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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两个先锋都是在谢宏这里受了挫败,回头又被自己人暗算,心里没阴火才怪呢。是以,就在那次朝会之后,因为正德行为荒诞而形成的齐心合力的局面就此不复存在了。
再提起诛除奸佞时,刘大夏就像是曾鉴附体,只是木然以对,一言不发;闵珪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句正题也不谈。其余众人也都打不起来什么精神。
在劝谏皇帝这件事上面,都察院和六科的言官们一贯都是急先锋,可两个月来,他们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圣驾返京那一天受的重挫。
那一天,言官们十八般武艺尽出,言谏、力谏、哭谏、死谏,前人用过没用过的;能用的,不能用的;各式手段全都使了出来,结果却是那么一个让人惊心动魄却又啼笑皆非的结局,言官们也是人,当然大为沮丧。
事后,由于朝中局势变化太快,受了挫的言官们也没反应过来,左都御使张敷华更是受激过度,卧病在床,于是,诛除奸佞的一线上,就少了最犀利的一件武器。
好容易等他们恢复精神头了,又因为调兵的把柄被抓,内阁和九卿在朝议上被答应了正德那些稀奇古怪的条件。此事对旁人都没什么影响,可对言官们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言官想要扬名,劝谏皇帝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再怎么昏庸的皇帝,也不会天天干坏事,尤其是大事,那么要劝谏,就得从小事着手。
正德在朝议上和朝臣们交换,最终达成的那些目标全是小事,这些小事,正是言官们平日里最经常劝谏的条目。如今这些小事通过了朝议,又有了内阁票拟,已经成了定例,若是劝谏,不啻于要推翻朝议,跟内阁以及百官作对,试问那个不怕死的敢劝?
别说言官,就是李东阳也没话好说,毕竟当时跟正德应对的是刘健这个首辅,地位在李东阳之上。若是李东阳提出反对意见,那不啻于发出了一个信号,就是他要挑战刘健首辅的地位了。
六部四分五裂,都察院群龙无首,麻烦本来就已经够多了,李东阳又怎么会在阁臣内部挑起纷争?何况,刘健乃是四朝元老,又岂是容易对付的?一直以来,刘健的决策虽然有些过激,可却远谈不上有什么过失,就算李东阳有心,也是无力的。
对付谢宏之事,没有好处风险还大,最关键的是难度还太高。正德对王岳的处置依然悬而未决,若是逼得紧了,很可能又会拿出来。此外,谢宏整日又躲在皇庄或者军器那样的禁地不出,这要怎么个对付法?
“老爷,珍宝斋人气虽高,可盈利却未必就多,不如等些日子看看再说吧,您在这里犯愁也是枉然,没得还气坏了身子。何况,谢小贼的算计也未必就周全,那二楼的台球不就是他疏忽了吗?”李福忧心自己老爷,便找了些借口相劝。
“唉国事艰难,也只好尽力而为了。”李东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拂袖而起。想了这么久,他倒是真的琢磨出了几条计略,只是有些事他却是不方便出头。刘健任首辅以来,颇有些志得意满,独断专行的作风远超从前,李东阳自是心知。
在外朝万马齐喑的时候,如果李东阳以次辅的身份挑头出来,难免会引起刘健的疑虑。这种疑虑其实已经存在了,顺天府之事,按李东阳原本的策划调兵这一节是没有的,是刘健听了他的计划之后,强要加上的,固然是为了稳妥,可也未尝不是想与李东阳争主导权。
结果,后来事情险些变得不可收拾,刘健也是羞恼不已,甚至有了孤注一掷的打算,对刘大夏兵谏暗示都未曾断然拒绝,概因如此。
事后事情虽然妥善解决,朝野中也隐隐有了议论,对刘首辅的独断和莽撞都有不少非议,同时,对李东阳的沉稳谨慎却是多有赞誉。
当然,碍于内阁的权威,没人敢当面说,可作为首辅,刘健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这些风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内阁里虽然表面上一切如故,实则也是波涛暗涌的。
所以,李东阳虽然想出了些眉目,可想要落实下去却是麻烦,暗自动作固然不成,除非不让刘健发现,否则对方的疑虑只会更深;如从前一般,召集重臣合议则更糟,那样的举动更像是明着抢风头,也许会让矛盾表面化都未可知。
“唉”李东阳又是一声长叹,这一切都源自于谢宏的谋算。谁能想到,正德在朝堂上的轻轻退却,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要求,竟然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这么多严重后果呢?
