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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云斋以冷酷的目光直视着西宁,他那目光让西宁寒进骨头里,他不知道左振玉得罪了他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恐怖的目光。西宁吓得不敢再为左振玉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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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易家,易云斋只对众人说带了一个朋友回来,但他并未把左振玉安置在客房,反而另辟后院,将赶路后几近晕眩的左振玉带了进去,又请了当初的名医来为他看病,并且交代名医不准漏了口风,连易老爷也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有西宁越来越明白易云斋为何性格大变。
因为左振玉被医治后,他的脸一天天的回复;西宁每次送饭菜过去时,都要先倒抽一口气,才敢看他的脸。
因为左振玉的脸越来越像萧兰薰,甚至此萧红儿还要像,那神韵、灵气,根本就是正牌的萧兰薰。
虽说左振玉是客人,但是易云斋把他关在后院,不准他出门,就连易云斋本人也从没来看过他,只有西宁一个人在伺候他。
一等名医医治完离开易家后,易云斋才第一次来到后院,当他见到左振玉时,左振玉泪眼蒙眬的看着他。
他们相对无言,易云斋就像无法忍受他的脸似的立刻冲出去,回房后,却是疯狂的砸毁东西。
“少爷,我求你了!我们不要再想兰薰小姐……就这样算了……算了……就当一场梦吧!”
西宁立刻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少爷当初在萧家,只要见到这个怪病表少爷,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也怪不得兰薰小姐当年要不告而别,不敢与少爷相认,因为他是个男人,根本就不能与少爷成亲!西宁想通这一切,只能哀叹造化弄人。
“要我当成一场梦?那我那些爱恋算什么?算什么?”易云斋生气的吼叫。
从此之后,易云斋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甚至还在妓院住过好几天;他只要去后院见过左振玉,那一夜他就会像疯子一样的跑到妓院去泄欲。
左振玉的病虽然治好了,脸也回复正常,但是他却愁着一张脸,只要易云斋来过,他就会伤心悲泣。
最后,易云斋实在日子过得太过荒唐,害易老爷气得病了,易云斋才收敛了一些。
但他不到妓院去,反倒在家里养了许多美婢美妾,让她们在后院前头玩,有时还陪她们玩耍,左搂右抱的大声嬉戏,一副唯恐左振玉听不到的样子。
左振玉每回听到笑声,他就会伤心的流泪,并对着西宁道:“西宁,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家少爷!”
西宁当然也知道是左振玉害得他家少爷性格大变,但是望着他深情的眼眸中流露出悔恨跟痛苦的眸光,忽然间西宁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因为他能深刻的了解到左振玉同样也深爱着他家少爷,只是左振玉无法说出口,而他家少爷也不会接受左振玉的爱。
“我只有死了,他才会……才会回复正常。”
“你胡说什么?兰薰小……”他硬生生的改口:“左少爷。”
左振玉痴痴的望着窗口,默默的流着眼泪。
“是我害他的!他若没遇见我,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过日子。是我爱上他,才让他那么痛苦;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撒了谎、是我骗了他的感情,他才会那么放不下我!如果他知道我死了,他就恨无所恨,这样子,他就会回复正常了吧?”
西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知左振玉话刚说完,忽然用力的举头往柱子上敲过去,额头上都是血。
他一探他的气息,竟已没有气,让西宁吓得立刻打开门,跑到院子里去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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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西宁吓得牙齿打颤的大叫。
易云斋冷冷的看他一眼,“如果是左振玉的事,不用来禀报。”
“但是……但是……”
“滚!我不想听到他的事。”
西宁忍不住哭道:“少爷,他撞柱子自尽了!左少爷好像不想活了,他说都是他的错,才会让少爷过得这么痛苦;他希望你能回复正常,不要再牵挂他这个人。”
易云斋破口大骂:“胡说!他才不可能死,他如此无耻的欺骗于我,怎么会死?”
他推开西宁,手却忍不住颤抖的赶到后院,只见左振玉倒在地上,额头上不断冒出血。
易云斋大吼:“去请大夫!快一点!快一点……”
他将他抱上床上,用布巾去擦拭他的额头及脸上的血痕,那流出来的血太多,仿彿在昭示着他求死的心有多强烈,整个布巾都变红了。
“兰薰……兰薰……”
摸着左振玉冰凉的手,易云斋忽然放声大哭。
自己无法承认的爱恋就这样逼死了心爱的人,而他死前还心心念念着自己,还要他回复正常……他难道不知道他再也无法回复正常了吗?
他只要看着他,那股刻骨的爱恋就涌上来,他怎么能回复正常?怎么能够?易云斋痛苦的想着。
“少爷,大夫来了!快让他医治……”西宁带来大夫。
在大夫紧急的救治之下,一息尚存的左振玉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对不起!云斋,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纵然在昏迷中,左振玉还在喃喃的道歉,照顾他的西宁眼泪都快滚了下来,而他的道歉声,声声几乎都要断了易云斋的肝肠。
易云斋痛入骨髓,抚床哭泣。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三年多前,他曾允诺要照顾萧兰薰一生一世,要替她挡风遮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最爱的人。
而现今他却是伤左振玉最重、最深的人,他为何违背自己的誓言?为何不再守护他心爱的人?
“阑薰……兰薰……”他声声轻唤。
左振玉睁开眼睛,一见到他,便眼中含泪地哭泣道:“都是我把你害得这么惨!云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爱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难不成两人要弄到玉石俱焚才肯罢手?西宁不想再见到有人自尽,他猛然跪下,求易云斋放手。
“少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放左少爷走吧,就当两人从来不曾认识吧!”
