤任务,在车上又像导游一样讲解周围景点。他事先已联系好同心县文联的诗人马占前来“接站”。我们首先拜访了当地某著名宗教人士的拱北(墓地),据说这位老先生生前支持过红军。接着又去同心清真大寺,那儿还有红军西征的纪念碑。红军在陕北给养短缺,派出一部分队伍向宁夏发展,在同心打过胜仗,和当地回民举办万人联炊,并以羊肉宴来庆贺。同心清真人寺,是红军开会的地点。在这里,我们的脚印与红军当年的脚印重叠在一起。感到这片土地都是热的。 
  下午从同心县城出发去访问贫困的回族农户。沿途无树少草,这里二年没有下雨,早就听说他们在缺水环境生存很不容易。旅游车路过一个黄土梁上的小村。它有奇怪的名字:喊叫水。我跟李小雨开玩笑:它在喊你呢,喊你——下一场小雨;因为名字的缘故,你会是最受它欢迎的客人。在同心,土地与人,都在喊叫水。一场毛毛雨都可能带来巨大的幸福。县宣传部领导坐在车上,讲述同心一带被联合国列为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域之一,当地群众如何在干旱环境里辛勤地劳动,使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引起阵阵掌声。我们在用掌声给同心人民鼓劲与祝福:相信你们会胜利的,谁让你们拥有如此占祥的地名——同心! 
  车子在一座荒原小村停下。今年5月份,温家宝总理特意来视察过。走进温总理访问过的李文兴家和村支书家,主人掀开水窖的盖,用铁桶提上来小半桶水,请我们喝一点,——这算极其慷慨的接待方式了。谁也舍不得喝。在同心,每一滴水都是命啊,都像黄金一样贵重。水窖的设计与结构却唤起大家的兴趣,纷纷探头向深深的水窖里面张望。这是几年积下的雨水和政府水车送来的水,我看见水面漂浮着的草屑,但冰凉的,似有几分丝丝的甜。连续走了几户人家。发现房间、院落都打扫得很干净,彩电等电器也一应俱全。村路上的年轻人都以摩托车为交通工具。看来当地的扶贫工作做得比较好。在李文兴家院落里,李小雨跟他89岁的回族老母亲聊起家常。老人身体很好,目光慈祥。临告别时,李小雨心情很激动,一定要给老人留点钱。离开小山村,许多头戴白帽的群众站在村头,向我们挥手致意。 
  接着继续驱车穿越不长一棵树的西海固。我最早是通过张承志的作品知道西海固的,它包括西吉、海原、固原。夜幕四垂时到达宁夏南部的山青水秀的泾源。泾源县委、县政府接待。席间还准备了精彩的歌舞表演。我第一次在现场聆听了美妙粗犷的宁夏民歌——花儿。诗会代表们也纷纷上台朗诵。寇宗鄂老师更是铺开大幅宣纸,即席创作水墨画,我们每人还收到一册《诗人笔下的泾源》,辑录了上至《诗经》,下截当代的数百首有关泾源的诗歌。在《诗经》描写过的地方,开青春诗会,是一种福气。 
   
  10月15日 
   
  来宁夏,最幸运的足可以拜见两座名山:贺兰山与六盘山。贺兰山,使人想起岳飞的《满江红》。六盘山则令人难忘毛泽东的《清平乐·六盘山》。今天早起直奔六盘山国家森林公园,不知昨夜是否有人已提前梦见了? 
  我们的车匆匆赶往雄伟的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馆。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叶主编早在出发前就提出来一定要给青年诗人们安排下这重要的一课。在一座座巅峰上,数不清盘山公路绕了多少圈。头上苍鹰翱翔,脚下万丈深渊,六盘山,又岂止六盘?这是红军长征翻越的最后一座高山。1935年10月,毛泽东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翻越六盘山后,在瓦窑堡写下那首著名的《清平乐·六盘山》。这也构成诗歌的巅峰。还有哪位诗人,能给六盘山献上一首更壮美的诗?这需要何其开阔的胸襟!诗的力量,在于体现理想的极致。在海拔2800多米的高山之颠,冒着6级大风,青年诗人们向雄伟的长征纪念馆和红旗致敬。这里几天前就下雪了,看着展厅内珍藏的红军打着补丁的灰色衣衫、草鞋、油灯,想着当年衣衫单薄的红军翻越这座高山时的战斗,诗人们都心潮澎湃,精神与信仰不灭,历史与生活什么时候都是我们诗歌创作的源泉。 
  中午,固原市作家协会主席王怀凌领着当地几位诗人,迎接我们。席间建议一定去看看郊外的秦长城。估计毛泽东诗中“不到长城非好汉”,即指宁夏的秦长城。固原也曾是诗歌的故乡:《诗经》记载了周宣王时期在固原(时称大原)反击戎族的战争。固原秦长城是战国时秦昭襄王抵御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的产物。我们追寻秦长城而去,沿途看见秦汉时期著名的军事要塞“萧关”。 
  在秦长城遗址,上演了一场小小的离别。单永珍与高鹏程要跟大部队告别,在此留下。单永珍本是固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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