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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荷花好像嫁人了。她梳着妇人髻呢。”罗衣忍不住把车帘子掀开了一条缝,突然低呼。
“是吗?这也很正常。毕竟,荷花的年纪也不小了。”她离开前,荷花的娘就急吼吼地在选人家。时隔半年多,荷花嫁人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罗衣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荷花会迟些再嫁人呢。安大娘那性子,恨不得荷花嫁个富贵人家当少奶奶的。她一直盯着小姐你,想把荷花也嫁进陈家。可惜,陈大公子陈二公子早就娶妻了,陈三公子她是想都别想的,而陈四公子……”
陈四公子说来年纪倒也合适,只比荷花小上几个月,差距不大。可惜,陈家是什么人家,又怎么可能看上你?
“好了。罗衣,帮我戴上帷帽,我们下去!”
“小姐?”
花源正感叹着宫主住的地方民风真是淳朴,这里的人也格外好心热情,就听到身后传来衣袂轻扬的声音。
她转回头,连忙上前。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徐佩瑶看向前方,慢慢走上前,然后就看见本来一脸笑容的荷花表情一滞,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徐佩瑶,怎么是你?!”
“好久不见,荷花!”好像没有看见女人脸色的僵硬,徐佩瑶淡淡点头,算是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的确好久不见,我听你娘说,你不是去探亲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从和州回来了?”女人目光扫过徐佩瑶周围那些把她紧紧护在最中心的人,眼神探究。
罗衣站出来,语气很不满。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什么叫出了什么事?我们小姐好着呢。”
“我只是关心你们而已。好心当作驴肝肺,不领情就算了。”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
“徐佩瑶,你的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吗?你就不管管?”
“罗衣!”徐佩瑶只是淡淡地看了罗衣一眼,对对面女人的话却是没有别的什么反应。
“荷花,你这是准备回乡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她注意到,就在她们不远处还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此刻正紧张地看着她们这一边。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先走吧。”荷花脸色变了变,极为复杂,最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徐佩瑶本就是客气一句,看女人拒绝,她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袖衣,罗衣,我们走吧。”
“是,小姐。”
**********
马车慢慢走远,那护在马车周围的大队人马逐渐远去,女人站在原地,心情阴郁。
牛车上等了许久的少女可能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从牛车上跳下来,走了过来。
“大嫂,你在看什么?刚才马车上下来的那位贵女你认识?她是什么人啊?”
“哼,贵女?什么贵女,不过也跟我一样,都是农家女罢了。”她徐佩瑶,不过是仗着长了一张妖娆的狐媚脸,勾得陈家的公子神魂颠倒的,这才有了好姻缘罢了。不然……不然……
“大嫂,你的脸色好难看,怎么突然哭了?”
“哭?我没有哭,不过是风沙进了眼睛罢了。”她怎么会哭,她怎么会哭……
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为什么她徐佩瑶就可以嫁进陈家安享富贵荣华,有一个痴心不改的俊美公子喜欢,而她,她的相貌在整个永丰乡也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秀丽明媚,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最终却要嫁给一个跛子?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你何其不公?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乡
马车缓缓驶进村里,自然而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是在田里耕作,还是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歇息的老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好奇的盯着这一看便价值不菲是有身份的人才坐得起的马车。只是,没有人敢围过去。
那些腰佩长刀,目光凌厉的护卫一看便不好惹,他们可得罪不起。
村里好些年没有见过外乡人了,特别是这一看便大有来头的排场。溪边洗衣的妇人,村里走动的村人,不由聚在一起一边看向那马车的动静,一边低着头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马车里是什么人,怎么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还有侍卫,难道是哪里衣锦还乡的官老爷?”
“得了吧,就我们这地方,别说官老爷,连几个举人老爷都没有,哪里来的衣锦还乡?”
“说的也是。不过,也没有听说谁家有如此富贵的亲戚啊?”
