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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AN吓了一跳,看副驾的车门在空中摇晃着,连忙伸出手把它关严了,关好了才觉得不对,赶紧把窗户摇下来:“喂,严维!”
路障拉开,围着两辆轻微变形的汽车,零落的站着几个警察。“严维,你先上来吧,在这没法停车。”严维往前走着,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ALLAN看着事故车辆的车型,突然有些懂了。“严维,我把我名片给你吧!”
他的车速放的过慢,后面抗议的喇叭声响个不停。严维像没听见似的,他不得不加了些车速,严维的身影越来越小,被后面的车辆赶着往前开去。人总是这样,会记得缺陷了的结束,而忘了主宾尽欢的饯别。他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严维?”终究是渐渐开远了。
严维走到路障旁边,出奇的冷静,指指那辆黑色奔驰。“车主怎么样了,我认识他。”只有几个警察还在做着事故记录,旁边的大多三五聚着,聊着天,其中一个回了句:“轻伤,送医院了。”
严维点了点头,心里闷闷的,堵着。不像是难过,也不像是不难过,如同在看别人的故事,神智飞到半空中,正冷嘲热讽着。他绕着路障转了几圈,那辆轿车里,安全气囊打开了,车灯还亮着,发黑的血迹却滴滴答答的往车外延伸。警察那边顺口问他:“你认识他?知道车主平时怎么开车的吗,想到什么,都可以说说。”
严维正用心想了想:“他开车一向不怎么快。喜欢看后视镜,如果旁边有限速标志,都会多看几眼。”
他说了几句,看警察记了几个字就不记了,“不好的方面呢?”
严维认真的说:“没什么不好的吧。他开车都小心翼翼的。不喜欢超车,不喜欢跟车太近。”他想到什么,居然笑了一下:“我每次坐他的车,他都一定会给我系上安全带,真的。”
严维笑着:“我知道他怕车祸,他怕这个,有阴影。呵,这人,比我还严重。”严维正笑着,突然有些僵了。眼睑不断的轻颤着。悲伤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滴冰凉的水。“我真的没想过他这种人,也会出车祸,哈哈。”
严维笑着,却突然转过身:“太好笑了,哈哈。”他捂着嘴,背却弓起来。“哈哈哈哈哈……”他蹲在地上,大笑着,几乎喘不上气来:“哈哈,真逗,哈哈,太逗了……”
听见他这阵疯了似的笑,几个警察都凑过来,拿手电筒往这边照着。“喂,你还好吧?”正僵持着,突然听见检查的一个警察手上拿着一个药瓶,叫起来:“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阿米什么的,看不清。”
崔东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都等了四个小时了,吃饭吧,我刚去员工食堂打的。”他把铁饭盒又往那边挪了挪。严惜半坐在病床上,脸上没有血色,摇了下头,可崔东还是把饭盒打开了。饭菜还冒着些热气。
严惜接过筷子,看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崔东,真不想吃。”崔东伸了个腰,站起来:“那行,我放在这,想吃了再吃。”他出了特护病房,就看到一个小护士从前面的办公室里探出个脑袋:“崔医生,电话。”崔东应了一声,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拿起话筒,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插进口袋。
“是我。”电话里略微有些杂音,突然,听见崔东倒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他说着,低头看了下表,过了会,“富康医院?那好啊,那边他熟。谢谢啊警察同志。”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崔东开始翻着桌上的资料,将它们垒作一堆,嘴里应着:“行啊,要了解他什么情况。恩,我多少知道点。”崔东已经开始找车钥匙,口袋里没有,就从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拉起,“行,健康方面的我知道。”
他偏着头,把话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两只手翻着,第一个抽屉没有,又拉开第二个,车钥匙正搁在一沓病例的上头,崔东拿起来,听到了什么,手突然顿在半空。“精神方面的病史?这……我倒不是很清楚。阿米替林?这我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行吧,哎,好。”
崔东挂了电话,双手开始解白大褂的纽扣,脱下,搁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锁门出去,门摔的有些用力。驾车到富康医院用了些时间,下了车,直接往外伤科走,上二楼的时候正看见护士长双手插白大褂里,小跑着下楼,一把拽过她,在走廊上压低了声音问:“您怎么答的?”
