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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直到此际,她才痛定思痛,双泪泉涌,哭了起来。
这一场哭泣,宾是令得风云为之变色,鬼神为之发愁!
但是她此际,已然在不如不觉间,来到了峨嵋山向无人到的中心部份,除了猿猴以外,更无一人。在她哭泣的时候,一群猴子,静静地蹲在离她之处的不远处,像是在同情她的遭遇。
而东方白所发现的谭月华的那件衣服,倒真的确是一个悬崖上发现的。
那是谭月华,在发疯也似的奔驰之际,衣服被树枝勾了去,为山风吹向悬崖的,她自己当然不知道,而东方白以为她已然死了。
当时,谭月华足足哭了几个时辰,到后来,眼泪也已然枯竭,从眼中所流出来的,只是淡淡的血丝,哀号之声,谁都忍受不住。
谭月华没有办法,来止住心中的悲伤,她宁愿就此死在这个罕有人到的地方。
就算几年之后,有人发现了她,那时的她,也必然只剩下一摊白骨了。谁又能从一摊白骨上,知道那曾经是有过如许幸福的爱情,但又有着如许悲切的结果的一个少女呢﹖想到了死,谭月华的心境,反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那时侯,已然是下午时分了,阳光照在谭月华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她心中的痛苦,实是难以言喻,她挣扎着想站了起来,却是没有能力。
她也不再求挣扎,只是静静地躺着,以求死神的降临,来结束她年轻的、悲苦的生命。
过了没有多久,她忽然听得就在身边不远处的一群猿猴,“吱吱喳喳”地乱叫起来。谭月华转头向那猴子望去,心中又是一阵沈痛!
她心内暗忖,猴子虽然是畜牲,但是在深山之中,自生自灭,何等优游﹖怎像人那样,要经过那么多的苦难,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谭月华正在怔怔地想着,忽然,那群猴子,却又一齐静了下来。
同时,原来全是蹲着的,此际,全都变得跪了下来,面向着谭月华。
谭月华暗叹了一口气,心忖难道它们知道我要死了,是以才跪着来送我的终﹖她苦笑了一下,心中默念几下东方白的名字,正准备闭上眼睛时,忽然,看见自己的身前,多了两条人影。
日落西斜,那两条人影,映在地上,看来显得十分的清晰。
谭月华的心中,不禁怔了一怔,心想难道自己到了临死,仍然不能平平宁宁的死去!
她心中反正已然打定了死的主意,也就懒得回头去看来的是什么人,她只是望着那两条人影,一望之下,才发觉十分可怕。
因为那两条人影,全都佝偻着背,双手长得惊人,几乎及地!
看来看去,那实在并不是人!
谭月华不禁转过头去看视,一看之下,只见两头老猿,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那两头老猿,全身的毛色,皆尽是银丝也似,白得一根杂毛也没有。也不知它们在山林之中,曾经渡过了多少岁月。
那两头老猿,望着谭月华,一见谭月华转过头来,便吱吱地叫了几声,居然仿佛人言,但是谭月华却听不懂它们在叫什么。
只见它们在叫了半晌之后,又向外疾逸了开去,去势之快,令得它们的身子,看来直如陡然之间,射出了两道银虹﹖谭月华苦笑了一下,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弱,距离死亡,也已越来越近。而在那时侯,她的心境,反倒更加宁贴。
已然接近死亡了,还有什么苦难,不可以摆脱得了的呢!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对于人世,实在已然没有丝毫的留恋!
可是,就在她神智渐渐地陷入昏迷状态,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像是要浮向云端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苍老已然的声音道:“小姑娘,不要死!快睁开眼来,瞧瞧阳光!”
那声音说得不急不徐,实在一点也没有命令人的作用在内。
可是,那声音在令人听了之后,却有一种不能不服从的感觉!
