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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苍头亦慈祥地一笑道:“外来的?”
云飞扬摇头,老苍头也摇头道:“年轻人学得这样不老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没有说谎!”
“那你知道我是哪一个?”
“你……”
云飞扬才说出一个“你”字,老苍头已截住,道:“你当然不知道,可是这个村的人,又有谁不知道我云老头。”
一顿,又道:“这个村的人也没有一个我不认识,我可是没有见过你。”
“他们什么时候改叫你为云老头?”云飞扬反问道。
云老头一呆。
“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这个村的人,都跟着桃姐的口气叫你云相公。”
云老头吃惊地望着云飞扬,道:“你离开这里有多久了。”
“十三年多了。”云飞扬笑笑,道:“我是十三年前的清明离开的。”
“十三年前?清明?”云老头沉吟起来。
“你真的认不得小飞了?”
“小飞?”云老头突然叫起来,道:“你是小飞?”
云飞扬叹地跪下,道:“外公!”
这一声外公叫得云老头老泪纵横,双手捧着云飞扬的脸,仔细意地端详。
云飞扬亦感觉有些鼻酸,道:“外公,你给我打的那个红布小包袱我没有留着,否则……”
“你真的是小飞,真的是小飞!”云老头的一双手颤抖了起来,语声亦颤抖,道:“来!快进来!”拖了云飞扬就走。
才走进大门,云老头又停下,手一探,道:“这么高了,你离开的时候……”
“只有这么高。”云飞扬手指着门框上的一道刀痕。
云老头大笑道:“你还记得外公在你离开时,给你刻下的这道刀痕?”
云飞扬点头。
“这就十三年了。”云老头感慨至极,一面走进去,一面问道:“你武功学好了?”
云飞扬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有事下山,顺道来一探外公的了。”
云飞扬又摇头。
“偷走出来的?”
“逃出来的!”云飞扬垂下头。
“什么?逃出来的?”云老头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当发生大变,主持被人暗杀,所有人都冤枉我是凶手,要杀我,我怎能不逃?”
“什么,他们冤说你杀了主持?”云老头用力摇头道:“你怎么不跟他们说清楚呢?”
“他们根本不给我分辩。”云飞扬苦笑道:“外公,我实在不明白。”
“不明白……”
“我是主持亲自带上武当的,可是他始终不肯收我做弟子,又不肯正式授我武功,只叫我在山上做担水、烧饭的工作,一任我怎样恳求,都无动于衷,反而在深夜,化装成一个黑巾蒙面人,在后山一处没有其它人到的地方将武当的绝技一一传授给我,若不是他死前吩咐我到他的房间拿一方凤珏,看见了那袭黑衣,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
云老头只是听,没有作声,神色却越来越凝重,云飞扬终于察觉,奇怪地追问道:“外公,你到底在想什么?”
云老头如梦初醒反问道:“青松真的什么也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云飞扬更加奇怪。
云老头没有立即回答,转走向旁边的房门,道:“你过来。”
云飞扬走了过去,道:“这是我娘亲的房间。”
“你还记得就好了。”云老头将房门推开,走进去。
小小的房间,陈设虽然很简单,却令人看来有一种脱俗的感觉。
云飞扬四下一望道:“跟我离开的时候好象一样。”
“确实一样。”云老头在左侧墙壁之前停下。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虽则已褪色,画着的一男一女仍然是栩栩如生。
男的英俊潇洒,女的亦是天姿国色,非常对称。
云老头手指那个女的画像,道:“小飞,你可还记得这个……”
“是娘亲。”云飞扬目光突然凝结在那个男的面庞上。
“这个呢?”云老头接着指那个男的。
“好象是主持!”
“不错,他就是青松──也就是你的父亲羽万里!”
