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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莲(宫廷,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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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烜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想了想,忽然踏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居然抱了个软绵绵的东西,犹豫了一番,才推门而入。
  孩提的哭声奶声奶气的,皱著红通通的鼻子,使劲力气,有一声没一声的,最後还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地,似乎就要缓不过来气。
  白予灏轻轻一震,忽然回过头来,愣愣地看著肖烜手里的婴儿。
  肖烜笑了一笑,伸手碰碰婴儿皱皱的脸颊,哄了一番,走近白予灏道:“要抱抱吗?”
  白予灏忽然眼前就模糊起来,竭力伸手出去,动了动,却怎麽也抬不起来。
  小婴儿换了个环境,也不习惯似的,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一圈,忽然咿呀了一声,提前打了个招呼,小嘴一扁,啼哭起来。
  肖烜就著抱著他的姿势拍了拍:“要不要哄哄?看到你这个亲生父亲,小家夥居然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这个亲生爹爹,真是太没面子了啊……”
  白予灏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听到他那句亲身父亲,突然手下一抖,颤颤地问他:“他是……”
  白予灏的面容很紧张,紧张得绷著呼吸,掌心里也出满了汗,他眼眶通红地望著婴儿,害怕似的,根本就不敢伸手去碰。
  肖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毕竟白予灏也是他从小就开始带的,即便不是血浓於水,却也是养育情深,现在居然活生生的能够看到他的子嗣,他的心里,也是激来荡去,不知是怎样一种滋味。
  “可爱吧……”肖烜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揽在怀里,回忆似的,慢慢道:“你不知道,我救这个小东西,花了多少力气呢……”
  白予灏本来要去伸手碰,闻言,竟微微地僵了一下,极不自然的,垂下双手,不敢再动。
  肖烜了然一笑,将怀中的婴儿哄了一番,逗得他咯咯咯地笑了,才抬起头来,看著白予灏,叹气道:“是你的儿子,君赢冽不惜生命,为你生下的。”
  白予灏只觉呼吸一窒,登时便一片空白,脑中嗡嗡的,像是什麽都听不进去了,只有心底的抽痛与窒息,在听到他不惜生命之时,才越发刻骨铭心起来。
  婴儿高兴了,咿呀咿呀地手脚乱蹬,藕断似的胳膊伸出来,晃了一阵,才勉强抓住肖烜的一根手指。
  肖烜故意让他抓住,嗯哼嗯哼地回应著他的鸟语,说了一阵,才看向白予灏:“看,多可爱,君赢冽就是为了他,才死的……”肖烜说著说著,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语气慢慢暗淡下来,也不再看白予灏,兀自沈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白予灏闭了闭眼睛,在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混了浓重的鼻音,低低的,让人也不禁跟著苦涩起来。“衣想吗?……想想吗?……”
  白予灏反反复复的,几不可闻地呢喃著婴儿的名字,然後就伸手抱过来,抱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了什麽,睫毛一颤,就掉下一颗眼泪。
  肖烜有些心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予灏轻轻一颤,停了一停,猛然就收紧了揽著繈褓的双手,紧紧的,几乎嵌进自己的怀里。
  怀中的身体柔软而安静,淡淡的,迎面扑来的奶香,和著婴儿该有的脆弱与娇嫩,再次清晰深刻的,展现在白予灏眼前。
  白予灏紧贴著他的小脸,收紧了怀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轻轻颤抖,依偎上这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婴儿似乎被弄痛了,哇地一声,吭哧吭哧哭出声来。
  白予灏轻轻颤抖,却并不哄他,头依然埋在繈褓之中,贴著他的小脸,喃喃反复地说著什麽,任灼热苦涩的东西,顺著他的脸颊,流进婴儿娇嫩脆弱的肌肤里。
  哭得累了,婴儿改由小小声的啜泣,像小猫一样,叫的人心里难过。
  肖烜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解读到他的悲伤。
  “白小子……”肖烜叹息:“我……或许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白予灏轻轻一震,瞬间僵住身体,不敢抬头。
  肖烜接著道:“见了他之後,该放下的放下,该回去的回去,你来,不也是能见他一面吗?……”肖烜疲倦地叹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悉心地哄了一番,终於将婴儿哄得睡了,才将他抱进隔壁房中,轻手轻脚地放进摇床。
  白予灏失魂落魄地跟著他,不敢离开一步。
  肖烜从房中出来,见白予灏在门口站著,愣了一愣,也没说话,径自向西边走去。
  白予灏抿了抿唇,犹豫一下,忙抬脚跟上。
  二人默默无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也不知该说什麽,浓重压抑的气氛渐渐弥漫,白予灏心情颇为复杂,不知该兴奋,还是该悲伤,一切乱糟糟的,跳得他心脏生疼。
  走了一会儿,二人转过长廊尽头,还未看清,迎面忽然撞上一人,只听“扑通“一声,那人也走得太莽撞了,显然没反应过来,就这麽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肖烜心疼了,连忙去拉她,有些气急败坏:“月儿!你怎麽在这里?好端端的;跑来这偏僻的庭院做什麽!?”
