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记者:爱情最终都是失败的,是吗?我在你的这本小说里,没有看到成功的爱情。
颜歌:并不是这样的;《良辰》的第十个故事我写了一篇童话,我说,小说有很多,童话是最后一个。在这个故事中,女主角和顾良城从故乡出发,去寻找冬天,冬天是骑在乌鸦上的海盗,最后他们也成为了海盗,周游世界,并且在一起——我认为这是一个快乐的结局。也是《良辰》的快乐的结局。我相信生活中有真善美,即使我在后记中说,生活其实只有微小的幸福,终究只是受苦,但这样的苦难将随着我们的生命得到升华,得到诗性的延伸,终究成为一种美。
记者:小说的语感很好,但通过你良好文字所营造出的绝望的氛围,有时令人不安。有人说余华的小说歹毒,小说内心一定也很阴暗,你的小说这样绝望,是还太年轻的缘故,还是你认为生活本身就是如此?
颜歌:如果我说,生活本身就是一出悲剧,那么我想可能过一些时候我就会觉得我这样的回答不太妥当。因此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很难定论,中国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国家,因此自古大家就对少年人的思想境界按照老禅的角度来衡量,并且认为是好的。但我觉得一个时间有一个时间的看法,一个年龄就有一个年龄的生活,我并不否认,在写作着这些故事时,因为我母亲的疾病和去世,我陷入了一种深刻的绝望并且在作品中表达出来,但并不是说,这样就是不好的,也不是说,我会一直这样。对于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每一种情绪,我想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用自己的经历来衡量评价,因为发生的过程就是好的。因此这些东西,都是好的。
记者:有些女性写作者,有种表达生活意见的方式,便是一身盔甲,异样刚烈。但我发现,可能是“80后”的缘故,你还不是刚烈,也就是说你对生活的进攻,姿态不是防守,而是颇为不知所措,“依靠微弱的幸福支撑”,如此一来,情绪化的东西便会比较多。这东西有时很迷人,只是它也有害处,那便是如果泛滥开去,他日回头再看,自己也会觉矫情。你认为写一本书,有没必要对自己的内心加以克制,让文学更接近写作本身?
颜歌:这种东西是很抽象的,当然,情绪化的东西很多地方是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因此我一直觉得在写作中,应该去注意这一点,但要去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觉得也是不好的。今年夏天在上海我见过余华,和他的聊天中偶然说到过这个问题,当时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非常好的话,我觉得用来回答这个问题很合适,他说:写作开始的时候,要把自己的事情当做别人的事情来写,然后,要可以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写。
这也是我在一直努力的事情,可能也是很多写作者要去解决的问题,写作是一件比生命更漫长的事情——余华当时也说到这句话,让我深为感动。
作为一个写作者,当然回到写作的本身是最重要的。但写作的本身并不是克制感情,而是一种更为接近神性的东西,我如此认为,因此对于写作以及各种作品,一直怀着敬畏之心,也可能是这样的敬畏之心,会让人觉得,我并不刚烈。这是个人的气质吧,我的个性中温和的东西占很多。
◆我是在挖出心来给众人看
记者:我了解到这本书其实是在写你的母亲,每一个失去顾良城的人,其实都是你在失去母亲,能谈谈这个吗?小说创作和你现实的关系。
颜歌:有一个朋友在看过《良辰》之后,拿来和我的另一本书《关河》比较,他说,《关河》是你精心画的一张画,但〈良辰〉是你吐出的一口血。我承认这个说法。我写小说,很少写散文,但我的小说比很多人所谓真实的散文还要诚实,对于这本书的出版,我有着希望还有恐惧,因为我的确是在挖出心来给众人看,这是可耻的,也是悲伤的,但必然会有误解,而且可能是很痛苦的误解。我想我必须要承受这些。作为一个还在成长中的写作者和人,我认为《良辰》是我的另一种现实,这本书的写作出版必然会成为我成长中的一部分。
相关背景《良辰》是吐出来的一口血(2)
记者:在小说后记中,你讲叙你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他在医院里和你说,他爱你胜过生命,中国父亲一般情形不作此表达。经由此,我也能感受到,男性将在你的生活中发挥着决定你幸福指数,包括内心安宁的作用。你在讲叙父亲时,也很隐晦地提到你对于他的责任,你如何看待两性关系?这种两性关系,不限于男女之情。
颜歌:我和我的父亲有着很深的感情,特别是母亲去世以后,我们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我的父亲,或者说我的整个家族,因为大多是中文系出生,都是带有浓厚的略带感伤的文人气质的,所以他说出那样的话也并不奇怪。
对于同男性的关系,我认为独自自主的一个女人是会变得强大明锐但是痛苦的,而让某一个男性——父亲也好,可能也是丈夫——成为你生活中的一个支柱,会损耗你的心神和野心,但可能会幸福。因此,这是一个鱼和熊掌的问题。很难去回答和选择,也不能说哪一种是对的。
但毫无疑问,我的父亲是我的生命中对我最重要的一个男人。我非常爱他。
◆我的写作,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记者:有些事,不说便不明。而且若不说,害处之一便是会一直被追问。我想追问的便是郭敬明与你的交往,以及你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有些媒体无从了解的细节。包括你现在对他的评价。
颜歌:他同我很早就认识了,01年的时候我在“榕树下”发文章有多人来看,他是其中的一个,后来我们一起去上海参加“新概念”,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们约好一起考到上海念书然后暑假去旅行——真的很美好。他是一个对人很好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关于后来的所谓抄袭事件,沸沸扬扬,在这件事情中,我始终没有明确表态,一是我不想别人是通过这样的事情来记住我的名字,对于一个真正的写作者,这是一种耻辱。二是后来因为庄羽的事情他吃上了官司,我觉得如果我再说什么,很有落井下石的味道。三是我认为这个事件里面,虽然说模仿抄袭并不是无中生有——我并没有看过《幻城》,也是没有勇气看,写在后面的评语,因为我们当时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他让我写我就随便写了,但出版之后,有我的读者写信给我或者打电话给我说到这件事情,念其中的一些台词段落给我听,他们都非常气愤——但我认为,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写作风格方式不成熟才会那么容易就被模仿了。
