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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消防车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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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楼也起火了,屋瓦下的梁术也是。浓烟不断涌出,他听到燃烧的木头建筑发出激烈的爆裂声。二楼最左边的窗子被推开,有人大声地求救。贡瓦尔·拉尔森迅速跑过去,看到一位穿白色睡衣的女人探出窗台,胸前紧紧抱着一个包袱。那是一个小孩儿。烟不断地从敞开的窗口冒出,但显然还没有烧到这间房子里头,至少还没烧到这个女人所在的房间。
  “救命! ”她绝望地大叫。
  因为房子这边的火势还不是太旺,贡瓦尔可以站得离墙壁非常近,几乎就在窗户下头。
  “把孩子扔下来! ”他叫道。
  那女子毫不迟疑地将小孩儿一把丢下,让贡瓦尔·拉尔森吃了一惊。他看着包袱对着他直落下来,在最后一刻伸出双手接住,像是足球的守门员接住踢过来的球一样。那孩子很小,稍稍抽噎了几声,但没有哭。贡瓦尔·拉尔森将他抱在手里站了,几秒钟。他对小孩儿毫无经验,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抱过小孩儿。有好一会儿,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太粗暴,把孩子压扁了,接着,他离开房子,把包袱放在地卜。他还没有直起腰,就听到跑步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到萨克里松喘着气,满脸通红。
  “怎么了? ”他问道,“怎么会……”
  贡瓦尔·拉尔森瞪着他,问道:
  “他妈的消防车呢? ”
  “应该到了才对呀……我是说,我在玫瑰园街看到这儿起火……我就跑回去打电话……”
  “看在上帝的份上,再跑一趟! 把消防车和救护车叫来! ”
  萨克里松转头就跑。
  “还有警察! ”贡瓦尔·拉尔森在他身后大叫。
  萨克里松的帽子掉了,他停下来捡。
  “白痴! ”贡瓦尔·拉尔森大叫。
  然后他回到房子那儿。整个建筑的右边像是怒吼的炼狱,顶楼的地板似乎也着火了。更多的烟从那个穿睡衣的女人站立的窗口冒出,这回她手里抱着另一个小孩儿,一个大约五岁的金发男孩儿,身上穿着有花的蓝色睡衣。那个女人跟上次一样,迅速而出乎意料地把孩子一把抛下,但这次贡瓦尔·拉尔森比较有心理准备,把小孩儿安稳地接在手里。奇怪的是,那男孩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 ”他高声地问。
  “拉尔森。”
  “你是消防队员吗? ”
  “看在上帝的份上,闭上嘴吧! ”贡瓦尔·拉尔森说着,把他放到地上。
  他抬起头时,被一片落瓦打中头部。瓦片烧得通红,虽然他的毡毛帽有缓冲的作用,但他还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额头一阵疼痛,血流到了脸上。穿睡衣的女人不见了。应该是去抱第三个孩子了吧,他刚这么想着,那女人又在窗口出现了,手里抱着一只大的瓷狗,也迅速地抛了下来。狗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接着,她自己纵身跃下,但结果并不理想。贡瓦尔·拉尔森正站在下面,被她撞倒在地,那女人则跌在他身上,他的后脑和背部都受到撞击,但他很快地把那女人推开,站起来。那穿着睡衣的女人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眼神呆滞无光。他看着她,问道:
  “你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 ”
  她瞪着他,然后弓起身予,像受伤的野兽般抽咽起来。
  “过去那边照顾那两个吧! ”贡瓦尔·拉尔森跟她说。
  火已经蔓延到整个二楼,火焰从那女人刚才跃下的窗口向外飞蹿。但是两位老年人仍在一楼左边的房子里。那儿显然尚未着火,但是两个老人都没有动静。也许那里满是浓烟,屋顶再要不了多久也会塌陷下来。