护士长说:“郁林的事?”
崔东咬着牙说:“还不是郁林的事。”
护士长说:“那你还拦着我干嘛,我正要去看看呢!要是他们找我还好,我最多按着病例说,轻微人格障碍,开过镇定剂。”崔东说:“那也够呛,您真这样说了?不好吧。”
护士长瞪他一眼:“要是警察问我倒好了。”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崔东耳朵旁边说:“可我不管这个啊,他们找小赵,说她看过病,有发言权。”
崔东愣了好久,一张口倒有些结巴:“小赵,她……”
“他们正做记录呢。”护士长说着,往楼梯口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回过头又问了句:“一块去?”
崔东见到郁林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好好的坐在病床上。只是额角贴着块纱布,刚缝了六针。他比崔东想象的平静,清醒,甚至接近他上会议桌的状态。崔东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掂了掂,开始削皮。
“你撞到大人物了,知道吗?”郁林点了下头:“听说了。”
崔东的水果刀玩的挺熟练,果皮一直没断。“人家说他开得好好的,你偏要撞过去,他还避了一下,没避开。”
郁林想了会:“听说是被安全气囊弹折了肋骨。”
“你要不撞过去,安全气囊能弹开吗。”崔东用力大了些,连带着苹果上一大块果肉也给削掉了。“我还没告诉严惜,怕他担心。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郁林说:“你用不着知道。”
崔东笑了半天,指着郁林,“交通部调了你闯红灯的照片。这还不说,你知道警察刚找谁了解情况了吗?”他看了郁林,冷笑着:“他们找赵宜宁了,小赵。”郁林沉默了一会,才说:“记得,你介绍的那个。我以为心理咨询师会更讲职业道德些。”
崔东被反咬一口,无奈的笑了下:“对,是我介绍的。刚站在门口旁听了下,那女人巴不得说你是开膛手杰克德州电锯杀人魔,什么精神病征兆你都有。你就不该得罪女人。”
郁林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崔东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这群人都是合着伙的,看这架势就是要玩死你。你还是早点给你上司打个电话,让他给你疏通下。”
郁林想了会:“我不找严逢翔。”“不是好面子的时候!在那里面,小心假疯变真疯!”
“我没好面子。”郁林看崔东递了个苹果过来,伸手接过,“以前也认识几个人,等会一个一个试试。严逢翔不行,他巴不得我死。”
严逢翔的办公室,在soie的最顶层,比附近的商业楼都要高出一截。可容坐十二个人的大型沙发组,现在只坐着一人。严维呆在那,玩着新学的手机游戏,不时能听见任务达成后的欢快音乐。正玩到酣畅处,严逢翔接了个电话,严维乖觉的关了音乐声。偌大的办公室,除了严逢翔简单的应答,就剩下键盘还在轻微作响。
挂了电话,严逢翔看了眼陷在沙发上的儿子,问了句:“销售部部门经理,那人,你怎么看。”
严维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了头去忙手上的活。“郁先生?哦,那次吃饭见过,不熟。”
“他好像跟你一个高中……”
严维头也不抬:“同桌的脸我都给忘了,哪能一个一个都记得。”
严逢翔点了点头。“那单凭你上次见他的印象,你觉得这职位适合他吗?”
严维终于把注意力移到男人的身上,半天,才问:“要换人?”
那人笑了起来:“你怎么想的,都跟爸爸说说。”严维过了好久,突然苦笑起来:“档案企划哪个不经过他手里。如果换了,别人挖角,恐怕对公司不好吧。”
严逢翔连连点头:“你比以前会想事了。我是说,如果他被医院隔离,没机会添乱了呢?维维,你怎么想的,没事,尽管说。”
严维用手盖着鼻子和嘴,想装作无所谓,眼睛先避开了。“他不是做的挺好的嘛,就别换了。”
第十二章
郁林声音闷闷的:“维维,你听说了吗?”
