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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之一。许鞍华传奇,在她年过半百的时候不断被刷新,可谓传了又传,奇上加奇。
一个找不着方向的雇佣军导演是如何成为传奇的呢?我们可以从更深层次、更隐蔽的原因来揭示许鞍华传奇的真相。
一个优秀的导演总有漫长的学徒期,70年代末初入影坛的许鞍华,凭着一腔热情和知识和实践的充分准备,以《疯劫》一举成名。但在此之后,许鞍华并没有完成从学徒到艺术家的转型,她不是更自由了,而是更多去牵挂如何平衡商业和艺术的问题,如何依依不舍地把玩自己的兴趣爱好。当然,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就是一个终生学徒必将劳疾而终,而且她无法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她的眼光被宿命般地限制了。许鞍华自己也意识到,别人说她的最大成就就是坚持拍了20多年,而且现在居然还在拍,听到这种话,她自己也有些感到悲哀。但他总是以自己喜欢拍电影来反驳,来给自己找安慰。殊不知,喜欢,是一个学徒最大的理由,但要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后盾,那就显得太单薄可笑了。
学徒往往一方面拼命自负,一方面又虚心得很,特别是以许鞍华一大把的年纪,在这方面就只剩下自我解嘲的份了:许鞍华说自己喜欢拍电影,而且现在不拍也不成,现在是没选择了,不懂经商,嫁人又太晚,所以只能拍电影。而论及自己的成就,又总是把自己入行几年的那套东西搬出来吓唬人,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安慰和底气:“开始几年时我的电影还是有些突破的,像叙事结构等,但后来就没有了,能力不及,做不到了。”终究是,无法超越年轻,超越热情,没有完成从自发到自觉的转变。
或许,“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拍电影20余年,许鞍华也在不停学习,题材变化令人摸不着头脑,因为她对于外部环境,其实心里丝毫没底,她自己经常抒发感觉跟不上时代需求的言论。在自我解嘲的同时,又想靠无辜挽回一点什么,她举例说,“现在的年轻人看电影喜欢看画面,而我们以前看电影都是看故事,这很大的不同,而他们又恰恰是电影市场的主体部分。”基于票房上的考虑,为了刺激年青次世代入场,许鞍华在电影中不惜动用当红最新一代演员出镜,片中更是穿插着rave party、人蛇偷渡、黑社会、撞邪新闻这些让社会敏感的花边话题,然而她的这些做法怎么看都不自然,真是越老越浮躁,再下去就差走火入魔了。
许鞍华喜欢黑泽民的电影,所以在她的很多作品中那种悲凉的感觉也算对号入座了。而安哲洛普罗斯的《永恒的一天》(希腊导演拍的讲一个老人和小孩的电影),她看了三遍,《童年往事》看了十遍。不难理解许鞍华对这些东西的喜欢,也因此不难理解许鞍华电影中纠缠和模糊不清的“家国”情结。因为除去这些东西,许鞍华对电影本身的理解是十分苍白的。那种学徒式的自发的喜欢并不能支撑她的职业素养,甚至她觉得岩井俊二的电影自己看不懂,但又很喜欢!仅仅是觉得有很多怪异的东西在里面,而岩井俊二在技术上有一种超现实迷乱的感觉,表达的又还是基本的人性的东西,爱情,友情等等。许鞍华,在这点上,实在是和今天的DV青年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1985年《黄土地》在香港放映后,香港电影圈都觉得很“震撼”,许鞍华也曾说,自己的震惊非同小可,要知道,陈凯歌作品从来都是能够打保票地吓倒一大堆文艺青年的,不幸的是,许鞍华也在被击中的行列。
基于许鞍华对电影的认识,她的作品中出现得最多的是让人矫情的东西,随意举一例,《男人四十》中出现了很多古诗词和古代散文,还有反复出现的长江三峡的画面,许鞍华运用这些元素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
面对电影圈诸多的后起之秀,许鞍华的算盘打得比较茫然,她仅仅认识到,“现在拍电影,有两条路线,独立的;精良的、美的。独立电影不尖锐,不极端,就不行。拍商业片又不能和好莱坞比。中间路线是什么呢?”不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如果不是拍电影的话,她觉得自己跟人沟通、社交应酬比较难,但通过谈电影这个媒体,就仿佛很容易。这种心态其实反映的是虚弱的逃避,主动迷失自己,所以,许鞍华要说的,从来就是这个世界已经说过的。
由此,她仅仅是这个世界上诸多道理的代言人,她感觉不到分裂,感觉不到压抑,然而这却帮了平庸之人的大忙,她可以宽慰自己,电影也很好做啊。虽然有一点压力,但要真的分裂、压抑,她可能早不做了,因为又没有人逼她做。
是的,许鞍华除了自抱无辜之外,并没有老在抱怨什么。她害怕像耶稣背着十字架一样,她承受不起。所以,她总是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兴趣爱好,她喜欢看《康熙王朝》,并表示如果有人投资,她可以去拍电视剧。她觉得在香港做一个大家都承认的导演,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也没有必要死守它。这么一想,她似乎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不是吗?电视剧的观众层面更大,成就更高,而且这样一想,能免掉多少苦恼!
