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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了苑,便立即屏退左右,直接对南行止与俪贵妃抬手,说道:“免礼。”
俪贵妃上前虚虚扶住皇帝的手,两人相携一同坐下。成青云静静地跟在后面,垂着眼,只看见皇帝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锦衣常服,常服之上,绣淡金色暗纹,迤逦逶迤。这身简约的装束,倒是与俪贵妃清雅淡然的装扮有些相合。
或许是入了这家常的小雅台,皇帝与皇妃都未曾着盛装,而是都不约而同的穿了家居常服。皇帝入座之后,俪贵妃才在他身旁坐下,为他斟茶,端了水果盘给他。两人一言不发,却默契配合。
“行之,”皇帝接过俪贵妃手中的茶盏,转头看向南行止,抬头轻轻地捏了捏眉心,说道:“你今日让朕很是为难,太傅都入宫了,将朕狠狠地说了一通。”
成青云微微一僵,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
她初见皇帝,皇帝还是杭州画舫之上,嚷着让她陪宠鱼的明德,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帝王,真让成青云惶恐,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测,今日南行止当中抗旨,从皇帝的旨意中救下蒋洵,不但抗旨不尊,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拂了皇帝的脸。
“哦?”却没想,南行止清隽的眉头微微挑了挑,随口问道:“太傅说什么了?”
皇帝重重地放下茶盏,说道:“他说朕,朝令夕改,不讲信用,三心二意,为政不专……说朕,远远不及先帝的果断决绝,没有先帝的帝王之范。”他狠狠地哼了一声,“他还说,朕幼稚无端,心思不定,心性不稳……”
“这个老顽固,”南行止蹙眉,“每次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这些词,难为皇上的耳朵,还没听出茧子来。”
“朕的耳朵就快要听出茧子了,”皇帝蹙眉,“若是世子能少给朕惹些麻烦,朕的耳朵会更舒服。”
南行止凝眉,“这回是意外,皇上想要握兵部实权,少一个蒋洵的这样的阻碍的确会顺利很多,但是……这案子,的确有误。还请皇上多给些时间,容臣查证清楚。”
皇帝挥挥手,对俪贵妃说道:“你先到雅居阁,我与行之有话需单独谈谈。”
俪贵妃起身,带着成青云离开庭苑。
入了雅居阁,俪贵妃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
“这……”成青云迟疑,和皇上一同用膳,就算是不用拘礼,但是在皇宫之中,压力也十分的大。
俪贵妃轻笑,“你不必担心,皇上不会留下来用膳。这皇宫里,有的宫妃来请皇上。”
成青云恍然,又忍不住问:“娘娘不留皇上一起用膳吗?”
俪贵妃走到软榻前坐下,让伺候的侍女拟好晚上膳食的菜单,对成青云说道:“皇上若是想留,还需要本宫挽留吗?”她深深地看了成青云一眼,那双修长的眼眸如月色下荡漾旖旎的涟漪,粼粼幽深。
成青云呆了呆。她依稀知道,俪贵妃是为了瑞亲王府入的宫,由于身份尊贵,入宫之后,皇帝自然将最尊贵的位分给了她。如今皇帝并没有立后,俪贵妃便是群妃之首,集三千荣宠于一身。可惜,成青云并没有在俪贵妃身上感受到恩宠的好处来。
皇帝,也从未专宠过谁。
“我看行之脸色并不是太好,”俪贵妃看着手中的菜单,对侍女说道:“让御膳房多做些滋补的,给行之好好地补一补。”她又转头看向成青云,问道:“我看行之今日有些晃神,说话也似心不在焉的模样,你可知是为何?”
成青云愣了愣,轻轻摇头。
俪贵妃别有深意一笑,细细地端详着成青云,片刻后,才轻声说道:“成员外郎,行之对你如何是有些情绪,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第150章 重新查案
成青云蓦地一僵,脸色陡然间惨白。她抿唇,轻轻地咬着牙根,冷静地看着俪贵妃,说道:“贵妃娘娘,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
俪贵妃双眼一眯,将菜单交给侍女,脸色与眼神漠然冷了几分,“本宫只想告诉你,不要影响行之,若是必要的话,就当断!”
成青云垂下眼,才被她修剪过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在眼下覆上两弯闪烁的阴翳。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俪贵妃,斟酌地说道:“贵妃娘娘,冒昧的问一句,您与皇上感情如何?”
