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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快请杨大人进来。”李东阳眉头一动,有些讶然。
杨廷和的出身跟李东阳很相似,两人都是世家之后,少时也都有神童之名,入朝之后,也同样以善谋著称,甚至连日前在逼宫之事的选择上都一样,两人都是闭门不出,欲置身事外。
虽然从前没什么交往,可相交贵在知心,李东阳甚至知道杨廷和之前策划了翰林院和国子监的请愿事件,觉得对方行事和自己一贯的风格颇有契合,心中还是很有些知己之感的。
在如今心事无从诉说之际,乍闻杨廷和突然造访,李东阳心中颇有几分欣喜,在杨廷和进门的时候,他甚至起身向前迎了几步。
张升本来是不打算迎接的,双方身份摆在这里,杨廷和虽然曾经身为帝师,品级也不低,可毕竟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职权的詹事罢了。
虽然在新皇登基之后,杨詹事很可能有飞跃的一天,可如今皇上已经跟外朝彻底撕破了脸,他还会顾念这些旧情?要说帝师,刘健和谢迁也一样是帝师,还不是……
可既然李东阳这个阁老起了身,他也无奈跟着站了起来,心中对杨廷和也不由生出了些恼恨。
“李阁老,张部堂,怎敢当二位大人的迎接,廷和实在愧不敢当啊。”杨廷和虽然才名不小,可也没表现出来什么桀骜之色,见二人相迎,急忙施礼辞谢。
“无妨,无妨。”李东阳对他看重,自然不会以身份自居,挽着杨廷和的手一番寒暄之后,这才问道:“介夫怎么有空到老夫这里来?”
“李阁老,您还没有收到消息么?”杨廷和愕然反问。
“介夫,外间又出了什么变故吗?”张升心头一紧,如今乃是非常之时,任何小事都不能忽略,谢宏那个奸佞的招数往往都是从小处开始的,比如台球,再如棒球……
“候德坊向京中各家大茶坊都派驻了说书先生,然后开始宣讲时评了”杨廷和也顾不得喝茶,待奉茶的下人一出门,他便急急的说道。
“时评?他们不是一直都在讲么?”其实要不是候德坊是谢宏搞出来的,再剔除掉谢宏的那些私货,嗯,比如书院、联赛什么的,张升挺喜欢那个时评的,虽然最初的时候文辞有些粗鄙,可故事的内容蛮有趣的,老头经常在无聊消遣的时候听。
他这个礼部尚书没事都喜欢听呢,何况是普通百姓了,现在谢宏既然控制住了京城,搞扩张也是顺理成章,这事儿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张部堂有所不知,这一次他们讲的不光是那些琐事,而是朝堂上的政事”杨廷和沉声说道:“包括皇上和谢宏在甲子园的奏对,以及日前的朝会,甚至还有所谓的雷火之夜的变乱,他们都拿出来讲了。”
“啊?”李、张二人都是大惊失色。
朝堂中和宫中的事情会流传到民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的是士大夫故意放风声出去的,有的是无意间走漏的。京城中多有士人们的故旧,消息传出去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些消息一般来说都是未经确认的,而且重大的消息也没人敢乱传,比如雷火之夜的变乱,其中的细节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很多低级的官员也一样不甚了了;再比如中秋那天的朝会,正德数落了朝臣们那么多罪名,谁又敢随便乱传这种消息?