谭月华不由自主,勉力地睁开了双眼来,阳光照射着她的眼睛,使她感到有点微微的刺痛,也使她感到自己还在人间、她只见自己的身前,站着那一对银白色的老苍猿,而在老猿的当中,却是一个老者。
那老者的全身肤色如铁,顶门光秃,更是像精钢一样,闪闪放光。
而他脸上的皱纹不多,已然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去辨别他的年龄!谭月华此际,也不想去知道那老者是什么人,只是向那老者苦笑了一下,以极其微弱的声音道:“老爹爹,你活了那么久,一定经过不知多少苦难了﹖我……已经可以不受任何苦难了﹖”
那老者的面色,突然一沈。
在他的面色一沈之间,只见他双眼之中,陡地射出两道精芒来!
那两条精芒眼光,令得本来已然心如止水的谭月华,心中又突然为之一动。只听得他暴雷也似地喝道:“胡说﹖做人自然难免有苦难,但难道就没有幸福么﹖岂可随便想死!”
谭月华听了那老者的话后,笑了一笑,道:“幸福么﹖我……也曾有……过,但是……从今以后,却再也不会有了!” 那老者“呵呵”大笑,道:“小姑娘,别胡说了,就算你想死,碰上了我,也容不得你去死!”谭月华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苍天对我,何其残酷,竟连死都不准,一定要我去受苦难的折磨! 此际,谭月华根本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她只是用哀求的眼光望着那老者,希望那老者能不要理她,由得她以一死而脱离苦海。
可是,那老者却后退了一步,向那两头老苍猿一挥手。
那两头老猿,一声长啸,一个抱头,一个抱脚,已然将谭月华抬了起来。
谭月华只见那老者,走在前面,像是十分悠闲的模样。
可是,实则上他前进之势,却是再要快疾也没有,因为那两头苍猿的去势,何等之快,而谭月华也感到耳际,风声呼呼,两旁的林木山石,如排山倒海也似地向后,倒了下去!
可是,一任那两头老猿的去势如何快疾,却总是未能追得上那老者!
谭月华心知那老者,一定是隐居多年的武林异人,只是却想不起他是谁来。
没有多久,老者和两头白猿,便一齐驰进了一个小小的山谷。谭月华定睛看时,只见那山谷,不过亩许大小,绿草如茵,在山谷正中,有着两间茅屋,而在茅屋旁边,有着三块大石。
那三块大石,力方整整,本来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谭月华在一瞥之间,却看到石头的一面,都凹进去几寸。
那凹进去的形状,全是人的背部,还可以看得清,一个是老太婆的背影,一个是身材极其宏伟的人所留下的,而另一个,则已是那个老者的背影。
谭月华本是名家子弟,和东方白交游以来,更是眼界大开。
此际,她一见那大石之上,三个凹进去的人影,毫无斧凿之痕,显得光滑无比,心中便禁不住暗瑁吃惊,心想那三个凹,难道是三个人,倚石而坐,硬生生地以本身内力.逼出来的!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这三人的功力之高,岂可想象﹖谭月华只是向那三块大石,望了一眼,便已然被两头白猿,抬进了屋内。
那老者又作了一个手势,令两头白猿,将谭月华放在一张竹床上。
然后,那老者来到了床前,向谭月华望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小姑娘,将事情看得淡些,何必那么认真呢﹖”
谭月华一听,不禁心中大奇,道:“你……你知道我……的事!”
那老者却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的事,但是我却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刺激了你,令得你心中,难过之极,是以你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几乎耗尽了全身的真力,如果我再迟来一步,你此刻则已经将一条小生命丢掉了!”
谭月华苦笑道:“死了不好吗﹖”
那老者叱道:“胡说!”
谭月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一点也不胡说!”
那老者伸手入怀,指甲一弹,竟然发出了“铮”地一下,金铁交鸣之声,有一团小小的物事,电射而出,向谭月华的口中弹来。
谭月华想要抿紧嘴唇时,那一粒物事,早已冲口而入,顺津而化。
谭月华立时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生自四肢百骸,她心知那老者给自己所服的,一定是什么灵丹仙药,又道:“老爹爹,你又何苦白费这些灵药呢!”
