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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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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松剑亦出鞘,两仪剑法展开,全身剎那间裹在绵密剑影中!
  双剑铮铮的交击,片刻间,交换了二百七十三剑,青松突冷笑道:“你的剑术并不好。”
  黑衣人冷笑道:“天下剑术,首推武当的两仪,像我这种雕虫小技,自然难入名家法眼。”
  “你却是敢来惹我。”
  “只因为我知道你有伤在身,纵然剑术天下无双,亦难以发挥其中威力。”
  青松面寒如水,剑出不停,寻隙抵暇,一心将黑衣人尽快击伤剑下。
  可惜他内力已只得原来四五成,实在不能够完全发挥两仪剑法的威力,有几剑本该斩杀黑衣人于剥下,就因为那寸许之差,不能够成功。
  所以他的心情难免就有些恶劣,已经施展得不甚完整的一套两仪剑法,已自难免有了破绽。
  黑衣人瞧不出来。
  傅玉书却瞧得出,他现在就藏身密林之内,已蓄势待发。
  若是他出手,与黑衣人双斗青松,绝无疑问就稳操胜券。
  他仍然在等。
  在等适当的时机降临。
  赤松、苍松继续纠缠不清,以云飞扬的武功,要杀他们并不难。
  可是他始终没有下杀手,甚至给这两个老道士吵得头昏脑胀,方寸大乱。
  他再三叫两个老道士作罢,两个老道士却无论如何也要云飞扬跟他们回去见青松。
  也就因为看见云飞扬手忙脚乱,使他们完全忘记了方才在退思堂内轻易被云飞扬击倒的情形。
  平日云飞扬被欺负惯了也未尝不是一个原因。
  “两位长老,就这样放过我成不成?”云飞扬甚至在恳求。
  赤松、苍松无动于衷,道:“不成,一定要抓你回去。”
  “那……那我只好就……”
  “就怎样?”赤松不由得心头先寒。
  云飞扬并没有出手还击,只是身形突然一急,蝴蝶穿花一样脱出两个老道士的包围,然后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疾往外飞出去。
  赤松、苍松狂追。
  云飞扬越飞越快,越飞越远,片刻就已将赤松、苍松完全摆脱。
  今夜也有月,也有星。
  掠上了一个山岗,云飞扬仰天一望,一跺脚,道:“糟,快三更了。”
  他的身形遂又展开,向那边掠去。
  那边青松与无面人仍然在恶战,青松明显的已经内力不继,开始往后退。
  这个人实在城府深沉。
  再刺一百七十三下,无面人已将青松迫退两丈,迫到一株大树的前面!
  接下七剑,青松后背已撞上树干,无面人眼看机不可失,奋力一剑疾刺了过去!
  青松不得不硬接,双剑交击,内腑立时被霞得一阵翻腾,吐了出一口鲜血。
  无面人剑再飞旋,猛一绞,“铮”的一声,两柄剑一起脱手,飞上了半天。
  青松身形欲起,内腑一阵剧痛,又停下来。
  无面人“一鹤冲天”疾掠起来,手一探,又将剑接回,飞鸟般俯冲向青松!
  剑如一张发光的渔网撤下,青松却双掌一拍,便将剑夹在双掌之间!
  剑尖距离青松的咽喉不过三寸,无面人喝呢声中,双手运劲,猛向前刺去。
  青松双掌突然赤如朱砂,就像是两块钢板一样,无面人竟然无法将剑刺前一分!
  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无面人外露双睛凶光毕露,青松的额上大汗淋漓。
  猛一声暴喝,青松双掌夹着那柄剑,连踏前三步,疾一挥,竟然将无面人连人带剑震飞!
  也就在这一剎那间,傅玉书自后掩上,双掌闪电般印在青松的后心之上!
  青松发觉要闪避已经不及,五脏猛一阵翻腾,身子被震得向前冲出一丈,张嘴又一口鲜血喷出!
  无面人倒冲而回,剑再刺青松心胸!
  青松双掌陡合,又将那柄剑夹在双掌之间,傅玉书迅速欺上前去,又两掌拍出!
  “叭叭”两声,青松后背又挨了两掌,面色已犹如金纸,双掌一松,剑立即刺入了胸膛!