“我的父亲?”云飞扬瞪大了眼睛。
“十三年父子朝夕相见,却不能相认,也实在难为他。”云老头叹息。
云飞扬听得直眨眼。
云老头叹息着接道:“你娘是我唯一的女儿,自小我就很疼她,也还算孝顺,就在她十七岁那一年,你爹来探我,住在我家中,你娘跟他是表兄妹,自小就玩在一起,久别重逢就更亲密,当时我也曾劝过你娘,长大了就不能够再像小孩子那样,要知道避忌,可是你娘没有理会,结果在你爹离开之后不久,我就发觉你娘怀了你,却又不知道你爹去了哪儿,你娘于是终日以泪洗脸,终于伤心过度,在你出世之后不久病逝。”
云飞扬听得怔在那里。
云老头接下去道:“之后过了六年,你爹终于回来,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难过,在你娘的坟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他恳求我,让他带你上武当山。”
云飞扬总算完全明白,盯着青松的画像,恨恨地道:“为什么他总是不肯说出,还让我饱受讥讽,被别人笑骂小杂种?”
云老头一声叹息,道:“当时他已是武当派的掌门,为了武当派的存亡,怎能不狠起心肠?你若是给人笑骂作小杂种,肯定他绝对不会好受。”
云飞扬垂下头,在他的记忆中,的确难得见青松欢乐过,眉宇终年难得一开。
云老头移前两步,轻抚云飞扬的头颅,又一声叹息道:“不管怎样,这些事都已经成为过去,你也就忘记了算了。”
“不!”云飞扬双手握拳,道:“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洗刷自己的罪名,替主持──替爹报仇!”
他说得很坚定。
“报仇?”云老头双眉不禁又深锁。
急风──
一条人影随风一掠数丈,双袖一振,飞云一样卷向天帝的咽喉。
那是风,逍遥谷之中只有风才能够这样随风飞行,才能够充分发挥流云袖的威力。
天帝一闪便避开,身形原势一拔再一拔,“梯云纵”连变三式,不但避开流云袖,而且还闪开雨的大部分暗器,左手一抄,将其余的以袖卷下来。
雨第二把暗器紧接着出手。
天帝凌空一翻,双手各捏了一根百花针,其急变如雨,迅速啄下,竟然将射来的第二把暗器一一啄起。
这一份眼目之锐利,动作之迅速,判断之准确,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雨的百花针根本就没有多长,一把射出就是七七四十九根,要将之避开已经不容易,何况要凌空将之啄飞。
雨看在眼内,不由得惊叹失声,雷斩马刀已向天帝当头劈下去!
天帝身形斜落,双掌隐作霹雳声响,“叭叭叭”三声,接连三掌,都正击在刀背之上。
雷膂力惊人,但仍然被天帝的双掌将斩马刀震开,大喝声中,再一刀剌出!
天帝身形一翻,双掌疾按在刀身上,倒竖蜻蜒,凌空急滚,“哧”的一声,电闪电一剑迅速刺至!
天帝凌空身形再一滚,双掌一合,竟然就避过来剑,再将来剑夹在双手中!
他也就双掌夹剑,倒冲了回去,一脚倒踢电的面门,电左拳立即击出。
天帝那一脚,却只是虚招,一踢即收,双掌接着一松,双臂陡振,“呼”地飞上激流中那方巨石之上。
风、雷、雨、电身形随即一合,都是一脸骇然之色。
天帝在巨石上盘膝坐下,大笑道:“好,你们的武功果然没有退步,相反精进了很多。”
雨娇笑道:“还是不及你老人家。”
天帝大笑不绝,雷接问道:“我们的武功比起武当的六绝如何?”
“稍逊一筹。”天帝的笑声一顿,道:“更就难以与天蚕诀相提并论了。”
雷大为气馁,天帝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尝试过四人联成一个阵,一起出手攻敌?”
风摇头道:“没有,我们所练的武功无一相同,又如何联成一气?”
雨接口道:“不错,尤其是到我的暗器出手,其它人便要让开了。”
天帝笑道:“你的暗器难道一定要下雨一样一把撤过去?”