那瘟神的名号还真是恰如其分,这人果然是沾边就倒霉啊
正文第235章工商并举,国富民强
第235章工商并举,国富民强
李东阳的第一个谋划是:集众臣之力,抵制珍宝斋。
这个方法,李东阳自己也知道成算很低,不过总要试一试的。京中富贵人很多,不过,其中大富大贵的那些,多少跟朝中大臣能扯上点关系,若是没有的,怕是也不敢来京城。
没有任何后台依仗就敢来京城炫富,那不是怀揣万金而过闹市么?相对于大多数的读书人而言,李大学士是那种极善变通,全没有半点迂腐之气的大儒,对这些事故道理,颇有了解,而且还很是透彻。
这个办法成算低,主要是在于众人不能齐心合力,否则,若是大伙儿都戮力以赴,还是能够起很大的作用的。
毕竟除了一些雕刻玩偶之外,珍宝斋卖的东西都属于奢侈品,不是什么生活必须的东西,如果有了各家主事之人的严令,那还是会产生很大作用的。李东阳想到此节,于是不避嫌疑的向刘健建言。
虽然没象李东阳那么重视,亲身前往探察,可对谢宏,刘健并不敢掉以轻心,也是派出了耳目的。所以,他对珍宝斋开业几天来的红火也是大为心惊。
因此,他虽然不看好李东阳的谋划,可还是赞同了,并为此召集了众人商议,最终也得到了众人的承诺,都说会约束家人,不使其去珍宝斋采买。
包括首倡者李东阳在内,众人都知道这招不是什么长远之计,人心毕竟是最难以把握的东西,人越多,心越难齐,行动也越难以一致。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行动产生的效果竟然这么低,这么短暂
商议过后的第二天,珍宝斋的人气确实降低了不少,为了自家的前途,朝臣们都约束了家人,就算心有不甘的,也不敢在内阁刚有了计议的时候顶风作案。
说是君子不言利,可谁家做什么生意,有多大产业,百姓不知道,在朝中可算不得什么秘密。谁也不会对这事儿藏着掖着,你要是不提前说,等被人破家发财时候再说,可就未必来得及了。
这样的局面仅仅维持了一天,因为就在当天,珍宝斋就做出了应对,前期都是模糊着敷衍以对的代理商制度正式出炉了
这是一份完善的制度,划分了地域,规定了权责,更是明确了奖惩办法,虽然需要的保证金和担保等手续繁多,监督制度也是严密,可只要有商业眼光的人就能看得出,这是一条铺满了金银的道路。
而且这条金光大道还有很多分支,每一条分支的含金量也各不相同,最重要的就是地域,南直隶这个富庶之地当然是首选,这里虽然被珍宝斋划分成了诸多小份,可富庶之地又岂是寻常,就算是小份,也远远胜过那些边镇了。
珍宝斋一向标榜的公平不是虚言,这次划分代理商地域,用的依然是先到先得的办法。只要手续齐全,背景没有问题,那么只要排在了前面,经营的地盘就可以任凭选择
在这一天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去珍宝斋询问过了,二掌柜马永成却一直含糊其辞,没有明言。可有心人还是不少的,这些人一直留意着珍宝斋的动静,以至于代理制度牌子刚一挂出来,就有人上了门。
等风声传出去之后,商人们更是蜂涌而至。最有实力的那些商人固然听从了靠山的命令,抵制珍宝斋,可京城的中小商人也是很多的,这些人要么没有关系,要么关系不在朝中,自然不会理会朝中的所谓禁令。
珍宝斋可是皇上的产业,谁还真敢明令抵制不成?于是,朝臣们的抵制行动完全没达到效果,珍宝斋的门前只是冷清了半日,门槛就再次被人踏破了。
所谓的一日,是指京官们家里的那些商人们,面对代理经营的风潮,他们之中最沉稳的也只观望了一天。
没办法,只是一天,南直隶就已经划分完了,连江南、湖广、河南都已经划出去大半了,若是再耽搁,恐怕剩下的就只有边镇了,难不成去那里和鞑子做生意吗?