可现在爆料的既然是候德坊,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谢宏那个奸佞又出损招了,这次他又有什么目的?李、张二人都觉得心惊胆寒,眼皮乱跳。
正文第352章一出大戏收民心
第352章一出大戏收民心
在皇上大婚之前,候德坊颇为沉寂了一阵子,原本的那些个舌灿莲花说书先生们都不见了踪迹,新的本子也没有了,虽然没关门大吉,可看上去却也相去不远。
其实以那时的境况,就算候德坊没那个自觉,百姓们也是不敢去的,大街上设卡盘查又或巡视的军兵没人看不到,当然知道局势紧张,依照避凶趋吉的本能,也没人会上赶子往这里凑。
可如今没人不知道风雨已经过去了,街上虽然还有巡察的军兵,可这些人都是在番子带领下的,谁不知道如今谢宏已经权倾朝野,厂卫都是他的爪牙呢?眼下的候德坊,当然是稳如泰山的。
以前京城百姓每日里忙于生计,闲时也就是喝茶闲聊,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不好过。
但是,经过了两大联赛,时评,以及博彩等谢宏搞出来的种种稀罕玩意的熏陶之后,一日没有看看联赛,听听时评,或者到博彩点下上几注的话,大伙儿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日子过的没滋没味的。
这两日还好,很多读书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连平时矜持着的斯文都放下了,一个个都是不顾颜面的跑到了街上骂街。
开始的时候是骂皇上,骂瘟神,当然,这些人很快就消失了,别看锦衣卫的番子从前窝窝囊囊的象一群窝囊废,可那是因为他们原本的头领有问题。
正如时评中说的:一只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胜过了一只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如今的锦衣提督是瘟神手下的钱宁,沾了瘟神的杀气,自然远胜从前,抓人的时候那叫一个迅猛,直如一群饿狼一般。
而后,读书人们就开始改骂朝臣了,这次倒是没人被抓,因此加入骂街行列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士人骂街几乎成了京城的一道风景,直到候德坊重新开业的消息传来,围观骂街的百姓才转移了注意力,再次蜂拥着到了皇家公园。
于是,当李东阳等三人微服到了皇家公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别说候德坊,连公园的园林都难以靠近。
“这也……”张升本是想提出点批评的,可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这里不是朝堂之上,他也用不着表明跟谢宏势不两立,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立场,说这些没用的只是惹两个同伴笑话罢了。
“那谢宏确实有蛊惑人心之能,只是小小的一个时评,居然能吸引了这许多人如此狂热,若非亲眼所见,老夫还真是难以尽信呐。”李东阳也是咂舌不下,好半响才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本就对谢宏接下来的举动很是挂怀,听了杨廷和的传信,哪里还能坐得住?把朝廷的动向直接展示给民众,这也属于亘古未有之举了。
在地方上的衙门里,若是有大案要审,倒是有可能会让民众围观,为的是显示父母官的公正廉明,可朝廷中枢的动议,跟普通小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眼前追捧者如云的景象,李东阳实是震骇莫名,他没想到普通百姓居然也对国事这么关心,不然怎么会聚集了这么多人在此?
“二位有所不知,派驻到其他茶坊的是讲时评的,候德坊这里却有些不同。”杨廷和做事很是缜密,虽然未曾亲见,可他还是得了完整的情报之后才去寻的李东阳。
“这里上演的据说叫话剧,和戏文有些类似,但是唱腔较少,而且也没有太多的文辞修饰,而是直接模仿原本的场景,直白生动,因此才大受普通民众的欢迎。”
“话剧?”张升一愣,戏文和评书风行天下不假,但还真没有哪出戏会让人如此狂热的追捧,更没有哪出戏是跟朝局相关的。当然,既然是谢宏搞出来的东西,那自然不同,那个时评不就超出了传统评话的范畴,别开生面的吸引了诸多听众吗?
“李永,你去看看情况,想办法让老夫和二位大人能近前去看看。”说是微服,可三人何等身份,当然不会孤身出行。李东阳随手招过一个家人,吩咐对方去打个前站,他觉得必须要看真切了谢宏的手段,才好有个应对。
“老爷,小的知道了,只是……”李永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嘴里有些发苦,自家老爷平时不会轻易来这里,哪里知道这些追捧者的狂热?插队?就算候德坊维持秩序的人不理,这些排队的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办法倒也有,那就是花钱买个前排的顺序。随着候德坊以及联赛等新生事物的蓬勃发展,专门倒卖票和代人排队的新行当也是应运而生,只要找到这种人,花点银子,就能省去了排队买票之苦。
只不过,买序位的价钱是根据行情变化的,看今天这架势,花的银子绝对少不了,自己身上倒是有百十两银子,可看眼下显是一票难求的景象,这点银子哪里够看啊?
