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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便送了他去念书,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上回拜托四斤老太去跟她表哥高主簿说那这事情,送了二十两银子,好像今日又拿了十两银子出去了,这肖经纬在他心里头是宝,自己儿子就是一根草!
肖文华大儿媳酸溜溜的,端着茶走到彦莹面前:“三花,啥时候也把我家大石头给弄出去赚些松泛钱哩?”
彦莹笑着将茶盏接了过来,摇了摇头:“肖家大婶子,我哪有那样的能耐?”
“怎么没有能耐?我瞅着咱们肖家村的丫头,就你最厉害!”肖文华大儿媳涎着一张脸,声音变得很是柔和,完全没有她平日里头的粗嗓子:“都说你雇了不少人给你做事,我那石头可以去做不?”
彦莹呵呵一乐:“大婶子,我现在人手够了,等着要人的时候,我再和你说。”
肖文华大儿媳有几分失望,不过依旧是笑容满面:“那好那好,你可要把这事情给放到心底里头。”
“村长,我正好还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第一件就是我爷爷那事,你赶紧催着他来找我爹说这重新分家的事情。”肖木根虽然口里嚷着要分家,可还没行动。若是他拖一拖,拖到年底,那事情便不一定利于自己了,许宜轩走了,简亦非肯定也要跟着走,到时候自己背后没人,林知州不见得会理会自己,得趁热打铁将这事情给结了。
肖文华有几分奇怪:“三花,你怎么比你爷爷还着急了呐?”
“村长,我能不着急嘛?我们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个个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赚了点银子,他便想着要来算计,我那老爹又是个老实疙瘩,不知道为自己家里盘算,那也只有我这个做女儿的来给他打算了。”彦莹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满口都是苦味,低头一看,那叶子一片片的,将茶盏口子都盖住了。
肖文华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在一旁点头:“那倒也是。”他在肖家村旁人面前神气得很,可上回吃了彦莹的亏,心有余悸,所以到了彦莹面前老实本分得很,不敢再生事端。
“村长,我这事情就拜托给你了,总得在这三五日里头弄好。”彦莹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头,这茶水苦得她不想喝第二口,也不知道这茶叶是买的,还是自家揉的。
“那……还有一件什么别的事情?”肖文华般弯着腰,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神气,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很是小心谨慎。
“村长,我在想着帮村里的人赚银子。”彦莹见肖文华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眯缝在一处的眼睛猛的睁开,不由得有些好笑。她盘算这个主意有好一阵子了,村里不少人眼红她家赚钱多,肖老大与肖大娘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走出去听着别人的议论,回来的时候就心事重重。
其实大周的民风还算淳朴,可谁不想把自己家弄得更好些?谁又不想多挣银子?要是自己能领着肖家村的乡民们一道致富,那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说闲话,自己也有不少好帮手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彦莹已经将肖家村里的人家摸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有一本帐,哪些人家值得信赖,哪些人家只能收了做小工,不能交付重担,她都清清楚楚。
百香园现在卖的东西还比较简单,毕竟她到大周只有这么久,开发出的品种少,所以还需要快些将百香园发展起来。现在百香园主打产品是罐头,红油酸笋与口蘑和各种水果罐头都卖得很好,每天至少都卖了一二十坛。
时兴的菜蔬虽然卖得好,可因着东西少价格低,赚不了太多钱,与那凉菜粽子合在一处,每天最多赚出十来两银子。彦莹已经筹划好要做烤鸭鸭脖那些产品,这活计比做罐头又要精细些,她还需要好几个帮手来研制开发,等着做成功以后,可要添不少人替她做事才能将这事儿转得开。
若是东西卖得好,她便要去别的州郡开分号,与其去请陌生人,不如请同村里的,知根知底,而且是自己一路培养出来的,也会对自己感激。
彦莹将自己的计划跟肖文华说了下:“村长,我想跟你说哩,到时候我可能要请不少人做事,这些人都要签契书,到时候你要在场做担保,这样我才信得过。”
关于请帮工伙计的事情,大周确实要比前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铺子里请的伙计基本上都是本土人氏,扯起来好像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谁做了贪墨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回村一传,这人便抬不起头来了。这时候的人,都讲究宗法观念,谁做了坏事给族里丢了脸,肯定是会被千夫所指的,所以彦莹一点也不担心请不到合适的人,只不过要肖文华这个身份来震一震,就更顺当些。
肖文华连连点头:“三花,你是在做大好事哩,中,中,你啥时候要请人了,只管跟我说就是,我去帮你挑人!”