第六部分 许鞍华批判电影不是唯一的方式?(2)
看起来,在许鞍华那里,电影已经不是惟一的表达方式了。那么,许鞍华为什么还在拍电影呢?她曾经无数次修改自己的经济计划和退休计划,后来改得稀里糊涂,又放弃了,说实话,已经接近花甲之年了,再怎么计划,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计划呢?
许鞍华的电影生涯贯穿了整个1980和1990年代,和她同时代出道的导演,现在还在拍摄电影的已经不多了。在这20年中,许鞍华既没有超越自己,也没有超越市场。在上世纪80年
代的中期和后期,正当香港电影繁荣昌盛的时候,许鞍华反而觉得什么都很难做:她生气手下的工作人员一天兼好几个戏。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90年代中后期,当香港电影重新衰落的时候,她反而觉得舒服起来。一部成功的《女人四十》,至少可以让她有拍三部亏本的烂片的喘息时间了。
第六部分 许鞍华批判一个票房导演的惨败(1)
从某种意义上说,许鞍华是靠票房成功的。因为她的处女作《疯劫》就是商业片,而包括《疯劫》在内的新浪潮时期她的作品,无一不让老板赚满了口袋。在以后的导演生涯中,许鞍华在努力地维持这种说卖点也好说运气也好的东西。所以,她似乎成了包赚不赔的导演,于是又多了一个外号——票房导演。
实际上,在香港电影市场,能在票房上站稳脚跟,对一个导演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梦想
。没有人可以做常胜将军,那么许鞍华的态度就是,尽量说一些让老板宽心的话以表态:“其实这是一个效应,你拍出来的片子票房好,别人也愿意给你投资,钱多了,做出来的电影肯定会好看。”她表示,自己绝不会去拍那种既不商业又不艺术的电影,她觉得那样没什么意思。她是这样为自己的艺术理想考虑的,这几年比较倾向于商业一点,等到有一笔钱后再拍自己的艺术电影。许鞍华在艺术上将自己定位得很低调,实际上,是她自己在制造一种欲盖弥彰的效果:仿佛说自己不反对商业,支持市场,就能够更清楚地展示自己其实是个艺术片导演。她甚至借用杜琪峰来说明自己,“杜琪峰的电影虽然蛮有商业性,但能看出他个人的意图。”
1995年许鞍华拍摄《女人四十》,获得了自《投奔怒海》以来阔别以久的艺术、商业双丰收,遂开始筹划《千言万语》。但当时正值香港电影市场由盛转衰,想要拿着以一首邓丽君歌曲作为片名的电影剧本去拉大制作的投资,其难度可想而知。而由于连续拍了几年动作商业片,许鞍华已自感不太适应,在筹拍《千言万语》的时候,她非常紧张,觉得主题很崇高,很有意义,做剧本的时候,开始担心剧本搞不好。先为自己兜头罩上一个叫使命感的东西,却连故事都还说不清楚,结果找遍了香港所有的电影公司都拉不到投资,后来又去了鹿特丹,去美国那边的IF卖点子,但都没人理睬。最后是一个朋友帮忙,借钱给她开机,电影拍出来,差不多亏掉90%,只回本10%。
《千言万语》让许鞍华倾家荡产,但却在金马奖上得了一堆奖,才让许鞍华又活了过来。现在来看,《千言万语》的缺点可谓多矣,许鞍华有过几次双丰收,终于也体会了一下双失败。在此之后许鞍华悄悄地去教了两年书,似乎是在反省,两年后再出来,咬着牙拍了一部纯商业的《幽灵人间》。