“我妈拿电视从楼上扔下去,到处砸东西,还去单位闹事。其实我爸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女学生,可她就是听不进,……医生说是偏执型人格障碍,偏激,嫉妒,敏感过度,严重的话,能算到精神病范畴。”
他看着严维,严维显然还搞不懂那是什么病。“我听说我舅舅,姨也这样,外婆也是,我也是,那个什么人格障碍的,会遗传。”
“我过去以为这是喜欢你,在乎你,我看到我妈那样,才知道这是有病。我受不了你和别人说话,我受不了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想改,可是不行。”
郁林环住他,身子有些抖。“我想你只和我一个人好。”
“我不想你和别人太熟了,别去外面混。”
“不许喜欢别人,我会疯的。”
“我会赚很多钱,买房子,我给你做饭,我养你一辈子。”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依靠我就够了。”
“你怕我吗?我知道这样不正常,我改不了。”
郁林眼圈有些红,他结结巴巴的说:“维维,我是真喜欢你。”
当初的猜测,很快一语成谶,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警察来关心病情。做完了基本的脑电图、核磁共振、CT检查之后,郁林给严惜打了一个电话,以为要说的很多,等真正拨通后,似乎又没什么要嘱咐的。早晚添衣,少食多餐,怕对方听不清楚,声音要吼出来。大部分时间都是严惜在讲,手术后,他精神一直不好,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喘一喘。
几个所谓的精神病专家下午到的,彼此对结果都心照不宣,却还要过一过场子。郁林第一次这么配合,回答的极尽详尽,虽然大多不是真话。他想表达的,无外乎自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影响生活工作和周围环境,一向冷静处事。除此之外还养了猫,做家务,会烹饪,工作能力过硬。
而专家只关心车祸相关的事宜。为什么服药,为什么闯红灯,为什么飙车,诸如此类。带来的一些同事的评价,也不全是好的,郁林的暴躁与业务能力一样名声赫赫。双方僵持了许久,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专家合上资料夹,双手交叉着,撑在下巴下面。“这样吧,我现在假设一些问题,你仔细想一想,再回答,好吧?”他看见郁林点了点头,才再次开口:“假设你有一份自认完美的企划案,却在会议中遭到不少人的否决,会怎么想?”
郁林果真仔细想了想。“这种事情是常事。一份企划,管理层有必要站在顾客不同的立场上进行讨论。需要仔细斟酌每个人的意见,我也有义务陈述我的观点。只要彼此都是为了最终收益的最大化。”
他倒是满嘴外交辞令,嘴里跑火车。专家想记点什么,却没一句有用的。“有没有想过他们并非为了企业,世上坏人多。”
“好人更多。”
专家抬了下眼睛:“你相信好人更多?”另一个专家擦了擦眼镜,过了会,才问:“郁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郁林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有。”
“假设……”专家笑了一下:“我是说假设。爱人有了外遇对象,你心里都会想些什么?”
护士长站在病房外面,擦了擦磨砂玻璃,还是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门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时间已经超过了原定的一个小时。“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能表现出温柔,这会给人一种不强健的感觉,对吗?温柔,说不定给人的伤害更大。”
他说着,观察着郁林,几乎以为那个人要点头了,然而他说的口的却是:“不是这样的。”
坐在旁边的专家笑着:“不是这样?”
郁林有些艰难的摇了下头:“我没这样想过。”他说的很废力,几乎是一点点挤了出来:“不敢表达真实的情感,这本身就是懦弱的表现。”
几个专家出门的时候,护士长站在离门五六米远的地方,专心的注视着走廊上的瓷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句“死鸭子嘴硬”,想笑,心口那块大石却又沈了些。
郁林睡到半夜的时候,听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