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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泽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立刻热情地请成青云坐下。
入座之后,他抬手揉捏自己的肩膀,低声的埋怨南行止,“你刚才那么用力捏我肩膀干什么?如此大不敬,我可是你的王叔!你请我入座,应该客气点。”
南行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已经很客气了。”
南泽一梗,欲言又止,转开眼不看他,倾身靠近成青云,借机与她低声细语。
筵席正式开始,成青云却没有多少机会尝尝身边的美食,南泽拉着她,热情地询问关于破案的细节和疑问。
她原本也知道,自从萧衍余麻钱那起“舞鱼杀人案”之后,关于她的一些流言就在坊间和朝堂之中流传开来。只是她并不曾想到,有人竟然因此对她如此感兴趣。
这让她隐约感受到了危机。
“当时那条鱼,是怎么杀人的?是变身成为鱼怪了吗?”南泽问。
成青云摇头,不知道从何解释。
“那舞鱼的老头儿,那个余麻钱,是不是会妖术,否则怎么会指挥得连一条鱼都听他的?”
成青云默默地吃菜,微微地摇头。
“那萧衍可真是过分,竟然敢贪赃,还敢杀人,他简直不顾王法,你是怎么查出他的罪行的?”
成青云低着头,低声说:“是世子查到的。”她想将话题转到南行止身上,让南泽不要再在她耳边聒噪了。
“哦,”南泽点点头,“那萧妃有孕,是真孕还是假孕?她真的是被人陷害了吗?”南泽继续问话,他的问题,多得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都问不完。
成青云欲哭无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她十分艰难的应付着安王南泽,瑞亲王王妃忽然放下筷子,看向钟灵郡主,说道:“钟灵今年也快十六了吧?皇上可说过,何时考虑你的亲事?”
话音一落,连南泽也愣住,他顿时忘了要问成青云问题,兴致勃勃地看向钟灵郡主。
钟灵郡主窘迫羞涩不已,捏紧了筷子,低着头摇头,“还没有,皇兄很忙,还没说过我的亲事。”
王妃摇了摇头,“皇上日理万机,总有许多事情顾忌不过来。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了。”她深深地看了钟灵郡主一眼,又看向南行止,“我如今也很少关心朝堂之事,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比较好,你留心些,帮你妹妹看看。”
南行止轻轻点头,自然应承,“好。”
“世子哥哥!”钟灵郡主顿时心急,咬牙抿唇,眉头紧蹙地看着他。
可南行止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她顿时急乱,转身挽住王妃的手,撒娇说道:“婶婶,我还小,我还不想谈亲事呢。”
王妃笑了笑,“怎么会不谈亲事呢?是女儿家,总会嫁人生子的。你别羞,只是让行之为你留意而已。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尽管告诉我,我上书皇上为你做主。你是郡主,又是皇上的亲妹妹,上头还有你世子哥哥为你做主,还有你的王叔们,不要担心。”
钟灵郡主双脸通红,咬着唇,欲言又止。
成青云静静地看着,心里有些堵塞。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庶母为自己做主的亲事,如今再与王妃为钟灵郡主做主亲事的态度两相对比,她心头不由得生出些许酸涩和欣羡。
“哎呀,”安王南泽放下筷子,嬉笑道:“王妃嫂嫂,你不知道,钟灵这小丫头有喜欢的人了。”
王妃一怔,随即又是一喜,连忙问:“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哪家的公子,可是在朝为官?”
话音一落,钟灵郡主豁然起身,指着安王,厉声威胁,“你住口,不准你说话!”
安王眉头一挑,丝毫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轻哼一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成侍郎吗?”
“成侍郎?”王妃疑惑地看向南行止。
“成青岚,刑部的。”南行止淡淡地说道。
“他多大?侍郎的话,年纪也该不小了吧?”王妃微微蹙眉。
南行止平静地说道:“年纪二十多吧,蜀郡人。”
王妃脸色一喜,“看来是青年才俊,钟灵,你若是喜欢他,我会为你先看看。虽说你喜欢,但是到底对他有多了解还未可知。”
钟灵郡主将头埋得很低,轻轻地点头,“我若是喜欢他,就能和他在一起吗?”
