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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药天香 作者:清歌一片(晋江金牌榜推vip2013.12.04正文完结,种田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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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经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听到自己爹这样发问,陈立仁的脸色也不大好,道:“我自打晓得二爷的那个女儿没被火一并烧了后,也一直着人在打听她的下落,防备她找过来。前些时日,得知她随坐当地一户苏家人的船去了淮安,之后便断了消息,再经多方打探,才知道在淮安时,染了场重病,已经死了。这才报给你的……”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陈存合,神色略带惊惶:“我知道了!莫非是她故意放出自己已死的消息来迷惑咱们?那场火后,就是她坚持报官,说有人纵火的。先前我曾去过他们家。当时虽没遇到她,但她回来后,肯定知道我去过。说不定她已经怀疑上我了!倘若她没死,又与葛大友碰上了头。等她过来,在老头子跟前一说,以老爷子的疑心,就算捉不到真凭实据,拿咱们无可奈何,但往后在这金药堂里,恐怕也就真的没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陈存合被儿子这样一说,脸色也一下微变。踌躇道:“这怎么办?”
  陈立仁沉吟片刻,眼中蓦地掠过一丝暗影,低声道:“做都做了,也不怕再多背负几条人命。葛大友在一天,咱们父子就绊手绊脚一天。至于那个陈二爷的女儿,更是不能让她见到老爷子的面!”说罢附到陈存合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
  自从得知葛大友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孙女,就快要带回来后,这些天,老太爷做什么都无心,成日只盼着他们早回。命人收拾出了北院最好的一个向阳院落,不惜重金,移了半院子最富盛名的素心腊梅过来,如今正迎寒吐芳,满院幽香。里头的家具寝饰等物一应俱是上好崭新的。又早早拨了四个丫头在那院里等着,以后就专门伺候孙小姐。
  老太爷的这些举动,一一落入人眼,自然又成了陈家人议论的焦点。大家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这把年纪,只剩这一个陈姓的嫡亲孙女了,骨血天性,怜惜她也是人之常情。除了艳羡之外,对那位陈二爷留下的孤女更是好奇。不想就在阖家都翘首等着她到来的时候,这一天,陈家人却再度被另一个传来的消息给震惊了。说,就在数日之前,葛大友一行人快到定州时,经过一处荒僻路段,竟遭遇了一伙强人,葛大友与那位孙小姐双双被杀。贼人夺了财物一哄而散。因是年底里了,似这种流窜行劫之事,时有发生,官府也无可奈何,不过随意搪塞几下便不管了,剩下的家人无奈,只能将葛大友与那位孙小姐的尸身装殓了往回送,如今还在路上行走。
  传回这消息的,便是一路先行紧赶回来的陈芳。
  这一日,刚正好是腊月二十三的祭灶日。得知这消息后,陈振悲痛不已,躺下去便起不来。陈家原本热闹迎接新年的气氛也一下降至冰点,上下人等无不喟叹飞来横祸,心知这个年是没法好好过了。
  这消息,本就在陈存合父子的预料之中。此刻成了真,面上自然做出悲痛之色,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果然如愿,一举除掉了碍手碍脚的葛大友和巨大隐患的陈家孙女,暂时算是解除危机了。往后只要寻机会再把许家给踢出去,金药堂还能逃出他父子的手掌心?