雨顿有所悟,道:“风曾经说过,可以用武当的一手七暗器手法,来补充我的变化不足。”
天帝道:“他没有说错。”
雨一笑,道:“那要看你老人家的了。”
天帝拈须微笑,一脸得色,道:“由明天开始,我就将武当派的六绝斟酌传授给你们,一方面设法令你们组成一个风雷雨电阵,以祈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
风点头道:“看来你老人家已经胸有成竹,并不是信口开河。”
天帝大笑道:“寒潭二十年,我一直就在想着如何才能够击败武当、无敌,使碧落赋一门再雄霸江湖。”
雨叹息道:“我们却是在两年前才想到让玉书混进武当派偷学六绝。”
“自信并不是一件坏事。”天帝轻捋胡子,道:“虽然迟一些,但能够反省知道取舍,亦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老人家仍然在武当山上,却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天帝的面色立时一沉,道:“若是不将武当派夷为平地,难泄我心头之忿。”
风笑道:“武当山现在已亡了一半,有玉书里应外合,要灭武当已不成困难,倒是无敌门……”
“我们练好了武功,又何惧独孤无敌?”电不以为然道。
天帝不住点头。
“一切倚仗你老人家了。”雨补上一句。
天帝又大笑道:“这些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这么会说话。”
雨娇笑,风情万种,天帝一扬眉,接道:“样子也没变,看来比十年前还要漂亮。”
“你老人家又说笑了。”
电一掠已斑白的头发,笑接道:“三姐驻颜有术,却是秘而不宣。”
“你又不是女人,这么着重容貌干什么。”天帝呵呵大笑。
这笑声未绝,瀑布陡开,一个锦衣女孩子走了进来,竟就是日昨被万毒仙翁苦苦追迫,遇上云飞扬,合力将万毒仙翁击杀的那个女孩子。
天帝立即发觉,目光一转,一亮,道:“怎么这里还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雨目光亦自转过去,冷哼一声。
“是谁的女儿?”天帝接问。
“她不就是香君嘛?”风应道。
“香君?”
“也就是玉书的妹子,你老人家的孙女儿。”而又一声冷哼道:“她很讨厌我们,一个人孤单到处走,难得有几天留在谷里,听说是寻访名医,学如何医人。”
天帝没有理会,只是怔怔地望着傅香君。
傅香君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低着头,一旁走过去,雷忍不住喝声:“香君!”
傅香君停下脚步,淡然望了雷一眼。
雨冷冷一笑,接道:“香君,你爷爷回来了。”
“爷爷?”傅香君的目光转向天帝。
天帝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容,道:“你就是香君?”
傅香君脱口一声,道:“你是我爷爷?”
“像不像?”天帝分开了披肩长发。
“你跟我爹,倒有些相似。”
“我是你爹的爹,不相似才奇怪。”天帝呵呵大笑。
“还不叫爷爷?”雨催促道。
傅香君立叫一声:“爷爷!”
天帝应声从石上掠到傅香君的身旁,抓着傅香君的肩膀,道:“好孙女。”
傅香君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
“你从未见过爷爷?”天帝笑着问。
傅香君摇头,天帝接道:“当然了,你出世之前,爷爷已离开了逍遥谷。”一顿,又道:“想不到我有一个这样美的孙女。”
傅香君的脸颊一红,道:“前些时大哥有信回来,说你被囚在武当山的寒潭……”
天帝沉声道:“二十多了。”
傅香君接着问道:“爷爷双脚都好了?”
天帝立时感觉双脚一阵酸痛,道:“都是武当派的人不好,若不是下山时杀他们一个痛快,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话还未完,半身不觉一栽。
傅香君急忙扶住,道:“爷爷,你那受伤的腿,有完全痊愈?”
“差不多了。”
“待我替你看看……”
天帝一怔,笑不拢嘴,道:“你到处寻访名医,原来就是为了爷爷。”
傅香君没有分辩,风、雷、雨、电也没有作声,对天帝,他们显然有一种根深蒂固,强烈至极的敬畏。
天帝对风、雷、雨、电道:“我们明天再谈武当派六绝的事,今天我要跟我这个好孙女聚聚……”
语声未了,瀑布又开,无面人飞掠进来,随即在一方石上跪倒。
天帝语声一顿,转而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是云飞扬的!”
“这小子去了哪儿?”
“他外公──”“果然不出我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