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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怎么就这么巧?朝会刚散,洪宣之就得了消息?”整件事都很诡异,和姜清想法差不多的也是大有人在。
“应该不会,若是有诈,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出一口气?连李西涯和杨介夫都是那般神情,应该不会有假……”焦芳摇了摇头。
对于最大的两个对手,他一直非常重视,研究也是颇深,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破绽,要说有诈,总得有个目的才好,单是为了出口气而不考虑引起的后果,完全就不合杨、李二人的作风?
“焦阁老所言极是。”张彩点头赞同道:“辽东尚无信报,具体情况我等也无从得知,可从最糟糕的局面考虑,那就是辽东普降天灾,导致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如何应对?”
“刘尚书,你意下如何?户部可否……”张彩句句都切中主题,焦芳闻言,也是微微颔首,随即又转头看向刘宇,询问户部的情况。
“下官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的……”刘宇也不复朝堂激辩时的意气风发,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身为尚书,执掌户部,怎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如今空空如也,只等秋收之后或能有些起色,若是还和去年一样的话,恐怕还积欠都不够,更别提赈济辽东了。
何况,辽东那边若是灾情过重,光是赈济可能还不够,明年要继续施行新政的话,总得有种子和口粮,林林总总,也不是个小数目,户部的确是拿不出来。
“用和,你曾经巡抚辽东,对那里情况应该有些了解,若是单凭本地凑集,可否……”没人主动说话,焦芳也是无奈,只能一个个的点名。
“怕是不足……”张鼐也是摇头,辽东那地方他很清楚,若是风调雨顺,一年到头下来,军将家里多少会有些结余,普通军户也就是勉强温饱,这还是有朝廷接济的情况下。
可自去年冬天起,辽东的粮饷一直拖了再拖,要不是谢宏突出奇兵,没准儿现在就已经灾荒遍地了,哪里还能有什么余裕?想必士党那边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会如此喜出望外,这个难关实是让人绝望啊
“不然……”一直没做声的曹元突然开了口,他的语气颇为狠厉:“京城各大商家都有存粮,莫不如我等奏请圣上,调动兵马,以囤积居奇之罪,将其抄没,这样一来……”
囤积居奇之罪?大明律里有这条目吗?
这就是直接抢啊还是抢京中豪商,这跟谢宏在海上抢海商完全是同出一辙啊
众人闻言俱都侧目,没人想到,一向不声不响像个应声虫一般的曹元,居然还是个狠角色,魄力之强和辽东那位也足可一拼。
“此事怕是不成……”张鼐摇了摇头,见曹元面露不豫,似要争辩,他赶忙解释道:“曹尚书有所不知,京中豪商囤积的粮食存量不多,都是即售即运的,就算尽数抄没了,怕是也难以缓解辽东之急,反倒是跟……”
他转头看看,没看见唐伯虎和严嵩,这才略略放心,低声道:“如今局势不明朗,若是这样一来,就跟那边彻底撕破脸了。如今虽然敌我分明,可终究不过是面上的争执,若是下了狠手,他日只怕……”
众人都是默然点头,一般来说,朝争是有底线的,什么祸不及家人啦,点到为止啦,都属于这方面的潜规则,所以才有乞骸骨这个规矩,只要一个人自求致仕,那也就是彻底服软了,按规矩,是不能再追杀的。
如今的形势也是如此,虽然已经身为皇党,跟士党不两立了,不过若是事败,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可以保全性命的,可要是下手抄人家的家,那这仇就结大了,日后也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为了皇上和谢宏的事儿,谁愿意冒这种风险?
这场天灾来的诡异,没准儿还真就是谢宏获罪于天,因此才招致祸患。一夜回到两年前,皇党颓势已现,大家都是十年寒窗的读书人,大有为之身,又怎甘一同陪葬?
“其实……”刘宇沉吟道:“散朝后,唐御史匆匆而走,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古怪,而如今,本官听说,多有士子在候德坊各处分号搅扰,可京营各路人马却都是巍然不动,这里面是不是……”
“咝……”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唐伯虎就是谢宏在京城的替身,对皇帝和谢宏的意志执行的最为彻底,作风一向硬朗,可此时却突然示弱,那么……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打算向士党妥协,以换取援助;再不然就是有阴谋,这一点,跟谢宏打过交道,或者对他有研究的人都知道。
会是那一种呢?