  青松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身子一旋,仰倒在地上!
  傅玉书与无面人不约而同,齐松了一口气。
  一阵衣袂破空声实时传来,傅玉书与无面人相顾一眼,身形急动,倒掠进入林中。
  他们方在树木丛中消失,云飞扬就掠进林中空地,目光一落,当场一呆。
  然后他非常突然地冲上前去,一把将青松抱起来,连声急呼道:“主持!主持!”
  青松勉强睁开了眼睛。
  “主持,你怎样了?”
  青松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嘴唇颤动,似要说什么,云飞扬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主持,是谁下的毒手,将你伤成这样?”
  云飞扬虽然仍不知道青松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平日教自己练武的那个黑衣人,但是剎那间,却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亲切,难以言喻的悲伤。
  “飞扬……”青松终于说出来道:“在我房间……”
  “在你房间怎样了?”
  “凤……凤珏……”
  “凤珏?”云飞扬大惑不解。
  “放……在……抽屉内……”青松强忍最后一口气,道:“飞扬,你……你要………勤……勤奋练功──”声音徒然一高一沉,青松的头一侧,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主持!主持!”云飞扬脱口狂呼。
  声音激荡,一直传出老远。
  他叫了几声,听不到青松回答,就怔在当场。
  也就在这时候,在他的来路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却没有任何表示。
  若换是平日,他只怕早已拔步开溜,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急速,使他的心情完全没有静止的时候,青松的死更使他大受刺激。
  脚步声渐近,一点点火光随着脚步声迅速移来,云飞扬仍然没有理会。
  他终于放开青松的尸体,站起身子,果然倒退两步,衣衫已染满鲜血。
  火光这时已将周围照耀得光如白昼。
  一群武当弟子手执火把疾走了进来,当先是伦婉儿、金石、玉石。
  “小飞,你在这里干什么?”伦婉儿第一个开口。
  云飞扬应声回头,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伦婉儿目光转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呼,其它的武当弟子亦看见,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涌上前去。
  “师父!师父!”
  “主持!”
  呼唤声此起彼落,乱成一片,伦婉儿霍地一抬首,盯着云飞扬,目光充满了愤怒,道:“小飞,你怎么下这个毒手?”
  所有目光立时都转投在云飞扬面上。
  云飞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双手下意识抹在衣服上,他的一双手全都染满了鲜血,在衣服上抹下了两片血痕。
  伦婉儿缓缓地站起身子,戟指云飞扬道:“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这不关我的事。”云飞扬倒退一步,慌不迭地摇手。
  金石接着叱道:“云飞扬,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把他抓起来,依门规处置!”其它武当弟子一起嚷起来,吵成了一片。
  云飞扬双手乱摇,道:“你们听我说!”
  金石截口道:“不用说了,跟我们回去。”
  云飞扬方在犹疑,两个武当弟子已抢先扑上前,傅玉书实时从林中跃出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尚未来得及回答,傅玉书目光已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一声:“师父!”
  跪倒下去。
  他随后已把黑巾取下,但仍然是方才那一身装束,青松却已经死亡,又有谁知道方才的事情?
  他一脸悲痛之色,还将头埋在青松怀中,众武当弟子看在眼内,神情更激动。
  赤松、苍松这时候亦因为看见火光向这边掠来,看见青松的尸体,不由都一怔。
  “是谁杀死了师父?”傅玉书突然抬起头来道:“谁!”
  所有的目光、手指全都向着云飞扬,云飞扬倒退两步,连连摇手,道:“不是我,我只是凑巧经过。”
  傅玉书跳起身子,迫前了两步,突然又停下,道:“不可能是他,师父一身武功,怎会死在他手上?”
  苍松立即嚷起来,道:“怎么不会,我们两个何尝不是一身好武功,方才却险些给他活活打死。”
  众人听说,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傅玉书佯装醒觉,道:“不错,他的确身怀绝技。”
  苍松戟指云飞扬道:“难怪你方才不肯见主持,原来早已在此安排陷阱,将我们引开去。”
  “没有这种事──”云飞扬本就不擅于辞令,这时候更就显得结结巴巴。
  苍松大喝一声道:“你这个叛徒!”
  赤松接着挥手道:“上!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段!”