“你是郡主,身份何其高贵,”王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想嫁给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钟灵郡主慢慢地抬起头来,涩然又欣喜地一笑。
“那……就先观察一段时间,若是何时,还请叔母向皇兄说一声。有皇兄和叔母做主……”她笑靥清甜,双眼若辰星般清澈璀璨。
成青云垂首,慢慢地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一时,怅然若失。
青岚,就算她与青岚再亲密,可他也终究会有他的人生。若是他娶了钟灵郡主,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届时,他又如何会与自己回到蜀郡呢?
失落又茫然,让她一时看不清眼前这热闹又温馨的筵席,只沉默的垂着眼,静静地坐着。
“钟灵的亲事还早,”南行止定定地看了成青云一会儿,为王妃夹菜,说道:“或许还可以再等些日子,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选。”他意味深长,沉稳地说道。
钟灵听他一说,双眼微微泛红,倔强又恼怒地看着他。
南行止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母妃,你认为呢?”
“也对,”王妃轻轻地点头,“我今日也不过随口提出来,并不是就要立刻决定钟灵的终身大事,毕竟婚姻,还是慎重为好。”
南行止一句话便止住了钟灵郡主婚事的话题,桌上气氛稍稍沉了沉,好在依旧轻松。
王妃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南行章,问道:“行章最近可好?在朝中可还习惯?”
南行章恭敬地放下筷子,轻轻点头,“都好,谢母妃关心。”他顿了顿,微微蹙眉,说道:“只是吏部的事情繁琐,如今又却人手,难免忙碌了些。我昨日已拟好奏书,给行之过目。”
“我看过了,”南行止说道,“大哥所要提拔的人选,我会让人查清底细,若是没有问题,且又适合升到吏部的话,我会安排职位的。”
“如此,谢过了。”南行章为南行止斟满酒,起身遥敬。
南行止举杯一饮而尽,无声笑了笑。
“好了,家中不谈公事,”王妃轻笑,让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牛乳蒸鸡蛋羹,“夜宴还是吃清淡些好,这牛乳鸡蛋羹不错,利于消化,又不油腻,不妨尝尝。”
成青云原本就吃多了,虽然吃过了邹大夫的药,但要彻底药到病除还需要时间。
鸡蛋羹的确比其他的食物要好一些。她默默地吃完,王妃细心的让人为她再盛了一碗。
吃完第二碗鸡蛋羹之后,王妃体贴地问她是否还要,南行止却先一步说道:“她已经饱了。母妃让人给我再盛一碗吧。”
成青云原本还在想若是自己拒绝王妃,会不会特别失礼,好在南行止帮她解决了这个难堪。
饭过三巡,众人停了筷,王妃起身,带着众人到了偏厅,偏厅之内已经上了茶,饭后可以与人闲话几句。
王妃并没有陪伴众人闲聊,带着自己的侍女先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南行止:安王叔,你的下场会很惨。
安王南泽:小侄儿啊,别危言耸听,你要尊老爱幼,懂?我可是你的长辈?懂?
南行止:呵,下一章,你就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成青云:默默地为安王祝福。他纯粹就是当了南行止的炮灰。
南泽:凭什么我只是炮灰?
第117章 杨柳岸边
王妃离开之后,几个小辈放松许多,虽说安王南泽算是长辈,但他年纪与南行止相仿,甚至比起南行止,好似未脱稚气。
随意入座之后,南行止看向南泽,问道:“平王叔这几日,还在荐福寺吗?”
南泽仰头张嘴,将一颗杏干扔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之后,说道:“昨日回府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看来王叔行事依旧低调,回府都不曾告知一声。”南行止轻笑道。
“他就最怕你去打扰他。”南泽颇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去他府上,他就从来不会躲避或者回绝。”他洋洋自得地看向成青云,说道:“青云,你如今在刑部做事,一定是他安排的。他身上的事,总不会有好事,所以平王兄才躲着他,我劝你一句,你也离他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成青云斟酌片刻,问道:“若是有要事需要请教王爷,王爷也会不见吗?”
“怎么?”南泽听出几分别意,“你想见王兄?”
成青云迟缓地点点头。
南泽眯了眯眼,喝了一口茶,冷哼一声,手指把玩着腰间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见王兄?其实是行之想见他吧?”