那老者面色一沈,问道:“小姑娘,你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兄弟姐妹﹖以及有没有你爱的人﹖和有没有爱你的人﹖说!”
他一口气连问了四个问题,谭月华点了点头,道:“全有。”
老者伸手,轻轻在地她肩头上拍了两下,道:“小姑娘,那你就不能死,要知道,你活在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命虽然是你自己的,但是你却没有权利,去自求死路!”
谭月华听了那几句话,不由得忖了半晌。
她闭上眠睛,眼前立即浮出不少人来,有父亲,有哥哥,有东方白,也有吕麟,她不禁长叹一声,再也无话可说!
那老者“呵呵”笑道:“小姑娘,你可曾想明白了么﹖”
谭月华摇头道:“老爹爹,我只怕我再也想不明白的了!”
那老者大笑不已,道:“多想想,不就明白了﹖你刚才所服的,乃是“九转大还丹”,我敢说普天之下,已只此一丸了!”
谭月华一听得“九转大还丹”五字,已然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
因为那九转大还丹,实是武林之中,第一灵药,当初炼梨时,只不过炼了九粒,九粒之后,尚有余剩的一些滓渣,又制成了九粒“九转小还丹”。不要说大还丹难得,便是这小还丹,也是难求。
当本书开始之际,吕腾空。西门一娘两人,中了阴尸掌,来到了金鞭韩逊家中,韩逊一见面,便赠以九转小还丹,便曾令得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着实为之惊讶不已!
谭月华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九转大还丹”的价值,心知一服之后,不但已耗的真力,不消多久,便能恢复,而且,功力还可以大进。
但是谭月华的心中,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因为,她早已觉得再活下去,实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当下,她只是苦笑一下,道:“老爹爹,那更是浪费了大还丹了!”
那老者面色突趋庄肃,眼中两道精芒,神光四射,道:“小姑娘,你心中的事情,如果真是为难到了极点,可以找一个再也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躲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当日求死,是十分愚蠢的事,但是你如果如今死了,却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谭月华又是怔了半晌,突然反问道:“老爹爹,你可是因为这样,才躲在这里的﹖”
那老者眼中精芒一敛,道:“笑话,笑话,我在这里,另有缘因。”
谭月华想了一想,想起了母亲赫青花,将她带到那山谷中之后,对她所说的许多话中,曾说到自己母女两人,可以到唐古拉山,外公所住的一个山谷中去,那里再也不会有外人到的。
谭月华此际,已然认为那老者所说的话,不无道理,所以才会想起唐古拉山的那个山谷来。好久,她才叹了一口气,道:“老爹爹,你一定是一位武林异人,不知如何称呼!”
那老者笑道:“你先说说你自己是谁﹖”
谭月华道:“我叫谭月华,我爹爹是七煞神君谭升,妈是毒手罗剎赫青花!”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这两人,我全曾听说过,你爹爹的七煞神掌,也算不错。”七煞神君谭升的“七煞神掌”,实是威力无可比拟的一种掌法,但是在老者的口中,却只得到了“也算不错”这样四个字的评语,口气之大,实是罕见!
那老者接着又道:“我在这里多年,久已不闻外面之事了,你也不必向我提起,你复原了之后,愿意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不愿意的话,便可以雏去,莫扰我的平静。”
谭月华道:“好的,我一字不提便是了,老爹爹,你是谁﹖”
那老者想了一想,道:“明都老人的名头,你可曾听说过!”
谭月华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明都老人,正是上一代僧俗两门的掌门人,也就是如今,玉面神君东方白。水镜禅师、和已然死去的红鹰龚龙、飞虎吕腾空等人的师傅。明都老人怕武功之高,堪称盖世无双,但是却早已死去,连尸体都曾被东方白盗走过。
如今那老者如此说法,难道他竟是明都老人,人死又怎能复生!
那老者看出谭月华的心中,惊愕无比,忙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问你,可曾听过明都老人的名头。”
谭月华道:“自然听过。”
那老者道:“我再问你两个人,长白山孙上人,苗疆斑龙仙婆这两