《男人四十》和《幽灵人间》算是许鞍华近年来的商业代表作品。甚至《男人四十》本身就是她计划外的作品,电影本身和她1995年的代表作品《女人四十》扯不上丝毫关系,但她也没有反对公司取上这么一个哗众取宠的名字。而在沉寂了两年之后的幽灵人间,居然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刚教完两年书,期间构思剧本时,本想拍一部鬼片,因为不想拍一些沉闷的戏,要拍观众喜欢的,像鬼片、笑片,又或者让观众大哭一场。即是以能够引起观众反应为目的,而非要他们用脑去思考,所以就选了拍鬼片。”鬼片,又是鬼片,甚至其故事不惜与她早年的《撞到正》撞车,一切皆只为商业考虑。
拍摄《男人四十》让许鞍华觉得很轻松,虽然她也是很用心很尽力地去对待这样的通俗剧,但却强调自己并不是照剧本拍而不加思考。比如,剧本中出现一些好像讲中国文化的东西,她便把古诗词这样的材料加进去,企图达到感性的效果。可惜的是,这种对侯孝贤电影的模仿是不成功的,正应了她自己的反对之处:艺术也不够艺术,商业也不够商业。充其量,只能说是哗众取宠的商业艺术。
《幽灵人间》是近年香港最卖座的灵异惊悚片,在香港上映三天票房不俗,《千言万语》的失败让许鞍华不得不开始关心票房,她到戏院看观众反映,看见人挤人黑鸦鸦的一片,非常高兴,感叹《千言万语》下片总票房都没有《幽灵人间》一天的票房多。
的确,《幽灵人间》算许鞍华抛开一切艺术包袱后的作品了,它以中国鬼怪题材加上特别着重的计算机特技和音效,找来《七月十四》、《二月十三》、《正月十五之一生一世》、《七月十三之龙婆》等数字鬼片系列的编剧邝文伟一同监制,开门见山地堆砌幽默,还请来刚在戛纳获奖的杜笃之,制造令人汗毛直竖的鬼异气氛。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配合许鞍华洗脑,而她也只想着赚钱,赚钱。《幽灵人间》在宣传上充满噱头,先是因为海报太惊悚,被香港地铁局拒贴海报、看板而喧腾一时,继而地铁局再度出函施加压力,要求电影公司删除地铁内拍摄的所有画面,以免造成民众搭乘地铁时心理恐慌。这些因素,让许鞍华看起来像一个强硬狠毒的制片人,我们不禁要问,《幽灵人间》还需要导演吗?
2003年,内地诚成文化邀请许鞍华执导《玉观音》,因为刚播过电视版《玉观音》,拍摄同名电影被看作迎难而上,但许鞍华对海岩的小说原著很有兴趣,因为这又让她找到了自己20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悲剧情结。而内地的投资方找到她,主要还是看中许鞍华的文艺片导演身份,况且,在内地拍片,最令许鞍华满意的就是周期可以比在香港长,对许鞍华来说,何乐而不为呢?但将电影和电视剧比较,许鞍华却认为电影并没有特别的看点,她执导这部片子,靠的全是第一感觉,表达的是一种人在面对不幸命运时的高大、勇敢。
第六部分 许鞍华批判一个票房导演的惨败(2)
这就决定了整部《玉观音》以噱头开头,以商业串场,再以艺术收尾。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人人都还算看得明白。和原著相区别的是,许鞍华不想靠女主角安心的悲惨命运来感动观众,而是要让观众看到她承担命运的勇气和力量,要让观众为玉观音头上的光环晕头晕脑。
为了给电影《玉观音》的公映宣传造势,许鞍华还特意赶到上海,搭乘911路双层巴士“
玉观音号”在繁华的淮海路上兜了一圈。《玉观音》是一部悲剧,却凑到了贺岁档,许鞍华也很无奈。这一次,艺术与商业,她又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