李永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自家老爷不是那种顽固刻板的士大夫,相对圆融得多,因此,他将自家的苦衷解释了一番之后,李东阳也没有呵斥他,只是吩咐随从的管家拿银子给他。
待李永挤进人群之后,李东阳这才转向两位同僚,苦笑道:“老夫官居一品,位极人臣,每月的俸禄也不过几十两罢了,却不想来这里看个戏都要上百两银子,这还真是让老夫有些难堪呐。”
“李阁老无须烦恼,那谢宏本来就极是擅长这些商贾之事,从他在宣府的行为中就可见一斑了。其实,以小弟所见,他最擅长的这一点其实也是他的弱点,若是能得江南同道鼎力相助,未尝不能在此和他一决胜负。”
杨廷和早就得了消息,对谢宏的研究也深,借着这个机会,他倒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哦?介夫似乎意有所指,此间只有我等三人,且不妨直言。”李东阳眉头一动,显然杨廷和是有了些想法,才会上门寻他,要是单纯报信的话,随便叫个下人来就可以了,何须劳动他亲至?
“关键还是在于江南同道……”杨廷和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老夫本也有此意,奈何……”李东阳这几天也是反复思量推敲,办法也想了不少,其中也包括杨廷和提的这一点。可是自朝会以后,谢迁见到他都是横眉冷目的模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相劝呢?
“若是能得李阁老首肯,小弟不才,愿效绵薄之力。”杨廷和微微一笑,显然是考虑过这些事了,“江南同道所虑者,无非是自家在朝中的势力损失过大,又被谢宏暗施引导,这才有近日之举,若是我等……”
“老爷,票……”正低语间,李永一头大汗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兴高采烈的正待表功,可见到几位大人都是一脸凝重的在议事,他马上便停了口。原也不是他城府不够,实在是这票得来的太不容易了。
“不妨事,”李东阳摆了摆手,笑道:“此间本非是计议之所,介夫,柏崖兄,我等先行入内,见识一下这所谓话剧吧。”
“便依李阁老。”此间终究是谢宏的地头,难保有没有密探之流的人物,计议的又是这等大事,当然要慎重,杨、张二人也是微笑颔首,随着李永一同往里面去了。
他们几人虽是微服,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身份不凡,显是非富即贵的。而谢宏虽然要求候德坊要严格维持秩序,但是对这种私下交易门票之事也没有干涉,连带着让候德坊的听众也对此习以为常了,因此,李东阳几人倒也没受到任何留难。
听众们都知道,这些人是花了大价钱的,不排队也没什么不对。而对于候德坊来说,反正那些票贩子都被管理方登录在册了,谁做了多少声音,就抽多少成,左右也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又何苦干涉呢?
谢宏很清楚,花钱买特权,这是古今如一的买卖,想要禁止才是不合时宜的举动。
一路前行的时候,张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按照常理他这样的朝廷大员,不管到了何处都是有人远远的就出迎了,就算没有鸣锣开道,那也只是因为在京城罢了,若是在地方上,自是威风八面的。
可如今别说摆仪仗了,甚至还要跟一群百姓挤来挤去,就算是为了忍辱负重也未免有些太过难堪了。张升在心里发着狠,果然是个粗鄙的奸佞,连这种上下礼仪之分都不晓得,就算得了势,将来终究也是要恶贯满盈的。
等到了候德坊的近期,张升才发现,在原本的茶坊和台球社旁边,又有了新的建筑,而且还不止一个。这倒也不稀奇,现用现建,这是谢宏一贯的风格,原本那个小黑屋还不就是这样?
这一次的建筑比原本的那些粗糙多了,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个大棚子,几个大棚里面不时会爆发出一阵呼喝声,时起彼伏,出声的人很多,却又参差不齐,显然是观众的呼喊。
听到这些声音,张升心里倒是有了些窃喜,因为其中叫好声寥寥,倒是有很多人在叫骂,这不就是所谓的演砸了吗?这个奸佞终于自食其果了,真是活该戏剧这东西可比评话难多了,哪是一个粗鄙之人随便就能搞出来的?
幸灾乐祸之余,张升心里也是奇怪,按说观众既然表示不满了,甚至喝骂出声,那应该有人退场才对啊?张大人虽然未尝在外间看过戏,可在自家还是经常看的,若是那戏文唱的不好,他当然是要斥退的,哪能一边骂还一边看啊?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张升有些迷惑了,直到他们进了一处大棚,看到了舞台上的景象,他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更是怒火上涌,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