“我本是世子的人,有区别吗?”成青云淡淡地说道。
南行止闻言,无声一笑。
南泽顿住,瘪了瘪嘴,狡黠地笑了几声,探身过来,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跟着行之,多无聊啊,做事还危险,动不动就是杀人放火的。不如你到我府上来,我让皇上给你安排个清闲的职位,俸禄绝对不少的。”
成青云愣了愣,虽说安王说的定是玩笑话,可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婉拒。
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南行止说道:“朝中冗官已经够多,朝廷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多养不办事却吃闲饭的人。”他声音低沉,态度漫然却慵懒,疏懒的口吻之中,却带着冷硬与压迫,“我早就上书皇上,建议皇上裁剪冗官冗职,精减朝廷官职,你让青云去做闲官,不是诅咒她被早日裁掉吗?”
南泽一愣,哑口无言,狠狠地捏紧腰间的夜明珠,问道:“什么时候要裁减?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官职,只有爵位,难道我也会被裁掉?”
“所以,王叔应该警醒些。”南行止漫不经心地端起茶,茶盏之中虚浮飘渺的烟雾,笼罩氤氲得他的眉眼朦胧绰约,“若是不想被裁掉,或者被扣减俸禄,就该多做事,不要成天游荡了。”
南泽不悦地蹙眉,“平王兄,不也是只有王爷的爵位吗?”
“非也,”南行止放下茶盏,“皇室宗亲之中,没有爵位的人,都是在朝为官的,平王叔既有爵位,又有官职。这朝廷内,只有王叔你在吃闲饭而已。你拿着百姓的血汗钱成天无所事事浪费光阴,难道就不该愧疚吗?”
南泽瞬间无地自容,尴尬又紧张地看了眼成青云,又飞快移开眼,倔强嘴硬地问道:“王兄有什么官职,我怎么不知道?”
“平王叔是弘文馆学士,你难道不知道?”南行止诘问。
南泽一愣,惊讶地看着他,微微张大了嘴巴,“他是学士?教书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教学生?他府上、门下,连一个弟子都没有!”
“弘文馆收学生规矩严格无比,而且只收皇亲国戚、一品大臣和功臣子弟,本来能入学的人就少,何况,王叔收学生极其严格,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入他的眼。”南行止疏懒地说道,“这么些年,多少人想要入他门下拜他为师,可都被他拒之门外,你当然不知道他是弘文馆学士。”
南泽无言以对,片刻后,担忧地问道:“难道我以后地俸禄会减少吗?我的钱本来就不够花,减了俸禄,我恐怕会成为历史上最穷的王爷……”
成青云窃笑,虽然历朝历代,皇室宗亲总会享受爵位俸禄,可本朝已经少了许多,与其让皇室或者世族的人吃闲饭,还不如让他们在朝为官,做些实事。
虽说冗官的确领朝廷头疼,但比起前朝,已经好了很多。想要削减冗官,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否则难免得罪朝廷之中的人,激起不必要的麻烦。
冗官要裁,南行止说得不错,但不会太快。他故意说得危言耸听,恐吓南泽。
没想到南泽真的信了。
夜色阑珊,窗外晚风徐徐,疏影横斜。
几盏茶时间过去,钟灵郡主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似是撑不住犯困了。
身旁的侍女扶住她,看向南行止。
南行止起身,说道:“今日晚了,先送郡主回房休息吧。”他看向南泽,问道:“王叔,你是要留在此处休息呢?还是自己回府?”
南泽定了定,迟疑片刻,说道:“我还是回府吧,明日约了……约了几个弟兄,要去城郊玩。”
“如此也好,”南行止看向门外,“秦慕铮。”
秦慕铮进来得很快,“世子。”
“立即为安王殿下准备马车,护送安王回府。”南行止说道。
“是。”
“这样也好,”南泽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了成青云当即不舍起来,“青云,改天约你。”
成青云淡淡笑了笑,“好。”
南泽顿时欣喜,“若不是……若不是明日有事,我一定留下来陪你。”
南行止安排了车夫和马车以及护卫,护送南泽回府,确认南泽已经出府之后,南行止才对成青云说道:“准备好了吗?”
成青云怔了怔,目光看向庭院之中。烛火光影交织绰约,她眼角余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