  群情已汹涌,被赤松这一喝,不约而同拔出兵刃冲上前去。
  云飞扬连闪三刀四剑,嘶声大叫,道:“你们不要迫我!”
  众人听若罔闻,发狂冲上前,云飞扬眼看不是路,倒踩七星步,闪开砍来的刀剑,脱出丈外,双臂一振,身形大鹏一样飞起,“呼”地掠上了一株大树上。
  没有人来得及阻挡,那些武当弟子更就作梦也想不到云飞扬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不由都目瞪口呆。
  云飞扬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横射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赤松急喝道:“追!”率先追了过去。
  火光立时银蛇般飞舞在黑暗的树木丛中。
  傅玉书看在眼内,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亦自举步。
  他的计划到现在已可以说完全成功。
  白石、谢平既死,青松亦命丧,武当的下一任掌门人当然就是他,天蚕诀也就垂手可得的了。
  燕冲天一向给人的形象都是很凶暴,但是与今夜他的形象比较,之前简直就是一个慈祥至极的老头儿。
  他的一头散发怒狮一样疾往上扬起来,面色已因为愤怒变成紫酱色,目眦迸裂,血丝奔流,咬牙切齿,一双手紧握,青筋蚯蚓般一条条突起来。
  “真是师门不幸!”他的嘴唇亦不住颤抖,突然一拳痛击在面前墙壁上。
  隆然一声,半斤墙壁片片碎裂,沙石飞扬,犹如天崩地塌,垂首站在一旁,不停拭泪的伦婉儿亦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燕冲天反而冷静下来,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个火工道人,二十年后,武当又来了一个杂役,一样闹得天翻地覆。”
  伦婉儿这才敢问道:“师父,你说我们现在该怎样?”
  燕冲天反问道:“云飞扬现在何处?”
  “相信还在山上”伦婉儿叹息道:“我们已经派人到处搜索。”
  “好!”燕冲天双手握拳,道:“云飞扬,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定要收拾你这个武当叛徒!”
  语声甫落,燕冲天的身子就往上拔起来,“哗啦”一声,冲破瓦面,飞上半天!
  着地的时候,他已经远在屋外数丈。
  伦婉儿急迫了上去。
  长夜未尽,天际黑如泼墨。
  青松的静室外,四个武当弟子手执火把方走过,云飞扬就从树后闪出来。
  一闪再闪,双手一分,将两扇窗户推开,他轻巧的身子便猫狸一样窜入,反手接将窗户关上。
  静室中一灯如豆,没有人,云飞扬直入青松房间。
  对于房间内的情形他早已了如指掌,所以并没有费多大时间。
  他拉开了第一个抽屉,那之内放着几袭道袍,由底至面翻了两遍,并没有什么凤珏。
  他接着将第二个抽屉拉开,这一次不用翻也看见,那块凤珏就放在一袭黑衣之上。
  “这块凤珏没有什么特别。”他手抓凤珏仔细看了几遍,实在看不出什么,又自语道:“怎么主持临死也念念不忘?”
  他沉吟着将凤珏塞进怀中,然后他就留意到那袭黑衣。
  “这袭黑衣怎么好象在哪里看过?”他不由自主地将黑衣拿出来,抖开。
  他整个人随即呆住,半晌──“这不是师父穿的那袭黑衣吗?”他呻吟起来,道:“难道主持就是我那个师父?”
  他将脸紧贴那袭黑衣,思潮犹如波涛般起伏,往昔很多不明自的事情,这时候都已明白。
  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泪盈满眶。
  “主持,师父,我错怪你了!”
  这句话方出口,“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推开,燕冲天带着傅玉书、伦婉儿冲了进来。
  云飞扬大吃一惊,燕冲天他们亦一呆,他们原来到处去搜查,却怎也想不到竟然就在这里撞上云飞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燕冲天破声大笑。
  云飞扬惶然站起身子,道:“师叔,我……我……”
  “谁是你的师叔!”燕冲天大吼一声,双掌疾击,“轰”然一声,大好一张紫檀八仙桌立成碎片。
  云飞扬一闪让开,身形倒翻,撞碎了一扇窗户,疾掠了出去!
  燕冲天一声“追!”,天马行空一样急追在后面。
  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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