彦莹抿嘴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简亦非朝肖文华拱了拱手:“大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哎哎哎,经纬怎么还没出来?”肖文华扯着脖子喊了起来:“经纬,经纬!”
第一百二十章确定
“经纬,你这是咋的啦!”肖文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肖经纬的屋子里头,刚刚他还想趁热打铁,让肖经纬出来向简亦非道谢,攀上了这个贵人,以后在知州衙门里也好走得起些。可是没想到,婆娘进去喊肖经纬出来,可他就是闷头在屋子里边,怎么喊都不开门。
简亦非与彦莹刚刚告辞,肖文华的大儿媳一边收拾茶盏,一边撇着嘴笑:“毕竟是读了书的,不比咱们眼皮子浅,听说能去知州衙门做个文书,早就欢喜得不行了。哼,那阵子要是送了我家大石头去念书,保准现在都已经考上举人了。”
肖文华不理会她,蹬蹬蹬的一溜小跑到了肖文华门口,伸出手啪啪啪的将门板敲得山响:“经纬,经纬,你把门给打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后露出了肖经纬半张脸,那脸上没有欢喜,只有些许沮丧。
“经纬你这是咋的了?”肖文华伸出手一把拧住了肖经纬的耳朵:“那位简公子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将你塞到知州衙门里头做文书去了,你干嘛还是这模样?”
“爷爷,我不想去做文书。”肖经纬靠在门边上,有些闷闷不乐。
“什么,你不想去做文书?”肖文华气得抡起巴掌来想扇下去,可瞧着肖经纬那白白净净的脸,又不忍心下手:“娃儿,你莫要小看了这文书!听人家说,有五六两银子一个月哩!”
肖经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靠着墙站直了,根本没有理会肖文华在说什么,心里头只是在想,自己要是去了豫州城,以后就不能经常回来了,见二花的次数也少了,还不知道二花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他心上心下的劝在想着二花,只将那文书的好处都丢到了一旁。
“爹,你那孙子可没把五六两银子看在眼睛里,你就别给他操这么多空心了!”肖文华大儿媳从门边经过,说得阴阳怪气:“经纬,你可真是有志气哟!”
肖经纬要是去知州衙门做了文书,那可比自家大石头好了不只一点两点,肖文华的大儿媳心里头嫉妒得直冒酸水,真恨不得自己的儿子也念过私塾,这样也就可以拿了那张纸到知州衙门里去做文书了。
“你快去睡你的觉!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肖文华朝大儿媳呵斥了一句,走进肖经纬屋子,将门给关上:“经纬,你跟爷爷说呐,怎么就不想去做文书了?你还想继续念书考举人不成?”
