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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界碑!”慕曦扬了一下马鞭,鞭尖在牌面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划定势力范围,这很正常!”函奕昀到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做法,无论是商人还是江湖帮派对于“地盘”这两个字是丝毫不能含糊的。
“我以为只有野兽才会用自己的气味去警告其他的生物呢?”明白他的意思,摸摸自己耳后微肿的红痕,慕曦不无讽刺的奚落着函奕昀。
一抖缰绳,策马与慕曦平行,函奕昀倾身贴在慕曦的背上低语:“我闻闻,嗯,野兽觉得警告的还不够!”
慕曦的耳根一下子红了。
正说着,两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轻轻的颤抖着,抬眼望去,不一会儿一骑人马闯入了两人的视线。渐渐近了,马蹄哒哒。
来人一身褚衣精悍打扮,半搭着皮袄,斜带着皮帽,策马扬鞭,胯下的一匹良骑端是神骏,端是……眼熟!
函奕昀和慕曦交流了一个眼神,均是心中大喜!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那马,那人,不正是当日被困在集上的一人一骑吗?
“此地是歧纳牧场,请勿擅闯。”拉开嗓门,扯着喉咙,那汉子老远就喊开了,“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请报上名来。”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宽阔的绿海。浓浓的口音充分展现了草原牧人的质朴和豪迈。
待到近处,汉子一拉缰绳,勒住了马。马喷着气,踏了踏蹄子停住了。
“两位,这里是私人地方,不便擅闯。若是路过,我可以给你们指个方向,若是留下做客,我们欢迎,还请报个名姓,进去喝茶。”马上的汉子执鞭抱拳,言辞得体,善意又热情。
“我们不是过客!”函奕昀回道。
“我好像见过你?”汉子眯起眼睛打量着出声的函奕昀,努力思索着。这张面孔似乎在记忆中闪过,“你是?”
“你认识本座?”函奕昀故意冷起脸。
抓抓头,汉子更困惑了,真的好面熟啊,尤其是这张冷脸,这个气势!
“这位壮士,”慕曦轻眨了一下眼睛,开口道,“我们可是第一次来关外啊?”
清脆而特殊的称呼似乎唤起了汉子的记忆。
“哦!我想起来了!”汉子脸上的疑云渐渐散开了,他猛地一击掌,欣喜若狂的大叫道,“你们是,你们是……”结巴了半天,突然翻身下马,拜倒了,“恩公!”
慕曦和函奕昀连忙下马扶持。这回是真的被吓倒了,当日自己好像也没帮他多大的忙吧!
“恩公?壮士见过我们?”慕曦一样茫然——当然是装得。
“恩公难道忘了吗?”函奕昀一使力哪还容得他跪在地上,他抱拳用兴奋的口吻说道:“难道恩公忘了吗?在平家镇上,我被恶人强行索马,是恩公为我出的头。该死的,我刚刚竟然忘了恩公的长相,竟然认了半天才认了出来,真该死!”说吧,他用手掌狠狠的拍了几下额头。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壮士啊!天涯何处不相逢,幸会幸会啊!”慕曦“恍然大悟”,
“什么壮士不壮士的,我叫达鲁赤,这次恩公能到我们歧纳牧场我实在是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来来来,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两位!”
“当日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慕曦辩解着,达鲁赤如此热情,饶是如他般厚脸皮者也经不住脸皮微微发烫。
“长老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达鲁赤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长老?”
一拍脑门,“看我说的高兴,都忘了请你们进去。”,达鲁赤翻身上马,一抖手,马儿转了个圈,领着两人向来路驰去,“走,我带你们去见长老!”
“不瞒壮士……”
“还壮士呢,恩公直接叫我达鲁赤就行了!”