  离月也被吓了一跳,愣了好半天才反过味来,慌忙站起身来,支支吾吾道:“呃……没什麽没什麽……”她抬眼又瞧了一下白予灏,脸庞红得厉害:“倒是……肖叔叔……你们来这里是为什麽?”
  肖烜看了一下白予灏,眸中有些复杂:“没什麽,随便转转。”
  离月哦了一声,忽然来了兴趣:“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去我也去。”
  白予灏微微皱眉,心里焦急却不好发作,只有暗自隐忍地望著远处。
  肖烜弹了她一下:“看你这样子,绝对是在瞒著什麽。”
  离月嘿嘿笑,拉著他们向反方向走:“走嘛走嘛,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说著挤眉弄眼两下,调皮到极致,也可爱到极致。
  “月儿,不要胡闹。”肖烜厉声阻止她:“我带你白大哥来见一个人,你若是饿了,就叫著丫头陪著去。”肖烜说完,理也不理离月,领著白予灏,径自走开。
  “啊啊啊!”离月忽然尖叫起来,捂著自己的额头叫道:“不行不行!那个……我头疼。对!我头疼……”
  一看就知道是装的,肖烜也无语了,便好脾气地道:“不要闹了,我们真有急事。
  “可是可是……”
  “离月。”肖烜叫她的名字。
  离月缩缩脖子,有些害怕,想了想,又怯生生地道:“那……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肖烜愣了愣,看看白予灏,见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便叹了一声,道:“好吧,你跟著我们,路上不要说话。”
  离月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跟著。
  肖烜领著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冷气渐强,转过假山,终於来到一个石室门前。
  白予灏愣了愣:“这是……”
  “冰窟。”肖烜想了想,道:“为防止腐坏,君赢冽的尸身,就冻在这个里面。”
  白予灏忽然一阵晕眩,脚下不稳地踉跄两步,只觉体内忽然一股惊涛骇浪,然後“扑“地一声,口中腥咸,竟是喷出血来。

  醉莲 第七十章

  冰窟石室内寒气缭绕,满目皆是巨大冰块冻住的蛇骨尸身,有些阴森森的恐怖,白予灏越往里走,越觉得呼吸困难,藏在袖口的手指,也随著他的脚步,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三人无声沈默著向里走去,全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只有离月紧张兮兮地拽著肖烜的袖子,从他背後探出头来,小心谨慎地瞅著什麽。
  三人走了一会儿,在一方冰床之前停下。
  深沈黑色的帷布盖著什麽,冷硬锋利的线条凸起在寒冷的空气中,白予灏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麽,连剑也抓不住似的,抖得厉害。
  肖烜看了他一眼,然後就领著离月,退到一旁。
  白予灏跌跌撞撞地扑到在床,一瞬间失去了全身力气,隔著黑布摸索著那人的眉角额头,颤巍巍的,根本不敢掀开。
  这样的气息,早已渗透在他肌肤的每一处,即便死了,也刻骨似的印在白予灏心里,挥之不去,忘之不却,仅仅一个碰触,他的心便“轰”地一声,坍塌得彻底,也粉碎得彻底。
  白予灏眼眶通红,缓了一缓,才颤颤的,撩开了黑布。
  不知有多久没见面了。
  长的,仿佛都有了一辈子那麽长。
  白予灏摸索著他冰冷僵硬的肌肤,渐渐的,眼前也跟著模糊起来。
  “赢冽……赢冽……”白予灏怜惜似的,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的叫唤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声音慢慢哽咽起来,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清晰。
  肖烜站在一旁,也感觉到哀伤似的,攥紧袖中的手指,慢慢的,闭上眼睛。
  离月眼眶也红了起来,小脸埋在肖烜的胸前,不忍心再看。
  白予灏蹭著他的脸颊,右手交合著贴著他的掌心,冰冷的掌心却早已没有了温度,冷冷的,全是死人可怖的冰冷与尸气,淡淡的,萦绕在他的全身。
  “好了……”肖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所有的方法我都试过,他一生都活的太累,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
  白予灏轻轻一震,过了片刻,忽然将他抱起来,发了疯似的,就向门口冲去。
  “该死!你这是要干什麽!?”肖烜跑过去拦他,一伸手就挡在他的前面,怒道。
  离月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後,小小的脸上还挂著泪珠,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态。
  白予灏阴晴不定地肖烜片刻,缓缓收紧双手,坚定道:“我要带他走……”
  “带他走?离开这里,不出几天,他会全身腐烂,你知不知道!?”