“铁牛家的去找里正了。”
。。。。。。
众人好奇的嘀咕着,突然,有人惊奇的吼了一声:“快看,他们停在徐家门口了。”
所有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那辆被侍女侍卫团团护着的马车路过徐家的时候不走了。
众人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徐家的亲戚?老徐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了,怎么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老徐家可真够低调的。几个儿子长得高大壮实,还识字,女儿更是赛天仙似的漂亮,还找了一个好婆家,将来够她享福的。现在,徐家又要出什么风光事了?
“小姐,我们到家了。”罗衣满脸激动的望着面前的大门,然后动作轻灵的跳下马车,挽起帘子,扶着里面眉黛如画的少女出来。
“小姐,小心点。”
徐佩瑶手轻轻提起迤逦于地的柔滑长裙,脚踩到地上。她抬头,眼神激动的看着自家那熟悉的大门。
正准备进去,大门内突然挥出一个虎头虎脑的脑袋。小小的身子藏在门内,唯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贝贝!”她大哥的孩子,小名叫贝贝大名唤作徐阳的五岁男童。
“。。。。。。是姑姑?”
“是姑姑。贝贝不认识姑姑了吗?”徐佩瑶笑了,心里五味陈杂。
小男孩眼睛亮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
“是姑姑!阿爹,阿爹,阿娘,快出来啊,姑姑回来了,姑姑回来了。。。。。。”
本来看到以前最喜欢粘着自己的小侄子突然转身跑了正有些伤心的徐佩瑶表情一顿,继而高兴起来。
“这个小家伙。”
说完,她不等爹娘出来,自己带着人走进了大门。至于外面那些伸着脑袋看热闹的邻居乡人,少女此刻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他们的想法。近乡情怯,许久不见,爹娘可好?
徐父不在家,和大郎在外面的地里做活,家里只剩下忙着做夕食给丈夫儿子送去的徐母以及翠娘。
当小孙子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时候,徐母刚刚把锅盖放上。一回头就看到孙子短短的小胖腿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朝下摔下去,徐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连忙跑过去抱起孩子。
“贝贝,贝贝,我的小心肝儿,骇死你大母了。有没有摔到哪里?啊?让大母看看,有没有受伤?”
翠娘也顾不得烧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焦急的跑过来抱住儿子。
虽然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形,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比自己婆婆更紧张。
“贝贝,快让娘看看!”
小胖墩有些不好意思的挣了挣,小脸蛋红扑扑的。他扑过去抱住大母的腰,抬起头大眼睛眨啊眨的,奶声奶气的说道:“大母,贝贝看到姑姑了。”
“佩瑶?你在哪儿看到佩瑶了?”徐母一怔,继而一脸激动。
“就在门口。姑姑坐着好漂亮的车子,带了好多人回来。好多人好多人,这么多。。。。。。”怕大母不相信,小胖墩还用手比划了好大一个圈。
“佩瑶。。。。。。”徐母的嘴唇哆嗦起来。她站直腰,放开怀里的孙子,就准备出门。
院门口,一抹纤细柔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了那里。
“娘!”