  两日之后,腊月二十五。
  陈家气氛仍是低迷。陈存合到了前头药堂巡视。落入眼中的一切,仿佛都是属于自己的。这种感觉他从前就有。此刻愈发强烈而已。他转了一圈,见一个伙计不小心洒了饮片在柜台上,皱眉上去教训,神态口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模仿陈振的意思。见那伙计诚惶诚恐,心中的满足感前所未有地膨胀。背了手正要离去,却见一个家人找了过来,说老太爷寻他过去,叫把三爷也一并叫去。
  陈存合一怔。
  这两日,老头子被那消息打击地卧床不起。他假意去探望,见他一直恹恹的,瞧着便似快要死的样子,便也没在意。不想此刻竟叫自己父子过去,意欲何为?不敢怠慢,忙去唤了在家正与妾室厮混的儿子,两人猜疑一番后,匆匆赶去北大院。进了屋,不禁愣住了。看见陈振已经起身,正坐在桌前,上头摊了厚厚一堆账簿。
  陈存合心里咯噔一跳,只觉不妙。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声好,赔笑道:“叔,怎的不好好歇着?当心费心劳神……”
  陈振不语,蓦地抬眼,盯着陈存合。原本看起来还病恹恹的一个人,此刻竟双目如电。陈存合后头的话登时便说不出来了,僵在了那里。
  “好一对父子兵!存合,老叔我真的是羡慕你,有这样与你齐心共力的一个儿子!倘若我也有这样的好儿子,又何至于会落到这样的地步?”陈振目光掠过他父子二人的脸,叹息着微微摇头。
  “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说说,这几本账目里,你们都动了什么手脚?”
  啪一声,最上边的几本账簿已经被投到了陈存合的脚下。他低头飞快看了一眼,见是三年前,自己和儿子所管的药材采购明细汇总。没想到陈年的旧账竟还会被翻出来。脸色大变,勉强道:“叔你是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这账目,是经夏三爷核校过的。您不信我,夏三爷当信吧?”
  “谁能信?谁还能让我信?”陈振拖长声调,呵呵地怪笑,“自家儿子都不能信,何况是你们这些外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吓我一跳。光这一本参茸虫草的账,就有将近五两银子的损!外加别的林林总总,一年就算一万两,没冤枉你们吧?你们父子替我做事这么多年,自己说说,到底啃去了我金药堂多少的肉?”
  陈立仁仿佛要开口辩解,一边的陈存合已经抢着道:“叔,我一时贪心,从前确实是顺了些入自己的袋,但数目有限,绝没您想的那么多啊!我愿意全都拿出来赔,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补足账目……”
  “放你娘的狗屁!”陈振重重一拍桌面,喝道,“夏三爷,给我滚进来!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话声落下,外头便进来了账房的夏三爷。脸色灰白一片,寒冬腊月的,额头挂满了汗,弯腰低声道:“老太爷,我对不住你。从前因一时糊涂,有了把柄让他父子抓住,没奈何,这才一直帮着他们做账……这些年,我总共从他们那里得了五千五百两的好处,我全都交出来,只求老太爷不要抓我送官去……”
  陈立仁呸了一声,“他这是在诬陷!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诬陷我爹和我的!”
  “你的意思是说,收买他诬陷你们的人,就是我?”
  陈振哼了声,盯着他冷冷道,“倘若你们父子只取银钱,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无意为难你们。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老话说的没错。你们竟然把手动到了我陈家人的头上!着人纵火行凶,害了我的儿子,我如何还能容你们?”
  陈立仁脸色大变,边上的他爹已经道:“叔,这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如何能这样把罪名加在旁人头上?”
  陈振哈哈大笑,一阵笑下来,眼角竟迸出了泪光,点头道:“你们要证据?行,我就给你们上。好叫你们心服口服!”
  他看向了门外,喝道:“绣春,你给我进来!让他们瞧一瞧,我陈家人该当是什么样!”
  绣春早已经等在外了,闻声推门而入。陈存合父子看见她,怔住了,等回过神,目中满是讶异:“你!”
  绣春冷冷道:“是我。我便是陈二爷的女儿陈绣春。陈立仁,八月里你去杭州寻访我的父亲,你以为我不在家,你错了。当时我就在窗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与我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走之前,我父亲写了封信,叫你带给我祖父,那封信,恐怕早就被你掐了吧?我父亲当时已经对你明明白白说过,他此生无意再回来继承陈家家业。可是这样了,你们还是不放过他!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只要我还在一天,岂能不报血亲之仇?为防你们对我也追杀不放,我到了淮安后,便特意叮嘱苏家少爷不要外泄我继续上京的消息,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到了那地后染病身亡。我隐姓埋名,这般到了上京寻到我祖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揭露你们这对父子的狼子野心!”
  陈立仁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辩解道:“根本就没这样的事!我何时去过杭州?何时见过你的父亲?”
  绣春摇了摇头,叹口气,看向陈振:“他不承认,怎么办?”