  贡瓦尔·拉尔森举目四顾,寻找可用的工具,他看到数码之外有块大石头。石头冻结在地上,但他用力把它推了过来。这石头至少有四五十磅重。他把它高举过头,使出全身力气对着一楼房了最左边窗户扔过去,把窗框砸得粉碎,玻璃与木屑四处飞溅。他爬上窗台,用身体推开一片百叶窗,还撞倒了一张桌子,然后踏上房间的地板。房里的浓烟密布,令人窒息。他咳着,将毛料围巾拉高盖住嘴巴,然后拆下百叶窗,四处看了看。火在他四周呼啸着。透过闪烁的火光,他看到地板上有个瘫成一团的人形,显然是那位老太太。他抬起她软弱无力的身体,走到窗边,又住她的双腋,小心地把她放到外头的地上,她马上靠着墙基缩成一团。看来她仍然活着,但是昏迷不醒。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房中,拆下另一扇窗户的百叶窗,用一把椅子将窗户打破。烟势稍微减弱了些,但是他头顶上的天花板开始膨胀变形,橘色的火舌逐渐包围了客厅的门口。他只花了十五秒不到的时间就找到了那个老头儿。他无法下床,但仍然活着,发出微弱的、可怜巴巴的咳嗽声。
  贡瓦尔·拉尔森一把拉开毯子,将老人架上肩头,穿过房间,在漫天飞落的火花中爬出公寓的窗子。他咳得厉害,加上血一直从额头上的伤口往下流,混合着汗水及泪水,几乎让他无法看清东西。
  他肩上架着老人,同时动手把老妇人从墙边拖开,然后让他们两人并排躺在地上。接着他检查那个老妇人,看她是否仍在呼吸。确定她没事后,他脱下身上的羊皮外套,掸掉上头的一些火星,盖在那仍歇斯底里、尖叫不已的裸体女孩儿身上,把她带到其他人那儿。接着他脱下身上那件斜纹软昵布料的夹克,摊开,包住两个小孩儿,然后把毛料围巾给那名裸体男子,那男子马上拿来围住自己的臀部。最后,他去红发女子那儿,拉她起身,把她带到众人聚集的地方。她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味,她的尖叫声听起来痛彻心肺。
  他看着那拣建筑物。它现在已是整个燃烧起来了,火势熊熊,已经不可控制了。有些私人车辆在离街道不远处停下,困惑的群众开始下车探望。他完全不予理会。他脱下烧坏的毡毛帽,盖在那穿睡衣的女人头上,再次重复他几分钟前问过的问题: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
  “是的……克里斯蒂娜……她的房间在阁楼。”
  说完,这女人开始不可遏止地哭泣起来。贡瓦尔.拉尔森点点头。身上沾满血迹和煤烟,全身被汗水湿透,衣服也破损不堪,贡瓦尔·拉尔森就这么站在这群歇斯底里、受惊、尖叫、昏迷不醒、哭泣及濒临死亡的人之间,仿佛身处战场。
  在火焰的怒吼声中,终于传来消防车抵达的声音。
  然后,突然所有的人都一起赶来了。水车、云梯、消防车、警车、救护车、骑摩托车的警察,还有搭乘红色轿车的消防队自员。
  萨克里松也回来了。
  他问道:“什么……是怎么发生的? ”
  就在这时,屋顶塌下来,整栋房子成了一座发出欢快爆裂声的烽火台。
  贡瓦尔低头看表,从他站到岩丘上冻得半死到现在,整整过了十六分钟。
                第四章
  三月八日星期五下午,贡瓦尔·拉尔森坐在国王岛街警察局的某个房间里。他身穿白色套头毛衣,外面是一件斜插袋浅灰色西装。他的双手都扎着绷带,而头上的绷带则让他联想到那幅描绘凡都博林将军在芬兰犹他斯之役的名画。他的脸及脖子也各贴了一块纱布。他向后梳的金发以及眉毛都烧掉了一些,但是清澈的蓝眼睛眼则一如既往,漠然中透着不满。
  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个人。
  譬如马丁·贝克和科里贝尔,他们是被位于瓦斯贝加的凶杀组电召过来的,还有伊瓦德·哈马尔,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截至目前,也是此项调查工作的负责人。哈马尔体形庞大,一头浓密的头发随着漫长的职业生涯已经几乎全变白了。他早就开始扳着指头数日子,等退休了,所以把每一起重大刑事案件都当成是在跟他过不去。
  “其他人呢? ”马丁·贝克问道。跟平时一样,他把重心放在一只脚上站着,离门口很近,右肘靠在档案柜上。
  “什么其他人? ”
  哈马尔问,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调查小组成员的选择权完在他手里。他的影响力足以让他在整个警察系统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勒恩和梅兰德。”马丁·贝克不温不火地说。
  “勒恩在南方医院,梅兰德在火场。”哈马尔简短地回答。
  晚报摊在贡瓦尔·拉尔森面前的桌上,他生气地用包着绷带的手翻动着。
  “什么狗屁记者。”他说着把报纸推到马丁·贝克面前。“你看看这张照片。”
  那相片占了三栏,上头是一个身穿防水外套、头戴窄边帽、满脸困惑的年轻人,他手中拿着一根棍子在盾牌街仍旧冒着烟的废墟中挖掘。在他斜后方,相片左角的地方,站着贡瓦尔·拉尔森,正傻乎乎地瞪着相机。