前面那种的可能性很低,不过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谢宏再神奇,他也变不出粮食来,否则当日也不需要远走辽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次不也是妥协吗?
后面那种的可能性很高,可却没人能猜得出具体的情况,笑话,要是有人能猜出妖孽的阴谋,那这个人岂不也是妖孽?
“或许,咱们应该和那边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姜清素来谨慎,这也是他能在通政司立足的重要原因,这时见形势有变,他也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唉,来不及了。”张鼐一声长叹,现在投降,确实晚了点,脸已经撕破,投降只能保命,官位却是想也不要想的,肯定保不住。
“各位大人……”眼见气氛又回到了初始状态,张彩很是心急,跟这些老家伙不同,他还是有心争一争的,结果同伴却都是暮气沉沉,让他非常失望,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只是在心下盘算不休,是不是应该彻底投到冠军侯门下,就如同唐伯虎和严嵩那样?自己的才华并不逊于二人,忠心也有,怎么就比不得他们呢?
“老爷,各位大人,宫中有旨意到……”门外一阵脚步声轻响,随后,焦家的老管家佝偻着身子,轻声禀报。
“人呢?来的是哪位公公?”焦芳闻言大惊,豁然而起,这个时候的旨意,莫非是图穷匕见?
“来的是位小公公,应该是不常在外走动的,传的是口谕,只说明天照常举行早朝……”
“然后呢?人如今何在?”曹元追问道。
“没有然后了,就这么一句话,人也已经走了。”那小宦官不收钱,也不肯多呆,令老管家也很困惑,回话时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个意思?”
于是,他这份茫然也传染给了所有人,众人再次愕然相顾。
正文第508章老天爷办事儿也不够爽快
第508章老天爷办事儿也不够爽快
敌人的难过,就是己方的胜利,单从焦府的惨淡景象中,士党中人就已经收获了相当多的快乐了。再想起辽东的好消息,用心旷神怡已经没法形容他们的心情了,说是飘飘欲仙还差不多。
事先谁能想得到,幸福竟然来的如此突然呢?
当然,这些飘飘然的家伙多半都是些外围人员,真正的核心人物,如今都聚集在李首辅的府上,正在商谈对策。
这些久历宦海的大人物可不会那么轻浮,吃了这么多次亏,哪能不长点记性?没看到谢宏授首之前,他们是万万不会掉以轻心的。
不过,终究是占了上风的一方,李府的气氛可比焦府轻松多了,虽然面上的神情也是凝重,可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大人们的眼角尽是笑意,眉梢上更是喜色毕露。
“终于……”老张升的激动溢于言表,话刚开了个头,就已经哽咽住了,抹了两下眼角,再继续时,却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刘东山,顾良弼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含笑了……”
“张公,切莫哭坏了身子,奸佞虽然已是穷途末路,可终究尚未授首,锄奸大事还需您老这样的干城主持啊。”
众人都是颔首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天罚固然大快人心,可终究不够彻底,光是冰雹可没法确保干掉谢宏,要是降下一道雷霆,直接把他劈成齑粉该有多好?
唉,老天爷做事,还是不够爽快啊
“介夫过誉了,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之身,本来早就应该回家养老,让位于新进了,之所以至今仍恋栈不去,不是因为老夫贪慕权势,只是没看见奸佞授首,实在心有不甘呐”
张升没发现己方气势已沮,甚至都有些不敢面对谢宏了,老头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发表着退休感言。
“就是因为这人的蛊惑,皇上才会倒行逆施,致仕朝野不宁,昔日的同僚多有遭其迫害者,如今弘治朝的中兴之臣已多半凋零,谢宏罪莫大焉。如今先贤显圣,降下天罚,眼见这奸佞授首在即,老夫心愿已足,只待谢宏伏诛,也就是老夫退隐的时候了。”
“张公何处此言?如今……”
张升打断杨廷和的劝说,意味深长的说道:“哎,介夫无须再劝,锄奸之事,有李阁老与诸位同僚主持,老夫是放心的,这把老骨头,只管效摇旗呐喊之责即可,倒是介夫你应该多多努力啊”
这话杨廷和却是不好再接了,他入阁的呼声甚高,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在朝为官总是要讲个恭谨谦逊,他要是自己提起此事,那就有不稳重的嫌疑了。
“张公和介夫说的都有道理,天赐良机不假,可事在人为,那谢宏素来诡计百出,若我等只是坐视,也许又会给他留下机会,此番须得仔细筹谋,彻底断了他的后路才是。”
洪钟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了,代之的是少见的狠厉。这话不是说洪御史平时很温柔,只是他很少会把杀伐果断的一面表露出来罢了。
不单是他,但凡是有些身份的,谁也不会总是咬牙切齿的发狠,毕竟都是朝中大员,终究得讲个矜持,保持风度不是么?