  “师傅……”白予灏突然跪了下来,深呼了口气,有些茫然道:“帮我照顾想想……我,我只想陪著他……”
  “混账!”肖烜骂了一声,气得头皮都发麻了:“君赢冽不要命了给你生下这儿子,你这是干什麽?让他的心血白费,想想无父无母,怎麽?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白予灏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下唇也咬得死紧,红红的,有些血迹渗出。
  “让他好生安息……不好吗?”
  白予灏没有说话,垂著睫毛,有些失魂落魄。
  “白哥哥……你就这麽在乎这个人吗?……”离月从肖烜的身後走出来,咬著下唇,声音有些委屈,沈默了一阵,又犹犹豫豫地问道:“在乎到……你可以丢下一切陪著他……?”
  白予灏抖了一抖:“你错了……我从没丢下一切陪著他……恰恰相反……”白予灏顿了顿,喉咙像被人堵上了一样哽咽:“我为了一切,舍弃了他……而时至今日,他也终於……抛弃了一切丢下我……”
  白予灏努力地挤出声音,语气忽然有些卑微,说到一半,他忽然不再出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摸著君赢冽的脸颊,疼惜般的,悔恨般的,而死去的人,无论怎样,却再也听不见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难道非要人死了,破灭了,绝望了,才知道後悔,才知道珍惜,这样的爱情,未免来的太晚,来的也太迟,谁都要不起。
  白予灏哽咽一下,慢慢的淡去声息,本就空旷的冰窟,也越发冰冷起来。
  “不要意气用事。”肖烜叹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君赢冽的尸体,抱回冰床上,小声沈吟:“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护君赢冽的尸体,剩下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离月拉拉他的袖子:“肖叔叔,既然死了,不是该入土为安……”
  肖烜看著她,温柔地笑了笑,拍拍她的後脑勺:“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肖烜说完,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眼神突然游离起来,有些茫然。
  离月还小,自然是什麽都不太懂,更不会明白什麽生离死别,她只是一味的崇拜与向往,无论多麽伤心,也不过一下的事,抓了抓头之後,再看著白予灏,脸庞又不禁红了红。
  白予灏跪在那里,像被痛击过的,了无生气。
  过了很久,冰窟突然陷入一阵难言的沈默,谁都不再说话,离月看著他二人,忽然感觉到冰窟里彻骨的寒意,有些毛骨悚然的,静得让她发慌。
  “肖叔叔……”
  肖烜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满是慈爱的眼神,却淡淡的,又溢满浓重的哀愁。
  冰室里寒气颇重,白雾似的缭绕在四周,三人呆的时间早已不短,颇重的寒冻之气早已从四肢百骸突突侵入,小公主早已忍耐不了,抱著双臂瑟瑟发抖,肖烜也冻得脸色发青,唯有白予灏,死倔死倔地跪在那里,即便发丝上已经结了些冰渣,他却倔强的,不肯移动半分。
  肖烜在他身前蹲下,劝道:“走吧,这里很冷。”
  白予灏不为所动,就像没有听见一般,长垂及地的衣袍已经有些微微的发僵,只有长长的睫毛,粘著冰屑,微微颤动。
  肖烜别无他法,见离月冻得鼻尖通红,全身上下也抖得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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