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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四海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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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捷那把轻纱拉好,厉声责问太后。 
太后咬着唇话未出口已泪流满面。捷那在御床边坐下,轻轻握着小皇帝的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太后正要落座,忽听门外宫奴高声报传:“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满脸悲凄地走进殿来,不理太后和捷那的行礼,扑到小皇帝床前嚎哭:“皇帝,你可不能有事!哀家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要是你……” 
小皇帝害怕地缩成团,一个劲往床里躲。太后在一边心疼不住,又不敢过去。捷那听太皇太后越说越离谱,大声咳了一下。 
太皇太后收泪站起,她的宫女立刻拂了拂椅子搀她坐下。 
“摄政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捷那也坐下,拉过小皇帝的手轻轻拍着,继续问太后:“怎么会弄成这样?” 
太后怯生生站在太皇太后身边,低头轻声答:“御医说,是血热症,皇帝受不住,把皮肤抓烂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吩咐自己的宫女:“去传博御医!” 
“母后……”小皇帝虚弱地叫了一声,太后忙闪到御床前,抱起他轻轻抚摸'自由自在'。 
捷那走到墙边,墙上挂着小皇帝的配剑,一长一短。捷那取下短剑对着灯看:“很久没用过了……” 
小皇帝缩在太后怀里,不敢开腔。 
太皇太后阴森森地指责:“皇帝是一国之君,怎么还缩在女人怀里不出头?” 
太后忙把皇帝放回床上,转过脸偷偷拭泪。 
捷那叹口气:“孩子恋母是人之常情,何况他还在病中……” 
“哼!”太皇太后乘机转向捷那,“摄政王一个多月不上朝,若不是皇帝病了,还见不到你……” 
“太皇太后怎么对宫外之事如此了解?”门外有悉悉嗉嗉的响声,捷那暗自戒备,语气却平静无波。 
“摄政王久不理朝政,有违先皇嘱托。”太皇太后仿佛没有听见房顶上的异响,一本正经咄咄逼人。 
“父皇命你到月光使宫侍奉,你却赖在皇宫不动身,把父皇遗旨当废纸。” 
“你……反了你!”太皇太后气极,指着捷那大喝一声:“来人,把反贼拿下!” 
殿门被暴力踢开,一个军官提刀冲进来,竟是御前侍卫长博朗尔。宫女们乱做一团,有的拥着太皇太后,有的护到御床边。捷那反手取下长剑,健步跨回去守在床前:“原来,这位就是‘博御医’!” 
***** 
子夜时,吉极才回到申采。小眠了一会,天未亮即被喊醒,贝加司等他的下属已在书房等候。 
吉极才坐下来,贝加司赶紧报告:“这段时间,御前侍卫有异动,他们在资深堂订购了很多武器。” 
“摄政王呢?” 
管家伊倍加欠身回答:“进皇宫后一直没出来。” 
吉极眼皮直跳,沉声问众人:“宫里有你们的人吗?” 
施月添说有个弟弟在御膳房帮厨,贝加司说有个远方表嫂是洗衣房的仆妇……众人绞尽脑汁扯亲戚关系,吉极急得在厅里转圈。自己的手下基本上都是奴隶出身,战场上可以独挡一面,到了宫廷斗争时却派不上用场。 
“将军,要不我去皇宫打探一下。”伊倍加面色凝重地请示。他家几代人都做管家,到他父亲时当了领主,在申采城有酒楼、粮店若干。因为他很仰慕吉极,经捷那推荐来将军府当管家。算起来,这么多人里,只有他能与沃顺上层社会挂上点儿边。 
“也好!尽可能传话给摄政王。” 
虽然吉极很少呆在申采城,但还是多少知道点沃顺国的宫廷事。 
五年前驾崩的老皇帝独宠男皇后,只娶过一个女妃,生下两男一女。公主出生时,女妃难产而亡,王子和公主都是由皇后抚养大的。二王子捷那天资聪颖更受宠爱,10岁时被立为储君,13岁开始坐朝堂,虽然好动调皮但才华横溢,很受大臣们拥戴。16岁时,捷那储君动了试炼的念头,皇后劝说不住,将他禁足。几天后,宫奴报告说储君失踪。大王子捷思的管家颤微微交出一封信:因为不愿意看弟弟难过,新婚不久的捷思私自打开囚禁室放出弟弟,并陪同他去参加试炼。 