俪贵妃脸色稍稍一变,眼神如锥,冰冷地看着她。
成青云与她对视,眼神丝毫不避讳。
片刻之后,俪贵妃才移开眼,轻轻地说道:“我入宫时,已经十八岁了。我比皇上大两岁,在我心里,皇上就像弟弟一样。”她微微勾唇,窗外婆娑阑珊的日影,将她的笑容照得清淡如烟,如同淡淡的色彩,随手一抹,就能轻易被抹去。
“这偌大的皇宫,皇上不属于我一人,可是……”她稍稍顿了顿,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成青云心里有些发涩,有些后悔问了俪贵妃这样一个冒昧的问题。
“可是,我与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他一同走下去。”俪贵妃眼神沉静,目光却无比坚定,“哪怕,他在我心里,永远是当初那个遇到难事,就躲在小雅台的弟弟。就算没有夫妻情谊,好歹也有姐弟亲情吧?”
成青云欲言又止,眨了眨眼,轻轻地咬着内唇,问道:“贵妃娘娘,当初瑞亲王选择让你入宫时,难道你就没有犹豫过吗?”
俪贵妃沉默,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犹豫过。因为……当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嫁给皇上。而皇上,也不是我所喜欢的夫君的形象。”她轻灵一笑,沉敛而尊荣的神色里露出少女的俏皮,“当时我还在幻想,我的意中人,应该是一位盖世英雄,而不是一个没有实权,被朝中老臣和世家大族架空势力的傀儡皇帝。”
的确是属于少女时期,对意中人最美好的幻想与期待。
“皇上,世子?”
门外突然传来宫女惊愕又恭敬的声音,成青云一惊,转头向门外看去,见南行止与皇帝站在门口,也不知是刚到,还是已经站了许久了。
俪贵妃立即起身,敛衽迎了出来,正欲欠身行礼,皇帝抬手虚虚扶住她的手腕,“贵妃免礼。”
成青云同时也向皇帝行礼,听到“平身”之后,才敢起身。
皇帝依旧扶着俪贵妃的手,眼神凌厉地看向成青云,那淡然若素的眼神,自带压迫和威仪,让成青云倍感压力。
“成青云,此案你断得并不漂亮。”皇帝冷声对她说道,“若非发现得及时,蒋洵一旦被杀,真相就很难在查清。你误判误断之罪,就算是朕想要维护你,也是不可能,你可明白?”
成青云心头一凜,低声歉然说道:“皇上,微臣知错……”
“朕允许你再查,可不会给你太长的时间,你必须尽快给朕一个交代,可明白?”皇帝说道。
“微臣明白,”成青云笃定地说道。
俪贵妃轻笑了一声,“皇上,难得行之入宫,臣妾特意让人备了酒菜,让行之用了膳在出宫去。”
“也好,”皇帝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朕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便不陪你用膳了。你与行之许久不见,让他陪你好好聊聊吧。”
“是,”俪贵妃见皇帝要走,立即欠身行礼相送。
果然,皇帝是不会留在这里用膳的。俪贵妃目送皇帝走之后,回到楼阁正厅,端持的神态稍稍放松,招呼南行止入座,让宫女将准备好的晚膳端上来。
宫灯初上,皇宫巍峨,连绵璀璨灯火点缀,华光昳昳,装点得这宫墙楼阁如同琼楼玉宇瑶台天楼。
只有这小雅台,恬淡雅致,悠然清宁。
“坐吧,”俪贵妃对南行止与成青云说道。
三人入了座,成青云看了看菜色,倒是宫中的特色菜肴,色香味俱全,有的成青云甚至叫不出名字,可三人却有些食之无味。
俪贵妃胃口不佳,只喝了些汤,便放下筷子。
南行止本想出言相劝,想让她再多吃一些,但看了看这满桌子的菜,都是山珍海味,若是真的没胃口,那就是饕餮也吃不下了。
“中秋快到了,”南行止放下碗筷,看着俪贵妃,说道:“姐姐不如趁着佳节,回一趟王府,在王府中过中秋节吧。”
俪贵妃轻轻蹙眉,“离中秋节还有一段时日,到时候再说吧。总归,若是我想回王府看看,随时都可以的。皇上也不会拦着。”
南行止说:“好,若是姐姐想要回府,尽管派人来说一声就好。”
这半日的光景很快就过了,再出小雅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南行止手中提着宫灯,不急不缓地走在成青云前方。
成青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轻声问道:“世子,皇上没有怪罪吧?”