易云斋全身一震。
要他抹去往日甜美的记忆、要他亲手送走萧兰薰,一想起来,一股战栗让他全身惊颤。
要他再也看不到萧兰薰,他做不到!
这个方法是没有方法中的唯一方法!左振玉泣音如诉,声声悲恸,“是我负了你,我愿意这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为你祈福,祈求你福寿双全……”眼泪一滴滴的落入锦被中,“如花美眷相伴。”
易云斋怒吼:“我不要如花美眷,我只要……只要……”
左振玉听他前一言就知后语,他哭得全身颤抖又晕了过去。西宁赶紧请来大夫,才让左振玉转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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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那么大的骚动,早已引起易府里的风声,传言说易云斋将萧兰薰关在后院,易老爷自然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但是大夫接连跑了好几趟,让他不得不信。
这日,他直接来到后院,一见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左振玉,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遮……这不是萧兰薰吗?”
纵然没有亲自见过萧兰薰这个人,但是易云斋曾请名师画出她的画像,眼前的人比画里更加具有神韵,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就是萧兰薰。
“她没死?”
易老爷一见在场的人脸上都挂着泪水,萧兰薰额头上又撞破一个大洞,再加上之前传言儿子勤跑花街柳巷、在家养了美妾宠婢等等胡作非为的事情,易老爷瞬间了解泰半的事情,他即刻下令:“立刻叫人将萧兰薰送出易府!”
易云斋大惊,易老爷则开口臭骂他一顿。
“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恩怨,但是她都已撞柱自尽,那就代表她已不愿留在你身边。你若不爱惜她,何必折磨她?就算老天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我也不许易府里有人受到委屈。”
见到额头上的血痕,脸上泪痕未湿,易老爷深知自己的儿子个性冲动,恐怕一切都是他的错,再让他跟萧兰薰有所交会,只怕萧兰薰要被逼死了。
“立刻将她送出府!不准少爷去见她、动她,甚至碰她一根寒毛,并奉上金银百两送至远处,让少爷永远都寻不到她。”
易云斋全身发抖,“不……不,爹,别把他送走。”
左振玉三年多前已经不愿见他,现在若是送走他,恐怕自己永远再也见不着他了!要他再也见不到他……不,他绝不愿意。
“你这样对待别人家的女儿,你还敢要我不准把她送走?要不然我把你送走好了。”
易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得更加难听。
“爹,我错了!我求你别把他送走,我跟他有一点点误会,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要娶他为妻,一辈子的爱他……”
易老爷也知他对萧兰薰用情极深,虽然他不知他们之间为何会吵闹到萧兰薰要自尽的地步,但是儿子的声声恳求还是让他心软了下来。
“你敢对天发誓?”
易云斋立刻对天发誓,“我易云斋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只爱兰薰一人,永远的疼借、怜惜他,此生不负于他。”
易老爷听他发誓发得恳切,怒气终于平息了一点。
“将她转到客房去!她不是犯人,不用被你关着,而且只要她一醒,若是她伯你、惧你、说要离开,你不得阻拦,听见了吗?”
“是。爹,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
易云斋抱住左振玉的神情温柔而多情,教易老爷看了着实不忍。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你既然爱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这般折磨她?真要她死了,你才哭泣悲伤、后悔莫及吗?那你这三年多来何必苦苦追寻?我看她三年多前离你而去,一定也是你的错。”易老爷忍不住叹道。
西宁听了易老爷不明就里的碎念,又想笑又想哭,不过他家少爷若是能因此想开,可能也是好事一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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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事已至此,不如将左少爷送出去安置吧!”
将左振玉移到客房的易云斋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像往常烦乱。
“少爷,你这样折磨自己跟兰薰小……左少爷是何苦来哉?”
易云斋望着左振玉娇美的容颜轻声道:“爹跟你都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折磨他跟我,萧红儿与他面目相似,一心想要嫁我,为何我与她相处越久越是厌恶,反而是他面目全非,我却得每日上破屋去见他一面才安心;见着他的泪水,我身如火焚、难以自己,明知他是男子也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少爷……”西宁伺候过易云斋在萧家的那段日子,也知道那时的他有多奇怪。
“我爱他啊!我是这么爱他,就算他隐藏身分、面目全毁,我还是情不由己的爱他、看他、怜惜他,那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跟他?这世上断袖龙阳之恋也时有耳闻,我究竟在嫌弃他什么,弄得他要自尽?我真是太薄幸了。”
不太懂易云斋在说什么,但是西宁还是很用心的听。
“我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要娶他!”
“娶……娶他?”西宁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少爷又疯了吗?
易云斋反倒是心念一转之后,心情霎时轻松许多。
他原本就是聪明之人,只不过是为情所困,才会被萧红儿等人骗了这么久,现在神智清明,一切忽然全豁然开朗。
“没错!我要娶他,他叫作兰薰,小名叫振玉。我要让他以女子装扮嫁给我,这一生一世,我只认他为妻。”
“等……等,少爷,你是说真的?”
“没错!你好好照顾他,我得去学学龙阳之间是怎么相爱的,我去打听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少爷……喂……少爷……”
易云斋好像放下肩头重担的一扫之前的阴霾,但是西宁则是又开始担心起来。
少爷又疯了!没错,他铁定疯得厉害,才会想要让男子嫁给他!西宁苦着一张脸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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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振玉醒来,西宁则是把易云斋曾对他说过的话告诉左振玉,左振玉听了,心情反而更忧伤。
该不会是他的存在,让易云斋的心智混乱吧?左振玉心想。
西宁才讲到一半,左振玉忍不住要落泪,易云斋就已开门进来,他一见左振玉一脸悲戚,立刻就瞪了西宁一眼,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