试炼不久,不少贵族子弟捱不住苦累陆续从试炼营返回,两位王子却带信来说会坚持到最后。谁也没想到,半年后,资质过人的捷那会忽然返回申采。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大王子捷思被流沙所吞噬,而心高气傲的储君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三年后,皇后病逝,捷那把储君之位让给捷思的遗腹子,开始游历各国。 
他在匆投国开过武馆,在帆切国当过文书大臣,后来又先后教导过海交国和杨俞国的储君……直到六年前老皇帝病卧床榻,“皇崞智者”捷那才放弃游历回沃顺辅助储君。可惜储君先天体弱,一年后竟先老皇帝而去。老皇帝痛失爱孙病情加重,弥留之际传位给两岁的重孙,任命捷那为摄政王辅佐小皇帝到18岁。 
据说太皇太后(即捷思的未亡人)一直对捷那心怀不满,虽然老皇帝留下遗旨让她到月光使宫侍奉,为皇家祈福,但她赖着不走,并在皇宫内培养党羽,近两年更是嚣张。御前侍卫长博朗尔行为不端,捷那早想把他换掉,她却一直力保…… 
众将官看吉极忧心仲仲,心里也暗暗着急。玉面无敌蓝大将军,面对数倍强敌都能谈笑风生,几时见他焦虑过?看来这次情况非常。 
“让申采守军戒备,其他军队原地待命,只能听我号令。”吉极冷着脸发令。 
总得做点什么吧?这么枯坐下去,要把人逼疯。他跳起来:“贝加司,陪我去月光使宫祈福。” 
说到祈福,贝加司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军,昨天我那在月光使宫侍奉的二妹月休回家,说月光使宫的后院有吵闹声,似乎是囚禁了什么人。” 
吉极一惊,更坐不住了,马上调遣兵马。临出门,伊倍加匆匆赶回来,报告说皇宫已被御前侍卫封锁,无法进出。 
***** 
捷那经历宫闱之变时,碧斯的队伍还停在帆切国的边境驿站。蓝兹在驿站内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阳光已铺满窗台。 
篱笆墙外的空地上,碧斯的骑兵们操练得热火朝天。放眼望去,蓝天下两个哨卡前后站着,近处的是帆切国哨卡,两名士兵守在了望台上;稍远一些是沃顺国哨卡,沃顺士兵正在换岗。蓝兹知道帆切和沃顺已经封闭了这条官道,以方便碧斯的队伍通过,但沃顺士兵依然是一丝不苟值勤,平常对待帆切国的“大军压境”。蓝兹不得不再次感叹皇崞大陆军纪严明。 
碧斯的车子摆在树下,马匹已经卸了,车辕被木架撑起,车外有几名骑兵在守卫。蓝兹经过车旁没有停留,径直走到篱笆墙边看院外骑兵们操练。 
碧斯忽然强调自己的身份,说明他想掩饰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的碧斯更加尊贵,以至于帆切皇帝得派近卫军来护送。但这个身份,碧斯又没有真正拿到手,所以要找个献药的借口,到了驿站也不敢放松戒备。 
前因后果一联系,答案昭之若揭。 
碧斯本是个爱玩爱闹的人,这两天却心事垂垂沉闷异常,看来,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安排。可是,谁又能随心所欲? 
蓝兹倚着篱笆,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命运,不禁苦笑。母亲最后的愿望,不过是要他到大陆上做个普通人,因为倩璧的缘故,他把伊网当成梦里故乡。“死也要死在伊网!”凭着这个幼稚的信念,他才能抱着舷板在海浪中挺了一天一夜。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12岁的小孩居然能一个多月里只靠生鱼虾维持,昼伏夜出地沿海岸线潜行到帕思威海峡,还雄心勃勃跳进海里,以为自己能游到对岸……幸好被沙东国的走私船“钓”起来,他才没有葬身鱼腹。 
在沙东的日子不比逃难时轻松。帮餐馆打杂,在赌场做小弟……堂堂神的后代却被猪脑牛肚的人呼来唤去,难道这就是母亲所追求的“普通人”生活?为了“溶入”布由提,他收留了一帮流浪儿,传授他们知识和武技,学习他们的行事方式。偶尔不引人注意地小赌一把,使“收容所”能够不缺花销。收容所的规模越来越大,孩子们开始当保镖做买卖,还收服了附近的一些小帮派。 
不用再担心被追杀,不用再低头哈腰伺候人,他却越来越迷茫:这一切就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吗? 
收容所的声势渐渐引起大帮派的注意,银鹰率先找来,愿意把二当家的位置让给他。十五岁的少年在那一刻如醍醐灌顶——收容所有人接手,自己可以回故乡了! 
在银鹰的帮助下,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梦里的故乡美如画,处处是亲人! 