各家家主,也就是京官们听了这样的分析,本来还想阻止的心也就淡了,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银子重要了,管他抵制不抵制的,难道自家抵制了,让别人去占这个便宜吗?
于是,整个京城的商人们都动起来了,只要有点门路和身家,能附和珍宝斋列出来的资格的人,都找上门去了,发财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的。
拿了货之后,去别人的地域经营,这办法倒是不少人想到了,可珍宝斋想到的更早,并且提前有了布置。代理商之间必须互相监督,此外,珍宝斋还会调动厂卫进行监督,这样的情况一经发现,必然严惩不贷并且是以天子的名义
听到这一条的人心里都是凛然,本来热切的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同的人说相同的话,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严惩不贷这样的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哪怕他是一省巡抚呢,商人们也不会太在意,只要打通关窍,便是犯了大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可珍宝斋后面是谁?是瘟神谢宏看看他以前的事迹吧,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不单如此,那人还有神秘的法术,连送个钟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咒死一个国王这样的人谁敢惹?比后台?谁的后台能有他大?他身后站着的可是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皇上
没看见么,出来谈代理事宜的都是马永成,二楼那个主事是谷大用,这俩都是赫赫有名的八虎中人,这还不算,八虎中曾经最风光的刘瑾,现在只能偶尔看个门
再看看谢瘟神,除了开业那天迎接皇上,又何尝露过一面?听说只有去四楼的贵宾室才能见到他,可是那里一般人又怎能进得去?那里可是只要进门就得掏五万两保证金,只接交易额在十万两以上的大生意的地方
啧啧,这不就是说想见瘟神一面就要至少五万两么?真真称得上是金面哇
对珍宝斋和谢宏有了充分的认识,也没人敢打歪主意,就算想,也只能先在心里存着,等日后看看风声再决定行止。跟谢宏顶风作案的后果,可比跟朝臣的严重多了,至少报应来的会很直接也很快。
对于各种规则,众商人也都是牢牢的记下了,就算是那些统一售价,听从调派等霸王条款,他们也是没有半点异议,全数接纳了下来。反正珍宝斋也承诺了,只要守规矩,就一定保证货源供应,有货源就有钱赚,规矩怪点、霸道点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也有人对珍宝斋的生产能力存疑,这可不单是京城,而是面向整个大明,需要的货可不止千百计,珍宝斋到底是怎么才能生产出来这么多,这样的品质的货品呢?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他们的疑虑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个个代理商的确认,一张张订单的签订,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搬运货品,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剩下的也只能是惊叹和欢喜罢了。
看着一张张订单上面的数字,马永成和谷大用都是笑颜逐开,也终于明白了谢宏开业时说的话,开业那几天果然只是打响名声而已,那点零敲碎打的小钱,跟这两天大批量的订单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
宫中的用度算什么?单是头一天的订单,就已经足够了,若是把今年排的满满的订单都加起来,就算是供十个紫禁城的用度,也是足够了。
当然,这是没考虑到成本的情况下,听说,军器司的成本是很高的。军器司的核心机密,只有谢宏和正德等寥寥几人才知道,谷、马二人都知道分寸,也不会特意去打听。可他们身处这个位置,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些风声。
军器司的产品成本的确很高,不是高在材料上面,而是高在人工上面,谢宏给工匠们的待遇极其丰厚,其中最高的,甚至都比得上朝中二、三品的大官了,对比起外间如同牛马一般的工匠,还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俩太监也没啥怨言,毕竟他们也知道谢宏自己是工匠,也许是物伤其类呢?何况,军器的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也确实让人惊异,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一样是要惊叹的。
要是从前,珍宝斋里面的那些宝物,随便拿出一件来,都会引起震动,可现在呢,却是象大白菜一样,成百论千的计数,军器司里面的工匠也确实很神奇,嗯,就跟他们中领头的那个一样
两个太监只是打工的,虽然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