“宣之说的是,”王鏊颔首赞同道:“天公作美,让他的屯田策化作了泡影,为今之计,就是要彻底掐断他的命脉,不让一粒米进入辽东”
“只是……辽东灾荒,朝廷若是不加赈济,难保没有变乱,届时该当应对?”说话的是梁储,这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朝争之时,他并不显山露水,只是泯然众人,不过士党之前的几次谋划当中,却都有他的身影在。
“有变乱也无妨,只须把消息放出去,说上天降罪,皆因谢宏,他既是辽东巡抚,辽东军民自然也是归怨于他……然后再令蓟镇封闭山海关,不使乱民东来,自可保得京畿无虞,只是……那谢宏的动向,才是令人忧虑。”
王鏊淡然一笑间,已经决定了关外数十万军民的生死大事,偏偏在座诸人也都不以为意,李东阳虽然略皱了下眉头,嘴唇也是微动,可终究还是未曾开口。
“王阁老此言何解?”杨廷和与李东阳终归还是有所不同,这位虽然以儒雅圆滑著称,可骨子里的狠辣其实更在王鏊之上。
前世的历史上,宁王欲叛乱,声势闹得不小,堪称天下皆知,王守仁数度上表,疾言其事,他和梁储等阁臣却只是坐视乱起,黎民百姓的生死又何尝放在他们的心上了?
辽东乃是边镇,如今不过几十万军民,可宁王叛乱之地却是在大明腹心之地,若是祸乱江南,甚至重演靖难之役,那死伤到底会有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时他既然可以坐视,如今当然也不会因为王鏊的话而有所动摇,若是有人细心观察对照的话,就会发现,在座众人,神色有变化的,只有李东阳一人而已。
“一是那谢宏可能会故技重施,再去掠抢邻邦……”王鏊深恶痛绝的说道。
抢女真这样的恭顺部落,抢朝鲜这样的属国,这些罪行简直令人发指,完全不顾天朝上国的威仪了。
就算是汉朝的那个霍去病,虽然也是得天子宠信,因而跋扈非常。
可他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也是以攻击敌人为主,抓人也只挑有身份的,又何尝象谢宏这样,不但抢牛马财物,连人丁都抢,这样跟鞑子有什么两样?
现在女真虽然已然被抢了个精光,残余则远遁,不知去向,可朝鲜还在,若是谢宏铁了心去抢,没准儿还真就给他抢到手了呢?
再说了,辽东可不止有女真一个部落,建州的女真部实际上是很渺小的一个存在,在成化年反叛被血洗之前,也只有数万人口,真正在那里举足轻重的是朵颜三卫。
“王阁老多虑了,朵颜三卫和女真不同,不但部落的规模大了许多,而且族内的兵马也颇为精锐,以辽镇的实力,实难轻取,就算那谢宏有霍去病一样的本事,攻伐一起,怕是也得旷日良久,他若真的如此丧心病狂,反倒是朝廷之福了。”
礼部尚书许进在兵部任职颇久,对边事尚算熟悉,闻言就是一笑,解释道:“朝鲜也是一样,朝鲜土地贫瘠,又连年遭灾,存粮本就少,若是谢宏着力收刮,必激起士绅群起相攻,辽镇不过万余精锐,余者不过都是普通军户,又岂能速胜?”
“许尚书所言不差。”
阎仲宇如今还在兵部,不过从右侍郎变成了左侍郎,也算是升了一级,当然,和旧日的竞争对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