“恩,达鲁赤,不瞒你,我们此次前来……”远远的,慕曦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
三人三骑,消失在草原深处。
初次见到歧纳部落的长老,慕曦便觉得这老人不简单。沉稳的气质让老人年迈佝偻的身躯看起来多了几分平和。墨色的眼眸犹如无底的大海,平静,包容,又深邃。由于岁月的摧残,黝黑的脸庞上,细小而密集的碎纹在老人干枯的皮肤上蔓延开来,细纹横生的眼角记录的是沧桑,也是智慧。
听完了慕曦的来意,长老沉思了一会儿,很沉重的给予了答复:“闻公子,很抱歉,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可是长老……”知道他的顾虑,可慕曦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你们不必再说了,你们的意思我懂。”长老很快打断了慕曦的话,“闻公子您是明白人,请您体谅老朽的苦处。老朽无能为力。”
慕曦明白老人的意思,面对这样直接的拒绝他酝酿着下面该怎么转,却又听长老道:
“不过来者是客,你们又对达鲁赤有恩,就是我们歧纳族的朋友,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很欢迎。达鲁赤就代表我好好款待远方来的客人吧。请!”说罢,一摆袖,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两人。
闻言,达鲁赤识趣地领着慕曦和函奕昀从长老的屋里退了出来。
“闻兄弟,函兄弟,看你这……”达鲁赤一脸难色,“真是不好意思……”对于长老的决定和强硬的态度达鲁赤并没有任何不满,豪爽的他只是尴尬无法满足朋友兼恩人的请求。
在歧纳部落里长老依然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是传统,也是坚持。部落里的长老以其的睿智和丰富的经验为族人指点迷津,歧纳部落也因此逃过了不少劫难。所以每代对长老的选择都异常慎重,非德高智明者不可任,在族人眼中,长老不仅是一个重要的领导者指引者,更是一种传承的象征。
“我明白!”慕曦面色如常的截住他的话,“其实长老也是从贵部的生死存亡出发。你们歧纳部落生活在这方草原上,日子虽然清贫,却也平静安稳,何苦搅进这趟混水呢?虽只是借马,可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变相对璃阙皇朝的援助,因此招来敌视太不值。现在时局混乱,明哲保身方是良策!长老一定是这样想的吧!”听慕曦一针见血的戳破长老心中所想,达鲁赤不禁又生出几分敬佩之心。
“闻兄弟能体谅那是最好!”这个憨直的汉子点点头。
“长老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慕曦顿了一下,见引起了达鲁赤的注意,接着道,“不过,光只是图一时安稳,不免规矩。”
“闻兄弟,此话怎讲?”这么明白的对长老的不敬让达鲁赤圆睁双目,语气中强抑下了一丝怒气。
慕曦暗笑在心,“你莫气,且听我把话说完。草原广阔,攻守皆是不易,本来也算安定,不过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战火早晚会波及到这片土地。”
“为什么?”
“因为这里藏着宝!”
“宝?是我们的马吗?”
“不光是马!还有宝藏、资源。”
“……”
“土地、矿藏、岩盐、毛皮……”一直不说话的函奕昀张口报出了一串。作为商社的首领,南北的货源,他都清楚得很,手下的好几间商行每年从草原的行货中赚取大量的利润,在商人的眼中,这片草原是一块上等的肥肉。
“原来我们这么富足……”达鲁赤小声念着。
慕曦没有点明的是,最危险的,是人性贪欲的膨胀。
“如今四族联军进逼关内,为的无非是土地、粮食、资源,此次举兵无论成胜与否,都将造成大量的需求缺口,生存危机,战后,挥兵草原几乎是注定的。若胜,野心必将进一步的膨胀,怎会放过草原这块宝地?若败,就更需要从他处榨取物资以抵已耗。到时,大兵逼至,你们的抵抗就犹如螳臂挡车,徒劳无功了。”
见达鲁赤面呈不忿,慕曦淡笑一抹解释道,“我并不是小看草原上的好汉,只是这大草原幅图辽阔,各个部落分散而居,各有控地,相距甚远,消息传递不便不说,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人力更是不易,我了解过,为了放马便宜两个马场之间最少也要相隔三十余里,而离这最近的马场应该是在五十里开外吧!一旦敌人攻至,救援不及,力拼,当然可以,我也听说过草原勇士的威名,可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再厉害的勇士可以以一抵百,以一抵千,以一抵万吗?一旦打起仗来,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千兵万马啊!临时纠结起来的人手再英勇,再视死如归,毕竟也不是正规军,能拼上一时半会已属不易,能挨上一年半载吗?”