南行止脚步停了停,轻轻摇头,“到底是没有,只是,在朝廷之中,总是不太好交代。查清案件真相,还是最为重要。”
“我明白,”成青云狠狠地点头。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重新整理好了卷宗。”南行止问道:“你认为,这桩桩件件,这一环又一环,到底是从哪里还是出错的?是蒋夫人,还是蒋洵?”
成青云抿唇,低着头,怔怔地思索着整理案情。
“目前来看,线索是从蒋洵那里开始出现错误的。”她脑海之中,快速地将所有的线索和案情整理浮现,“白司琪与白思雨的案子,大约是没有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再去确认一回。”她蹙眉,咬着唇,“白司琪如今,还被关在刑部的大牢之中吗?”
“是,”南行止继续往前走。
成青云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轻叹一声,“我还是先去问问蒋洵。”她有些不甘,“到底,这楼三娘藏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会有消息的,”南行止无声一笑,“她不是想为青鸾报仇吗?可如果……蒋洵不是她的仇人,她难道还会无动于衷吗?”
成青云有几分迟疑,“她还会再出现吗?”
“也许会吧,”南行止不置可否,“先回府吧。”
出了宫门,马车在淡淡的夜色之中静静地等候着。南行止率先上了沉,站在车辕之上,向成青云伸手。
成青云稍稍一愣,正想自己扶着车辕上车,却听见南行止说道:“若是不想上来,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一愣,看了看车夫,车夫一脸淡漠,根本不把她的抗议看在眼里。她咬牙,看了看南行止的手,慢慢地把手放进去。
还未触碰到他的手心,他的手轻轻一抬,手指一握,拉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上了车。
她靠着车壁坐好,马车辚辚而行,渐渐地离开皇城。
回了王府,成青云洗漱完毕之后,对着镜子看脸上的伪装。还好,并没有破绽,她轻轻一叹,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思索案情。越是思索到复杂之处,她的内情就越发的焦虑急躁。
断错案,这是她第一次断错案。若是再慢一步,若是她并没有发现楼三娘琵琶之中的青玉簪,真正的凶手不会伏法,她还会误杀他人,更会让死者的亡灵无法安生。
她握紧手心,心乱如麻。甚至不敢肯定,接下来的查证,是否能够顺利的查出真相……
自己真的适合留在刑部,真的适合断案吗?
迷迷糊糊之中,她难得清醒的入眠,睡梦之中,全是凌乱又难受的梦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成青云翻开成怀谷的手札,照着手札之上记录的方法验尸。
“爹爹,这人很奇怪。”成青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又细又柔,她一怔,一抬头,发现自己身高也很矮,身量才堪堪超过饭桌而已。
眼前的一切朦胧又模糊,似隔着飘繆的雾气,消散了又聚集,身前站立的父亲若隐若现,记忆中,分明清晰俊朗的轮廓那么的模糊又恍惚。
“怎么奇怪?”成怀谷摸了摸她的头。
成青云拉着他的手,走到尸体前,指着尸体的下身,隔着衣裤,那尸体之间有粗而硬的物体高高的立起,将裤子都微微支撑起来。
“他死于脱阳。”成青云下了结论。
成怀谷沉吟几声,俯下身查看尸体,片刻后,厉声说道:“你再仔细看看,他到底因何而死。”
年幼的成青云盯了尸体好一会儿,确定地说道:“他就是死于脱阳,马上风。而且,方才有人说了,他沉溺于女色,毫无节制,身体亏空很是严重。”
“哎……”成怀谷重重地一叹,“青云啊,你或许并不适合断案,你性情有些急躁,做事有些莽撞。有时候也只看眼前,不顾及长远,你只看到这尸体赤裸下身,却没发现他脸色发绀,脸上的皮肤下有血瘀。还有,他双眼凸出,上下牙齿微微咬着舌尖,所以,他死于窒息,而不是死于马上风。”
“为什么,可是他下身明明……”成青云还想辩解。
“你个小小的女儿家,只知道盯着男人下身看干什么?”成怀谷气得不轻,双头捂住头很是苦恼的摇头,“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