肖经纬摇了摇头:“爷爷,我都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了,怎么好意思再去考举人?”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为啥哩!”肖文华有几分纳闷,这肖经纬究竟是怎么了?放着银子不要,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我……”肖经纬挣扎了下,脸色有些发红:“爷爷,我明日再和你说,今晚我好好想想。”
“中,你再仔细想想!”肖文华对于自己这个孙子千依百顺,自小就偏心着他,旁人不敢顶撞他,只有肖经纬能开口跟他唱反调。只是肖经纬一直很乖顺,出言反对的时候并不多,肖文华也并没有将他的异样放在眼里,手里拿着那张纸,洋洋得意的走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肖文华家的院子门便开了,一条细瘦的身影从院子里溜了出来,两边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屋子里的人还没起床,他举步飞快的往外边跑了出去。
肖老大家早就有了动静,自从开了百香园,肖家姐妹起床的时候提前了半个时辰,各自带着筐子,忙着去摘最新鲜的口蘑与菜蔬。
二花与四花两人背着一个大筐子往菜园子走了去,清晨的空气说不出的新鲜,里头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青草香味。小路旁边的草地上滚动着晶莹的露水,就像珍珠一样,洒落在一片翠绿之上,不住的发亮。
推开菜园子的篱笆门,二花看了看那边新开出来的一垄菜地:“有简大哥帮忙,这事情可快多了,才一晃就有一垄新的菜土了。”
四花在一旁抿嘴笑:“二姐,要是经纬大哥来帮忙,那就更快了。”
二花转过脸去:“说什么呢!他那小身板,哼……”一边说着,一边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眼角边上荡漾出了春水的微波。
放下筐子,姐妹俩拿了镰刀开始隔菜,“呲啦呲啦”的响声非常月儿,就如一支动听的乐曲一般。两人一直弯着腰割菜,脑袋都不敢抬,唯恐浪费了时间,就见那筐子里头的菜慢慢多了起来,绿色一点点的堆积着,差不多将筐子给盖住。
“二花,二花!”有声音从篱笆那边传了过来,二花与四花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穿着淡青色的长袍,显得格外斯文。
“哟,才说了他,怎么就来了?”四花哈哈一笑:“二姐,你咋脸红了?”
“呸,谁脸红了!”二花狠狠的啐了四花一口:“小妮子,就会胡说!”
四花拎着筐子往前走了些:“好好好,我胡说,我才不管你们呐,我得快些割了菜回去,三姐等着要呐。”
二花望了望朝她慢慢走过来的肖经纬,直起了身子:“肖经纬,你找我?”
“哎……是哪!”肖经纬磕磕巴巴的应了一声,有几分局促不安:“二花,我找你……有点事。”
“有什么事就快说,没看见我正忙着?”二花笑微微的望了肖经纬一眼,见他有些窘迫不安,赶着又添了一句:“要不,你就帮我来干活,中不中?”
“好好好。”肖经纬赶紧将长袍撩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花身边,弯下身来:“是要割菜?”
“嗯呐,你就选着那些嫩的摘,太老了的就不要了。”二花指了指那韭黄,向肖经纬示意。第一天她们搁韭黄韭白的时候,都有些舍不得,老的也割了下来塞到里头,彦莹发现了以后将那些老了的都挑出来扔了:“二姐,咱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会毁招牌的!宁可少赚点,也要留好口碑!”
彦莹说过,为了贪点小便宜,把老了的菜塞到里边,人家对百香园的印象肯定不好,以后要买东西也不会想着来百香园了,这就叫做因小失大。肖家姐妹听着彦莹这样说,个个都记在心里,割菜的时候,宁可将那些老了的扔掉,也不把它们放到筐子里头。
肖经纬低头看着二花做示范,她的手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才扇动下翅膀,那嫩黄的韭黄就在她手心了。“二花,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呐。”他的眼睛望着青翠的菜地,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都不敢抬起头来,一张脸慢慢的烫了起来。
“啥事情?你说!”二花手下不停,一边痛肖经纬说话,一边飞快的割着菜。
“我爷爷要我去知州衙门里做文书。”肖经纬才说了一句就梗住了,下边该怎么说?他有些茫然,难道自己要开口问二花,你是不是喜欢我?我要是去了豫州城,回来得少,你不会变心吧?
“做文书是件好事,听说每个月不干活都能拿银子哩。”二花笑吟吟道:“恭喜恭喜,你终于算是熬出头来了。”
“可是,可是……”肖经纬跟在二花身边,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是”,却还是没有把那话说出口,二花也不着急,继续往前边慢慢的割着菜,脑袋都不抬,汗珠子滴滴的落到了脚下的菜叶子上头。
“哎呀呀,经纬大哥,我看你还是叫肖二石头好!”四花虽然在前边一点割着菜,可耳朵却没闲着,竖得高高的在听着呢,见肖经纬好半日还没把那可是后边的话说出来,不由得替他着急:“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二姐?”
“啊?”肖经纬一怔,几乎要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只要不是个瞎子,瞧着你现在的模样都知道!”四花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