  陈振面无表情,“那就想法子让他认!”
  “您说的极是,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绣春转头,“葛老爹,该你出场了!”
  方才绣春一现身,陈存合父子俩便知大事不妙,此刻听到这句话从绣春口中出来,不用细想,登时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上当入了彀,二人双双面如土色,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葛大友应声推门而入,精神奕奕。朝着陈振叫了声“老太爷”,又朝绣春恭恭敬敬唤了声“大小姐,”,这才转向陈家父子,怒目而视道:“你们没想到,我根本没死吧?说起来,这还要多谢那个陈芳。他本是我的人,被你们收买了去。偏你们忘了一点,既然他能被你们收买,自然也能被我再一次收买回来!这要是没他,事也没这么顺利。如今你们派去想要行不轨的贼头都已落网,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再狡辩也没用,等着见官受死吧!”
  陈存合两腿抖得如同筛子,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陈振磕了个头,涕泪交加道:“叔,这些事,都是我一人做的。立仁什么都不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以命抵命,你们不能迁怒到我儿子身上!”话说着,猛地起身,弯腰低头,冲着侧旁的墙壁奋力冲去,绣春早有防备,飞快操起边上的一条凳子朝他狠狠砸了过去,陈存合倒在了地上,捂住被砸到的胳膊,痛苦□不已。
  绣春放下了凳子,冷冷道:“想把罪都揽了,然后一头撞死,料想就拿你儿子没办法了是吧?你想得美!”
  “陈立仁,你们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旁人在指使?”绣春转向陈立仁,“紫雪丹的事,我与老爷子想过,于情于理,不会是你们干的,对你们没好处。可见你们背后还有旁人。倘若你肯说出来,另有主谋,你父子是从犯,罪责说不定还能减轻。”
  “立仁,千万别胡说八道!所有事都是我一人做的!我一人做的!”
  地上的陈存合□着,不断提醒自己的儿子。不如自己一力承担,自己的儿子或许还有活路,有东山再起之日。
  陈立仁僵直而立,两眼发直,半晌,终于颤声道:“我不晓得这些,什么都不晓得……都是我爹做的……”
  绣春已经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她压下心中的失望,看着地上的陈存合,鄙夷地道:“看看吧,这就是你生养的儿子。你也只配生养这样的儿子。”
  陈存合的一张脸贴在地上。悔恨、不甘、恐惧、痛苦、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老太爷,我教子无方!累及二爷!请老太爷责罚!”
  葛大友将葛春雷揪了过来。他屁股已经开花,被重重打了数十大板了。两人齐齐跪了下去。
  陈振叹了口气,道:“春雷也是无心之失。何况你早已将功补过。快起来吧。春雷往后能上进,我就高兴了。”
  葛春雷满面羞愧,趴在地上不起来。
  “我这就将人送去见官。官府也已经打点好了。”
  葛大友狠狠踢了一脚儿子,这才从地上起来,道。
  陈振挥了挥手。很快,屋里的人便散了去,最后只剩了下绣春一人。
  绣春看向自己的祖父。
  这一刻,在心底里埋藏了这么久的恨意终于得以稍稍释放,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是她却丝毫不高兴。
  她的祖父也是。对面的这个老者,此刻,他苍老的一张脸上看不到半分最后算计得逞后的愉快和方才怒斥陈家父子时的威严。有的,只是浓重的疲惫和哀伤。
  他看向了绣春,微微动了下唇,似乎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猛地低头下去,等抬头时,绣春看到他的唇边现出了一丝血迹。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到了他身前。
  陈振咽下口中的血,挺起胸膛,摆摆手:“我没事!我心里高兴。我陈家有你这样一个孙女,顶得过旁人的十个儿孙!除夕祭祖的时候,族人都会来,到时我会当众宣布你的身份,你也好脱去这身男人皮了!”
  绣春怔住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
  老头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面上掠过不快,口气也冷了。
  绣春微微咬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决定了!”
  他顿了下手中的拐杖。
  ~~
  第二天传来消息,陈存合在留下一份认罪书后,当晚竟自监房里用裤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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