两个尖锐到极点的问句点出了残酷的现实,像利箭刺进达鲁赤的心窝,煞白了脸,他死命咬了咬牙,无言以对,眼前几乎浮现血染草原的惨景,脸一会涨红了,一会铁青。
看着达鲁赤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瞬息万变,慕曦知道他的心已经动摇了,“如今,就在这个时机只需出一点点小力,与其中的一个势力结盟,为将来早作打算不是更好吗?达鲁赤兄弟是明白人,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慕曦点到即止,有些事是不能说得太透的,不过他满意地看到达鲁赤陷入了苦思。
达鲁赤低着头思揣良久,终于抬起头来,“闻兄弟所言甚是有理,我部虽心安于一隅,可防范之心还是要有的,福祸难避,还是要长远打算才是。”
“达鲁赤兄弟能想通自是最好,还是早作准备以防不测,可惜长老……”慕曦故作可惜,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注意着达鲁赤的表情。
达鲁赤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长老方面我会再去说项,请闻兄弟再多待两日,容我与族人商量。”
“这……”慕曦很为难,“你也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军情耽误不得。”他咬牙想了想,“这样吧,就明日中午,不能再拖了,明日午时之前,务必请兄弟给我一个答复,你看如何?”
“好,就明日午时。”达鲁赤一砸拳,豁出去了,他转身,大步迈向来路。
背后,慕曦灿笑如花,时间其实并不急,可有时候压力还是很必要的。
惊鸿 第三十八章(下)
第二天亦是个晴天。
慕曦一大早就把函奕昀从床上拖了起来,漱洗完毕之后,拉着他去了马厩。明里说要去溜溜自己的马,可明白人还是心里有数的,譬如达鲁赤。关心的交待两人不要走远之后,达鲁赤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悠闲的牵着马,两人并行在草原上,天空澄澈,和风柔煦。
“人,还是没有压力就不成事啊!”走到一半,慕曦轻轻叹道。
知晓他的意思,函奕昀没有回应,只是包容的笑,“打听好了!”
“嗯!”一扬手挥去,远处的远处是无边的草原。
“走吧!”函奕昀抢先翻身上马。
知我者,昀也!回以一笑,慕曦扬鞭策马。
呵斥声起,两马奔驰而去。
不出一注香功夫,慕曦缓下了马步,抬手眺望,眼中神采一闪。
“果然在前面。”拉住马,看着不远处,绿海中斑斑点点的黑褐,函奕昀微微颔首。
前面是马场!歧纳牧场的牧马之地。
“走,过去看看!”慕曦抖缰。
就在这一片茫茫草原,星星点点散落的不下一千匹马。
摇尾,食草,斯磨……好不悠闲自在。
“是好马!”走到近处,连函奕昀都不得不赞叹了一句。他心里清楚,今天慕曦的“遛马”之行,不光是了逼达鲁赤就范,更主要是为了亲眼看一看这里的马,验验货色,“人言这草原上的马性情骠悍又富持久力。如今看来果名不虚传。”
“你会相马?”慕曦是真的很惊讶。
瞟了他一眼,函奕昀信手指着正在溜达的马匹道:“这些马体质结实粗壮,却不膘肥,体躯深广而长,四肢短粗,善持久跑,被毛厚密,长毛油亮。扬蹄利落轻巧,实为良品。”
“然后?”慕曦挑衅。
“相马,简单的来说,就是观马之眼、耳、头、颈、肩、背腰、四肢和蹄。一匹良驹眼应是大而圆润,饱满又有光泽;耳要小而尖立,转动灵活,方显灵气。头稍小而长,骨骼轮廓分明,腮肉少,是为精壮。”函奕昀接招从容,知无不言,“颈长而高挺,弯曲,却不显得僵硬;肩长且水平;背腰平直有力,一看就是弹性极佳,奔驰的同时才能稳;再看四肢,干燥强健,坚实挺立,系部长度、斜度适中而富弹力,跑起来轻捷有力。前蹄圆后蹄略尖,厚薄大小适中,蹄质坚韧,踏实。蹄形不能变异,有过厚、过薄、过大等毛病。”
“没看出来,你对马还这么又研究!”慕曦对他刮目相看了。对于马,自己的了解也仅止于书上的文字:何谓良驹,眼似悬铃紫色浸,睛如撒豆要分明。 白缕贯睛行五百,瞳生五彩寿多龄。鼻纹有字须长寿,如火如公四十春。寿旋顶门高过眼,鬃毛茸细万丝分。 面如剥免肋无肉,鼻如金盏食槽横。耳如柳叶根一握,颈长如凤似鸡鸣。口叉湏深牙齿远,舌如垂剑色莲形。 口无黑靥湏长命,唇如垂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