我和他现在依然是朋友,我们之间从未提到这件事情,他办杂志,让我给他写稿子,我就给他写了,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我不愿意怀着恶意去揣度别人,因为这会让自己非常痛苦。我一直都记得我从上海回来以后他写信给我,他说你要好好的因为你告诉我快乐最重要。我想,我们之间是有友谊存在的。
但对于我来说,在那件事情之后,我留在成都念大学根本就没有在志愿上填上海的任何学校,我再也不在网上发表我新写的文章,和写作圈子里面的人交往得很少很淡了,并且,在《良辰》中,我尽我所能地去反思了我自己过去的有些华而不实的写作风格和态度,进行了全新的尝试——因为这件事情,让我抛弃了过去,用真正的一种写作者的自省态度来进行了写作,被模仿之后反而被别人说模仿他的痛苦也好,被好朋友“背叛”以后对所有人的防备和悲伤也好,这些都过去了,我发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真正的属于写作者的道路,也可以说,我的写作,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至于现在,今年夏天我见到他,饭桌上他依然很会讲话,见到我笑着打招呼,说到以前的朋友,但他已经是一个娱乐圈的人了,呵呵。无论如何,我感谢这些促成我找到真正的路,并且祝福他每天都会快乐。
记者:80后的同生代里,如果需要从两种性别中各选出一个你比较欣赏的写手,你会选谁?
颜歌:我想任何我们同年龄的写作者都不会去看同年龄人写的文章,我也是,看得很少,很惭愧。所以如果要说我喜欢,可能是对他们和我的个人交往上来看的,女孩子里面,我是最喜欢李萌的,她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我喜欢她的文章,里面有一种纯和真。另外;张悦然也是一个让我欣赏甚至尊敬的女作者;她对于写作的执着和努力给我很多鼓励;在《良辰》出版过程中,她推荐给了我设计者并且给了我很多帮助;我非常感谢她。男孩子里面我比较喜欢蒋峰和胡坚,蒋峰是一个豪放善良内心羞怯的人,小说的确写得非常好,很会讲故事。胡坚虽然好像一直对我比较凶巴巴,但我也认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小说比很多人都写得好,而且你能看出他还可以更好。
◆长久的写作更是一种生活方式
记者: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说,你准备写童话?我一直认为准备从事童话创作的人,会有种补偿心理,便是小时候得到的童话不够多或不够好。童话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远离现实的窝。我们也看到过一些童话家,经由童话修炼,成为一个因为童话所以慈悲的人,所以写童话应当是件好事儿,但我不知你写童话是一时玩儿,还是如何?
颜歌:《良辰》的最后一篇就是一篇童话,我觉得要写纯粹的童话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也非常开心,我认为对于我目前的状况来说,童话是最能帮我重新找到写作快乐和内心安宁的东西,我在写一些,并且写得非常开心。我也不知道我能写多久,还是那个说法,一个时期的状态就是一个状态,这是好的。
记者:你认为自己,以及整个80后群体,最终能在写作上抵达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颜歌:我们这些作者因为面对读者太早,所以写作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对于写作的高度,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衡量,你是想赢得全世界还是你自己?对于我来说,写作的过程更应该是一种修身的过程,它是让我,或者每一个写作者最终达到神性宁和的过程。就像和尚要修炼成佛那样的感觉。哈哈。
记者:名气对你来讲,是个什么?你希望自己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作家?
颜歌:名气当然是双刃剑。我看重名气,因为在写作这样一个艰难的过程中,能够得到一些人,特别是懂得自己的人的鼓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希望我能成为让一些我喜欢的人群喜欢的作家。最好能让我自己也喜欢。
记者:心灵与心灵相距千里,你确信写作是一种心灵表达式?或者它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你会一直写下去,还是慢慢淡出?
颜歌:写作是一种心灵表达方式,但长久的写作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与调和和平衡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写作是痛苦的,但你能从中得到极大的幸福和满足。我想,我会一直写下去。
记者:一个写作者的未来,通常不会太美好,她会和自己挣扎,你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颜歌:没有设想过。因为生活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但对于我的精神状态我是有设想的,那就是我想要最终成为一个有安静广阔的心灵的人,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将是快乐的。
我想我会这样的,我应该对我自己有信心,无论生活给我什么,我都心怀感激去承受。
第一部分引言
一直以来,关于书写一部地道的小说的想法从未停止。但问题是,什么才是地道的小说。这样的小说应该是从未受到外界污染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说词。没有形容词,没有副词,没有主语,没有谓语,没有宾语。那么,便什么也不会留下。
每一个故事的结束都预示着这只是一部戏。但一部从不结束的故事甚至不会是一个故事。于是每一次,我打开电脑,一部地道的小说总是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或许一部地道的小说只能存在于脑中,不可言说。一说,就坏,一说,就带上了形容词和副词。
我憎恨所有说故事的人,从说书人,到小说家。我发誓,他们从不知道那些故事对于故事里的人,到底真正意味着什么。他们从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下了什么。
一切只是发生在审美的高度,比如若是主角配角死到一个不留便失去了作为肥皂剧的最后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