  “你好像不怎么上相,”马丁·贝克说,“拿拐杖的人是谁? ”
  “他叫萨克里松,是第二区派来的笨蛋。蠢得要死。你读读那个图片说明。”
  马丁·贝克低头阅读。
  今天的英雄,贡哇尔·拉尔森侦查员,在昨夜的大火中英勇地救出了好几条人命。相片中可以看到他正在检查已经全然烧毁的房子的废墟。
  “那些混蛋不仅连左右都搞不清楚,”贡瓦尔·拉尔森低声抱怨道,“他们还……”
  他没再往下说,但是马丁·贝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理解地点点头。那记者连名字都拼错了。贡瓦尔·拉尔森厌恶地看着那张相片,然后一把推开。
  “还把我照得一副蠢相。”他说。
  “出名有时也是一种累赘。”马丁·贝克说道。
  科里贝尔一向讨厌贡瓦尔… 拉尔森,却也忍不住对那些摊开的报纸扫了两眼。所有的图片说明都错了,每个头版醒目的头条新闻都跟贡瓦尔·拉尔森空茫茫的眼神不协调。
  英勇的行为、英雄以及天知道什么其他的,科里贝尔想着,忍不住沮丧地叹了口气。他窝在椅子里,手肘倚着桌子,看起来肥胖而没有活力。
  “这样看来我们陷在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奇怪情形里? ”哈马尔沉重地问。
  “也没那么奇怪,”科里贝尔说,“我通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哈马尔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说:
  “我指的是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蓄意纵火。”
  “为什么一定是蓄意纵火? ”科里贝尔问。
  “你这个乐观主义者。”马丁·贝克说。
  “当然是他妈的纵火,”贡瓦尔·拉尔森说,“那房子就在我眼前炸开来。”
  “你确定火是从那个叫马尔姆的人的房间开始的? ”
  “没错,千真万确。”
  “当时你监视那房子多久了? ”
  “差不多半个钟头,是我亲自监视的。在那之前,则是那个叫萨克里松的猪脑袋。喂,你问题太多了吧? ”
  马丁·贝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摩鼻梁,然后接着问:
  “你确定那段时间内没有人进去或出来吗? ”
  “是的,我他妈的非常确定。但是我去之前的事就不知道了。萨克里松说有三个人进去,但是没人出来。”
  “这话可靠吗? ”
  “不知道。他看起来不是普通的笨。”
  “你这话不是当真的吧? ”
  贡瓦尔·拉尔森生气地看着他,说:
  “你问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到底想干吗? 我站在那里,那个见鬼的房子突然就着火了。十一个人陷在里头,我救了八个出来。”
  “是的,我注意到了。”科里贝尔说,一边斜眼看了一下报纸。
  “你很确定只有三个人在这场火灾里丧命吗? ”哈马尔问道。
  马丁·贝克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些报告看了看,然后说:
  “似乎是。一个是那个叫马尔姆的,还有一个住他上面,叫肯尼斯·罗特,以及克里斯蒂娜·莫迪格,她的房间在阁楼里,她才十四岁。”
  “为什么她会住在阁楼? ”哈马尔问道。
  “不知道,”马丁·贝克说,“这件事还有待调查。”
  “有待调查的事还他妈的多着呢,”科里贝尔说,“我们甚至不知道死的是不是只有那三个人。还有,所谓十一个人不过是假设而已,拉尔森先生,是不是啊? ”
  “那自己逃出来的有哪些人? ”哈马尔问道。
  “首先,他们没有人是自己逃出来的,”贡瓦尔·拉尔森说,“都是我把他们救出来的。如果我不是正好站在那里的话,他妈的就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来。还有,我没有写下他们的名字。我那时有别的事要处理。”
  马丁·贝克深深地看了这个身上扎着绷带的大块头一眼。
  贡瓦尔·拉尔森的态度经常很欠揍,但是他敢对哈马尔这样说话,不是不自量力就是疯了。
  哈马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马丁·贝克翻阅手中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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