“佩瑶。。。。。。”徐母身体微颤,目光婆娑。因为太高兴,以至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激动的走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
“佩瑶,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都是女儿不孝,害你担心了。”回报母亲不再纤细的腰,她却只觉得无比温暖。
“回来了就好,说这些干什么。对了,主持被就回来了吗?二郎和阿福他们呢,是不是在外面?”徐母抬起头,看向门口。这时,她才发现女儿的身后不止跟着袖衣和罗衣,还有许多秀丽不凡气质不同一般的漂亮姑娘。
“佩瑶,这些人是。。。。。。”
注意到母亲疑惑的眼神,徐佩瑶勉强收敛内心的激荡,低头轻轻擦了擦眼泪,这才笑着解释:“娘,这些都是保护女儿一路回来的人。最近各地有些不太平,陈友谅担心女儿的安危,所以多派了些人。”
说到各地不太平,徐母也心有余悸。
“这事闹的,听说最近又有地方起义闹事了。唉,恐怕又有很多人要流离失所。你和你哥哥他们出门在外,我这心一天都没有放下,就怕你们遇上战乱。还好还好,回来了就好,我这心啊,也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娘。。。。。。”看母亲那欣慰的笑容,徐佩瑶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怎么了?佩瑶,难道是二郎和阿福出什么事了?佩瑶,你快说啊,别瞒着我,是不是二郎他们真的出事了?难道,你们真的遇上了战乱?”徐母是个细心的性子,看女儿脸色不对,这么久了二郎和阿福又还有过来,她的心便隐隐不安起来。
“娘,你别急,二哥和阿福都很好。只是这次他们都留在了滁州,没有回来。”走过去扶住母亲的手,徐佩瑶轻声的安抚,却是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她怕娘会一时受不住刺激。
“留在滁州?为什么,是在滁州找到了好的差事?”想到那位陈家公子的能耐,二郎和阿福得他照顾谋个好差事也是极自然的事。
女儿的镇定安抚了她心里的不安,脸色也缓了过来。
“娘,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回屋里,女儿慢慢跟您说。”
徐母看了看佩瑶身后站着的那些漂亮姑娘,以及那些腰佩武器申请肃穆的男人,点了点头。
“也好。”现在有外人在场,有些话的确不好说出来。
被佩瑶挽着手臂回堂屋,徐母前脚正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抱着孩子的大儿媳妇。
“翠娘啊,你把孩子放下,去村头的地里叫当家的和大郎快回来。佩瑶回来了,让他们都不要忙着耕种了,现在都快晌午了,回来歇歇,下午再去。”
“哎!娘,我这就去!”翠娘响亮的应了一声,把孩子放下,收拾了一下衣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出了门。
只是,她才刚出门没有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公公和相公扛着锄头大步的的往家赶。显然,之前那番动静,早有人去通知了还在地里忙活的徐家父子。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并未散去,此刻看到徐家父子回来,更是抖擞了精神,伸长了脖子。
※※※※※※※※
黄河,白毛口。
“明王,下面那些河工在干什么?怎么都围在一起?难道,他们得到了风声,知道我们今天要趁此机会起事?”
张定远怒:是谁走漏了风声?
山坡上,一身黑衣肩膀上系着红色披风的俊美男子眼眸微眯,冷冽的脸棱角分明,不辨喜怒。
他的额头,戴着一条鲜红的红巾!
黄河水患,朝廷抓了一大批河工,日夜奴役。就白毛口一处,便有好几万人。
在决定揭竿起义后,陈友谅便分析了天下形势。他目前的人算不得最多,更是无法跟整个朝廷相抗衡。为今之计,只有趁着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竭尽可能的扩大势力。务必在朝廷做出决定前,拥有让朝廷都忌惮的军队。
而白毛口,恰恰是他扩军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绝不能失败!
男人迎风而立,怒江的披风凛冽作响。他冷眼看着下面衣不蔽体的河工以及黄河岸密集分布的几个蒙古包,缓缓扬起了手。
“兄弟们,戴上红巾,夺占白毛口——”
“夺占白毛口——”
“杀啊——”
第一百二十章 红巾军起义
眼看前方已无路,一匹突然出现的白马驮着他过了河。
神经高度紧张,加上他一路耗尽了体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便已到了白毛口,被当河工抓了起来,日日在元兵的鞭笞下在黄河水岸做苦力。白毛口被抓壮丁抓来的青壮年很多,元兵的管制更是严苛,几乎不把你当人看,每天都有挨不过去失去呼吸被扔进浑浊黄河水的人。
混迹在这些人当中,朱重八想过逃跑,却始终没有找到办法。
期间,他见过想要逃走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