他要在故乡做一个普通人,他用锁兰谷中的一种普通药草作为自己的姓名。 
他像倩璧的孩子一样去上学。 
可是,他的愿望只是锥把,他的才华才是锥尖,会自动刺出来。 
学校的一切都简单得腻味,那些功利的专家更让人想逃开。还好无意中发现了图书馆夹墙的秘密,他才能耐着性子在伊网呆下去。做个普通人真的很难! 
或许,做不了普通的学生,还可以做个普通的成人?哪种职业是最不容易出风头的?他踌躇许久…… 
越是希求普通,他就越讨厌倩璧的孩子的不普通。那个人怎么能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不注意自己的身形体貌,不考虑自己的前途命运,连定终身的择业意向表都不填——太恶劣了! 
倩璧是神的后代,先奴先生有过人的才智,为什么那个人却不成器得欠揍? 
走进先奴家,他的本意是要把吉极改造成配得上姓先奴的样子,可那种从没体会过的家的气息,像迷幻药般,让他害怕得逃避又享受得沉溺。明知道先奴先生在调查自己,他依然贪恋着奶奶的宠爱和吉极的依赖,舍不得离开伊网。 
奶奶的家常菜让他尝到了亲情,维咨随手写在纸片上的只言片语让他体会到爱情。家里有朵发的信任奶奶的体贴,更有吉极的痴心,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吧?远比想象中幸福…… 
可幸福却那样短暂,现实总会把你逼得身不由己…… 
***** 
骑兵们的操练告一段落,蓝兹走会院内,决定去拜访一下碧斯。碧斯正在做俯卧撑,看到蓝兹掀起窗帘探头探脑,忙示意他进车里来'自由自在'。 
“如果小皇帝病愈了,我们还要过去吗?”蓝兹压低声音斟词酌句。 
“那当然!”碧斯笑起来,“你最好请我当向导,别看吉极是沃顺将军,对申采,他还没我熟!” 
蓝兹也笑:“到了申采,一定要好好逛逛。” 
“沃顺很漂亮。中午,接应的沃顺军就该到了。如果捷那舅舅不传信来,我们就可以一路悠着走,沿途欣赏风景。”


32。 

按皇崞的国际惯例,特使出访可带侍从50人,碧斯看到来接应的军官是吉极提拔起来的乡宜,于是喜笑颜开地只留了40名近卫军。 
从帆切进入沃顺后约两小时的骑程,就到达兜丫城,虽然兜丫候府装饰古朴,但占地广阔,东西北三院占了近三分之一个兜丫城。因为吉极打过招呼,兜丫候十分热情,把整个西院都腾出来做为“特使别院”。 
碧斯一进别院就扔了纱帽:“我终于可以大大地伸个懒腰!”要一个手脚闲不住的人在小马车里困个三天两夜,确实有点难为人。他高举双手,夸张地扭曲腰杆,把每一块骨头都调动起来“伸懒腰”。 
蓝兹掀开他,愁眉苦脸地走进屋。 
碧斯跟进去,见蓝兹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关心地问:“怎么啦?” 
“脸都笑僵了!” 
碧斯暗吁口气——还好不是生气! 
早晨,在马车里,碧斯终于坦承自己是沃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这是老皇帝临终前定下来的,写成密旨,如果小皇帝无子嗣而亡,则密旨生效。 
密旨共三份,一份藏在月光使宫的藏经阁里,由老皇帝生前选出的八名近侍守护;一份由宰相等顾命大臣看管;还有一份请帆切皇帝保管。 
知情人都清楚,老皇帝在临终前半个月已经说不出话,密旨其实是捷那所拟。老皇帝周年祭后,捷那开始亲自外交,第一站就去帆切国,暗示帆切皇帝“为防虫蛀,应翻晒密旨”。八卦皇帝一年来茶饭不香地猜测密旨内容,收到暗示正中下怀,“翻晒”一番后,虽有点感伤自己可能要少个辅政大臣,但能多个姻亲皇帝也不错,于是积极为妻弟做准备。 
碧斯虽然早有继承沃顺皇位的认知,但现在这种状况实在让人尴尬。昨天早上看到骑兵们对蓝兹行贵族礼,他不觉眼前一亮,蓝兹气度高压,很有贵族风范,如果他当特使,自己做贴身侍卫,一路上不会那么引人注意,到了申采后,也更好应变。 
碧斯打定主意,却不知如何向蓝兹解释,蓝兹看他憋得实在辛苦,只好为他搭个台阶,示意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按蓝兹的天真想法,当特使,只要在人前做做样子就可以,可惜人有失策!摆POSE不难,难的是一下午摆POSE。 
兜丫候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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